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陌上紅塵 二百二十五章 一朝三更春夢醒 文 / 翡冷翠寒
漫漫紅塵,真的不如只做一個過客,捨不得,放不下,心心唸唸的看不開,不如做那不沾染他分毫的繁花,彼此擦肩而過,相忘於萬丈紅塵。()
暖玉閣,他竟然把她放在了暖玉閣,時間如流沙,不知不覺的從指尖劃出,落了一地的塵沙,風一吹,卻是了無痕跡。三天以來,她不吃不喝,不動不睡,只是在那裡靜靜的坐著,宛如一個精美的木偶,不言不語。
三千青絲綰做萬千的風華,那一襲妖艷如血的紅衣似在無聲諷刺嘲笑著著她的清冷,她的執著。摩肩擦踵,魚貫而入的宮女內侍沒有一個人發出一點聲音的侍立與旁,整個皇宮寂靜壓抑的令人的鮮血都似乎凝固在了一起。
傾城的陽光依舊靜暖,可是人人卻依然覺得那冬天還沒有過完,皇宮的主人,天下的君王又是九天雷霆之怒。從善如流,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的李靜影亦不能獨善其身,連降六級,閉門思過,十幾個死諫的大臣人首分離,血染宮廷,更多的是那些多說了一句話或者做錯了些許小事的內侍宮女都處以極其殘酷的刑罰,那血似乎擦不完似的總在人的面前淋淋而落,那個九五之尊以一種決絕的態度表明著那無可改變的決定。
初晨的陽光如金子般灑落著一地,一片的軟紅似乎鋪向天的盡頭,暈開著胭脂般的柔光,令整個沉悶莊嚴的皇宮顯得那樣的綺麗而多情。
「皇上,給皇上請安,皇上這大婚之日新人見面是不吉利的。」一個恭謹的聲音打破一室的安寧,一直在忙忙碌碌的承安一眼望見那踏著十里錦繡繁華而來的慕容晴天,不由的行禮說道。
「都下去吧。」一襲張揚的紅衣掩飾不住他眼底的落寞,慕容晴天揮了揮手,冰冷淡漠的說道。
「是。」所有的人恭恭敬敬的走了出去。只餘那一室死一般的靜寂。
「還記得這只釵嗎?這是我給你的定情物,我說過等你成為我的皇后,我會親自為你插在頭上,你知不知道這一天我等了很久。」輕輕的一笑,他從懷中拿出那支曾經是從她手中搶過來的金鳳釵,眸心似蕩漾著悲哀的柔情,暖暖的說道。
被他奇異的手法封住穴道,一身武功毫無用武之地,形如常人甚至比常人更加脆弱的她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靜默的望了一眼。抬手打落了他手中那隻金釵,彷彿從不認識他一般,眸底泛著無聲而堅硬的冰冷。
「十幾年前你也是像現在一樣。我所有的東西你都棄之如敝履,這一支釵是我硬插在你頭上的,而你轉頭就把它送給了別人,你知道我心裡是什麼滋味嗎?為什麼要把我的東西送給別人不過幸好人生如棋盤,我還是很感謝他把你親手還給了我。」一縷縷的傷在他的眼底氾濫成海。他俯身撿起那只被她打落的金釵,苦澀至極的笑道。
「其實真的不該將自己交到你的手中,因為你放下了,我就醒了。」黑眸深斂如夜,靜冷的沒有一絲感情,漠然的說道。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是對他人的漠然,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漠然無情。
「我沒有放下,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放下過。是你放下了我,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不過是一個不願同生共死的借口,倘若真的相愛就算死在一起也是幸福的」金釵緩緩的插在她的發間,銅鏡中的人。玉顏鳳目,畫著絕美的妝容。輕輕地抬眸,那江山似乎也隨之傾倒,然而卻是如雪一般的靜冷淡漠,慕容晴天輕撫著她的容顏,淡淡的問。
「我記得,可是自始至終我看不透的是你的心,自始至終我們兩個都是那迷霧中迷失方向的人,看不到的是未來,看不到希望,哪怕是死亡,我也看不到半點。」望著銅鏡中倒映著的身影,那眼睛中帶著一抹深沉至極的恨意,冷玉兒依舊強硬的回答。
「我會讓你看到的,我會給你你想要的生活,就算你恨我也罷。」那如玉般的容顏亦如玉般溫涼,慕容晴天收回手指,緊握著雙拳,帶著那桀驁不羈的風采,轉身離去。
封後儀式以一種極其簡單,極其張揚,亦是極其強硬的姿態呈現在人們面前,飄搖的花海間,那兩襲風華絕代的紅衣執著彼此的手,彷彿走過萬丈紅塵,走過生死輪迴般幽幽沉沉的踏上萬眾矚目的高座之上。
一切的儀式她如木偶一般恍然不知,恍然不覺,只覺得那陽光太過於刺目,刺得人眼睛睜不開,然後她直接暈倒在他的身旁,似乎也只有這樣才能躲開那彼此的折磨吧?
倘若就這樣永遠的不醒來是不是就能得到那真正的解脫?可惜彷彿做了一場長長的夢一般,她還是醒了過來。
不知為什麼,慕容晴天竟然解開了她被封住的穴道,忽然想到了些什麼,她不顧一切的向外跑了出去,那一襲紅衣宛如火焰燃燒著人的眼,燃燒著人的心,沒有人阻擋的住她,也再也沒有人去阻擋她,重重的宮宇,曲曲折折的路,她就停在了那荒涼破敗的冷宮之前。
輕輕地推門,一股難聞的霉爛腐朽之氣迎面而來,終日不見陽光的破敗房子裡,一口大甕,甕中裝著一個人,那個人蓬頭亂髮,骯髒的辨不清模樣,唯有那一雙眼睛似不適應那迎面而來的陽光一般緩緩的閉上,讓人知道她還活著。
「你是來向我炫耀的嗎?皇后娘娘?」微微的張開眼睛,那個女子看到一襲華美到極致的鳳衣,花千語刻薄的問。
「到底是不是你殺了我的孩子?」冷玉兒沒有回答,緩步前行,站在已為人彘的花千語面前,淡漠的眸子依舊沒有一絲感情的問。
「我說過不是我,郡主若是不相信的話就直接殺了我啊,到現在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又有什麼好隱瞞的?」那曾經美艷與高貴於一身的花千語蒼涼一笑,淡淡的回答。
「那你的父親呢?我知道他容不下那個孩子的,害死靈兒,你也沒這麼大的本事,是不是他動的手?」緊握著拳頭,冷玉兒又問。
「不錯,那個孩子本不該出生在皇宮裡,死了也好,至於雪靈兒,她是罪有應得,你知道的。」花千語哈哈的大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卻是極其悲哀的說道。
「我呢,我的孩子何辜,你們也如此殘忍的奪取他的性命?你不用否認,我中的是遺世之毒,天下唯有你花家有將毒引入孩子體內,讓我支撐到現在的本事」冷玉兒的面色越來越蒼白,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腹部,似乎那裡依舊有孩子的氣息,她冷冷的問。
「遺世之毒,哈哈哈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可惜我說過我沒有,我的父親也沒有,他是很想殺了你肚子裡的孽種,可是我們還沒有來的及動手,否則又何必留你性命?我沒有東西,你們也不能有。」花千語瘋狂惡毒的笑道。
「原來如此你想活,還是想死?」望著那雙宛如天下最毒的毒蛇般的眼睛,冷玉兒渾身顫抖著,一步一步的向後退去,冷冷的問。
「我要活著,活著看著你們兩個人生不如死的互相折磨,看著你們兩個人會有一種怎樣的結局,看著這天下江山如何在你們手中傾覆」望著從未脆弱的她,花千語依舊如瘋子一般惡毒的笑著說道。
「你也看到了結局嗎?好,那你就看著吧,你呢?李統領,我可以放了你。」脆弱而卑微的眸光向那更黑暗的地方望去,那裡是廢去武功,被一副冰冷的琵琶鎖鎖住琵琶骨的李俊巖,冷玉兒又問。
「多謝郡主,可惜碧落黃泉,我都會陪著她,她生我生,她死我死。」緩緩的一笑,同樣蓬頭垢面,狼狽不堪的李俊巖輕聲笑道。
「你這又是何必?何必兩個人一起死,你走吧,永遠不要回來。」花千語一怔,臉上那瘋狂的笑容漸漸的收斂,不可思議的望向那個黑暗的角落,怔怔的說道。
「不,就算是無望的希望我也會守護在你的身邊,永遠不離開。」黑暗的陰影裡李俊巖一笑,彷彿看透生死般的笑道。
「好,很好,你們都有了結局,只有我沒有」她緩緩地從那漆黑的屋子裡退了出來,傾城的陽光靜暖的落到她的身上,卻似乎依舊驅不走那徹骨的寒意。
「皇后娘娘,老奴不知皇后娘娘駕到,老奴該死。」一個老眼昏花的內侍看清了眼前的人,慌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行禮。
「把他們都放了了吧,就說是我的命令。」悲哀的一笑,冷玉兒緩步從他身邊走過。
原來這就是權力的魅力,可奪人生死,可以讓所有的人在你面前卑躬屈膝,一句話翻雲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