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陌上紅塵 二百二十八章 離去太匆匆 文 / 翡冷翠寒
從來不知道一個人有那麼多的鮮血,而她像一個嗜血的魔鬼貪婪的吸吮他的血。只要有牽絆的人都會不擇手段的活下去,而牽絆斷了的人也會選擇絕望的死去,如她求生,如他求死。
玉無情緩緩的倒在冰冷的地上,而她卻沒有看一眼的轉身離去,她知道她不能轉頭,倘若她轉頭她也許便永遠也走不了了,身懷愧疚的人總是不敢回頭望一眼自己的過去。
那一襲白衣如輕雲出岫,翩飛如蝶的消失在寂寂的深宮,終究還是逃了出去。寂靜的天與地之間頓時響起了刀劍錚鳴之聲,一襲藍衣飄搖與那一雙如海一般迷濛的眼睛前,寒光一閃,一柄寒刃狠狠地插在他的心上,那雙清亮的眼眸倒映著藍芷妍柔美的容顏:「生不能在一起,那死在一起如何?」
「你說她會為我流一滴的淚嗎?哪怕是一滴我也心滿意足」寒刃狠狠地插在他的心上,沒有一滴的血流出,他淡然的望著藍芷妍問。
「就算是她為你淚流成河,你也看不到,你不是希望她開心嗎?怎麼捨得她流淚?」一雙纖柔的手將那柄寒刃無情的拔出,藍芷妍諷刺般的笑道。
「只要她開心,多謝你給我一個痛快的解脫,我本不該奢望什麼的。」蒼白到透明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玉無情倒在了地上,緩緩的閉上了那雙如海一般的藍眸。
搖曳的燭火翻倒在那綺羅雲紗,勾勒起那妖嬈的火焰,跳動著輕靈嫵媚的舞蹈。藍芷妍抱著那個如雪一般的冰人輕笑道:「遇到你,我不執著於生死,卻只能執著於塵緣,不知這樣美麗的火焰能不能融化了你那顆冰冷的心?」
火焰四起,一脈清淚劃過臉龐。那一襲白衣宛如劃破黑暗的閃電,帶著宿命一般的愛恨情仇,踏著鮮血以一種驚心動魄的方式一路衝了出去。
刀劍叢飛綻開血光,一柄普通的利劍劃破的是無數人的鮮血,血浸染了白衣,亦浸染她的心。慕容晴天靜靜地站在最高處望著在飛濺的鮮血中的那一襲白衣,蒼白著臉色,苦澀而絕望的笑道:「皇姐,你贏了,她真的不會在乎我的感受。你說她到底是聰明還是傻?」
「人人都只會追尋眼前的事物,不會在乎她身後的人。」一襲似乎比黑夜更黑的神秘黑影在那暗影裡,聲如銀鈴般的輕笑道。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我早該想到的,罷了,走吧,走了我也安心。」那襲染血的白衣漸行漸遠,一絲深沉悲哀的笑容慢慢的在臉上延伸開來。慕容晴天頹然的說道。
「那麼你需要多長時間?」大大的帽簷遮著那張容顏,一抹雍容的笑容在唇角綻放,那個黑衣人淡淡的問。
「一年。」緩緩的閉目,慕容晴天回答。
「就以一年為限。」那襲黑影飄然離去,清風之中微微的抬眸,一雙如世界上最美麗鑽石般的眼睛淡望著沖天的火焰。寂寞而笑。
「他是你的哥哥,你怎能愛上自己的哥哥?」
「他不是,他不是我的哥哥。我也不是她的妹妹,你滿意了吧?」
「原來如此」
「你輸了,晴陽最在乎的還是他的家人」
「人人只會追尋眼前的事物,不會在乎他身後的人,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的輸掉了她的一生,他以為就這樣贏了她。她就甘心的和他一生一世嗎?怎麼可能?就算是晴陽為了他們而甘心的做一個質子,就算他能給她想要的所有一切,她也不會愛上他。
既然是一個賭注,既然只是一個遊戲,那又何必認真,因為認真的人一定會輸。可是一顆淚水還是滑出了眼眶,倒映著那妖嬈而淒艷的火光,落在地上,只一瞬間,了無痕跡。
「如果沒有晴陽,你會不會愛上我?」他曾經這樣的問。
即使沒有晴陽,她也不會愛上他,現在她可以回答他,因為愛情就是愛情,不分先後,不分有或者沒有,即使沒有她也會等到她愛的那個人出現,剩下的人都是將究。所以就算今天她要了他的命,她也只會為他流一滴眼淚。
慕容傾城,一笑傾城,二笑傾國,三笑傾心。可是誰又知慕容傾城經歷的痛苦何嘗比他們少?牝雞司晨,謀害親夫,無情,其實她慕容傾城才是最無情之人,所以她走的路並非一條救贖之路。冷風吹過,大大的帽簷掀開,一頭白髮飄搖如雪。
無情不似多情苦,更與何人訴?可憐離去太匆匆,縱有靈犀一點,也難通。
一路踏血,一路殺伐,漫天的火光只映照著那雙冷漠無情的雙眸,兩條人影閃過,眼前爆開迷霧硝煙,冷玉兒就那樣的消失在鳳凰城內,消失在他的眼前。他就站在那最高處,然而自始至終她從未回頭看過他一眼。
鳳凰城中不斷地有一道道的魅影穿梭跳躍如猿,不斷的掀起大大小小的風波,整個一個城毫無徵兆的亂了起來,一聲聲驚恐的尖叫擾亂著所有人的心,似乎所有的人離開自己的那溫暖的家,驚恐的在夜月之下狂奔亂走,那幾條飄忽不定的身影遊走在混亂的人群中,輕易地躲過後面氣勢洶洶的追兵,直接乘亂出城而去。
明月隱高樹,長河沒曉天。微微晨曦收斂著夜的幽魅,一襲淡白色的衣衫靜靜地站在寂靜荒蕪的山野間,似乎就那樣的等了很久。
「不知前面是哪路的朋友?今日我們三人路徑此地,可否借道相行,在下必當感激不盡。」薛空、凌吟緊張異常的擋在冷玉兒身前,握著手中的劍,冷冷的對那一襲身影說道。
「師兄?」望著那個熟悉的背影,鮮血染滿全身的冷玉兒緩緩地走向前,輕輕喚道。
「今日師兄為師妹送行,希望師妹一路平安。」輕輕的轉身。李靜影帶著一抹如茶一般清澈雅淡的笑容,輕柔的笑道。
一直緊張的薛空、凌吟頓時鬆了一口氣。
「多謝師兄,我會幫師兄護住雲曦。」深深一歎,一雙眸子精亮而靜徹,冷玉兒說道。
「我今天是為師妹送行,不為別人,師妹在鳳凰城裡受了委屈,師兄未曾為師妹說過一句話,實在是有負師父教導之恩,師兄一直心懷愧疚。」輕輕的搖搖頭。李靜影苦笑著說道。
「師兄說的哪裡話,師兄置身事外便是在幫師妹,師兄不必心懷愧疚。」心彷彿一鬆。冷玉兒笑道。
「毒解了嗎?」飄渺一笑,李靜影問。
「原來師兄也知道,解了。」微微苦笑,冷玉兒回答。
「解了就好,這裡有幾件衣服是拙荊縫製。換上衣服再走吧,方便一些,師兄的話不多說,山高水長,後會有期。」李靜影拿出一個包袱,遞給冷玉兒。淡淡一笑轉身離去。
微微地晨曦漸放光明,卻是沒有太陽升起,冷玉兒找了一個僻靜之地。褪去染血的宮廷白衣,換上乾淨的普通衣衫,耳畔響起輕微的聲音,卻沒有絲毫的殺氣,柔美的唇邊綻放一縷輕笑。道:「不知今天是一個送別的日子,還是一個殺戮的日子?」
「我不是來送別的。也不是來殺你的,我是來和你說一些事情的。」身後飄來一襲白衣,衣如雪,發如雪,如雪晶瑩,似乎亦如雪般脆弱的玉人,涼然一笑的說道。
「玉人,沒想是你,好久不見。」望著那張雪一般的容顏,冷玉兒淡然笑道。
「是好久不見,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們見面的時候,我並不在他身邊?」有風揚起那似雪的青絲,一雙藍眸含著悲哀的目光望著冷玉兒,靜靜的問。
「慕容傾城到底想要什麼?」靜亮的眸光微閃,冷玉兒問。
「果然,你很聰明,出賣你的人永遠是你身邊的人,雖然每一次都是他借口將我支開,但是我知道他一定知道我是慕容傾城放在他身邊的棋子。」蒼白一笑,玉人悲涼的說道。
「為什麼?當初你那樣不顧性命的把我留下,我看得出你與他的主僕之情不像假的,為什麼還要出賣他?」輕輕一歎,眸底無聲泛起一絲淡痕,冷玉兒問。
「你為什麼離開他,我就為什麼出賣他,因為我的愛人在慕容傾城的手中,主僕之情總比不過愛情其實你是飛鳶公主送到雪皇身邊的,不僅因為遺世的毒只有他能解,還因為只有遺世的毒能解他身上的毒,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飛鳶公主千算萬算算不過的是人心,是天意,若是你能救他,我也不算背叛」一雙和玉無情一般明淨的藍眸泛起輕微的漣漪,玉人況味不明的悲涼笑著。
「飛鳶公主,玉鳶兒嗎,真是諷刺,為了她哥哥就要搭上別人的一生嗎?果然真的很自私我要怎麼解他的毒,他為什麼沒說過?」緊鎖著眉頭,唇邊漾起一絲諷刺的笑意,冷玉兒不甘心的問,畢竟他曾捨身救了她,那份怨恨的感情也會變成感激與憐憫。
「陰陽交合,說了有用嗎?其實你也是個自私的人,你說過你寧死也不回負了自己,他就是因為你這句話才成全你的」冷冷一笑,玉人諷刺般的笑道。
「所以今天你來,是讓我為他難過,為他心懷愧疚的嗎?」輕輕地揚眉,眸子卻是一黯,冷玉兒問。
「你不應該難過嗎?他是因為你死的,罷了,我今天說的這些話,終有一天你會明白。」輕歎一聲,玉人轉身,飄然離去。
「等等,慕容傾城到底想要的是什麼?」望著那一襲漸行漸遠的白衣,冷玉兒揚聲問道。
「也許是自由,也許是天下,我不知道。」草木深深,清冷漠然的聲音隨著那一襲白衣漸漸消失在山脈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