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鐵馬金戈天下一 第三十四章 血蠱 文 / 凝望的滄桑眼眸
等到一干人等都退下去了,蕭漠漓才問凌絕殤。
「查到什麼?」他昨日守了落兒一晚上,根本就沒空去調查昨天發生的事情。昨日他雖然沒有跟那個青衣男子有過多的交涉,但是隱隱約約也猜到了他的身份。原本以為他安分,沒想到竟然也敢覬覦他的女人。
「是歐陽痕,他帶人擄走了皇后。」他頓了頓,「子秋已經關進了大牢。」
「他說了什麼。」蕭漠漓面色平靜,淡淡問道。
「他說…」凌絕殤道:「不要強行讓皇后恢復記憶,盡快找到紅扇。」
蕭漠漓眼眸一寒,「查到那個女人的下落了嗎?」
「沒有」凌絕殤搖搖頭,有些愧疚道:「她似乎憑空消失了。」
蕭漠漓瞇了瞇眸子,「她對落兒用了攝魂**,就是想要就近操控落兒。她現在一定在京都。繼續找,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找出來。」他眸底散發著冰冷的寒意,滿臉陰霾殺氣。
「好」凌絕殤點點頭。
「皇兄。」蕭宇澈道:「照皇嫂現在的情況來看,她雖然失憶,但是還未到被人操控的地步。你看她剛才的樣子,除了忘記一切,仍舊和從前一樣精明。我倒是擔心」他看了一眼蕭漠漓的胸口,雖然剛才已經止住了血,但是他還是聞到了血腥味。神色有些擔憂:「皇嫂會再次對你…」
依皇兄對皇嫂的感情,皇嫂就算是要殺他,皇兄怕是也不會反抗的。
「無妨!」蕭漠漓根本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走吧,朕去天牢看看他。」
天牢,陰暗潮濕,瀰漫著陰森的味道。守在天牢裡的士卒見到蕭漠漓,立刻慌忙下跪。
「參見皇上。」
「賢王在哪兒?」
「皇上請」士卒在前面帶路,引著蕭漠漓等人走進天牢。
蕭子秋被關在最裡面的一間牢房,此兒科的他正為望著天牢唯一的窗口,白衣如華,仙姿翩然。縱然是身在天牢之中,仍舊是出塵不染,形如謫仙。
聽到腳步聲,他臉上揚起了淡若雲煙的笑容,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
蕭漠漓站在牢門口,「打開」
「是」獄卒立即開鎖打開了牢門。
蕭子秋轉過身,一撩衣袍,跪了下來。
「罪臣蕭子秋參見皇上」
蕭漠漓看著他,神色複雜,揮退了牢內獄卒,淡淡道:「起來吧」
「謝皇上」蕭子秋平靜的站起來,俊美如玉的容顏上仍舊一派雲淡風輕,氣韻純雅。
黑曜石般的眸子掃視了一眼凌絕殤和蕭宇澈,嘴角揚起溫和的笑容。
「你們也來了。」
「二哥」蕭宇澈神色複雜的叫了一聲,「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做?」
蕭子秋目色一暗,只是一瞬,又恢復了淡然溫雅。
「沒有為什麼,事到如今,我自知犯了死罪,請皇上降罪吧。」他早就料到有這一天了,所以此刻的他非常平靜。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
「她…還好嗎?」
蕭漠漓眼眸霎時一寒,「她好不好,你不是很清楚嗎?」
蕭子秋一噎,蕭宇澈忍不住卡口了。
「二哥,你怎麼那麼糊塗?你知不知道你養虎為患,紅扇那個女人,她對皇嫂下蠱,皇嫂差點殺了皇兄。」
蕭子秋眼眸動了動,低眉閃過一抹歎息和苦澀。
「她已經遭毒蠱反噬,活不了多久了。」他目光平靜的看向蕭漠漓,眼神淡定如同湖水。
「四弟」他輕輕喚了一聲。
蕭漠漓目光略微動容,眼神複雜,有不忍、有憤怒、有無奈、有痛恨…通通化作一抹歎息
「二哥」他亦是輕喚了一聲,四目相對,一個平靜,一個複雜。
稍刻,蕭子秋微微一笑,淡若清風,美若雲花。
「四弟,你知道嗎?我很羨慕你。」他目光變得飄渺,幽幽歎道:「三弟說得對,我們何其不幸,生在了帝王家。你何其不幸,幼年孤苦無依。可是你有又何其有幸,能夠得她相伴在側,白首不離。」
蕭漠漓微怔,抿著唇沒有說話。
蕭子秋仰頭長歎,「我們幾個兄弟當中,終究…」他苦笑一聲,眼眸重現落在蕭漠漓的面龐上。
「我從未想過要傷害她,可是她卻因我而遭此苦楚,終是我累了她。」他不願稱呼她為皇后,那兩個字就像兩把刀,生生將他的心割成一片一片,痛徹心扉。
「紅扇對她傳輸了一些記憶,想必你也應該知道了。」他目光掃了一眼旁邊神色各異的蕭宇澈和凌絕殤,神色中有著凝重。
「不要強行讓她恢復記憶,否則…」他唇瓣微微顫抖,閉了閉眼。
「她體內中的忘憂蠱中飲食了我的血,所以她才會記得我。一旦她恢復所有記憶,那麼她身體內的蠱蟲就會變成血蠱,到時候…」
一語落下,三人具是臉色一變,尤其是蕭漠漓,臉色陡然慘白似雪。深沉魔魅的黑眸暗流湧動,眼底流動著一股驚駭恐懼。
「可是如果不將皇嫂體內的蠱蟲引出來,那麼皇嫂的壽命會被蠱蟲吞噬的。」蕭宇澈急聲說道,「而且皇嫂現在視皇兄為仇人,如果不讓她恢復記憶,那麼皇嫂她還會對皇兄下手的」
蕭子秋沉默良久,一字一句的說道:「其實血蠱並非無解,只是…」
「只是什麼?」蕭漠漓神色有著急切,他不怕落兒會殺他,他只是擔心,若不將體內的蠱蟲引出來,那麼她的生命會慢慢消失殆盡,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他而去。
蕭子秋眉宇間閃過猶豫,「幾率太低,從未有成功的例子。」他沒有說的是,只有他才可以解除她身上的血蠱。因為她身上有他的血,這世上只有他能夠救她。雖然他會付出很大的代價,但是若真能救她,他願意犧牲一切。可是他擔心的是,若是不成功,那麼到時候,她終會香消玉殞。
蕭漠漓握緊拳頭,薄唇緊抿。
外面突然傳來獄卒的驚呼聲,「皇后娘娘,你怎麼來了?」
蕭漠漓等人齊齊一驚,紛紛掉頭看向門口。那個呆立在門口的人兒,白衣如雪,黑髮如墨,仙姿瓊華,絕世無雙。
此刻她的一雙鳳目呆滯,神色怔愣的看著蕭子秋,目光中滿是陌生和失望。
對上她那樣的目光,蕭子秋心裡一震,眼裡閃過慌亂。她來多久了?她聽到了多少?
「落兒?」蕭漠漓一驚,幾步走了過去。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他雙手按在落傾顏的肩上,犀利的眸光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兩個宮女一眼,眸色冰寒。嚇得那兩個宮女立刻跪在地上,頭冒冷汗。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執意要來天牢,奴婢們不能違拗其心意,請皇上恕罪。」兩個宮女臉色慘白,帶著哭腔求饒道。
「不關她們的事。」落傾顏的目光仍舊看著蕭子秋,拂開了蕭漠漓放在她雙肩的手,慢慢的走了進去。
「皇嫂」蕭宇澈很是訝異落傾顏回來這兒。
落傾顏沒有理會他,而是走到了蕭子秋面前,清眸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
「告訴我,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我真的是皇后,他」她指著蕭漠漓,聲音顫抖:「真的是我的丈夫,是你…是你將我擄走的?」
「顏兒,我…」
「告訴我是不是真的?」落傾顏激動的大喊,喚醒了正在為蕭子秋那一聲『顏兒』震驚的眾人。
蕭漠漓身形一閃,連忙將她抱在懷裡。
「落兒,你先冷靜一點…」
「你放開我」落傾顏用力掙開他,退後幾步,目光寒涼的看著幾人,眼底有著嘲諷。
「你們都在騙我,你們一個個都在騙我,我誰都不信,不信。」她大吼一聲,突然瘋狂的衝了出去。
「落兒」蕭漠漓連忙追了出去。
「顏兒—」蕭子秋神色痛楚,手僵在半空中,終是無奈的放了下來。
蕭宇澈回過頭來,看著他靠在欄杆上,滿臉的淒楚痛苦,心中不禁一陣動容。
「二哥,我知道這件事本不是你的主意,四哥心裡定然也知曉。放心吧,四哥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他不會怪責你的。」
凌絕殤也看著他,神色複雜的歎息一聲,而後默默的轉身離去。
「二哥」蕭宇澈上前兩步,「二哥,要怎樣才可以解血蠱?」他是醫者,剛才看到二哥的表情就知道要解血蠱,定然不同凡響,怕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至於這代價是什麼,想必也與二哥有關。
他本來不想問,可是如果皇嫂那一天真的把一切都想起來了,那麼到時候就只有等死了。所以,他必須要將這一切瞭解清楚。
蕭子秋痛苦的面容上閃過一絲異色,緘默不語。
「二哥」蕭宇澈又是著急又是無奈。「你也不忍心見皇嫂痛苦吧,皇嫂雖然身中蠱毒,可是她意志力堅強,早晚有一天會記起所有。可是如果現在她受紅扇的操控,對四哥痛下毒手。那麼日後必定會痛苦萬分,你忍心嗎?」
蕭子秋一陣,臉上再次被痛苦淹沒。
「血蠱並非無解,只需要…」
半個時辰後,蕭宇澈出了天牢,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和悲哀。眉宇間摻雜著莫可奈何的悲涼和掙扎。
想起剛才在天牢中二哥所說的話,心中陡然被一塊大石壓下,沉重得喘不過氣來。
特別是最後他一臉雲淡風輕的笑著說道:「只要能救救她,就算是要我的命作為代價,我也義無反顧。」
可是代價不是他的命,而是比之他的生命更為貴重的東西,一旦付出了,那麼他這輩子…
他仰頭歎息一聲,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天牢。
夕陽餘暉點點,灑在琉璃牆瓦上,斑駁粼粼之光閃閃耀耀,襯出滿目的輝煌。可他落在夕陽下的背影,卻是那般惆悵與寂寥,仿若深秋的落葉,在冷風中無力掙扎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