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68第六十七章 文 / 彩田
在歐洲最大最雄偉的阿爾卑斯山脈中,一座雄奇偉岸的不知名山峰上,以黑曜石砌築著一座巍峨的宮殿。此殿位於絕峰之頂,佔地極廣,氣勢恢宏。且終年雲氣繚繞,不為常人所見。
其實整個宮殿的方圓十公里以內，已被血族頂尖高手佈置了一個巨大而又繁複的迷幻大陣，等閒人類就算是尋上個三五年也不可能找得到這處所在。
這個人類所不能到達宮殿正是血族五大聖地之一的「血影神殿」。
神殿的占卜室位於整個建築群的最高層，面積足有上千平方米。占卜室的中央，用通體純白的不知名石塊搭建而成一座高大的祭壇。祭壇上常年燃燒著熊熊的深青色聖火。
此刻距離聖火上方大約一米的位置上，正漂浮著一顆西瓜大小的水晶球,水晶球不斷地散發出淡淡的清冷藍光,將昏暗陰沉的占卜室照亮。
一位看上去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懸浮在空中，伸出一雙修長有力的手,十指指尖上不斷射出一道道青芒，擊打在水晶球上。
水晶球疾速旋轉起來，越來越快，球體上的藍光越來越盛，眨眼間已將巨大的占卜室照耀得纖毫畢現，也照映出中年男子一張清奇古拙，充滿威嚴的面龐。
下一刻，水晶球上散發出來的光芒忽然由藍轉紅，眨眼間就變得殷紅如血，這紅色的光芒粘稠厚重，就如真正的血液一般在室中四處流淌蔓延，房間中升起濃濃的血腥味，嗆人欲嘔。
那情形恐怖無比，宛如地獄血海。
「卡嚓！」水晶球上忽然憑空出現無數密密麻麻的裂紋，轉瞬間便碎成極細的粉末，如簌簌雪粉飄落一地。
水晶球這一碎，一切的異象也都隨之消失。
「唉……」中年男子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收攏背後一雙寬大羽翼，緩緩落在地上，臉上一片蒼涼落寞。
他的羽翼是如此闊大優雅，而那翎羽的顏色，是最最純正的金色。
這個男子，便是萬人敬仰，跺跺腳便可以讓整個血族天翻地覆，擁有無窮力量、財富、生命和權勢的血族五大親王之一——吉爾伯特。
血族五大親王已在這世界上活過了極為悠久的歲月，他們德高望重，實力卓絕，很少干涉當代血族內部的事物。但他們一旦介入了血族的事物，那肯定是有天大的事情發生了。
五大親王中的每一位都在人間建有自己的行宮。吉爾伯特親王正是這座「血影神殿」的主人。他也是血族中最令人畏懼的一位親王，不是因為他的實力最強，而是因為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他是血族執法機構黑暗聖堂的主人。他在血族中也向以公正嚴明著稱。
吉爾伯特離開占卜室，回到正殿，在大殿盡頭的水晶琉璃王座上坐下，慢慢閉上眼睛。
大殿中不知什麼時候吹來一陣輕柔的風，一條淡淡的人影彷彿無中生有般出現在吉爾伯特的王座之旁，這條人影身周籠罩著濃厚的白霧，讓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從隱約的身形輪廓判斷霧氣中藏著的是一個女人。
女人發出一陣蕩人心魄的嬌笑，這才說道：「老頑固，這已經是你這個月第11次占卜了，有什麼結果嗎？可找到裁決者是誰了？」
「艾米莉親王大人！」吉爾伯特緩緩開口，他的聲音不大，但卻飽含著攝人心魄的力量，「末日審判牽扯天冥兩界，裁決者更是直接源自於地獄，我便是靈力通天，又怎麼可能精準地預測出誰是真正的裁決者！」
這藏身霧氣中的竟然也是一位親王，她輕笑一聲道：「既然明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為什麼還要浪費寶貴的靈力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吉爾伯特淡淡地道：「盡人事，聽天命，但求心安！」
「兒孫自有兒孫福，這一次的末日審判由我族而起，乃是天意使然。這萬年難遇一次的凶劫，便是你我之輩也難說就可以安然渡過，你竟然妄想幫助這些不成器的子孫？千年前你硬是弄出一個暗黑聖堂，如今又想幹什麼？」歎口氣續道：「沒見過你這麼婆婆媽媽的親王，真不知你是怎麼修煉到親王境界的！」
兩人也不知是什麼關係，艾米莉親王如此說話，吉爾伯特卻毫不生氣，他睜開眼睛，目光穿越了數千米的距離，落在大殿之外。
「我族傳承數千年，開枝散葉，成十三氏族，族中成員數萬，有此規模，殊為不易。你我貴為親王，難道眼看著全族走向覆滅而無動於衷嗎？」
「你怎麼如此執著？連這個地球，這個宇宙也總有毀滅的一天，我族又怎麼可能做到永世長存？你不是不知道，末日審判牽扯天冥兩界的驚世陰謀，在天界七位創造天使又或冥界的地獄七君主眼中，你我之輩又算得了什麼？哼，你想為族人逆天改命，不是我打擊你，這純粹是癡心妄想！」
「吉爾伯特！」艾米莉聲音轉柔，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關懷：「跟我走吧，放棄這個可笑的想法。裁決者來與不來都與我們沒有關係，只要我們不去招惹他，他是不會主動對付我們的！畢竟，我們已經是半隻腳超脫出這個世界的人了！」
吉爾伯特望著眼前那一團翻滾不休的濃霧，異常堅決地搖了搖頭。
「艾米莉，你不用勸我了！不管怎樣，我都要試試！如果其他三位親王肯像你一樣幫我就好了，那樣的話，事情也許還大有可為……」
「呵呵呵……」艾米莉一陣苦澀的長笑，「如果我族懂得團結二字，那麼世界上早就沒有狼人與教廷的存在了！」
兩位親王似乎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一時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也不知過了多久，吉爾伯特終於開口問道：「教廷與極光冰城有什麼消息嗎？」
艾米莉說：「那個老不死的教皇一直堅稱裁決者將出自我族。聽說教廷正在準備『熾天使召喚儀式』，要把天界的上位天使引入人間，用來對付從地獄走出來的裁決者！哼哼，我看教皇是老糊塗了，請神容易送神難！天界也好，冥界也罷，又哪有一個是好東西了？」
「北極那個女人更是不可理喻，她聽信了教皇的預言，竟然向我傳話說要我們乾脆把十三氏族的族人統統殺了，那樣自然不會有什麼裁決者了！」頓了頓，又道：「嗯，對了，教皇讓我傳句話給你！」
「他說什麼？」
「他說：我族第6位親王誕生之日，即是裁決者降臨之時！」
吉爾伯特身軀劇震，雙目驟然射出駭人的光芒，空空曠曠的大殿似乎掠過一道雪亮的閃電。他喃喃重複著：「第6位親王誕生之日，即是裁決者降臨之時！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艾米莉哂道：「第6位親王？說得倒容易！我族已經多少年沒有出現親王了？最近倒是有謠傳說七寶聖血已經出世，可那不過是為了爭奪布魯赫家族的繼承權，有人別有用心放出的煙幕罷了！」
吉爾伯特緩緩搖頭道：「假作真時真亦假！世間有些事本就迷霧重重，誰又能真的看透過去未來？」沉吟良久，他終於拍了拍水晶琉璃王座的扶手。
一位吸血鬼走進大殿，匍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親王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艾米莉親王就在吉爾伯特旁邊，護身白霧翻翻滾滾，可他卻彷彿完全看不見。
吉爾伯特淡淡吩咐：「去叫奧蘿拉來！」
吸血鬼恭敬地答應，小心翼翼地退出大殿。
艾米莉笑道：「怎麼，終於捨得出動你那冰人小徒弟了？」
吉爾伯特親王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艾米莉護身的白霧一陣翻湧，悄悄隱入黑暗中。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剛才那個吸血鬼面前，讓他發現不了自己的存在，但是奧蘿拉是吉爾伯特手把手教出來的弟子，天賦之高世所罕見，早已修煉到了大公爵的境界。現如今更是黑暗聖堂的九星執法者，司掌毀滅的執政官，是吉爾伯特手中最鋒利的劍。她雖貴為親王，卻也沒有可能像愚弄剛才那個吸血鬼一樣愚弄她的感官。
到了艾米莉這個境界，血族也好，人類也罷，都是螻蟻一般的存在，除了吉爾伯特這種同一級別的存在，這些人連見她的資格都沒有。
片刻後，大殿外傳來一陣鏗鏘的甲葉摩擦聲，一個修長纖麗的身影邁著優雅的步伐徐徐走進大殿。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只是一個剪影，便知道這是一個無與倫比的傾城美人！
她步履穩定精準，每一步的步幅和頻率都與前一步一模一樣。她身上帶著一股冰冷的寒氣，大殿裡的溫度隨著她的進入而直線下降。
奧蘿拉一直走到吉爾伯特身前3米處，方才站定。與剛剛的吸血鬼不同，她只是躬身行禮，並未下跪。「老師，您找我？」即使面對著的是親王，她的聲音依舊淡漠冰冷，沒有絲毫暖意。
實際上她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無時無刻不向外透著森寒如針的冷意，就如艾米莉所言，她的的確確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冰人！
天性如此，就連吉爾伯特也改變不了。
吉爾伯特看著她身上厚重的戰甲，沉默不語，似乎陷入了沉思。
如楚雁寒的「千葉百花戰甲」一般，大公爵們用自身靈力具化而成的貼身靈甲，幾乎每一件都是精美的藝術品。血族是個全民美型的種族，這些俊男美女們，沒有誰願意把自己的靈甲做得粗糙難看，這不僅是實力的體現，更關乎一個大公爵的審美品位。
可奧蘿拉一身靈甲厚重粗糲，與華麗唯美完全沾不上邊，甚至看上去頗為猙獰。這身靈甲名為荊棘皇冠戰甲，戰甲通體漆黑，胸、腹、腰等重要部位，以及肘、膝等關節部位突出一根根尖銳的利刺，讓這身盔甲看起來就像是擇人而噬的凶獸。皇冠型的全封閉頭盔將她的整張臉完全遮住，一頭銀色的長髮如潺潺溪水般從密閉的頭盔中傾瀉而出，絲絲縷縷宛若美麗的月光。全覆面的頭盔讓人完全看不見她的容貌，只露出一雙碧綠深湛的眼眸。只這一雙眼，便已將美麗詮釋到了極致。
她站在吉爾伯特身旁，不動如山，沒有絲毫不耐煩。
良久，吉爾伯特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終於開口道：「蘿拉，為我殺一個人！」
奧蘿拉以不變的語調問道：「要殺的是什麼人，請您示下！」
吉爾伯特隨手一指，空氣中立刻現出一道水幕，水幕上一個風華絕代的身影慢慢清晰，黑髮黑瞳，一雙星辰般美麗夢幻的藍翼，正是楚雁寒。
奧蘿拉看了片刻，已將楚雁寒的面容深深刻在腦中，她收回目光，「是她嗎？我會帶著她的人頭回來見您！」
吉爾伯特搖了搖頭，「不！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一擊未中……就放棄這次任務吧！」
這樣的要求頗讓人摸不著頭腦，但是奧蘿拉顯然不是一個喜歡問問題的人，「如您所願！一次機會，已經足夠！」
吉爾伯特疲倦地揮揮手，「你去吧！」
直到奧蘿拉的身影在視線內消失，吉爾伯特才緩緩收回目光。
「為什麼要派你最心愛的弟子去殺布魯赫家族的小姑娘？就我觀察，她們兩個實力半斤八兩，打起來的話勝負只是五五之分……」艾米莉不知什麼時候回到吉爾伯特的身旁。
「因為我遍閱十三氏族，數十位大公爵中，只有蘿拉和這個名叫安吉麗娜的小姑娘最有可能成為親王！天意難測，希望這一次，我沒有做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