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天地不仁 文 / 煙和尚
馮宜靜看著遠處沈越滄桑而悲傷的背影低低地問道:「你能跟我講講他的母親嗎?」
彪子臉上露出緬懷的神情「越哥的母親是世界上最美麗、最高貴的女人她出身在音樂世家越哥的外公當時是著名的歸國音樂家文革時越哥的外公被人批成右派後來不堪折磨服食安眠藥自殺了夢姨是在她父親的一位老朋友幫助下才得以脫身的1971年夢姨到了我們村的知青點。」
「那後來呢?」馮宜靜問道。
「後來?」彪子的笑容有些苦澀「後來的事情我也是聽村裡老人說的當時我們村裡的知青點還有一批北京知青其中有個姓方的年青人他的父親屬於那種犯過重大錯誤的政治犯夢姨卻和他相愛了後來生事情很老套文革結束男人的父親官復原職他也參軍回城卻留下了已經懷孕兩個月的夢姨在哪個年代你可以想像一個女人獨自帶著孩子有多麼艱辛夢姨沒有回城她就在我們山村裡當了一名小學音樂教師她說要哪個男人回來接他這一等就是二十年七年前夢姨因病去逝臨死前還念念不忘哪個負心男人!」
「好癡情的女子、好負心的男人!」馮宜靜幽幽地感歎道目光裡卻充滿了嚮往和羨慕。
彪子嘿嘿冷笑森然道:「馮小姐說的這些我是不明白不過越哥和夢姨這些年所受過的苦我卻是知道一清二楚如果讓我見到哪個負心男人我肯定一刀捅了他!」
沈越母子受過的苦絕不是馮宜靜這種富家貴女所能想像的在彪子他們那個貧窮的山村裡土地的收成就是一家人基本上所有的收入沈夢一個從大城市來的女孩子為了生存每天早晨五點就要起床背著還在沉睡的小沈越到自家田地裡忙碌為了生存和兒子她那雙本應彈奏在鋼琴上的嬌嫩玉手變的粗糙而滿是老繭沈越八歲就開始幫著媽媽上地務農盛夏時當別人都在大樹底下納涼時他們母子卻還要頂著烈日在田間勞作沈夢沒有怨恨哪個負心人她善良溫柔同樣也驕傲而倔強她不屑於乞求別人的同情在她心中感情永遠是平等的乞求來的感情不是她所想要的。
在那段艱難的歲月裡唯一令沈夢感到溫馨與幸福的就是她的兒子白天的勞累與疲憊過後在昏黃的燈光下她用村裡小學那破舊的鋼琴教兒子彈奏鋼琴講述著蕭邦、貝多芬、
莫扎特還有那神秘的五線譜當兒子熟練地彈奏出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夾子那瞬間沈夢哭了她再也沒有悲傷與憂鬱只有淡淡的幸福只要有這個兒子她所有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媽媽我來看你了。」沈越站在沈夢的墳前喃喃自語在母親面前他丟掉了所有的偽裝柔軟純淨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淚水卻已早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片神聖的領地那是人類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也是最不容侵犯的母親是沈越心裡最神聖的存在在母親面前他從不用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
「媽媽我突然很怕我怕有一天我會突然死去像我這種人死後一定會下地獄的天堂的光芒永遠射不到地獄那你在天堂就看不到我了我真的好怕媽媽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兒子好怕!」沈越摟住母親冰冷的墓碑惶恐地哽咽道。
隱隱聽到沈越那悲涼的抽泣馮宜靜心頭酸眼圈紅淚水順著臉頰掉了下來她慌忙側過身體用紙巾摀住了鼻子。
彪子把頭顱靠在方向盤上早已泣不成聲他內心裡的那份觸動遠遠要比馮宜靜大沈夢母子2o年的辛酸苦楚還有七年裡沈越混跡黑道的無奈與困苦他不明白賊老天為什麼要苦苦地折磨這對本就可憐的母子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老天爺給了他們生活的希望讓他們無限地靠近幸福時卻又將所有的一切幻滅陰陽兩隔不是世間最痛苦的事情最痛苦的莫過於觸摸到幸福時卻現那不過是一場虛幻哀莫大於心死活著的人卻早已生不如死。
「媽媽我走了下次我再來看您還有下面車裡的女孩子可能要成為你兒媳婦她很漂亮吧?我可是特意帶她來看您的她姓馮具體叫什麼我也不清楚呵呵媽媽您不要怪我花心前幾天我剛離婚不過你放心這次肯定不會的再見了媽媽!」
沈越在墓碑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依依不捨地離開母親的墓地。
沈越上車後馮宜靜觀察到他那還有些微微紅的眼圈於是溫柔地遞給他一長紙巾沈越感激地看了一眼馮宜靜。
馮宜靜淡淡地問道:「你為什麼要帶我來你母親的墓地?」
沈越伸出手把車窗降了下來他目光溫柔地看著逐漸消失不見的墓地用一種調侃地語氣說道:「我想讓媽媽看一下她未來的兒媳婦怎麼樣!」
馮宜靜愣了隨即反應了過來她冰冷絕美的臉龐滿是激動的紅暈她幾乎是喊道:「你妄想沈越我就算嫁豬嫁狗也不會嫁給你的!」
沈越樂了「我可不就是一條瘋狗嗎我看你咬人也蠻在行的我胳膊差點讓你咬下一塊肉來瘋狗配咬人的小母狗咱們還是蠻合適的!對了順便問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沈越的話前面開車的彪子覺得手一滑差點把車開到陰溝裡去。
馮宜靜幾乎想要當場掐死沈越連女孩子的名字也不知道就要人家嫁給他這個人實在是太無恥了不知道為什麼一向以冰美人著稱她面對沈越就無法保持平日的冷漠與理性處處被他牽著走。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決定不再理會沈越。
沈越看著馮宜靜那小女孩撒嬌生氣時的冰冷姿態又想到她接吻時那份嬌媚與火熱心頭一熱挑逗道:「我知道你是馮繼堯的女兒你又那麼會咬人難道你叫馮咬人?」
彪子再也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馮宜靜臉色鐵青她咬牙切齒地盯著沈越一字一頓地恨恨道:「馮宜靜這是我的名字請沈先生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