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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露風華 049 我不愛你 文 / 薔薇晚

    慕容燁的身上,沒有任何變化,他揚唇一笑,彷彿是笑她太多心。

    「味道很純正,但酒很烈,你不喝為妙。」他微微挑眉,說的輕描淡寫,隨即放下空酒杯,不再去碰那罈酒。

    「怎麼又要睡了?」話音剛落,慕容燁卻瞅著韶靈的下顎輕輕一點,長睫輕輕顫抖,他以雙臂環抱著她的肩頭,看她有了幾分睡意,無奈地苦笑。

    張太后又何嘗給過慕容燁一個公平的機會?!

    十月懷胎所生的雙生子,卻因為她一人的**,剝奪了他所有,只因為一個可笑的箴言,他連生母的一口乳汁也不曾品嚐。

    他們的命運,何其相似。

    他們,都是**橫流之中被犧牲的棋子。

    她的思緒,在腦海之中越來越混亂,身體上的可怕變化,讓她越來越不安了。她到底怎麼了?!可是她又不能跟任何人說!沒有任何答案!找不到任何解救的法子!

    「我們好好談談,行嗎?」韶靈雖然依舊閉上了眼,卻還是逼自己清醒,用她自己最近找到的法子,雖然疼痛,至少不會再度昏昏欲睡,順帶也將體內看到慕容燁就沸騰熾熱的情緒,全部壓在最底下。她輕輕地說,輕輕地問,宛若在夢囈。

    「談什麼?對了,你十三歲的時候,我就想過要讓你成為我的女人……因為你年紀太小,渾身孩子氣,只能壓在心裡。頭一回為了一個女人,我想洗清手上的血腥氣,懷疑白檀香能不能不讓你察覺,不想讓你把我想的太可怕。甚至,早早就想好了,過了你及笄之禮,就要娶你。我們的第一次,要在桃花樹下,那天,下了一場又一場的花雨,我們纏綿了一回又一回——」望著臉上再無任何光華的女子,她的冷靜,更像是冷漠。他克制內心的劇痛,壓下俊美無雙的臉,將唇貼著她的,笑著說。「可惜,我還沒嘗到那種入骨的美味滋味,明年我們回到雲門,不如你讓我美夢成真?」

    他大大方方的承認,他在更年輕的時候,不止一回,在深夜的夢裡,夢到她。雖然有些夢實在是……旖旎,但他並非聖人,他的感情越深,對她的**就越深。當然,那麼多夢境裡,讓他至今難以忘懷的,就是在桃花樹下的這個美夢。

    若是平日裡,她定是瞪大了眼,惡狠狠地罵一聲:「下流。」

    但如今,她的心卻被燙的說不出話來,掏空的體內儘是無力蒼涼,許久,才低低呢喃。「慕容燁,我不愛你。」她不想再知道任何,關於他是多麼早就開始喜歡她的瑣事,她同樣承認,承認地坦坦蕩蕩,毫不遮掩。

    該覺得意外嗎?在他們平靜無波地過了六天情人般的甜蜜生活之後,她的一句話,似乎要將對方打入冰冷地獄。

    但慕容燁卻並不覺得意外。他無法自欺欺人,他們之間沒有發生任何事,他們還是互相喜愛著對方。

    「不愛也好,只要不恨就行了。」他的眼底一片妖嬈紛飛,笑的人神共憤,天地之間萬物都黯然失色。他已經給了她一輩子的傷害,再奢求她愛他,她定會生不如死。

    她默默闔著雙目,唯獨垂著的長睫上,閃爍著晶瑩濡濕,蒼白瘦削的小臉上,失去了任何神情。

    她甚至不願點頭,作為回應。他的心中一片渾濁翻騰,唯有掩飾的很深。

    「你能放了我了嗎?慕容燁。」她的嗓音低不可聞,甚至經不起窗縫中的一縷風吹就徹底消散無痕。

    「我都忍得住,你可不能給我出什麼ど蛾子。」他惡狠狠地威脅,重重咬噬她發白的唇,依舊笑得邪佞不羈,彷彿不曾看到她眉頭的隱忍和愁緒,直到將她吻地雙唇腫脹面生潮紅,他才滿意鬆口。「否則,這輩子都不放過你。」

    她依舊沉默,他陪著她等待時光流逝,從黎明到黃昏,從黃昏到深夜,至少她還能留在他身邊,再多一個晝夜。

    她再度昏昏沉沉地睡過去,跟前幾個晚上不同的是,他們沒有擁抱和親吻,更不曾親密無間地成為彼此的一部分。

    他的眼神,漸漸黯然下去,從未有過的枯寂蔓延其中,他輕輕覆上她的光潔額頭,試圖撫平她輕蹙的眉峰:「自私點想,我寧願是這世上讓你最痛的那個人,也不願在你的心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就算她說不愛他,他還是不願放她走。

    她不只是一個他很多年前就喜愛上的女子,隨著時光變遷,歲月滲透,她已經成了他的骨血之中的一小部分。她左右著他的心,影響著他的情緒,改變著他的人生。

    他還能忍受多久?因為她親口說,不愛他。

    究竟需要多長的時間,唯有自己知道。

    他要在韶靈的身上,耗費一輩子?即便不計付出,他能夠容忍她把所有曾經給他的,轉嫁到別的男人身上去嗎?!

    ……

    她越來越覺得,自己不是得了一場病,而是對什麼東西,上了癮。

    世間有不少毒花毒草,能讓人精神混沌,萎靡不振,對其他事都提不起半點興致,若是斷了一陣子,不曾服用,愈發癱軟疲倦,宛若與生俱來的病秧子。

    她只能依靠自己。

    苦茶成為她每日牛飲迫使自己清醒的茶水,每一日要灌下三大壺,她要玲瓏煮的越來越濃,苦澀的喝一口就能褪去所有睏意。

    宮裡送來的枸杞雞湯,她一口都沒喝,全部倒入後窗下的花圃裡,鮮花並未枯萎,可見並非是尋常的毒藥,沒有毒性。

    玲瓏送來的食物,她也信不過,但她依舊無力應付日常的飲食起居,只能勉強留著她。她藏匿在身旁內側的,便是先前風蘭息買給她的蜜餞乾果,每一日,她品嚐幾顆,當做果腹之用。雖無法饜足,但至少滋味甜美又可靠安心。

    她不容忍自己沉睡太久時間,特別是在面對慕容燁的時候,她逼自己不去看他,壓抑身體之中奇怪的類似**的熾熱,用……她藏在枕頭底下的針盒,她約莫大半日都藏著一根針灸用的細長銀針,只要她無力,疲憊,虛弱,被很多種古怪的情緒左右的時候,細針會深深刺入她的左臂,尖銳而細小的疼痛,將她拉回理智和清醒的現實。有時候刺一下根本沒用,連著刺下十幾下,才能讓她清醒地思考很多疑惑。

    不管是毒藥也好,是上癮也罷,她不能被它擊敗。

    一旦她被它控制,就是被張太后控制。

    一旦她因它屈服,就是向張太后屈服。

    仁壽宮。

    「藥開始起效了,娘娘。」宛如姑姑笑著在張太后的腿上輕輕揉捏錘擊,一臉笑容。

    鳴東苑外面的耳目來報,接連六七天,慕容燁都是從午後就陪伴韶靈,天黑後,燭火也很晚才熄滅,當然不難想像,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到底還能發生些什麼事。

    「要是她能生下個孩子,哀家可以不同她一般見識,若是她當真沒辦法生養子女,哀家何必要留著她?難道要看著一個無法傳宗接代的女人霸佔著燁兒身邊的位子?實在可笑。」張太后一襲金色華服,神色淡淡,臉上沒有任何喜怒,不疾不徐地說道。

    「最近七爺忙著整治御林軍,鮮少跟洛神見面,每個晚上都留在她身邊,說不定,一個月後就能有身子了。」宛如姑姑任然不改笑意,嗓音溫柔平和。

    張太后輕輕瞥視了宛如姑姑一眼,隨即將視線移到沉默不語,靜候在一旁的玉瑾姑姑身邊,冷淡地問了句。「玉瑾,你怎麼想?」

    「我有些擔心,那一副藥是否會對人身體有害。連著喝了一陣子了,若是對藥有了依賴——」玉瑾端莊沉靜的面孔上,她四十歲了,有著她這個年紀對女子的擔憂和顧慮。而不像宛如姑姑,求勝心切,急功好利。

    「玉瑾,哀家並沒有對她下毒,自然也就沒有任何解藥。」話鋒一轉,張太后的面色冰冷,美目流轉之間,一派肅殺。「還是你懷疑宛如去取錯了藥?哀家不過是想要一個孫子。燁兒的脾氣不好,太過固執,一旦沒辦法說服他,哀家至少也能留下這個孫子。至於這個孩子的生母是誰,沒有那麼重要。」

    「奴婢多言了。」玉瑾姑姑低下頭去,恢復了往日的表情——有人說肅穆,有人說淡漠,有人說木訥的表情。

    「她若不是正巧生了病,也不至於如此遲鈍,這是個好契機,應該見好就收。宛如,明日起你別再去送東西了,免得她起疑心。」張太后挑了挑細長的柳眉,說的輕描淡寫,卻又謹慎細微。

    「是,娘娘。」宛如姑姑笑著點頭,隨即在張太后的首肯下,退了出去。

    風蘭息竟然聽聞她生病的消息,到鳴東苑看望她。韶靈直到親眼看到風蘭息的身影,她才確信此事。

    看到韶靈消瘦憔悴的面孔,他淺淡的眼瞳之內,儘是不忍和心疼。不知是否因為他的白袍太過耀眼,彷彿反射到他的俊雅面容上,使得他的面色看來同樣蒼白。

    「阜城來信,催我回去。」他淡淡一笑,神態平靜。

    韶靈的身上批了件嫩黃色的外袍,依靠在床頭,白色帳幔收起了,讓她能看清他臉上的神色變化。

    「是催你回去跟她成親吧。」她說的輕描淡寫,眉眼之間儘是慵懶,左臂刺下去,已經沒有多少感覺了,她只能暗中換了右臂。

    她並不意外。

    風蘭息的臉上沒有笑,這一句,字字清晰,說的宛若承諾。「我不會碰她,永遠也不會,你放心罷。」

    這又何苦呢?韶靈無奈地搖頭苦笑。

    他知曉她的仇恨,他笑著看她的時候,她卻心痛如絞,面色死白。

    紀茵茵想要得到他的半分寵愛,也只是奢侈幻想,哪怕將來順利嫁給他,這輩子也無法得到他的鍾愛,這才是對一個女人最大的懲罰。

    他原來一直站在她這邊,只是她並不知。

    他犧牲了身邊妻子的位置,偽裝淡漠無心,傷她極深,但她如今知曉,卻更是……

    他也有難處,卻還是選擇了守護她,但不碰嬌妻如何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如何讓侯府子嗣興旺。他還有母親,如何跟年邁母親交代?假以時日,他終究會被流言蜚語圍攻,屆時如何化解這些?要他再娶幾個妾室倒不難,但風蘭息這般的性子,當真會這麼做麼?紀茵茵穩坐在正妻位上,除非她犯下無法容忍的過錯,侯府才能送她下堂。可惜她如此嬌弱可憐,端莊大方,早已用眼淚和時間買通婆婆的心,他冷落如此溫柔體貼的新婚妻子,落人口實,不但會毀掉他的清譽,更會令侯府母子反目成仇。畢竟老夫人素來以這個兒子為傲,憐憫宮家落難,獨女落魄,風蘭息無視妻子,豈不是成了薄情寡義的負心漢,成了不顧兩家交情的罪魁禍首。但風蘭息卻又不能將實情告知任何人,他必須忍耐親人的不解和質疑,更要忍耐世人的眼光,他看似沉靜如海,卻又哪裡是舒坦過活?

    他從未說過要挽留她,那回她傷心要走,他也不曾看她一眼。

    但如今,她還能離開他的身畔?

    他們誰才更狠心,高下立現。

    「你要我怎麼放心?」她擰著眉頭,滿目驚痛,一直都認定風蘭息不值得自己再留戀,她當真是逼迫自己一點一點遺忘關於他的一切,把他當成是人生中無數個過客的一個。

    而如今石破天驚,真相大白,她還能回得去嗎?!

    風蘭息靜默不語,老夫人的信中說起,未婚妻在廟中被男人輕薄,一時想不開,生怕無法面對自己的丈夫,甚至輕生了一回。老夫人耳提面令,要他速速回來,解決侯府中的大事。他凝視著她淡蹙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來,看著她的發渦,有股想伸手揉上的念頭。

    「你沒必要護著我,其實你並不欠我,也不曾負我,如今看來,不過是命運對你我的戲弄,你我不過是世間那麼多有緣無分的男女其中一對。」韶靈一邊說著,一邊在右臂上,暗中又是深深刺入一針。痛,讓她更加清醒,言辭也更加冷漠鋒利。

    風蘭息垂下眼,看著地,眼底萬般情緒,語氣卻平和地令人揪心。「知道嗎?我並不喜歡聽到你我兩字,你說我們的時候,我更高興。」

    我們。

    多麼親暱的字眼。

    卻也不過提醒,他們的曾經。

    「風蘭息。」

    他卻彷彿沒聽到韶靈的嗓音,逕自展露出塵笑顏,清明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不疾不徐地說道,言語之內流露出等候許久的期盼渴望。「我很想看看你提起大漠的馬蘭花,你曾說美得勝過大海,一切言語都無法形容那等上蒼賦予的美麗和雄渾——」

    她看著他俊秀面龐微笑,眼底卻有了不易察覺的淚光,她閉上眼眸,掩飾心中落寞蒼涼,低低呢喃。「我們去大漠,十天後就啟程。」

    「帶上韶光。」他闔著雙目,眉頭微微舒展開來,臉色好了許多。

    「就你,我,韶光,我們三人。」原來這世上,沒有什麼不能錯過。她之前不欠風蘭息,可以瀟灑轉身,但如今她卻欠他太多太多——而她跟風蘭息都深知,她無法徹底償還回報他。她要給風蘭息的,只是一個公平對待的機會。

    「就我們三人。」他的唇邊有了很淺很淺的笑,話音未落,似乎就跌入了雲端的夢境。

    韶靈在心中無聲歎氣,她原本就打算要離開京城,跟誰走,一個人走,都是走。

    她話鋒一轉,喟歎從唇邊溢出來:「你為何非要斷了自己的後路?」

    「你不是怪我斷的還不徹底?她如今是我名義上的妻子,但再過段時日,就不一定了。」風蘭息突地抬起清明眼眸,直直望向韶靈,跟她四目相接,想從她的眼底窺探最真實的情緒。「你想奪去毀掉她如今擁有的一切,這其中也包括我嗎?」

    她微微怔住,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或許她有過這個念頭,哪怕很短暫,哪怕匆匆一念之間。

    風蘭息輕輕覆上她放在錦被上的左手手背,臉上只剩下最真切誠摯的神態,他逐字逐頓地說,每一個字,都刻在她的心頭:「我只想你記得,你我,原本就是我們。」

    他們在很久之前,就是雙親定下的婚約,他們兩人身上的紅線,早已深深滲入了骨子。

    她想毀掉風蘭息,太過悲痛的當下,她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

    韶靈的視線,落在風蘭息的手上,眉頭輕蹙,她並不否認:「我討厭她,更恨她。」

    「你討厭的人,你恨的人,於我亦如此。」風蘭息緊了緊五指,把她的手握的更深。過去不明真相的時候,他以為讓季茵茵坐在宮琉璃的位置上,可以為韶靈保住安全,就算宮內還有任何人在打宮琉璃的主意,一切危機都會轉嫁到季茵茵的身上去。他要韶靈,永世無憂。

    但自從來了京城一趟,他想要更改自己的決定。

    風蘭息的意思是——雖然暫時容忍紀茵茵作為宮琉璃的替身,欺騙背後的幕後黑手,但遲早要對紀茵茵下手,讓她不得不讓出侯府主母的位置?

    當然,她若想引誘紀茵茵犯下七出之條,能有上百種方法讓紀茵茵公然出醜,被人唾罵。

    那麼,她都能做,風蘭息為何不能?

    「風蘭息,這是我的家事,理應由我親手來做。」她眉頭一擰,眼底一片鋒芒,毅然決然地說。

    「我不想再讓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你能不出面最好。」風蘭息的堅決,不亞於韶靈。

    其實他沒說,他不想讓宮琉璃成為一個人人不齒的名字,那是多麼美麗清靈的名兒,不該因為紀茵茵的緣故而被玷污,染上污穢。他更不願讓任何人,將這個名字拿來嗤笑怒罵,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名諱,不容任何人輕易踐踏。

    他願意用溫和的方法結束這一切陰差陽錯,並非他是看在三年的相處上不忍讓紀茵茵身敗名裂,知曉紀茵茵母女的醜陋行徑,他絕不會袒護她們一絲一毫。

    只是他做的這一切,幾乎無人可以理解,甚至他的母親,也為此怒極攻心,以為他當真是被韶靈迷了心竅,在京城流連忘返。

    京城的消息,不知是何人,傳到了侯府之中,老夫人憂心忡忡,季茵茵演了一出輕生的戲碼,他一旦回去,必當面臨一場從未有過的風波。

    在這之前,他還想享受一點快樂。就當是反芻吧,他需要在將來一段不算短暫的時間裡,留著這些快樂歡喜,慢慢品味,才能應付那麼多的難關。

    就當是……他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為自己而活,任性也好,放肆也罷。

    這是他想做的事。

    他不後悔。

    他從袖口中掏出一個紙袋,不再陷入沉思,雙目平和溫柔,朝著她微微一笑。「城西的芝麻大餅,再說下去就要涼了,生病的人最沒有胃口,我特意讓掌櫃多加了點蜂蜜,就是孩子的口味,不知你是否喜歡。」

    她的心頭一暖,咬了一口芝麻大餅,雖然有些冷了,但香酥的滋味卻絲毫不減。她的眉目,染上幾分笑,幾分饜足。

    屬於孩童宮琉璃的神態,在這張臉上表露無遺,風蘭息靜靜凝視著,心緒牽動,記憶更加深刻。

    兩顆細小的白芝麻粘在她的唇角,頑皮而嬌俏,像是挑釁他。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指腹輕輕拂過白芝麻,明明就應該離開她溫暖柔嫩的唇,卻還是不曾游離開。

    他們,發乎情,止乎禮。

    只是他的人生……並未因此而饜足。

    「把你的手拿開。」一道冰冷的嗓音,從門外傳來。

    微風拂過,紫衣飛舞,不如往日賞心悅目,相反,一種無疑是肅殺的冷酷氣息,洶湧而來。

    但這回,韶靈的目光不再閃避,她淡淡望向門邊的俊美男人,沒有任何的慌亂。

    「風蘭息,你先回去。」她沉靜地說。

    「不行。」風蘭息站起身來,一襲白袍,緩步走向門邊的慕容燁,步伐成穩,一如往昔。

    「我聽聞,隱邑侯是阜城最懂禮數最有教養的文人雅士,怎麼?孤男寡女……不安於室,竟然覬覦別人的女人?」慕容燁獰笑著,俊美面容近乎邪氣畢露。「這算不算,吃著碗裡的,還想著別人碗裡的?」

    韶靈放下指下的銀針,匆匆掀開錦被,走下床去,還未走到門邊,已然見到慕容燁一拳將風蘭息擊倒,她面色死白,一把扶住風蘭息,低吼一聲。「你給我住手!」

    「到頭來,你還護著他?」慕容燁眼底的冷笑,凝結成冰,他揮出去的只是一個拳頭,若是換做掌風,可以輕而易舉取了風蘭息的性命。

    她死死盯著風蘭息破裂的唇角和鮮血,咬牙扶著他起身,雖然自己的步伐虛浮,依舊咬緊牙關,在慕容燁幾乎要殺人的目光之中,將風蘭息送出了大門。

    「他也曾對你動手嗎?」風蘭息卻不願獨自離開,一把扼住韶靈的皓腕,面色肅然,語氣急迫。

    他曾經看到過,慕容燁對韶靈眼神溫柔,舉止親暱。但他忽略了,慕容燁是習武之人,一旦被激怒,又會怎麼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他從沒對我動手,真的。否則,方纔他還在氣頭上,怎麼會容許我帶你離開?你先走,不然,就不好收拾了。」韶靈看清風蘭息臉色的擔憂從何而來,輕聲撫慰,幸好在風口站著,她不至於很快陷入萎靡之中。

    風蘭息並不想放羊入虎口,他暗自抹去唇角的鮮血,慕容燁的這一拳並不輕,身手太快,就算他學過一些武藝,依舊不曾來得及自保。但見韶靈的眼神表情如此複雜,他無法說出挽留她的話,如鯁在喉。

    她本以為慕容燁依舊還在屋裡,但只是一轉身,就在天井下看到了他。

    她看不清,他的臉上到底是什麼神態。

    她面無表情地走過去,然後,越過他緊繃僵硬的身子,繼續朝著屋子走去。

    他們要走的,就是截然相反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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