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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陌上紅塵 二百五十一章 再起波瀾 文 / 翡冷翠寒

    黑幕沉沉,天上沒有一顆星辰,整個世界似乎都陷入一種絕望的黑暗,偌大的丞相府燈火通明,照不亮的是心中迷茫的前路。兩天過去了,就算是陳懷清與常峰兩個人竭盡內力的鎮壓兩重天之毒,寧遠也依舊在冰與火的殘酷世界裡,承受著撕心裂肺、侵魂蝕骨的疼痛,那種痛似乎要將人的整個靈魂都要燃燒殆盡。

    一直沉默寡言,卻一直守護在房門之外的寧涉更是一夜之間像是蒼老了十幾歲,那愁眉不展的臉上陰鬱,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頭發怒的豹子,任誰也不敢接近半分。他這個兒子似乎從來沒有聽過他的話,為了一個女子,為了一個絕不可能在一起的女子,他竟然忤逆的和他斷絕父子關係,然而父子親情是說斷就能斷的嗎?

    「子瑤,你多少吃點東西吧。」柯瑩雪端著一些菜餚,放在庭院的石桌上,對一直守護在寧遠門外的陳子瑤,輕聲說道。

    「人是不是真的不能做錯事情,一步錯,步步錯,再也無法挽回?」一雙通紅的眼睛,絕望而悲傷的含著淚水,陳子瑤止不住顫抖問。

    「子瑤,不要再瞎想了,她不是說過,三天之後,定拿解藥回來救他。」一陣冷風吹過,柯瑩雪只覺得渾身發涼,卻是苦澀的一笑,輕聲安慰道。

    「三天,你說我為什麼那麼狠心,竟然用這樣陰狠的毒,那毒本是我沒有退路的時候,自己留給自己的,我為什麼那麼狠心,竟然想到要害人?」孤獨無助的握住柯瑩雪的手,陳子瑤淚水漣漣的哭道。

    害人終害己,那顆苦果她終於是品嚐盡了。兩天以來。她似乎將一生的眼淚都為他流盡了,兩天以來,她經歷了這世間最痛苦,最漫長的煎熬,她不斷地自責,不斷的哭泣,可是眼淚終究是沒用的,她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受盡冰與火的煎熬,這就是愛一個人的表現嗎?也許真的只應在一旁看著也罷。

    「子瑤不要自責了,沒有人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做的只能是等待。」微鎖眉宇,緊緊地握住那雙冰涼的手,柯瑩雪溫和如水的安慰道。

    「公主殿下還是休息去吧。這裡有老臣看著就好了。」和她們一樣守護在房門之外的寧涉,微微施禮,恭謹的說道。

    「不,我一定要在這裡等他醒來,寧伯伯。我不是什麼公主殿下,方雲纓已死,我是陳子瑤,一個等候他很久的普通女子。」如一個晚輩對長輩般的微微還禮,陳子瑤眼含著淚水,恭恭敬敬的對寧涉說道。

    「子瑤小姐已經守了兩天兩夜了。再這樣下去,恐怕身體會受不了的,如常夫人所說。我們要做的只有等待。」一雙渾濁的老眼宛如水浸一般,閃閃發亮,寧涉不慌不忙的換了個稱呼,略顯激動的關切道。

    堂堂的一國公主為寧遠所做了什麼,又放棄了什麼。他都看在眼裡,放在心上。然而緣分的事情卻是最不能強求,如二十幾年前的他和她。有緣的無份,有份的無緣,人生從來都是如此,任誰都逃不過一個命遠的曲折,緣分的聚散。

    緊閉的房門依舊沒有動靜,送進的食物全部原封不動的退了出來,足以說明裡面的情況比想像中的嚴重,可是他們也只能等待。可是這世間也許唯有等待是最煎熬人心的,因為我們不知道會等來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陳大人,犬子」黑沉沉的夜,沒有一絲的亮,似乎在昭示著什麼,一聲輕微的響聲,那緊閉的門緩緩而開,隨即又輕輕地掩上,寧涉慌忙向前疾走幾步,望著滿臉疲憊的陳懷清,緊張而顫抖的問。

    「事情有變,寧大人,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令公子恐怕永遠都不會醒來了。」深深一歎,好似過了良久,陳懷清才靜靜地說出那永遠讓人無法接受的結果。

    「天要亡我寧家嗎?遠兒」那一句無情的話,直接讓年老的寧涉踉蹌的後退幾步,老淚縱橫的暈了過去。

    「把寧大人扶回房中,去請大夫吧。」寧涉暈倒,丞相府頓時慌亂起來,陳懷清沉著冷靜的吩咐道。

    「不可能,三天還沒到,怎麼可能,我要進去看看。」陳子瑤劇烈的顫抖著身子,慌亂的眼睛執著的望著那緊閉的房門,便欲推門而入。

    「除了生死兩重天之毒以外,他的身體裡還隱藏著另外一種毒,碧落丹,現在兩毒攻心,就算是常峰拼盡全力,再過一炷香的時間,沒有解藥,怕是華佗在世,也是無救了。」陳懷清擋在陳子瑤的面前,冰冷無情的說道。

    「一柱香的時間,她說過她會回來救他的,我去找她,我去找她。」陳子瑤瘋狂的奔出丞相府,在寂靜無人的黑夜中,宛如落水之人,孤獨而無助的尋找著那最後一根的救命稻草。

    「子瑤」柯瑩雪望著那個匆匆而去的背影,焦急的喊道,像這樣盲目的出去,她能找到什麼?

    「其實每一個人都像是迷失在黑夜中,找不到出路的人,讓她去吧,總比讓她親眼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死在眼前,好受一點。」夜風吹過,心底的冰涼蔓延到黑沉如夜的眼中,陳懷清無奈的說道。

    「冷玉兒,你出來,你不是說你能救他嗎?你出來,毒是我下的,你的家人也我哥哥害死的,你若是恨我就殺了我吧,這件事情與他無關,我願意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命,冷玉兒你聽到沒有,你出來啊」孤獨荒涼的夜,黑暗的沒有一絲光,陳子瑤跌跌撞撞,辨不清方向,只知道一路向前的跑著,跑過長街,跑過深巷,跑到慌寂無人的地方,嘶啞著嗓音,恨恨的喊道。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求求你,救救他,一切的事情都與他沒有半點關係,你真的忍心他就這麼死了嗎」似乎奔跑的再也沒有了力氣,喊的也在也沒有力氣,陳子瑤悲傷而絕望的伏在冰冷的地上,痛哭卻失聲。

    「你真的知道錯了嗎?」沒有一絲光的黑暗中,無聲無息的飄來一襲紅衣,那一張靜冷的容顏淡漠的望著狼狽的陳子瑤,冷冷的問。

    「是,我錯了,我不該做那麼傻的事情,愛情本就是心甘情願,他心甘情願的為你背負所有的傷痛,我亦心甘情願的為他做盡一切,可是我應該默默站在他身後的,因為如果你死了,他會比我現在更加痛苦,我怎麼能夠看著他痛苦?那不是愛,是佔有」朦朧淚眼望著那張絕美淡漠的容顏,陳子瑤緊緊抓著黑夜之中,宛如鬼魅一般出現的那一襲紅衣,痛苦的說道。

    「這是碧落丹的解藥,兩重天的解藥我會幫你找到,回去吧,陪他一起撐下去呀,他會明白你的心的。」一雙晶亮的眸子似乎黯淡了下來,手中一個玉瓶跌落到陳子瑤手中,冷玉兒抬步轉身離去,清淡的聲音隨著那個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錯了的事情,唯有自己能夠更改,多謝。」陳子瑤不可置信的緊握著手中的玉瓶,望著那個有些熟悉的背影,低低一歎,亦是轉身飛奔而去。

    黑夜彷彿總是那樣特別的漫長,那一襲如鬼如魅出現的紅衣,似是聽到了那句意味不明的話,回身靜望著飛身離去的陳子瑤,輕輕的低歎。

    天上的黑雲漸漸的壓低,遠遠得地方似乎隱隱約約傳來打鬥的聲音,那一襲紅衣足尖抵地,翩然向前飛掠而去。

    夜色流觴,無人的荒塚,密如連珠的刀劍之聲響絕於耳,那一襲紅衣無聲無息的走近,漆黑如墨的夜刀光飄搖,璀璨如流星的刀芒,在無月的夜色之下更顯得熠熠生輝,卻是刑落、荊無命、恆宇將一個同樣身著紅衣的女子團團圍住。

    三個人,兩柄刀,一把劍,快捷凌厲的刀鋒與劍氣蕩滿整個林間,那個腳步輕盈的女子在分進合擊,橫批豎砍,宛如密網一般縱橫交錯的刀光之中,也唯有仗著飄忽不定的奇異步伐躲閃著刀刀催魂奪命的凜凜鋒芒,根本沒有毫無還手之力。

    「又是江湖仇殺。」無聲一歎,那一襲紅衣轉身想要離去,這個時候,她根本沒有任何心思,也沒有必要去管這些閒事。然而就在這時,忽然身後響起那個女子痛苦的悶吭,緊接著又是冷冷的一喝:「千面狐狸,我看你今天往哪裡逃?」

    「千面狐狸?」眼眸閃爍著驚慌,她猛然轉頭,望著荒塚之間在三個人的刀光劍影中極力想要逃走的那一個身影,低低的喃喃自語。

    「想殺我,你們還沒那個本事,姑奶奶什麼時候怕過。」似乎受了些傷,那一襲妖嬈紅衣腳步有些不穩,卻依舊施展著恍若回風舞雪般的輕功,在凜冽如電的刀光劍影中,遊走不定的躲閃著催魂奪命的迅捷劍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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