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小色醫 【666】喪盡天良 文 / 悠然鐘聲
喪盡天良
耿金山還沒說完,鄉長便站了起來嚴肅的說:「老鄉,計劃生育是基本國策,在執行過程中來不得半點折扣,我們鄉為什麼老摘不掉貧困落後的帽子,就是人們意識境界不夠高,就是計劃生育工作沒搞好,人人都忙著生孩子帶孩子,誰還去搞經濟建設?」
耿金山皺著眉頭,搓著手,巴巴地說:「鄉長,我們家情況特殊,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沒得通融,法律不是我定的,也不是你定的,是國家定的。
你可以出去了,一會我還有個會!」
耿金山一咬牙,就往外走,他就納悶,左鄰右舍說生就生了,他家咋就那麼難?剛走到了門口,鄉長掛了電話叫住他:「你的家屬是不是叫何**,她現在剛剛做完引產手術,你可以去看看她。」
「什麼,七個月,你們都敢,那就是個活人,你們那是殺人!」耿金山瞪著眼睛咬牙切齒的說完,快步出了鄉政府大樓。
「殺人?胡說八道!」鄉長坐到自己的高背轉椅裡,嘟囔了幾句。
耿金山到了醫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王美霞,看到她好似得勝的嘴臉,耿金山一下子撲過去,卻被村裡兩個聯防隊的小伙子拉住了。
「**她人呢?」耿金山吼道。
「產後大出血,正在搶救,賬上沒錢了,你去交五千塊錢!」
「什麼,你們抓來人,出了事故,現在讓我們家屬拿錢治病?」耿金山簡直以為自己時聽錯了。
「愛交不交,別說我沒提醒你,人可是等著這錢救命呢!二洪三強我們回。」說罷,王美霞帶頭走出了鄉醫院。
而直到這個時候,耿金水才匆匆趕來。
耿金山正在氣頭上,看到姍姍來遲的弟弟,氣不打一處來,「老二,你搞什麼東西,現在才來,**孩子都被拿掉了,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哥,我打了,你一直關機!」
耿金山一拍腦袋,無奈而又沮喪,過了將近十分鐘,他才說:「老二,**產後大出血,需要手術,你拿卡去交錢。」
「什麼,還讓我們自己交錢?」耿金水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耿金山搖著頭,「算了,先救活人吧!」
「哥!」耿金水一跺腳,恨恨地交錢去了。
半個小時後,破爛的手術室門才打開,一個醫生模樣的,沒帶口罩手套,一眼可以看到長長的指甲縫塞滿了血污。如果有明眼人一看,就會知道這家所謂的醫院根本不具備任何手術資質,連起碼的無菌觀念都沒有。
醫生手裡拿著一張單子,面無表情的說:「誰是病人家屬!」
耿金水馬上跑到跟前:「大夫,我是她丈夫。」耿金山也跟了過去。
耿金水總共也不認識幾個字,但醫生馬上說了,「病人大出血,情況很危險,你們家屬要有思想準備,來,在這上面簽個字。」
「這是什麼?」耿金水淚眼汪汪道。
「病危通知書。」醫生面無表情道。
「我不簽,你們把一個好好的大活人弄成這樣,還讓我簽字!」
醫生手一張,那張單子便飄到了地上,他轉身不痛不癢說了句「隨便」。
又是半個小時焦急的等待,那個醫生再次從手術室裡出來,平靜的說:「病人搶救無效,我們盡力了,你們進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醫生話沒說完,耿金水便喊著「大妞她媽」衝了進去,耿金山也快步跟在後面,搶救室中,一盞無影燈黑了好幾個燈泡,房頂和四周都有牆皮剝落的跡象,一塊骯髒的白布蓋著一個人,僅僅是從露出的那隻手,耿金水就知道那是跟自己生活了整整二十年的糟糠之妻。
他放輕了腳步,像是生怕吵醒熟睡的妻子,握著那還有體溫的手,顫抖著掀開白布。
「啊!」耿金水終於忍不住啞著嗓子喊了一聲,眼前的妻子瞪著雙眼,臉色鐵青,嘴唇烏黑,留下一圈佈滿血污的牙印。由此可以想像,妻子死前承受了多麼大的痛苦。
顫抖著手,抹上妻子的雙眼,耿金水抱著媳婦,痛哭流涕。就在上午,這個老實巴交的農人,站在田間,憧憬著平凡的未來。是誰,無情的打碎了他這微薄的夢。
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胳膊,耿金水回頭,抬起一雙淚眼,「哥,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耿金山在外漂泊多年,看透人情冷暖,讓他唯一留戀的也就剩下這份親情。看到弟媳慘絕人寰的遭遇,他的鋼牙早已咬碎。
兩個男護士走了進來,推著何**的屍體就往外走。
耿金山一把拉住移動病床,「你們幹什麼?」
一個男護士淡淡地說:「人死了,拉去火化。」
「你們這是殺人,不能火化。」耿金山疾言厲色的吼道。
「請注意你的用詞!」之前那個醫生走了進來,冷冷地說:「哪個醫院一天不死上幾個人,你們也看見了,是搶救無效,生孩子死人也不稀罕。我們安排火化那是給你們家屬減少負擔!」
「放屁!」耿金山怒斥道,可是立刻又出現了四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人分左右將他架住。
「你才放屁,這是我的地盤,我說了算,還愣著幹嘛,拉去火化!」主治醫生道。
兩個大男人就這樣看著自己的親人的屍身被人強行拉走火化去了,根本不需要自己同意,也不需要自己隨行。
直到聽見汽車遠去的聲音,哥倆才被人放開,那個主治醫生又說:「傻不拉唧的,你知道化個人要多少錢嗎,不讓你花一分錢,還不樂意!在這等著,一會骨灰就給你送過來。」
耿金山瞇著眼睛,終於看清了對方的胸牌,這個人叫張德貴,居然是院長兼外科主任。
張德貴被耿金山盯得心裡有些發虛,訕訕的走了,接著,幾個男護士也各忙各的去了。
耿金水再次蹲下,雙手抱住頭,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站起來,金水,你什麼時候能當回爺們!」耿金山心中也十分難過,紅著眼睛道。
「哥!」耿金水站起來痛哭流涕,「你說他們這不是殺人還是什麼,上午還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馬上就變成一把灰啦。」
耿金山攬過弟弟的腦袋,二人抵著額頭,咬牙切齒:「這件事不會就這麼完的,金水,你在這等骨灰,然後回家,我現在再去市裡,我就不信咱老百姓的天下能讓這幫王八蛋胡作非為。」
「嗯吶!」
耿金山拍拍弟弟的肩膀就往醫院外面走去,不知何時,天空下起大雨,耿金山就這樣往市裡方向走去,一路上也不知摔了多少個跟頭,臉上流下的不知是雨水、汗水還是淚水。
終於,在走了一里多泥濘不堪的道路之後,上了一輛去往市裡的末班車。
……
耿金山跌跌撞撞終於來到了龍陽市公安局,這次接待他是一個年輕的值班小女警。還沒坐下,耿金山就激動的說了事情的經過。
小女警聽得眉頭直皺,最後她說:「大叔,你這個案子我們不好立案,你說醫院殺人,計生辦殺人,但是他們的初衷只是引產,之後都是意外,最多只能算是一起醫療事故。」
「我們老百姓這麼冤,你們人民警察都不管?」
「大叔,不是不管,我們辦案也是有程序的,我在真的幫不了你!」小女警說得很誠懇。
耿金山站起來,抿了抿嘴,最終沒有說出什麼,就黯然的再次離開了公安局,看著門口「立警為公」四個金字,他慘然一笑。
馬王村,耿金水抱著一隻白瓷瓶一腳高一腳低地往家走,路上泥濘不堪,他嘴裡念叨著:「老婆,**,我帶你回家了,我們一家人永遠不分開……」
走到門口,門虛掩著,突然從裡面跑出兩個身影,將耿金水撞倒在地,瓷瓶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那兩個人愣了一下,就撒開腳丫子跑了。
「張二洪魏三強你們這兩個王八蛋給我回來!」耿金水跪在地上,用手攏著撒了一地的骨灰,手被碎瓷扎傷,他卻似乎沒有感覺到,只是輕柔地說著:「老婆別怕,把你摔疼了沒有!」
一進門,是個敞亮的大房間,角落裡盤了個炕。耿金水小心翼翼將半瓶子骨灰放在桌上,這才摸出打火機,一打著就聽見「啊」的一聲。
炕的一角,自己的女兒大妞縮在那裡,一隻手拿著一件破衣服擋在胸口,眼中一片恐懼和茫然,瑟瑟抖著,嘴裡一直說著「不要不要」。
聯想到剛才跑出去的兩個人,耿金水頓時腦中轟的一聲,他躑躅著走到炕前,哭喊道:「大妞,是爸爸啊!」
大妞一陣陣顫抖著,抬起茫然的雙眼,足有半分鐘,才哭著撲進耿金水的懷中,一聲「爸」叫得撕心裂肺。
……
許子陵在八個小時後到了京城,時間已經是早上七點,在路上他已經跟聯繫過了院長趙亞軍,知道董佳怡經過搶救,已經脫離了危險期,但是仍然處在昏迷狀態。聽到這個消息,許子陵終於鬆了口氣。
到了醫院後,在病房門口看到了一群紅著眼睛的孩子,許子陵皺著眉頭,透過玻璃看到俏臉煞白,戴著氧氣罩的董佳怡,他的雙拳緊握起來,發出一連串「嘎巴嘎巴」的響聲。
到底是什麼樣的委屈讓這麼優秀女孩在花樣年華選擇死亡?許子陵眉頭糾結著,一旁的趙亞軍拍了拍他的肩膀。
「子陵,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