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003 蝕骨仙河 文 / 小宋姐
說也奇怪，這席文明明是外來的，對洛山卻熟悉的很，很多時候前面明明已到絕路，這席文東拐西拐，面前就豁然開朗。
阿洛心提得高高的，卻始終沒有看見鬼——大約白天不出來吧。
若有鬼的話，請撿高個的吃啊，放過我這小個的！阿洛心裡暗自嘀咕。
直走到日頭西落時，席文停下來休息。阿洛顛顛的撿了很多的柴火，慇勤的點起火堆，打算整夜都將火堆點的明亮亮的，免得跑出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吃過乾糧，席文仔細的和阿洛講解了洛山仙河的緣由，指出在他得到的武林至寶中——也就是那本非紙非絹的小本子上，詳細的記載了洛山仙河的地址，還有如何通過仙河源頭進入仙界的地圖。
阿洛見席文這麼認真，就也用心記下，她雖然不識字，記性卻好得很，將小本子上彎彎繞繞的地圖給記在了心裡，想的卻是若尋仙失敗，自己逃跑的話也好避開地圖上的地方，免得再被這席文抓到。
天亮之後兩個人就再次出發了，因為阿洛走的太慢，熱情的席文很體貼的背著阿洛走，完全不見當初的冷酷模樣。
阿洛摸摸席文**的胳膊，再次告誡自己千萬別惹著了他，別說是在洛山裡面尋仙，哪怕他說要去天上尋仙，自己也會認真的找地方給他搭梯子。
席文沿著水源走，最後鎖定在一條較大的小溪，一路溯流而上。
阿洛手裡拿著小木刀，很是警惕的看著四周，防備有什麼善於藏匿的野獸毒蛇在附近。
小溪幽回曲折，每到一個轉折處都好像山窮水盡沒有了前路，可席文四下裡看看，卻總是又找出了前進的方向。
如此這般，兩個人走了不知道多少天，阿洛身上乾淨的小襖小褲都已經髒得不行，席文的乾糧也早已吃完，可小溪還仿若初見，絲毫看不見盡頭在何處。
他們開始吃肉食。
席文武功高強，總能打到獵物，又精於烤炙，雖然缺少調料，卻仍能將食物弄得噴香四溢，讓阿洛幾乎連舌頭都吞進肚子裡去。不過由於多年挨餓的經驗，阿洛總是請求席文多烤些食物，並且自己灌滿水囊，還不嫌累不嫌油膩的背著烤肉水囊——反正大多數時候是席文背著她。
可奇怪的是，席文卻很少吃肉，堅持吃那些苦澀難當的草根野果，只有在實在撐不住的時候才吃上些許烤肉，讓阿洛很是不解。但席文不說緣由，阿洛也乖巧的不問。
晚上休息時，阿洛討好的找尋話題和席文聊天，席文卻甚少談及自身，後來他便先發制人，教授阿洛習字。阿洛白天趕路，晚上學字，腦子緊張的很，就沒有閒心再對席文的來由旁敲側擊了。
這樣也好，阿洛覺得現在的生活也和神仙差不多，有肉吃，有人教認字，不用擔心被吃掉，很好！
終於有一天，小溪兩邊的景物開始出現了變化，席文拿出小本本對照，阿洛也將四周和腦海中所記得的圖形比對，按照地圖所示，再走上數十里，就到了仙河的所在了。
難道這洛山深處，真的有仙河，這仙河真的連接著仙界？
阿洛也期盼起來。
若是到了仙界，自己這個不知道父母祖宗的孤兒，就再也不用擔心被人吃掉，更不會被人欺負了，每天穿暖和的衣服，睡鬆軟的床鋪，吃可口的食物，住寬敞的房間……
真美！
想得是很美，可四周景物卻不美，隨著小溪的越來越寬，溪水的越發湍急，兩岸的樹木卻越發乾枯稀少，獵物也越發難找。抬眼看去，只看見枯死的灌木，連綿的石礫，一派荒涼的景象，讓阿洛有個奇怪的感覺，覺得是中間湍急壯闊的溪流，抽走了兩岸的生命。
又走了大半天後，溪流已經擴大成了一條寬闊的河流，倒是波瀾壯闊的很。可阿洛很懷疑，這渾濁冰冷、連魚蝦都找不見的河水，真的就是席文口中的仙河嗎？仙河不是應該魚翻蝦跳鳥語花香麼？
但看席文興致勃勃的樣子，阿洛也不敢說什麼掃興的話，只暗暗祈禱在攜帶的烤肉吃完前找到仙河盡頭的仙界入口，否則尋仙不成，自己說不得會被席文給吃掉充飢。
阿洛很相信這一點，畢竟席文溫善的面具帶的太快太急，讓阿洛不敢相信他。更何況她一個孤女，做過乞丐，混過匪窩，能活到現在，可不能全靠運氣。阿洛從來都是把人從最壞裡想，只因為她還真沒遇上幾個傳說中的好人。
兩人又走了半個時辰，前面卻乍然傳來雷鳴般的異響，聽在耳中轟隆隆的，彷彿要將阿洛的腦子炸崩了。
席文卻面露喜色，阿洛不識字，雖然看見過，卻不知道那仙河地圖上明明白白的寫著「滾雷現，源頭至」六個大字。
「哈哈，仙河源頭快到了！哈哈，老子捨棄俗世榮華，老子披荊斬棘，老子戒葷茹素，終於要心想事成了！」
看著馬上就要夢想成真，席文猛地跳了起來，卻將沒有防備的阿洛抖落下來，摔得右半邊身子刺痛不已，淚都滾落下來了。
席文狀似乎癲狂，飛一般的往前奔去，哪裡還記得阿洛？
阿洛張了張口，到底沒有喊出口來，她雖然也想成仙，可卻不相信這死氣沉沉的大河就是所謂仙河，更不相信這大河的盡頭就是如意仙界，更何況席文身上有一種讓阿洛心驚膽戰的東西，讓她做夢都想著離他遠遠的。
也罷，這壯漢瘋癲跑去也就算了，反正自己已經記住了來路，身上還背了條烤好的狼腿，一路走回去也不算難事。
拿定主意，阿洛用左手使勁撐地想要起來，可右半邊身體刺痛之後已經轉為酸麻，根本就使不上力氣，怎麼都起不來。
阿洛氣急，隨手抓起地上的石子四下裡亂丟洩憤。可只丟出去幾把，阿洛就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忘記了手上還攥著一把沾滿泥土的石子，努力的側坐起來，直直的看向前方。
剛才不經意間，阿洛看見自己丟出的石子扔進了眼前的這「仙河」裡，卻好像涼水滾進了熱油鍋，石子冒著白煙，在水面上哧溜溜的亂轉不停，卻是越轉越小，白煙越來越淡，不一會數顆石子就化為了烏有。
「難道，有毒？整條河都有毒？」
阿洛用她不多的閱歷給這種驚悚的現象找出了個解釋。
前日她和席文還飲用過河水，只不過昨日和今日都是因為水囊裡面還有水，所以一直沒有注意河水的變化，卻不料變成了這般模樣。
那按照席文所說，他們到達仙河盡頭之後要渡河而上進入仙界入口，那豈不是涼水進了油鍋，肉包子進了狗窩？
阿洛呆了片刻，又抓了兩把石子丟進河中，還是化為了烏有，最後一絲僥倖心理也隨之消散，立刻咬緊牙關掙扎著，想要趕緊站起來。
狠狠一摔的後遺症卻不是那麼容易過去的，阿洛努力的半天，卻只能讓自己變成了正坐的姿勢，右手可以動彈，卻還是沒有什麼力氣，而右腿更是麻木的很，不知道是不是折了斷了。
若是席文回來找尋自己，自己就要陪著席文跳入這所謂仙河之中皮消骨融。若是席文不回來的話，自己短時間內動不了，阿洛看看掉在身邊兩尺遠的那條狼腿和水囊，自己估計也撐不了多久。
死定了嗎？
阿洛鼻子一陣酸澀，眼淚就滾落下來，覺得耳邊那轟隆隆的雷聲就是專門給她阿洛敲響的喪鐘。
活命就真的怎麼難嗎？難道自己就這麼命苦嗎？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啊？乖乖的討飯被大乞丐欺負，差點被大乞丐吃掉，跑了逃了亂世卻來了。逃入洛山之後卻落到了山賊的手裡，自己做小伏低拚命巴結那些大人，卻還是被山賊暗中算計著吃掉自己。
不，不會的，我阿洛沒有什麼宏偉志向，只不過是想活下去，只是不想被人欺負，這麼簡單的願望，老天你犯不著和我過不去啊。
滿心委屈不甘的阿洛抽泣起來，卻又不甘心的想要再四下裡看看，想要找到什麼活命的機會。
咦，那是什麼？
阿洛忽然發現在烤熟了的狼腿下面，還壓了一個圓溜溜的東西，亮晶晶光閃閃的樣子，比那什麼品仙玉環發出的光芒還要好看。
好在伸手可及，阿洛挪挪身子將那東西拿在手裡，原來是個指甲大小的小珠子，滴溜溜的圓，上面佈滿五彩斑斕的花紋，好看的緊。
是一顆寶珠吧？
阿洛忘記了自身處境，拿著珠子翻來覆去的看，心裡美滋滋的。
「什麼東西？」阿洛正看著，忽然斜下裡伸過一直蒲扇般的大手，將那寶珠拿了去，是席文去而復返。
阿洛心中惱怒，卻是敢怒不敢言，繼而想起那能夠腐蝕掉頑石的「仙河」，更是驚恐起來，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席文玩弄著那顆她還沒有捂熱的「寶珠」。
席文見阿洛那種小氣巴拉的樣子，心中嗤笑不已，細細看過那小珠子，便將珠子拋還給阿洛，毫不在乎的說道：「不過是顆靈珠而已，還是顆廢的。放心，我不會搶你的，我有好幾顆完好的靈珠呢。」
探手入懷，席文拿出幾顆完美無瑕的剔透玉珠，比阿洛這顆五彩的更加瑩潤。但阿洛還是覺得五彩斑斕的好看些，便認定了這是顆寶珠。見席文沒有貪自己這顆「寶珠」心頭大喜，連忙揣進懷裡，雙手按住不鬆手。
這個財迷！席文搖搖頭，繼續說道：「阿洛，我剛才已經到了仙河盡頭，你快起來，咱們很快就能到達仙界了。」
仙河~~~~阿洛忍不住的直往後挪屁~股，搖頭哀求起來：「不要！席大俠，這河水連石頭都能融化掉，根本就不是仙河，咱們**凡胎的，還是不要往這油鍋裡跳了吧~~~」
席文鄙夷的看著阿洛，「什麼油鍋？這是正經的仙河！你不識多少字，看不懂地圖上的記載，在仙河源頭是有一截叫做渡化灘的地段，是防範凡俗萬物進入仙界的。過了這渡化灘，仙河之水就不會融化萬物了，不信你跟我去看看！」
阿洛心道我是不信，可是我不敢說。她雖然不敢說，面上卻忍不住露出猶疑之色，席文有些不耐，卻不肯放棄阿洛，又加了一句，「我不會害你的，難道你不信我嗎？」
「我是真的不信你啊！」
阿洛心頭狂叫，卻不敢說出來，只好拍拍自己的右腿，大義凌然的說道：「席大俠，剛才您將我摔了下來，我動不了了，想是腿摔折了，看來我是沒福氣陪著席大俠當神仙了。為了不耽誤席大俠您的成仙大業，席大俠您不要管我，自己先去吧！等大俠您成了上仙再回頭渡我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