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4章 擦槍走火 文 / 心裳
第二十二章。
兩個人,硬碰硬時若是勢均力敵,那麼率先掌握其弱點的人便掌握了先機逆向突圍最新章節。皇甫澈的弱點是他的女人和孩子,施夜朝很清楚,他不會拿她們去冒這個險。
「孩子都這麼大了,直到今天才給了顏婠婠一個婚禮,你女人應該感謝我。」
兩人對峙,皇甫澈沉了面色,磨牙。「你可懂得無恥兩個字怎麼寫?」
游月茹那邊終於找到了太子,顏婠婠得了消息立即來通知皇甫澈,見了施夜朝,又一副恨恨的表情,以眼神埋怨自己的男人為什麼不直接弄死他解恨,施夜朝就笑:「顏小姐——錯了,現在應該換個稱呼了,這樣合適麼?不求你知恩圖報,至少不必這樣以怨報德吧?」
以怨報「德」?
顏婠婠當即冷笑,「得不到就毀滅,這還真是你施少的作風,只我不明白,除了能讓小汐更恨你之外,你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就算是恨也非要讓她記住你?我該認為你這是用心良苦嗎?」
她一番話,施夜朝沒多大的反應,嘴角只輕輕勾了下。「我若真是『用了心』,你就沒機會站在我面前這麼說話。」
皇甫澈眸色微變,把顏婠婠拉回來,這男人他不是惹不得,是此時此刻惹不得。「月茹是什麼意思?」
顏婠婠當著施夜朝的面傳達游月茹的話:「月茹姐在忙太子和小汐的事,所有和這件事無關的東西都不要去打擾她,誰生誰死,都和我們沒關係。」
「你聽到了,真是抱歉。」皇甫澈無辜的攤手,料定他不是會為了別人放低自己的那種人,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帶了人就這麼離開。
游月茹的一句話,那就代表著施夜朝在這裡找不到第二個能幫他的人。皇甫家的勢力不可小視,黑白兩道混得風生水起,他這次只身前來,連72都沒帶著,皇甫家有意刁難,他一時間毫無辦法。
施夜朝知道,依游月茹的性格和與顧落的交情,萬萬不會對顧落置之不理,不過是嚥不下那口氣。他也知道游月茹故意不讓皇甫澈管,擺明了故意針對自己。
他們可以無限期的拖延時間,但施夜朝耗不起的。顧落已經處於持續昏迷之中,體溫愈來愈高,施夜朝用最原始的方法幫她降溫,熱熱的呼吸吹拂在他身上,每一下都在告訴他,她的情況越來越向危險邊緣靠近。肩膀後面的創口要比前面的創口大的多,血流了又止,止了又流,真正可怕的是留在她身體裡那些看不見的損傷以及失血和感染,還有彈頭變型後彈出那些極小的鉛碎片。所幸中槍部位是手臂,若是大腿,那麼她已經失去了那條腿,但若再拖下去,她這只胳膊也無法保住,甚至還有她的命。
施夜朝用僅有的能夠使用上的東西製作了一個最簡易的輸血器,細長的針頭扎進自己的手臂之中,新鮮的血液通過軟管源源不斷的流進她的身體。
手指輕搭在她的腕間探著她的脈搏,這已經是第四次為她輸血,而她的唇色卻越發泛白……
施夜朝拿過電話,翻出顧尹的號碼,卻在撥出之前猶豫了,他也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那種直覺:若顧落是清醒的,絕對不會讓他打這個電話去通知顧尹。
許是又痛了,顧落發出細小的嗚咽呻そ吟,呼吸短促,面上蒼白的可怕,無意中抓握住他那只正在為她輸血的手,然後就不放了。施夜朝沒什麼表情的樣子,感受著她的疼痛與顫抖,用毛巾擦拭著她的汗。
她就算真的出了差池,也不管他什麼事,不過是失去一個他也抗拒的聯姻,失去顧家這個賺錢機器而已。
而已……
顧落的嗚咽聲,在安靜的房間裡淺淺的迴盪,像細小的針刺探著他心尖,不痛不癢,卻撩得他心煩意亂。沒多久,連他也因為失血過多開始頭暈,施夜朝坐到她身邊輕揉著額角緩了緩,呢喃道:
「你怎麼……這麼麻煩超級因果抽獎儀。」
求人的事,自打懂事起施夜朝從沒做過,一次都沒有,他那麼驕傲的人,從來都生活在一個屬於他的王國,想要的東西要麼唾手可得,要麼以強勢的姿態搶過來。可是在今天,在他能力所及之外,終於有件事讓他覺得棘手,他每耽誤一分鐘,就等於把顧落往黑暗中扔的更遠一寸。
施夜朝再度找到皇甫澈,從對方臉上看到嘲笑諷刺和高高在上,良久後他才一臉波瀾不驚的開啟薄唇:「你知道她是顧家的女兒,救了她,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不需要這些,錢是賺不完的,多一點少一點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
皇甫澈抱肩,姿態擺得很清楚。施夜朝又一陣沉默,半垂眸,太子是皇甫家的核心,他知道皇甫家想要什麼,抱著顧落的手緊了緊,又鬆開。
「我答應你,不再踏進這裡半步,也不會再——見她。」
復又抬眸:「此生永不再相見。」
……
皇甫澈得到了想要的,才掏出電話開始安排為顧落手術,他雖不情願,但施夜朝這條毒蛇是不能把他逼得太緊的。
當年施夜焰和太子結怨,施拓辰曾讓施夜朝去告訴他收斂一些,他話是傳到了,但也僅此而已。施夜焰當時還頗感謝他對這件事持的是縱容的態度,而不像施拓辰那樣阻攔。直到太子遇險,施夜朝出手相救,施夜焰才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傷的若是施夜焰他倒能撿得個便宜坐收漁翁之利,反之施夜朝只需要在關鍵時刻一出手便輕易把原本與他和太子的三方平衡實力打破,不但讓施夜焰處於被動地位,並且還落得個體面的名聲——太子的救命恩人。
太子對於皇甫家的重要性就相當於他對施家的重要性,任誰都知道這恩情非比尋常,幾乎等同於他的一個殺手鑭甚至一個保命符。
這是這幾人之間心照不宣的東西,所以當他抱著顧落出現來討要這人情時皇甫澈不是不驚訝。他對褚妤汐那麼執著的感情都沒有向太子提出要拿她抵償讓她留在自己身邊,如今卻為了一個曾跟他弟弟一起對付過他的女人開了這個口。
也不知是施夜朝這人一向對旁人戒心重根本不信任他,還是真的擔心擔心這個女人,總之在醫生給顧落實施手術的全過程之中,他不曾離開半步。顧落的傷並不輕,但是因為施夜朝處理的及時才為她爭取了更多的時間。
「依這種子彈造成的創傷來看,失血量應該不會少。」
醫生抬頭看了眼面色同樣不太好看的施夜朝,「你給她輸過血?」見他微微頷首,沒說什麼,低頭繼續處理她的傷。
皇甫澈默然,他知道顧落,雖然沒有什麼往來,但對她是施夜焰那邊的人這件事還是清楚的。「你這一次又再計劃什麼東西?」
施夜朝挑眉,皇甫澈又道:「做多了損人不利己的缺德事不怕遭到報應?」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誰都以為他早放棄了對褚妤汐的執念,卻不想竟然就這麼毀了婚禮,又為了一個和他相當於對立面的女人在這麼敏感的時候來找他,皇甫澈確實搞不懂他到底用意何在,施夜朝是個城府極深的人,且非常惜命,不會輕易讓自己陷入危險境地。
面對皇甫澈的質疑,施夜朝只淡然笑了下:「你想太多了,我只是為了救她而已。」
「救人?」皇甫澈冷笑:「在說笑話?」
就憑他對施夜焰所做的那些事,他哪裡是有什麼良心的人,若真要救人也只為了利益罷了,救太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施夜朝當然知道這種偉大的事和他沒關係,救她這舉動自己都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但又是那麼自然,似乎……他就該這樣曖昧神皇全文閱讀。
顧落現在躺在他面前,閉著眼睛,肩膀上血肉模糊的一片,儀器的各種數據在跳動,她的生命可以說掌握在他手裡。
他的一念之間,是她的命懸一線。
手術室裡除了儀器和手術器具碰撞出的細小聲音外,施夜朝似乎能夠聽到她的心跳,和她此時虛弱的模樣不同,那是一種蘊含著某種力量的心跳,強韌,堅定,清晰的振動著他的鼓膜。
——我不能死。
這是顧落在昏迷之中重複了無數次的話,更多時候只是動的口型,卻好似讓他聽到了她心底的聲音。
……
手術花費了很久的時間,施夜朝在這期間滴水未進粒米未食,直到手術結束,醫生摘掉口罩長呼一口氣:「送來的有點晚,但我盡力了,接下來就看她自己的了。」
醫生似乎是個八卦的男人,視線在兩人間瞥了瞥,又瞧了眼他手臂上那幾個大於尋常針頭的青紫針眼。「你女人?」
施夜朝沒回他,皇甫澈偏頭示意在場人離開,偌大的房間只剩他們兩人還有手術台上的顧落。
「太子和你兩清了,施夜朝,記住你說過的話。」
「是,兩清了。」
施夜朝翩然一笑,皇甫澈在那笑裡並沒有看到任何該有的苦澀,只覺得那一瞬間,確實有某種東西在他眼裡熄滅了。
兩清的並非只是他和太子的恩怨,對施夜朝來說,是和褚妤汐一切的一切。
顧落是在兩天後才忽然間醒了過來,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最後是被驚醒的。睜開眼,頭腦混亂如一團麻,一時間忘了之前發生的事,不小心牽扯到肩傷,跌回去,任由劇烈的疼痛把她丟掉的記憶找了回來。
任務,索爾,婚禮,伏擊,受傷……然後是,施夜朝。
她摘掉氧氣罩的簡單動作就似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氣,閉著眼躺在床上喘。若不是輕微的腳步聲與衣料的摩擦聲,顧落還沒發覺到屋內有人。
有人嫌棄她身上的被子,查看她的肩,又重新蓋好,那人的視線落在她毫無血色的臉上,隨後唇瓣上一陣微涼的觸感。她睜開眼,施夜朝沾了水的指尖在她的唇上輕抿,潤澤著她乾涸的唇瓣。
太久沒進水,顧落下意識的開啟唇吸吮他指上那點兒可憐的水分,舌尖兒掃過,施夜朝淡著眸色,問了個問題。
「你到底在為顧尹做些什麼事情?」
……
顧落沒答,施夜朝的手移到她纏著繃帶的肩不輕不重的按了。痛感驟然加劇,顧落咬牙,冷汗沁出,嗓音沙啞得不像話。
「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算了?」這樣的痛饒是她也受不住。
施夜朝雙眸微合,彎了彎。「以前沒有理由,以後更不會這麼做,不能白救了你。」
顧落當然不懂,自己的身體裡已經留著這個男人的血,就連他們的命運,也如同他們混合的血液一樣再也分不開,扯不清。
是愛是恨,還是牽絆糾纏,他們誰都跳不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