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01 重生 文 / 雲喜
程湘沒理會後頭騎著山地自行車不停叫著她名字的少年，兀自在校門口擁擠的人潮裡輕巧地閃避，霎時間就甩掉了他，從此以後，這個人就掛上了前男友的名號在她的世界裡銷聲匿跡了。
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裡，程湘就用前幾天路邊化妝品雜貨店剛買的劣質卸妝乳利落地卸掉了臉上的大濃妝，粗眼線，蒼蠅腿似的假睫毛，厚厚的粉底，油膩的唇蜜，她每天帶著這麼個濃妝去上學都是心有餘悸，不知道前主怎麼是怎麼習慣日復一日在幾千人的注視下頂著這樣一副假臉。
沒錯，她不是程湘，但她知道真正的程湘在幾個月之後就會因為和混混男友上床懷孕最後跳樓自殺了，年僅十七歲，但是現在，一切悲劇都還未發生，她還有翻盤的機會。
重生成自己上輩子最愛的那個人無法忘懷的初戀，嗤——
連老天爺都看她樓小雲上輩子太苦逼，竟遂了她這樣一個心願。現在她就成了那個七歲就因為意外罹患失語症，說不出一句邏輯完整的話，初中就交往了一個有錢有勢的混混男友，最後意外懷孕，被父親逼得跳樓自殺的程湘。
她的人生真的可以用擺滿了杯具來形容。
憑著良心說，那個混混男友對程湘確是很好，也因為這樣所以程湘才特別依賴他，她只是沒辦法說話，不是傻了，知道誰對她好，誰不好。
那混混也算是稍微有點良心的，也沒有早早把程湘給辦了，而是等到程湘十七歲了才動手，只是沒想到一桿進洞，中獎了！程湘是個單純的，幾個月顯懷了，還懵懂無知，鬧騰的周圍三姑六婆都知道了，學校裡還是風言風語的，程湘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渣爹也是個好面子的，二話不說就逼她，那個混混男友關鍵時刻卻是個沒擔當的，當了個縮頭烏龜，程湘大概是心灰意冷，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跳樓自殺了結此生。
有多少人唏噓——
有多少人會為她真的難過流淚——
鍾烈就是這麼一個為程湘難過了一輩子的人，要知道，沒人爭地過死人，後人前仆後繼，在他心裡，連個渣渣都沒留下，而程湘在他的心裡被推到了誰都不可比擬的女神地位，哪怕程湘女神從來沒有真的在乎過他，他連備胎都不是。
而她樓小雲付出了一輩子，連程湘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
最後，她想明白了，別和女神死磕，更別和一個死了的女神死磕，否則她會拉你下去墊背的，所謂情深不壽，情深不壽啊……
上輩子她硬生生地撐了下來等鍾烈走了，她才放了心又苟且活了幾年撒手人間，兩人都是四十多的年紀就去了。
現在，她不是樓小雲了，是鍾烈放在心尖尖上的女神程湘，但除了這一點可以慶幸之外，她現在的生活實在是艱苦。
家徒四壁，父親酗酒，自己又不會說話，整天化個大濃妝，還有一個混混男友盯著，在一個混亂的五流高中上高二。
而此時，鍾烈在遙遠的省屬重點高中的尖子班，現在程湘也沒了近水樓台的機會。
更嚴重的是，程湘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虛地很，從學校回到家裡這麼段路，她到現在還是心臟狂跳，喘不上氣來，臉色都開始發白，像是那種死人毫無生氣的灰白色，生命脆弱地似乎隨時都會隕落。
「哦？這麼快就察覺到了……是個聰明的。想知道怎麼回事嗎？別這麼瞪著我。」
「聽好了，逆天改命，總得付出點代價，包括你的，也包括程湘的，這程湘的氣運實在太弱，說白了，就是缺男人了，可不是那些下三濫的男人……」
「不趕緊的話，可是時日無多了。」
虛無縹緲的聲音傳進程湘的耳朵，不過她又不能說話，但那人應該是可以探到她的心聲的。那人話裡有話，也只能留到以後慢慢體會，可最後一句時日無多倒是提醒了她目前危機的情況，不趕緊點，就小命不保了。
聽那人的語氣她是得吸收男人的精氣什麼的才能保住這條好不容易重生來的命？聽著是這個意思，自己卻無反感，上輩子對鍾烈專情了一輩子，一輩子，也該放下了，有這麼副好皮囊，可不能再為了一顆樹放棄整片森林了，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才是。
卻不知，其實是程湘那多情的性子卻已經開了竅了，這是樓小雲自個兒的代價，上輩子你專情，這輩子，偏偏就要讓你多情，孰好孰壞，見仁見智，全看自己的造化如何了。
程湘看著鏡子裡的人，卻是有七分像以前的自己，圓潤的鵝蛋臉，有點肉肉的，很白，像牛奶一樣，又滑又嫩，一頭滑溜溜的長到腰上的烏黑頭髮，杏眼水潤，黑濃眉毛，粉唇像是一瓣淺粉色的桃花，一笑，春光爛漫，不見半點陰鬱，整個像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讓人忍不住小心呵護，一點也不像是患了失語症的小丫頭，可她確實是不太能說話。
不過，不用說也是好事，程湘以前就不喜歡說話，腦子轉得快，但是嘴巴懶，沒少被鍾烈嫌棄。
現在誰能帶她去鍾烈的學校呢？
程湘忽地想到了她的外公外婆家，嚴家，上回來看她的時候是五年前，想要接她回去，但那時候她被她爸爸恐嚇一番，硬是沒有跟著嚴家走，如今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她隱約記得，當時他們還是有偷偷給她塞了手機號碼的，被她藏到哪裡了呢？
程湘想了很久，才想起自己似乎是夾在書桌的櫃子的底層了，仔細地搜羅了一番，終於找到了那張陳舊發黃的紙片，上面留著一串電話號碼。
程湘的手機還是那個混混男友送的新款觸屏手機，算是得了個便宜，她不知道電話號碼是誰的，先是發了個短信過去，說明自己是程湘，很快，如她意料之中的那般，很快這個電話的主人就打電話過來了。
「湘湘！？」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滄桑，聽著年紀已經是很大了，大概是嚴家的老爺子嚴長青。
程湘努力地試著開口，但也只吐出了兩個字：「外公。」
「湘湘，你想回來了？你爸不在？」嚴長青有些焦急地問道，他最疼的就是他的小女兒，愛屋及烏，也疼早逝的小女兒唯一的女兒程湘，可惜遇人不淑，他不想強逼著程湘回嚴家，就是怕因為她父親對程湘的影響太大，反而鬧騰她，讓她不得安生。
「嗯。不在。」程湘依舊彆扭地說著話。
嚴長青習慣了，也只覺得心疼，自己這寶貝外孫女現在連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說可都是那個雜種給害的，跟七歲的孩子置氣，還把孩子腦袋給摔著了，本來個可人疼的機靈孩子，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
「好，好，好，湘湘想回來就好，外公馬上派人來接你，你在家裡乖乖等著，不要亂跑，要是你爸爸突然回來了，就給外公發個短信。」嚴長青急急忙忙說完，就掛了電話，那邊就開始招呼人去接程湘。
嚴家原本就在南州市留了人，這會兒很快就把車開到了程湘家門口，而程湘除了帶了一瓶老乾媽，一盒便攜的筷子勺子裝在背包裡之外，就帶了一盆養了很久的蘭花，端在手裡，十分惹眼，不過嚴家的司機也不會對這個流落在外但備受疼愛的小小姐橫加指責什麼，嚴老爺子等著帶回家寵著捧著還來不及呢。
嚴家的本家其實在香港，但這幾年嚴老爺子都留在了上海，也是因為程湘的緣故，上海離南州市挺近，什麼時候來來去去都方便，他一直尋思著什麼時候程湘開竅了，自己就把外孫女帶回香港享天倫之樂去。
這是程湘第一次走進嚴家，除了微微訝異嚴家家大業大，卻看到嚴老爺子已經老態龍鍾的模樣，他是心老，為小輩的事情操心了半輩子，所以如今也是老的快，近七十多的年紀，頭髮已經全白，皺紋也如溝壑一般，層層疊疊。
「我的寶貝湘湘呦……」嚴長青看到已經十七歲五年未見的程湘就忍不住老淚縱橫了，他最對不起的就是小女兒，也對不起小女兒這苦命的女兒啊，嚴家的外孫女竟然流落在外頭十七年，連稍微好一點的日子都過不上，還得擔驚受怕自己父親的打罵，偏偏又是個不會說話的。
程湘覺得，嚴長青就像是她先前的外公一樣，真心疼愛著她，扶持她長大，可惜她不孝順，因為鍾烈，到死都未婚，還要讓外公白髮人送黑髮人。
現在她不能哭，不能讓老人家又傷心過度，今天團聚，應該開心才是。
程湘的眼眶紅紅的，蝶翅般的長睫毛一眨一眨，也有些濕濕的，但是她的眉眼彎彎，竟是在笑著，笑彎的眼睛像是兩彎月牙一樣兒，閃爍著點點銀光，淺粉色的唇瓣也笑彎了，兩個甜甜的酒窩出現在兩頰上，煞是可人地緊。
「外公，不哭。」程湘走上前抹抹嚴長青的眼淚。
嚴長青見她笑著，也不哭，頓時豪邁地笑開了懷：「好，外公不哭，湘湘回來是件高興的事情，咱們都要高高興興的。湘湘越長越漂亮了呦……笑起來也漂亮……和你媽一樣，你媽和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的，追她的男孩子，都要把我家的門檻都踏破了，誒，不說了，不說了，湘湘回來就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蘭花。」程湘笑了，將手中的花盆雙手奉上。
嚴長青看著外孫女粉雕玉琢的模樣，就像觀音菩薩座前的玉女一般靈慧乾淨，捧著這一盆蘭花，著實形象無比，看看這蘭花，也並非凡品，看著模樣倒像是「簪蝶」，清香四溢，果真是一香已足壓千紅。
「這是湘湘養的？」嚴長青驚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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