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06第一百零六章 文 / 彩田

    「殺了她！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羅莎琳德腦袋裡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傳承自天使長的強大力量在體內洶湧澎湃,只消爆發出來,足以將空間撕碎的狂暴能量會將潘多拉半個身子徹底蒸發。

    羅莎琳德持槍的右手顫抖著,遲疑著,卻始終下不了手。熾天使崇高的使命感一再催促她盡快消滅眼前作惡多端的大惡魔,可是內心最深處卻另有一個聲音在吶喊：並且越來越清晰。

    「不能殺她！不能殺她……」

    兩個相反的聲音在腦袋裡打架，無數念頭紛至沓來，頭痛得就像裂開了一樣，然而胸口更痛，那是心臟的位置。

    第八熾天使的心臟像是被人用刀子生生絞碎了，疼得她喘不上氣來。

    究竟是怎麼了？我到底在心疼什麼？

    潘多拉眼皮慢慢闔上,再睜開時,雙眼中的血色紋路已經褪盡，回復了以往的晶瑩剔透。一瞬間，她整個人的氣質已變得完全不同。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當她看見近在咫尺的羅莎琳德，她的身子猛然震動了一下，眼中先是閃過狂喜，緊接著竟然泛起了淚花。

    她癡地凝望著美麗優雅的熾天使，聲音異乎尋常地溫柔：「我回來了，寶貝兒！你還活著，這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就在剛剛，控制這具身體的靈魂，已變回了楚雁寒。

    在羅莎琳德震驚的目光中，楚雁寒猛地合身向她撲來。她似乎完全不知道身體還被穿在龍槍上面，移動過程中，血肉皮骨摩擦著凹凸不平的槍身，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羅莎琳德和她那柔情似水的目光一接觸，難以言喻的親切感依賴感潮水般湧上心頭，腦袋裡一瞬間像是有千百個霹靂一同炸響，意識已經一片空白！

    然而楚雁寒終於接近到羅莎琳德身旁，她顫抖著伸出雙手，捧起已經傻掉的熾天使那雕刻般精緻的小臉，不管不顧地吻向她粉色的雙唇。

    熾天使近乎短路的大腦終於浮起一個念頭：要向我發動攻擊了嗎？

    然而她等來的並不是狂暴的能量，毀滅的射線，而是一截香軟滑膩的舌。楚雁寒熟練地舔著她的舌面，吮咬她的芳唇，帶著神秘香甜味道的唾液混著鹹澀的眼淚不斷地湧進羅莎琳德的口中，瘋狂、熱烈而且苦澀。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彷彿做過了無數次一樣，第八熾天使下意識地放開手中的武器，閉上眼睛，六片艷紅的羽翼完全展開，兩手慢慢放在楚雁寒的肩膀上，輕輕抱住。

    蝕骨**的滋味如同一股滔天巨浪將她吞沒，那感覺既熟悉又溫暖。

    這一個吻，讓她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羅莎琳德清醒了過來，她猛地一推，一股大力將楚雁寒送到百米之外。

    「你究竟在幹什麼？」熾天使又急又怒，心裡更是混亂不堪。

    「寶貝兒……」楚雁寒雙翼一振，向著羅莎琳德飛去。

    「別過來！」羅莎琳德猛地尖叫起來，「我會殺了你的！潘多拉，我會殺了你的！」熾天使周圍的空間一陣扭曲，撕開一道寬闊的空間裂縫，她一頭扎進時空亂流中，像是躲避天敵一樣逃之夭夭。連龍槍都不要了。

    楚雁寒望著狼狽不堪的熾天使，唇角逸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宛若春回大地。「我家的寶貝，連逃跑的樣子都這麼可愛！」她抬起腳步，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跟著羅莎琳德一塊兒進入空間裂縫。

    好不容易才從潘多拉製造的夢境中脫離出來，楚雁寒還弄不清楚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急需知道小狐狸為什麼會死而復生。

    她藍色的雙翼展開，凝立於半空，靜靜翻閱著潘多拉的記憶。一股寒意沿著脊柱慢慢爬行，楚雁寒只覺得彷彿置身冷酷絕望的嚴冬，手腳一片冰冷。

    「潘多拉你這畜生！你究竟幹了什麼……」屍山血海慘不忍睹的血腥畫面一副接一副在眼前展開，楚雁寒全身顫抖起來。「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害死這麼多人……」

    一陣血氣逆湧，楚雁寒張嘴吐出一口鮮血，身子一陣搖晃，就向地面墜落而去。經過兩場大戰的摧殘，此刻方圓百里早已變作一片火海，地面上岩漿四處流逸。眼看她就要跌入滾燙的熔岩之中，一片龐大的陰影來到楚雁寒身下，七彩龍適時趕到，接住了她下落的身體。

    奧西芬妮載著楚雁寒，飛出數百公里，在一塊草地上降落。

    楚雁寒幾乎是滾下龍背，她跪在地上，雙手撐地，只覺得腸胃翻攪，立刻吐了起來。只是她這時早就不需要通過進食補充能量，肚子裡空空如也，只能幹嘔，又能吐出什麼來！

    楚雁寒幾乎不敢去看自己的手。那雙手上染滿了鮮血，人類有史以來所有罪行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潘多拉的零頭。在佔據她身體這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直接間接死在她手中的人有數億之多，約佔全世界人口的十分之一。大約四分之三的靈魂成為了她的補品。

    像是有雙手扼住了她的脖子，楚雁寒幾乎透不過氣來，深刻的愧疚和自責充滿了那顆傷痕纍纍的心，讓她恨不得立刻死去。

    在閱讀了潘多拉所有的記憶以後，她終於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這是一個橫跨天冥人三界的巨大陰謀。而潘多拉圖謀之大，已根本不能用「瘋狂」來形容。她要毀滅的不只是這個世界，而是整個宇宙一切有形的物質。

    在意識世界的最深處，是一片蒼茫浩瀚的星空，不遠處一顆美麗的蔚藍色行星緩緩旋轉著。楚雁寒和潘多拉佇立在空無一物的宇宙空間中，冷冷對視。

    終於楚雁寒開口了：「潘多拉，這個星球上有我的家族，我的親人，我的妹妹，還有我摯愛的人，我不會讓你毀了她的！」

    「沒用的！從我覺醒的那一刻開始，這個宇宙毀滅的腳步便已無法逆轉！雖然你暫時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但我的力量會越來越強，遲早有一天，我會完全控制這具身體，那時你我將融為一體，而你，也將不復存在！」

    「在那之前，我會拖著你一塊下地獄的！」

    「那個被人利用的可憐天使還活在世上，你捨得拋下她與我同歸於盡嗎？」

    「媽媽！你怎麼了……」一陣虹光閃過，奧西芬妮化作蘿莉模樣，來到楚雁寒身後，輕輕拍打著她的背，怯怯地問。

    好半天，楚雁寒慢慢平靜下來，上身挺直，虛弱地說：「我沒事……」

    「媽媽，槍……」

    楚雁寒低下頭，看見龍槍依然紮在自己的心窩。她伸手在左肩上輕輕一拍，龍槍便從心口彈了出來，落入她手中。一道鮮血立刻飆出。血液尚未落地，忽然詭異縮了回來，緊接著傷口處的肌肉一陣蠕動，頃刻間便已完全長好。

    「連這幅軀殼都被潘多拉改成了這幅樣子……這具身體，已經完全沒有弱點了吧……」

    楚雁寒歎息了一聲，注意力回到手裡潔白的龍槍身上。她溫柔地撫摸著熾天使的武器，那虔誠的姿態彷彿是在撫摸著情人的身體。她向龍槍槍身內注入一股能量，潔白的龍槍眨眼間化作一小團火焰，在她手中不停地跳躍著。

    這是一團極為純淨的天界神炎。

    楚雁寒凝望著這團火焰，呆呆出神。過了好一會，她忽然張開小口，將這團火焰吞入腹中。火焰剛一進入口中，她臉上便現出痛苦的神色。光與暗不能並存，天界與冥界的力量根本無法共存，吞噬天界神炎不但不能增加她的力量，對她來說反而是一件異常痛苦的事情。

    只不過既然是愛人留下來的東西，那麼就算再苦再痛，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吃下去，並且，甘之如飴。

    小蘿莉站在楚雁寒身後，不安地望著她，再次開口叫道：「媽媽……」

    楚雁寒站直了身體，轉過身來，俯身抱起小蘿莉。

    奧西芬妮呼吸一陣急促，這段時間跟著潘多拉，七彩龍著實吃了不少苦頭。楚雁寒輕柔地撫摸著她輝煌的七彩長髮，語氣溫和地說：「芬妮，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受苦了！」

    「媽媽……」小蘿莉愕然張大了眼睛，「你又變回來啦？」

    「嗯，我又變回來了！」

    「太好了！嗚嗚！太好了！」小蘿莉激動不已，喜極而泣。「前幾天，你忽然變得好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楚雁寒歎息一聲：「不要問了，芬妮！很多時候，真相並不讓人愉快！知道的越多只會讓你的負擔越大。」

    「好的，我不問了！」小蘿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媽媽，剛才那個長著六隻翅膀的天使，是不是凱瑟琳主人？」

    楚雁寒肯定地點點頭：「那就是凱瑟琳！」

    「她怎麼變成天使了？還有，她為什麼要和你打架？」想起媽媽不讓她多問問題，小蘿莉縮了縮脖子，扮個鬼臉。

    楚雁寒抱著她的胳膊緊了緊，沉重的目光投向遠方蒼茫的天地。苦澀地低聲自語道：「本以為自己是舞台上的主角，並且一直這麼自以為是地活著。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自己就是一隻任人擺佈的人偶，身不由己一步步走上這條無法回頭的不歸路，甚至連愛人都是別人安排好了的！芬妮，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呵呵，呵呵呵……」楚雁寒神經質地笑著，笑聲中充滿了痛苦、絕望、憤怒和不甘。

    「芬妮，就讓你的主人當一個快樂的熾天使吧！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也不要把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告訴她！」

    此時數百公里外，在潘多拉和羅莎琳德激戰的戰場上，一道寬廣幽深的空間裂痕劈開了草原上方高遠的天空。空間裂痕後面，五顏六色的時空亂流不知被什麼力量所束縛，竟然動也不動。

    一男一女從裂痕中緩緩步出，走在前面的男人又高又瘦，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無法帶給他絲毫陽剛之氣，薄薄的嘴唇上塗抹著鮮艷的口紅，竟是許久不見的桑德拉。

    桑德拉身後，跟著一個美麗但卻無比冰冷的女人，那是楚雁寒的妹妹奧蘿拉，準確點說，是傑西卡。她罕見地沒有穿那套刺蝟般的荊棘皇冠戰甲。而是穿了襯衣長褲。她臉色紅潤，看起來身上的傷勢已經全好了。

    桑德拉信步在火場中走著，熾熱的火舌穿過了他的身體，卻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彷彿他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傑西卡跟在他的身後，與桑德拉不同，她踏足之處，火焰紛紛熄滅，自動開闢出一條道路來。

    兩個人閒庭信步般圍著戰場繞行一周，最後在戰場的邊緣站定。一道藍色的水幕在兩人面前緩緩展開，水幕上出現一個又一個的人影，彷彿3d電影，將羅莎琳德與芬裡爾和潘多拉的兩場惡戰完完全全地復原了出來。

    傑西卡緊咬著下唇，默默地看著這一切，臉上憂色越來越重！

    「老師，您幫幫她們吧！以您的神通，封印潘多拉，恢復蘿依的記憶，都不是什麼難事。她們兩個一直被天冥兩界利用，幾乎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真是太可憐了！」

    桑德拉表情難得的正經，他歎息了一聲說：「傑西卡，不是我不想幫她們。可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是不能干涉這個宇宙的正常運行的，按照四維宇宙的規矩，每一千個紀元裡，在這個系列宇宙中我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所以，現在還不是時候！這個宇宙到底還有沒有救，就要看她們兩個人接下來的表現了。」

    桑德拉望向傑西卡，一雙灰色的眸子裡似乎包孕著整個宇宙，傑西卡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星河流轉，傑西卡知道她看到的不是幻象，而是最真實的存在。

    桑德拉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雖然跟我學了一點兒東西，但時間太短，現在你的力量還太過弱小，無論安吉麗娜還是凱瑟琳，你都遠遠不如。何況她們之間牽扯了太多勢力，糾纏了太過複雜的因果，你的加入，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更加難以控制。所以，你好好地跟著我，不要插手這件事！」

    傑西卡猶豫片晌，終於低下高傲的頭顱，恭順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