《》章 節目錄 第三十五章 請你殺了我 文 / 心之役
衛青之所以急於在此刻照顧傷兵,是因為他在傷兵中發現了趙有力的女兒趙月如!
戰鬥結束時,衛青正要前往吳將軍處,卻被白不信派人叫住。白不信沒有親自來,只是派了一個士兵,轉達他的一句話:「請衛游擊立刻趕來。」
「帶路!」衛青一點猶豫都沒有。如果白不信要求他立刻趕到,他絕不會多休息哪怕一呼吸的時間,因為那一定意味著有極為重要的事情。
事實證明,衛青沒有猜錯。
白不信在收攏士兵時,發現了一名傷兵,他本是打算幫這傷兵裹一裹傷,然後叫人送到軍醫處去。但這一裹傷卻讓他驚呆了:這傷兵居然是個女人!這女人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嘴裡卻仍低聲念著一個名字:「衛青……衛青……」
於是白不信立刻叫過一名士兵,讓他傳話,要衛青立刻趕來。
衛青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人是誰。雖然她的臉上滿是血污,但衛青清楚的記得,這張美麗的臉曾經因憤怒而扭曲,因悲哀而抽搐。正是她,趙有力的女兒趙月如。
白不信看到衛青的神色就知道,這個女人和衛青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事。不過,老練沉穩的白不信這一回也犯了錯誤,他以為衛青和這個女人之間產生了感情。這也難怪,一個女人重傷倒地,卻仍念念不忘記衛青,換了誰誰都會這麼想。他輕輕的把一件東西遞給衛青:「這是她的。」
衛青順手接過,不由一呆。那是一隻耳環,一隻被江小玉形容成十分廉價的耳環!
衛青雖然對耳環沒什麼研究,至少也能分辯出,這只耳環和數日前那個刺客遺失在地上的耳環明顯的是一對。
原來,想刺殺他的正是趙月如!
衛青輕輕歎息。他猜得到大致的情形:趙月如心中恨極了衛青的殺父之仇,當日在趙家莊沒有機會殺了他,正好漢軍招兵,於是女扮男裝從軍,她行刺衛青不成,卻在這場大戰中身負重傷,意外被白不信發現。真不知道以趙月如的美貌,是如何瞞過招兵者和同來的士卒的?身居男人的世界,她又如何保守自己的秘密的?衛青呆在那裡,一時間思緒萬千。
「衛游擊,她的傷很重。」
白不信看到衛青站在那裡發呆,出言提醒。
衛青心中一驚,向趙月如看去,她的傷在腰部,**染紅了衣衫。他咬了咬牙,望向白不信:「白兄,請幫我守住這個秘密。」
白不信一點沒有猶豫:「衛賢弟,放心。」
衛青沒有稱白不信為白參將,白不信也沒有稱衛青為衛游擊。因為他們現在是以兄弟之情在保守著一個嚴重違反軍紀的秘密。白「參將」也好,衛「游擊」也好,都不能違反軍紀,但白「兄」和衛「賢弟」則不一樣,違反軍紀,兄弟兩個人的腦袋一起掉好了。
衛青把趙月如抱起,打起馬來,向自己的營帳跑去。他要救活這個女人,更要保護好這個女人,哪怕因此被殺頭也在所不惜。
白不信看著衛青的背影,眉宇間現出一絲憂慮。因為剛才衛青的表情真的不像是一個青年男子看到自己所愛的女人的表情,他看不懂衛青的表情,那是一種混雜著焦急、迷惘、驚訝和關心的表情。衛青和這個女人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為什麼這個女人會對衛青念念不忘?如果她傷重而死,衛青會如何?如果她被發現,衛青要如何逃避軍法處罰?白不信雖然自始至終沒有向衛青發問過,但這些問題卻是他急於知道的。不過,在他急於知道的問題中,並沒有「如果這女人被發現,我自己如何逃避軍法處罰」這個問題。對他而言,衛青的生命比他的生命更重要,因為,衛青是他的好兄弟!
一連三天,除非絕對必要,否則衛青幾乎足不出戶。他的雙眼因連續熬夜而佈滿了血絲。
趙月如就躺在衛青的床上,衛青把自己的被褥都給了趙月如,他自己實在困了就在地上合衣而臥。只要還睜著眼,衛青的目光永遠注視著趙月如。趙月如的一聲咳嗽,一聲呻吟,都讓衛青立刻衝到她的身邊。
第三天,趙月如終於清醒過來了。
她一睜眼就看到了衛青。她立刻伸手,想抓過劍來,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不在戰場上了。這是誰的帳篷?是誰幫她裹了傷?她感覺自己好像不久前剛剛喝過水,只是不知道,是誰餵給她的?她好像能猜得到,但又不肯承認。因為這一切只可能是一個人做的:衛青。
趙月如提氣想要說話,卻不小心觸痛了傷口,不由呻吟了一聲。
衛青看著趙月如,慢慢的說道:「我知道你想殺我,我也知道你曾試圖殺我卻沒有成功。但現在,你還沒有能力殺我。如果你真的想殺我,那就好好養傷,傷養好了,才有殺我的可能。」
趙月如沒有回答,她咬緊牙關,小心的移動手臂,以免再次碰痛傷口,她慢慢抓過一邊的水杯,向衛青擲了過去。
嘩啦一聲,水杯掉在地上,摔的粉碎。衛青的臉雖然離她不足二尺,她卻仍無法把杯子扔到衛青的臉上。這一下使力大了,再次牽動了傷口,她痛的眼前發黑,不由緊緊咬住嘴唇。
衛青看著趙月如,心中五味雜陳。他在想,如果是自己的父親被人殺了,他會如何?看到趙月如終於緩過了這口氣,衛青伸手把掛在一邊的劍拔了出來。
趙月如的眼睛連眨都沒有眨,她直直的盯著衛青。她在等著衛青那一劍。雖然她沒有能夠報得了殺父之仇,但她也已經盡力了,她等待著眼前這個惡魔用穿心一劍把自己送到另一個世界去,在那個世界裡,她的父親和她不久前病死的母親在等著她。她們一家人要在另一個世界團聚了。
衛青反手,把劍柄遞向趙月如:「趙姑娘,如果你現在真的能夠殺得了我,就請試試。」
趙月如呆住。
她沒想到衛青居然是這個意思。
她沒有接劍。因為她自己也知道,現在自己根本沒有力氣拿得起劍,更不可能去刺衛青。她咬著嘴唇轉過頭去,不去理會衛青。
衛青無聲的笑了笑,慢慢收起劍:「趙姑娘,你現在最好安心養傷,哪怕為了能夠盡快有殺我的力氣。」
看到趙月如仍然對自己不加理會,衛青也感覺有些無趣,他自言自語道:「我這就去看看飯菜好了沒有。」說罷轉身就走。
將到門口,他又回轉了過來,從一邊拿過一個水杯,在裡面倒好水,輕輕放在趙月如伸手可及的地方,這才再次出門。
趙月如沒有去看衛青,但她的腦海中卻有許多事想不明白。她不明白,為什麼衛青要這樣做?他為什麼要救自己?又為什麼要這麼小心的伺候自己?為什麼明知自己是來殺他的,甚至知道自己已經行刺過他一回,卻仍這樣毫無怨言?難道他是心中有悔,又或者是良心發現了?
她急忙搖了搖頭,決定不再想下去。無論衛青有沒有後悔,無論他再做多少補償,她父母的命是無法救回來的。這不是衛青不小心弄濕了她的裙子,這是血海深仇,一句道歉,或者幾天的照顧是無法相抵的!
她現在真想立刻爬起身來,哪怕睡到露天也絕不躺在仇人的床上,但她卻無力行動。可想而知,這三天來,她一直就在衛青的床上,聽任衛青擺佈,不但無力反抗,而且衛青在給自己裹傷時也一定順便把自己的肌膚看了個夠。她恨的把嘴唇都要咬出血了,真不知道為什麼老天爺是這麼的捉弄人,偏偏就讓衛青發現了她,偏偏就讓她在這樣的時候無力行動,她真希望三天前自己在戰場上戰死了,至少不至於像今天這樣任人侮辱!
可惜的是,她沒有辦法讓時光倒轉。她恨恨的「呸」了一聲,下定決心,絕不喝衛青一口水,不吃他的一口飯,寧死也不能屈服。
門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趙月如立刻聞到一股飯菜的香氣。
她雖然打定主意不吃一口飯,但肚子卻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了起來,一時羞愧的她臉上發紅。她用力扭著頭,嘴裡冷冷的說道:「衛青,你不必假惺惺的,本姑娘寧死也不會吃你的飯。」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趙月如耳邊響起:「第一,我不是衛青,第二,這是漢軍的飯,不是衛青的飯。」
趙月如一驚,急忙轉過頭來,不由脫口而出:「白參將!」
趙月如做為新兵,正好被分在白不信的手下,因此她認識白不信。現在居然不是衛青,而是白不信端著一碗飯菜坐在她身邊,讓她一下子手足無措。
她感覺臉上發燒,一時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來。
白不信微笑著,但那笑容裡卻好像有著深深的憂慮:「姑娘,這幾天只怕要由我來照顧你了,衛青被抓走了,原因我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