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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第六卷 番外 冷傲天(一) 無可奈何的放手 文 / 凝望的滄桑眼眸

    —彭—彭—彭—

    璀璨的煙火在空中炸開,照亮了整個夜空,落進她透亮清澈的鳳目內。那一剎那,我看到她眼瞳如同海底暗礁中的水藻,溫柔如棉絮。

    記憶被拉回兩年前那個狂風暴雨的夜晚,那天晚上是我十三歲的生日,父親給我舉辦了一個巨大的生日pait,可是我心中並不高興,這樣的宴會摻雜了太多的利益因素,是以我一個晚上都悶悶不樂。

    終於,我內心集聚的怒火在父親極其慎重卻從未經過我同意的決定爆發了。

    他和母親居然要利用這次宴會而選定我的未婚妻,來鞏固冷氏企業在國內的地位。

    呵呵呵…

    我冷笑,難道我的婚姻也要成為家族的利益犧牲品嗎?

    無限的憤怒和悲哀直衝腦門,我和父親大吵一架,而後摔門離去。

    許多年後,回憶起來,我多麼慶幸當年的一意孤行。

    因為在那個晚上,我遇到了那個女子,那個如同精靈一般美麗的女子。

    內心的煩躁讓我只想要離開,離開這座城市,不知不覺的,我的車開到了一個漆黑的小巷子裡。天空中淅瀝的大雨正無情的拍打在玻璃窗上,也逐漸衝散我心中的陰鬱。

    不知過了多久,前面忽而響起焦急的呼喚。

    「夜兒,你在哪裡?不要躲了,快點出來…」

    那是一個稚嫩的女聲,聲音裡有著說不出的焦急和擔憂。不知道為什麼,那晚的雨明明那麼大,可是我卻仍舊聽到了她的聲音。那麼無助,那麼蒼涼,那麼…令人心疼。

    心疼?對,就是心疼。

    行動比思想更快,打算開車過去看一看。卻不想,黑暗中忽然出現一個嬌小的身影。她站在狂風暴雨裡,對著空氣大喊著:「夜兒,你快出來…不要再躲了,你在哪裡…」

    她站在雨中,嬌小的身子猶如荼蘼花,在風中搖擺,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被風摧殘。從她的聲音中,我可以感受到她的害怕和恐慌,可是那雙漆黑透亮的鳳目卻透過磅礡大雨準確的映入我的眼中,那麼堅強,那麼孤傲…

    心中又是一陣痙攣的疼痛,我不知道向來無情冷血的我為什麼會對一個陌生的小女孩兒心疼。可以我知道,這個時候她需要幫助。於是我打開了車門,正準備走過去。卻聽到她驚叫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我心中一顫,立刻追了上去。

    「你怎麼樣?」我打算扶她起來。

    然而她卻突然抬頭,被大雨淋濕的頭髮覆蓋了大半邊臉,可是卻露出一雙明亮睿智的雙眸。

    「你是誰?」她的眼睛很美,只是她眼底有太多的防備和疲憊。我的心再次一疼,不自覺的放柔了聲音。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她全身已經被雨淋濕,狼狽不堪。我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地上冷,快起來。」我不由分說就將她扶了起來。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因為摔跤,她的手已經被磨破了皮,血混合這雨水滴滴落下,刺痛了我的眼睛。

    「你的手受傷了,需要上藥,你等著,我車上有藥。」我急忙跑去找藥,可是等我抬頭的時候,她卻已經不見了。地上只留下我給她的那件披在她身上,似乎後來又被她給丟棄了的西裝。

    我心裡突然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來不及思索,我尋著巷子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果然見到她嬌小的身影在巷子裡穿梭,口中不停的呼喊著。

    「夜兒,你在哪裡,不要嚇我,快出來…夜兒…」

    眼看著她又要摔倒,我急忙跑過去扶住她。

    「小心。」

    她豁然轉身,防備而冷漠的看著我。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又大聲的呼喊起來,「夜兒,你在哪裡?快點出來,夜兒…」

    我實在受不了她的冷漠,跑了過去。

    「雨這麼大,你這樣喊他也聽不見的。」

    或許她聽進去了我的話,不再呼喚了,明亮的眸子望著我,呆滯又迷茫。那一霎那,我心裡如同刀絞般的疼痛。那是怎樣一雙眼睛?孤獨、絕望、憂傷、害怕…以及一絲絲掩飾不了的不符合年齡的悲涼和滄桑。

    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這輩子,我再也忘不了她。這一生,我心裡都不會再住進第二個女人。

    在那樣一個雨夜,我將她擁抱在懷裡,抱著她弱小的身體,感受著她內心的害怕和恐懼。我對她許下了一個承諾。

    「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黑夜裡,我堅定的眼神映照著她迷茫的臉頰,或許是因為太疲憊,她並未牴觸我的擁抱。只是那雙眼睛,明顯的折射出譏諷和自嘲。我知道,她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她將我這輩子認真許下的第一個承諾當做戲言。然而,我並不放棄。

    後來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做落傾顏,是落氏集團僅存的合法繼承人之一。而她口中的『夜兒』,則是她的堂弟。

    我知道因為父母去世,落氏企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於是我主動提出來要幫助她。可是她顯然不相信我,處處防備著我。直到我將她的弟弟找了回來,她激動的抱著那個小男孩兒,對我說了第一句話。

    「謝謝你!」

    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個字,卻幾乎讓我欣喜若狂。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都在暗中幫助她。或許是父母的早逝讓她過早的成熟,面對商業上的競爭對手和貪婪親戚的醜陋嘴臉,她的心已經漸漸冷卻,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對我,她也會下意識的防備。

    可是我認定的事情從來都不會放棄,我就這樣默默的陪在她身邊,給予她最有力的支持和幫助,幫助她渡過難關…

    我能感受到她心中對我的防備在一天天降低,信任也在一天天上升。

    終於,兩年後,她十歲生日的那一晚。我給她準備了一場盛世煙花,漫天璀璨似星火的煙花中,漫天的花瓣雨裡,九千九百九十九顆蠟燭圍城的心包圍著她。她穿著白色的公主裙,稚嫩卻掩蓋不了絕世風華的容顏上第一次出現了震驚和感動。

    我站在她面前,認真的對她說:「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那一刻,煙花爆裂中,她的眼神如水的溫柔。我知道,我成功了,我終於走進了她的心。

    自那個時候起,她完全對我放下了心房,對我也越來越依賴。

    顏兒,成為了我對她的專屬稱呼。

    她是個聰慧又堅強的女子,淡定沉穩,睿智冷傲。她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對於她好的人,她也會真心對之,特別是對於她的弟弟,更是照顧得體貼備至,有時候連我都有些嫉妒。

    時光從指間悄然流過,她在一天天長大,一天天變得更加美麗。就如同含苞待放的牡丹,在慢慢綻放出它奪目的芬芳,展現出它最真實的美麗。

    可以我的心卻是逐漸惶恐和不安,一直都知道她的美麗,可是親眼見到她從一個小女孩兒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看著她聚集在她身邊的目光越來越多…我就忍不住心慌,忍不住嫉妒。她的美麗只屬於我一個人,別的男人沒資格欣賞和擁有她。

    於是我以最霸道的方式站在她身側,冷硬決斷的替他掃去落在她身上的所有目光。我知道我的舉動有多麼幼稚,甚至是無理取鬧。可是我沒辦法,我愛她,用盡我的一切,深深的愛著她。我不許她的目光停留在除了我以外的任何男人身上,那會讓我焦躁不安,會讓我患得患失,甚至會讓我瘋狂。

    然而,令我欣慰的是,她並沒有因為我對她強烈的佔有慾而有絲毫不悅,甚至是喜悅的。我惶然不安的心終於漸漸放了下來。

    落氏企業早就已經穩固,可我依舊一如既往的站在她身側,幾乎形影不離。

    我的家人在勸說我回家遭到我數次的拒絕後只得放棄,早就已經舉家出國。而我,仍舊站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路走過來。我捨不得她受任何的委屈,我總想著怎樣讓她開心,讓她幸福。我想要給她無盡的寵愛和呵護。

    但我知道,她不是那種躲在男人背後的小女人。她有自己的驕傲,有自己的自尊,她不想我替她解決一切的困難和風雨。我明白,所以我從來都不會干涉她的所有決定,但是我不會讓她陷入任何的危險之中。

    那年,她十六歲。也是個狂風暴雨的晚上,她生病了,高燒不退。看著她臉色緋紅,虛弱無力的樣子,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慌亂了。我焦急的就想要帶她去醫院,可是她卻異常堅決的阻止了我。

    「我不要去醫院,爸爸…媽媽…都是死在醫院裡…我討厭那個味道…」一滴清淚,自她眼角滑下,深深的灼痛了我的心。

    這一刻,她終於卸去了堅強的外衣,露出了她最脆弱的一面。我欣慰,也心疼。

    我沒有帶她去醫院,而是想盡一切方法給她退了燒。或許是因為太過疲憊,她很快就睡著了。

    看著她安靜的睡顏,我心裡一陣安心和幸福,好像就這樣看著她一輩子。

    她似乎做了噩夢,口中喃喃的呼喚。

    「不要…爸爸…媽媽…不要走,不要…我怕…不要離開顏兒…」

    我頓時心如刀絞,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輕聲安慰。

    「顏兒,別怕,我在,我永遠都在你身邊,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

    終於,她再次沉睡,我的心卻痛得無以復加。

    八年以來,她從未像此刻這樣的脆弱和孤單,讓我倍加的心疼和憐愛。

    兩年以後,她已經十八歲了,我終於打算向她表白我心中澎湃的愛意。八年來的相依相偎讓我們對彼此的心意都已然心明如鏡,可以我還是想要親口告訴她,告訴她我有多麼的愛她,我想要照顧她一生一世,就像初見那個雨夜,我抱著她,對她許下的那個承諾那樣,我會用行動來證明。當年那個誓言並非出於青春叛逆時期的一時衝動和戲言,而是發至內心的心動。

    可是,在我還來不及對她表明心跡的時候,醫生卻無情的告訴我,我患上絕症,活不過三十歲。

    活不過三十歲!

    這幾個字就像一盆涼水,那麼無情的撲滅了我心中澎湃的熱情,覆滅了我心中所有的希望,我陷入了從未有過的絕望之中。

    七年,我還有不到七年的生命。

    無力、悲憤、蒼涼填充了我整顆心。在那一刻,最心中想到的不是我自己,而是顏兒。我的顏兒。我不怕死,可是我的顏兒怎麼辦?我死了,顏兒該怎麼辦?她該如何的傷心?好不容易走出了父母去世的陰影,如果我再次離開了她,她要怎樣活下去?

    我太瞭解顏兒的個性,以她那樣堅強決然的性子,如果我死了,她該有多痛苦,該有多絕望?我再次想起她兩年前她發高燒那個夜晚拉著我的手說的話,「浩然,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那樣脆弱包含期冀的呼喚仿若還在耳邊縈繞不絕,我的心頓時如針扎一般的疼痛。

    顏兒,我的顏兒…

    然而,痛過以後,我卻無比的清醒和慶幸。

    幸好,我還未對她表明心跡,我還未向她求婚。那麼,只要我以後遠離她,與她保持距離,在我離開的那天,她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當這個念頭劃過腦海的時候,心卻是更痛了。

    顏兒,我那麼深愛的顏兒,我如何做到遠離她?如何要對她保持距離?我恨不能時時刻刻都陪伴在她身邊,我要如何去拒絕她溫柔又依戀的眼神?

    可是,再痛,我還是不能讓她再次絕望痛苦。長痛不如短痛,我必須離開她。

    所以我走了,回到了那個冷冰冰的家。

    唯一讓我欣慰的是,我失蹤多年的妹妹回來了。

    初次見她,我就對她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不僅僅是因為血緣關係的緣故。我對她的親切,更多的來自於她眉宇間的冷傲清華之氣。那樣高貴冷然的氣質,像極了顏兒。所以想來冷漠的我,對這個久別多年的妹妹特別寵溺。

    或許,我是想把對顏兒所有的愛都轉移到她身上了吧。

    我時常對她講我跟顏兒的故事,講述她的一切喜好…

    越是接觸,我就越會發現她們兩個實在太相似。同樣的冷漠,同樣的聰明,同樣的堅強,同樣的倔強…

    兩年,我用了兩年來淡化對顏兒的感情。

    可是到了最後,我卻悲哀的發現,我根本就忘不了她。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嗔,都深深刻在了我的腦海裡,再也無法忘卻。隨著時間的推移,非但沒有沖淡我對她刻骨的愛戀,反而讓我越發的思念於她。

    但是,我仍舊保持著最後的理智,我不可以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我彷彿看見了顏兒傷心欲絕痛不欲生的畫面。

    不,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我必須要讓她對我死心。

    當我下定那個決心的時候,涵兒第一次用歎息不贊成的眼神看著我。

    「二哥,你就沒有想過,你這樣做,她會更痛苦的。」

    我抿唇,自然知道這樣做會給顏兒帶來多大的傷害。這個世界上,我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她。可是上天卻偏偏對我這麼殘忍,、它讓我不得不去傷害她。

    「涵兒,你現在還小,你不懂。」我笑望著十六歲的妹妹,心中疼得滴血。「正因為我愛她,所以才要那麼做。」

    「為什麼?」

    我幽幽望向窗外,聲音若天外崇山飄來。

    「既然我無力改變事實,那麼我就必須將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我落寞的低下頭,聲音呢喃若風。

    「她那麼美好,以後一定會有人像我一樣的愛她。」說出這句話,我只覺得心已經痛得麻木了。想到她有一天會投入他人的懷抱,我就忍不住嫉妒、心酸,可是我卻無可奈何。

    涵兒還想說什麼,被我決然的打斷。

    「好了,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與其讓她日後痛苦,不如讓她現在學會恨我。至少,她以後能夠少痛苦一些。」

    我以為這是最好的辦法,可是我錯了,大錯特錯。當我帶著另一個女人來到顏兒面前的時候,我分明看見她眼中的震驚和受傷。我嫁妝視而不見,溫柔的對她說道:「顏兒,這是我的未婚妻。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顏兒的臉色一剎那慘白如雪,身子搖晃如風中飄零的落葉,那張美麗無瑕的容顏寫滿了痛楚和悲傷。我的心也跟著揪起來,我後悔了,萬分的後悔。除了四年前她發高燒的那個夜晚,我從來沒看見她如此脆弱絕望的表情。所以當她從我身邊擦身而過的時候,我立刻追了上去。

    在那一刻,我忘記了一切,忘記了我僅剩五年的生命。看著她倉皇離去的背影,我只覺得心如刀割。

    可是我最終還是遲了一步,看著她入斷線的風箏一樣墜落懸崖,我驚恐的大叫一聲『顏兒』,然後毫不猶豫的跟著她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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