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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陌上紅塵 一百六十九章 涼月草 文 / 翡冷翠寒

    沉默,大殿之上陷入一片沉默,似乎連一絲一縷的呼吸聲都聽不到,唯有那個女子帶著一抹刺眼的紅,唇畔含笑的盈盈而立,纖弱的身影,宛如風雪中飄零的梅花。

    「天心郡主的舞姿果然與當年傾城公主一般,冠絕天下。」一聲淡淡的讚歎打破良久的無語,雅淡如琴的鳳止陽眸光湛澈,帶著濃濃的欣賞,卻是搖著頭輕輕笑道。

    「確實讓我想起了傾城那孩子」鳳太后眉宇凝然,眸中有淡淡的傷,濃濃的倦,低低的自語,幾疑幻覺。

    「賜座。」慕容晴天眸光清冷如冰從那一抹似乎更加濃艷的紅色上劃過,眉宇深鎖的無聲一歎,還是這般高傲的不肯低頭。

    「琴是天下第一的琴,舞亦是天下第一的舞,這樣的琴音,這樣的舞技,這般的人當真是絕配。」花靜風望著那個緩步坐在鳳止陽身邊的冷玉兒,好似開玩笑般的笑道,卻令所有人的心猛然一滯。

    自始至終根本沒有看一眼那絕妙舞姿,靜默的好像不存在一般慕容清影緩緩的睜開眼睛,慢慢鬆開蒼白的手指,孤冷而寂寞。

    而面色蒼白的雪靈兒更是心頭猛地一滯,緊握著拳頭,愣愣的看著那兩個相視而笑的人,不知什麼時候起,她有多久沒有見過那樣的笑容,亦沒有和他像以前一樣一琴一舞,相濡以沫。

    「皇上,太后娘娘,微臣有一事啟奏。」聽到那句話,有些坐不住風驚雲眉目凝重的起身說道。

    「風將軍有何事偏要在這裡說?」鳳太后輕輕而笑,眸光清明的望向風驚雲。

    「微臣這件事情是關小女風逐月的婚事,逐月自小與鳳止陽的哥哥鳳止清指腹為婚,雖然天妒英才。止清不幸早逝,但是婚約卻沒有解除,如今逐月已經長大,是以還請皇上、太后娘娘做主給風逐月和鳳止陽賜婚,令二人結為秦晉之好,成全我們上一代人的心願。」風驚雲的話語未落,又令所有的人的心頭猛然一滯。

    「知道什麼叫做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嗎?你這可是自作孽。」風無涯一臉淡笑的瞟了一眼那個酒猛然醒了一大半,身子有些僵硬的風逐月。

    「是啊,不知不覺他們都長大了。我們也老了,逐月你認為呢?」鳳太后幽歎一聲,眉宇含笑的問那個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驚愕的風逐月。

    「太后娘娘,逐月只會拿刀拿劍,聽不懂琴聲,而且逐月一聽到琴音就忍不住想要拿刀,這萬一傷了鳳公子可就不好了」風逐月一頭冷汗。結結巴巴,不知所云做了個卡擦的威脅手勢,令所有的人不由得強忍著笑。

    「哦,原來逐月不喜歡聽琴,那止陽你怎麼認為?」鳳太后又看向鳳止陽,淡淡的問。

    「止陽不敢替兄長娶嫂嫂。萬一兄長泉下有知,止陽不好交代。」鳳止陽輕輕起身,依舊如和煦春風一般的輕笑道。

    「算了。都長大了,各自有各自的想法,管也管不了了,風將軍我看你我二人還是不要管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由的他們去吧。」鳳太后漫不經心的將眸光在幾個明顯各懷心思的人身上飄過,眉宇寥落的說道。

    「可是太后娘娘」風驚雲在有些壓迫的眸光中欲言又止的無奈坐下。再不管,當真是管不了了。

    「天寒地凍,玉兒聽聞太后娘娘身體總是不好,所以玉兒今天為太后娘娘帶來一味藥,願太后娘娘能夠早去病厄,福康體健。」冷玉兒緩緩站起,盈盈施禮,恭謹的垂首含笑說道。

    「玉兒倒是有心了,不知是什麼藥?」鳳太后深鎖的眉宇漸漸的舒展開來,帶著一絲暖暖的笑容問道。

    「涼月草。」冷玉兒從袖中拿出一個玉盒,悄悄拂拭去上面的一絲血痕,輕輕打開,一股清淡的藥香瞬間瀰漫開來,沁人心脾。

    涼月草,心裡艱難的念著這個名字,風驚雲與花靜風面色一變,遠遠的對視了一眼,皆是帶著不可思議的複雜眸光望向冷玉兒。

    雖然別人不知道,可是他們知道涼月草是鳳太后心中的一個禁忌,只因那種絕世草藥出自慕容清影的母親雪妃雪幻月之手,亦是先帝慕容灝為雪幻月而起的名字。這麼多年來她雖然視慕容清影為親生,可是他們知道她的心頭依舊是有一根刺,畢竟當年是雪妃曾經奪人所愛。

    「涼月草?寫月,這是你母親帶過來的草藥,她曾經用這種草藥救過先皇的命,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這麼一棵」輕咳幾聲,鳳太后卻仿若如常的含笑對慕容清影感慨道。

    「涼月草二十年才長一株,且極難尋找,不過有了它,母后的病想必很快就能康復。」慕容清影孤冷一笑,深呼一口氣,面色有些蒼白的說道。

    「不錯,溪風曾經說過涼月草可祛百病,只是生長在冰河之下,極是難得,沒想到竟被你找到了,當真是有心了。」從內侍手中接過那個玉盒,手觸在如一彎冷月般的涼月草上,鳳太后的眸中竟泛起一絲淺淺的暖意。

    過去的歲月就算是有多少悲傷,也有美好的東西值得回憶,至少那個時間有可以相依相守,相濡以沫的人值得思念。

    「涼月草其實也並非玉兒尋得,是花伯伯曾救過的一個少年尋得,少年說是花伯伯讓他為太后守護這株草。」面對鳳止陽感謝替他解圍的笑意,冷玉兒蒼白的唇邊勾起一絲優雅的弧度,同樣報以微笑,卻是微微握著拳頭,有些悲涼的言道。

    那個老人值得任何人尊敬,那個拚死也要爬上雲水天的少年無名也同樣值得人尊敬,只因他不是為了名,亦不是為了利,而是為了一個老人家的囑托,囑托他幫他守護那雲水天深潭中的那棵長了二十年的涼月草。

    他們差不多同時出現在鳳凰城,無名又識得各種別人不認識的草藥。她豈非早就應該想到,那個救了他的老人應該就是那個濟世為懷,最後死在湖城瘟疫中的花溪風。

    「他在哪裡?我倒是想見見。」鳳太后微微一愣,眸子隱有絲絲霧氣繚繞其中,有些哽咽的問,原來就算他離去,他也將所有的一切安排好了。

    「他把東西交到我手中之後,就離開了。」冷玉兒眸光輕閃,想起那個少年今晨離開時的背影,靜靜地回答。

    「哀家有些累了。你們盡興吧。」鳳太后有些失神的望著手中的涼月草,在郝嬤嬤的攙扶下緩緩離去,只留下一個孤獨的背影。

    「微臣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好。還請皇上恕微臣先行告退」慕容清影的話音未落,只聽噗通一聲,不理任何人,只顧得喝酒,醉的迷迷糊糊的慕容晴空滑倒在桌子底下。

    「都散了吧。」慕容晴天揮了揮手。在微臣恭送皇上的話語中快步離去。

    「千語,方才魯莽了,你不該和她為敵。」漸漸散去的人流,眉宇深沉而凝重的花靜風,不著痕跡的對身旁的花千語說道。

    「爹爹,妹妹受了那麼大委屈。若是我還是沒有絲毫反應的,那便有些假了,太后心裡更記不得我。」花千語眸光微轉。從靜立不動的冷玉兒身上掠過,一抹紅唇帶著一絲撩人心魄的笑靨。

    「總歸她對我有救命之恩,不應太過分。」花靜風眸子一黯,目不斜視的深沉歎道。

    「爹爹放心,女兒自有分寸。」花千語輕輕一笑。翩躚婀娜的隨著花靜風緩步走出重重宮影。

    「現在過去英雄救美,說不定還有一絲機會。」風逐月深呼一口氣。對那個剛剛把擔憂的眸光收回的風無涯冷冷的諷刺道。

    「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英雄救美也輪不到我。」風無涯冷冷苦笑,努力不再往那個方向看去的轉身而走。

    「不要亂動,當真感覺不到痛嗎?」所有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深冷的宮殿中,鳳止陽一把抱起輕抬腳步,想要離去的冷玉兒。

    「已經不痛了。」冷玉兒閉目而笑,倚在那個溫暖的懷抱了,眉宇間帶著深深的倦,濃濃的傷,她不知道她還能不能走出這寂冷的深宮。

    「快走。」在雪靈兒和雪幻星錯愕的目光中,鳳止陽淡聲說道。

    「靈兒快走。」那一襲月白風袍隱隱浸染了鮮紅色的血跡,而懷中的那個人顯然已經暈倒,雪幻星拉起驚愕中的雪靈兒快步追隨。

    「鳳公子請隨我來。」靜寂的宮門外已經不再見一個人,面色有些焦灼和凝重的承安早已在外接應。

    「麻煩公公帶路。」鳳止陽眉宇間亦有掩飾不住的凝重,倘若這樣子出去,外面不知又會傳些什麼流言蜚語。

    「不麻煩,一切都是皇上吩咐的。」承安躬身在前面引路,果然一路之上沒有碰到任何一個人。

    靜深的竹林間,帶著冬得肅殺,翠微、竹心和凌吟三人熟練的止血,上藥,包紮著那傷痕纍纍的瘦弱身軀,眸光中不禁隱隱淚水。

    「郡主沒事吧?」良久,沒有換下一身血跡衣衫的鳳止陽,有些擔憂的問剛剛從裡面出來的凌吟。

    「多謝鳳公子關心,郡主沒事,只是還是沒有醒,也好,讓她好好的睡一覺吧,好久沒有像這樣熟睡了。」凌吟微微施禮,眉宇深鎖的說道。

    「既然玉兒沒事,那我們明日再來,止陽,你的衣服也該換一下,免得出去讓人猜測就不好了。」雪幻星的眸光從明顯鬆了一口氣的鳳止陽身上掠過,輕輕一歎,拉起迷茫的雪靈兒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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