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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露風華 008 送他信物 文 / 薔薇晚

    接下來的數日,韶靈果真兌現了自己的承諾,陪著慕容燁留在雲門,每一日都在藥房跟慕容燁的屋子兩頭跑,慕容燁不在的時候,她忙於自己的事,慕容燁回來的時候,她便專心守在他的身旁。

    今日,慕容燁照樣是用了早膳就走,韶靈去了一趟藥堂,回來打開抽屜,將一張小小的紋樣打開,捉著一根穿了彩線的銀針,唯獨並非是她往日慣用的針灸銀針,而是做女紅所用的細針。

    長長歎了一口氣,早知道有朝一日會用到女紅,她就該用心學學。

    不過,馬上就能完工了。

    她瞅了一眼桌上的物什,彎唇一笑,為了這麼一個小小的東西,自己竟然耗費了五天功夫,說出去……實在貽笑大方。

    以銀剪刀剪斷了彩線,將物什捧在手心,韶靈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漸漸崩落,這個……是不是拿不出手呀?!

    「爺回來了。」慕容燁的聲音,已經在門口了,今天還沒過晌午,他怎麼就提前回來了?!不知為何而慌亂,她急忙將桌上的繡花紋樣跟針線盒子往桌下一塞,剛直起腰,慕容燁已經進了屋子。

    「沒在藥房啊。」慕容燁笑著,隨意地問了句。

    韶靈回以一笑,慕容燁越過她的身子,往桌邊一坐,打量著乾乾淨淨的桌面,狐疑地抬起臉,仔細打量著她。

    「你在忙什麼?」桌上沒有醫書,也沒有藥方,更沒有雲門的賬冊,乾淨的……不像話,她向來不會容忍自己太過懈怠。

    「沒做什麼。」韶靈臉上的笑,透露出一絲不自在。原本想好繡好了就給他,但方纔看了幾眼,更覺應該多花些時日重新再做一個,如今不是最好的時機。

    「又不老實了,是不是要到了床上,你才肯說真話?」慕容燁的目光,輕緩地掃過韶靈的臉,神色不變的泰然,輕哼一聲,對她說謊的小伎倆,全然不放在心上。

    「你答應不笑話我的話,我就說真話。」韶靈腹誹,他總是拿這件事來脅迫她,她心中雖並不懼怕,但也不想被折騰的下不來床。

    「說吧。」頓了頓,慕容燁心中更是好奇,眼底的幽光愈發深沉魔魅,他笑著點頭。「爺一定不笑你。」

    韶靈審視了他許久,見他果然神色自如地打了包票,她才彎下腰,從桌角下的針線盒子裡取出一個物什,往慕容燁的面前一放。

    「這是給爺做的?」慕容燁微微一挑眉,垂著眼,看著桌上的東西,正是一個荷包,他並非頭一回見到荷包,但……他的唇角依舊有笑,不溫不火地問了句。「荷包原本就是長這幅樣子的麼?」

    「我韶靈做的荷包,就是長這幅樣子的,你不想要,那就還給我。」

    「誰說不要了?」慕容燁的笑聲低沉,眼疾手快,不等韶靈搶奪回去,早就將荷包抓在手心。方才只是看了個大概,如今他才仔仔細細地瞧著這個不太起眼的小玩意兒,荷包的正面還有繡花紋樣,他指了指其中的一個花樣,說著。

    「這片白雲不錯。」

    「這是飛在天上的天鵝。」韶靈糾正,眼神卻沒有剛才那麼有光彩。白雲跟天鵝,只有顏色一樣,這麼容易混為一談嗎?!

    「是嗎?這水上的鴨子挺漂亮的,毛色也……」他沒見過五光十色的鴨子,該稱得上是罕見了吧。

    「這是鴛鴦。」韶靈的臉上掛不住了,眼神一黯再黯,垂頭喪氣。

    「這湖水很清澈。」慕容燁微微遲疑,最終篤定地說了這一句,這回總沒錯了吧。

    韶靈默然不語,以幾條綠色曲線代表湖水,還能看得出是否清澈?再說了,這幾條曲線甚至彎彎扭扭,沒一條順眼的。

    她蹙眉,輕聲歎氣。「算了,我再給你重做一個。」

    就算不好看,至少也該讓人分得清她在繡些什麼東西吧。

    慕容燁捉住她的手,好看的眉宇之間,一派從容自得。「說實話,你做女工的手藝,有待改進。不過寓意很好,天上的天鵝終生不改伴侶,鴛鴦出雙入對,你這個荷包,不就是說我們成雙成對的,感情和睦嗎?」

    「都是你說的,我可沒說。」韶靈淡淡看了他一眼,心中雖然平靜不少,但嘴上還是不承認。

    慕容燁看她死鴨子嘴硬,唇畔的笑意更深,將荷包蕩在指間,在她的眼前晃動,言語之內,很是得意囂張。「你沒說,可你的荷包是這麼說的,這算是你頭一回給人做荷包吧。」

    韶靈微微點了頭,以眼角餘光打量他的神情,見他一臉的笑,她才不再緊張忐忑。

    「這個玩意兒,韶光也沒有?」慕容燁追問了一句,眼底一片莫名的笑意。

    韶靈抿著唇,唇角也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已然默認了。雖然是很小的一件東西,但至少要讓慕容燁察覺,他也有韶光得不到的關注和心意。

    「那爺一定要收下了。」慕容燁將荷包掛到自己的腰際,垂著眼看了看,荷包用紫色絲綢為底料,週遭繡著一圈銀邊,正反面都繡著天鵝跟鴛鴦的繡花,雖然看起來並不工整,但想來一定是她耗費了不少的功夫,怪不得,這幾日一回來,就覺得韶靈臉上有微微的倦意。繡花極為費神,不容分心,雖是小小的荷包,但她卻頗為辛苦。

    他怎麼會不喜歡這個荷包?!他怎麼還能說她無法滿足他的心?!

    韶靈垂在衣袖之中的雙手,微微蜷緊,她第一次想著要給人送一個自己做的東西,紋樣也是她自己畫的,在紙上明明很是生動,但到她捏著繡針繡出來,卻又變成一副笨拙不堪的模樣,這當真是頭一回……只做給一個人,就是慕容燁,見到他隨身帶著這個荷包,她心中落入幾分滿足和甜蜜,只是並不曾去追究。

    慕容燁的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一絲什麼,一把捉住她的皓腕,將右手翻開。「讓爺看看你的手。」

    韶靈卻不太自在地一縮肩,但他力氣太大,不等她拉扯,手心已然呈在他的眼下,他細心地盯著她的指尖看,因為年少時候撫琴跟騎馬的關係,她的雙手並不像是千金小姐般的細嫩嬌軟,但此刻指尖上儘是密密麻麻的細洞。

    他當然見慣了生死跟傷痕,一旦雲門捉到仇敵,關入地牢,他有的是歹毒的方法,血肉模糊的傷痕,他也見慣不慣,漠視不理。但只是看似細小的被針扎過的痕跡,他卻很不好過,彷彿那些針尖,都是刺到了他的心上去。

    「為了這麼個荷包,你偷偷繡了幾天?」慕容燁輕聲問,眼底閃耀著的,並非是往日的神情,有些溫柔,有些暖意,更多的是關懷跟不捨。

    韶靈伸出左手,五根手指,示意他完成的天數。

    「一點都不疼,真的。」韶靈見慕容燁眼底的愁緒還不曾散開,她急忙笑著說。

    她說的也不算是假話,她忙著趕出一個可以見人的荷包,當真不曾留意到自己何時被針刺了這麼多個口子,當然也就不曾察覺到疼痛。

    「同樣是根針,到了做女紅的時候,就不好使了。」她苦苦一笑,語氣極為無奈。

    「第一回能做成這樣,已經讓人刮目相看了。」慕容燁將薄唇覆上她指尖,神色一柔,她在世間已經是個很有才幹的女子,琴棋書畫幾乎都有涉獵,更能跟男子一般策馬奔騰,拉弓射箭,還有一手好醫術,他當真不曾奢望她能盡善盡美。

    韶靈好笑地看他,他偶爾的一個溫柔舉止,總讓她覺得心中暖暖的,滿滿的,急忙將手指抽了回來。「總算不是沒心肝了?」

    「有心肝。」慕容燁扯唇一笑,將她的雙手摟在自己的腰際,跟她相視著,遲遲不曾說話。

    「你是不是其實不太喜歡呀?」韶靈不知他為何這麼看著他,微微惘然,心存疑惑。

    「喜歡,而且你不許給韶光再做。」慕容燁黑眸一沉,一口否決,看得出來,他尤其在意自己跟她弟弟是否享受一樣的待遇。

    「好。」她可以給韶光做不同的花樣,韶靈在心中暗想。

    慕容燁的視線依舊落在腰際的荷包上,唇角上揚,不經意遺落了韶靈眼底的一絲狡猾。

    翌日。

    「連翹,這塊地上種了什麼草藥?」花園邊的空地上,入秋就下了種子,初春時節,乍看上去,一片綠草茵茵。韶光俯下身子,好奇地詢問。

    連翹認真地解答:「這是一種可以止血的草藥,上回小姐取了種子,就放在這兒……常常有受傷流血的傷患,這種藥是最常用的。」

    韶光笑著點頭,伸手碰了碰矮小的綠葉,身後的腳步越來越近,他回過頭去看,卻發現是他不太想見著的慕容燁。

    所幸,慕容燁的方向,似乎不是要朝著這個無人在意的角落而來。

    韶光總覺得今日的慕容燁,有哪裡不太對勁,墨色的眉毛蹙著,慕容燁是習武之人,卻偏愛華服,只是腰際只有一條黑色腰帶,並不戴累贅的飾品。

    但今日,腰際懸著一個荷包。

    慕容燁生來就有這種魅力和本事,哪怕他衣衫襤褸,亦或是披金掛銀,甚至披頭散髮連鞋襪都不穿一身凌亂,也不見得狼狽和可笑。畢竟,他生著一張難得見到的俊美面孔。

    那個荷包,乍眼看過去,五光十色,不細看甚至以為是出自何等精巧的繡女之手,但若是定睛再看第二眼,就會跟韶光說一樣的話。

    「連翹你看,他戴的荷包多難看。」韶光指了指慕容燁的背影,嘴角牽動著笑意,跟連翹說著悄悄話。

    這個男人不是向來風雅不俗,穿著講究嗎?!怎麼會選中那麼奇怪的荷包?!

    慕容燁似乎聽到了他們私自談論的聲音,一轉身,朝著他們而來。

    連翹卻不敢放肆,他性子本來就圓通,朝著走近的慕容燁拱手行禮,頗有成年男子的禮貌。「七爺您好。」

    韶光站起身來,靜靜立於連翹的身旁,看了慕容燁,卻安靜地不說話。他原本有些不好意思,卻又懷疑到底慕容燁聽到了嗎?像是慕容燁這般看似高貴不凡的男人,用的東西都是極為珍貴的,被他知曉自己嘲笑他的打扮,豈不是會勃然大怒?

    「這麼難看的荷包,可花了韶靈整整五天的功夫——」慕容燁笑顏對著韶光,似乎並不生氣,此言一出,韶光面色更加蒼白。

    他果然聽到了自己的話!

    但如今更得意的,很明顯是慕容燁,知曉荷包出自姐姐的手,韶光當然不能再多說是非。

    「姐姐繡的荷包當然好看了,誰說難看的?」韶光頓時改口,雖然面色依舊不太自然。

    「是啊,誰說難看的……」慕容燁的眼神詭譎深遠,瞥了韶光一眼,輕緩之極地問。原來韶靈的弟弟,一樣不擅長說謊。

    韶光無言以對,一下子就臉紅了,在慕容燁張狂而直接的目光之下,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拉著連翹急急忙忙離開了花園,慕容燁見狀,只覺得有趣,不禁揚聲大笑。

    「七爺,原來您在這兒。」

    馬伯緩步走到慕容燁的身後,雖然已經是六旬的老人,他依舊看來身子強健,走路有風,一臉嚴肅。

    慕容燁神色不變,只是收斂了笑意,雙手負在背後,清風吹拂著他寬大的紫色衣袖,腰際的那枚荷包也微微晃動著,彷彿想要惹人注意。

    「七爺,您有空嗎?我想跟你說些話。」馬伯面色凝重,嘴角的兩道紋路很深,看來很不好親近,但面對慕容燁,他素來規矩恭敬。

    「老馬,你沒有發現什麼嗎?」慕容燁心中不快,拂了拂衣袖,將視線瞥向週遭的滿園春色,冷冷淡淡地問了句。

    「七爺在說什麼?」馬伯沉默了半響,七爺的問話太寬泛,他不知如何回答。

    「你就沒看到爺身上的變化?」慕容燁的眉頭蹙著,又問了一句,語氣已然充斥著不悅。

    馬伯狐疑地盯著慕容燁,他接連好幾日沒見到自己的主子,自從韶靈這回從阜城回來,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往日他還能給慕容燁送些膳食衣物,如今韶靈把這些瑣碎小事全都代勞了,他唯有在自己的屋子裡跟鴿籠的鴿子為伴。要硬說七爺身上有些變化,無非是得到情人陪伴和關懷之後……精神大好,容光煥發罷了。

    慕容燁無奈地搖頭:「老馬,你跟了爺二十幾年,怎麼還不如一個剛進來雲門半年的小鬼眼尖?」

    就算韶光對他那麼反感,他看自己一眼,也能看到他佩戴的荷包,但這個二十幾年來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老馬,卻不曾察覺到?!

    實在說不過去。

    唯一的說辭,只剩下——「老馬,過去爺一直把你當成是半個親人,不管我的身世如何,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二十五年的陪伴,不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從他還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孩開始,老馬就已經陪著他了。

    「但如今看來,你從來沒有跟爺一樣認為。」慕容燁的笑意,稍稍有些慘淡。

    「我不敢這麼想,陪伴七爺成人,是我該做的。」馬伯低下頭,並沒有看慕容燁的神色,嗓音之中彷彿藏匿著壓抑的情緒。

    「是你把自己看的太低了,哪怕是奴才的身份,若沒有你,又哪裡有爺的今時今日?」慕容燁扯唇一笑,說的平易近人。

    「我不能逾矩。」馬伯搖頭,說的很堅定。

    「你上次不是問過,為何我會喜歡一個身份不明救回來的孩子嗎?」慕容燁的眼底恢復了往日的魔魅狂狷,他低聲問道。

    上回,他不曾給馬伯答案,但這次,他可以說的很明白。慕容燁的眼神幽然深邃,說起那個女人,他的唇邊帶笑,令唇形美麗的淡色薄唇,看來愈發迷人。「正因為在她那兒,她給的關切,給的包容,給的在意,讓爺覺得很滿足,而且,還想要更多的。並非是奴才對主子的那種,並非是老馬你對爺的那種……」

    馬伯苦澀至極地笑道。「每個人都瞧得出來,韶靈對七爺是有情意的。」以前他擔心七爺不過是毫無收穫的付出,一廂情願的喜愛,韶靈素來任性妄為,若是不堪其負,再度一走了之,對七爺更是一種深深傷害。但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期,兩人猶如新婚夫妻一般,過的很是恩愛甜蜜,如膠似漆。

    偶爾他傍晚走過七爺的院子,常常會見到兩人一道走路散心,兩人說話的聲音並不高昂,彷彿只是說給對方聽而已,更容易讓人誤會他們是在說別人聽不得的情話。

    「老奴只是一個奴僕,當然給不了七爺想要的。七爺一定很喜歡如今的日子,有韶靈那丫頭陪伴的日子——」老馬說著這一番話,臉上浮現了極為淺淡的笑容,稍稍緩和了這張原本就嚴厲的面孔,就算當年七爺十八歲的時候血氣方剛,跟顧玉痕相處的時候,他也不曾見到七爺有過那種神態……哪怕韶靈說了好長一通話,他都能笑著傾聽,而七爺看向韶靈時候的眼神,都是溫熱的。

    那是,愛一個人的神態啊。

    慕容燁笑著,承認地很直接。「是越來越喜歡。」

    馬伯沉默不語,臉上失了笑,於私,他當然樂於見到七爺跟韶靈修成正果,七爺這二十幾年,衣食無憂,金銀財富什麼都不缺,如今更是大有作為,唯獨不曾真正喜愛過一個人,也被另一人真心喜愛過。

    「老馬給我的是戰戰兢兢的關懷,但哪怕我心中情緒的變化再小,即便不用說,她都能知道。」慕容燁直視著馬伯的眼,直言不諱。

    馬伯沉默了良久,面色木然,才斬釘截鐵地說。「七爺跟我一起在幽明城二十多年,多年相處,當然不無感情,但老奴沒有資格成為七爺的親人。」

    「哪怕是半個?」慕容燁輕笑,千百年來,奴才跟主子,原本就有一道鴻溝,難以逾越。但他還是低估了老馬的頑固和保守。

    「哪怕是半個。」馬伯目不斜視,面色冷凝。

    「只因,爺還有親人在世?」慕容燁黑眸陡然一瞇,話鋒一轉,眼神凜然,近乎逼問。

    「是,七爺。」馬伯點頭,不再像是上次一樣,支支吾吾。

    「你終於肯說了。」慕容燁的笑,沒有半分溫度。

    馬伯屈膝,對著慕容燁跪了下來。「七爺,我只是一個奴才,跟韶靈不一樣,她雖說為了自己的性命,甘願將自己賣給七爺,但畢竟不是奴婢。而我,一輩子都要對主子忠心耿耿,主子有苦衷,當奴才的當然不能違逆,還望七爺贖罪。」

    見老馬跟自己下跪,可見此事非同小可。慕容燁的臉色稍霽,冷著臉說。「你打算讓爺跟他們見面?」

    馬伯揚起臉,心生狐疑,他在慕容燁的語氣之中,聽不到一分驚喜,錯愕,彷彿有機會跟親人團聚,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七爺難道不想見嗎?」

    「不怎麼想。」慕容燁一臉不悅,冷哼一聲,言辭之內,儘是嗤之以鼻。「在爺最需要他們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出現,哪怕看一眼,哪怕說一句話。如今爺都到了成家的年紀了,你覺得爺還需要這些可有可無的親人嗎?」

    若他還是一個五歲的孩童,他聽聞家人團聚,一定會快活歡笑,滿屋子亂跑。但他不是。

    他已經是二十五歲的男人,在漫長的等候之中,他已經成長了,曾經好奇的,曾經念念不忘的,卻變得沒有多少份量了。他喜歡了一個女人,更願意跟她開花結果,不用兩三年,就能擁有自己的家庭,他還在乎那些雖然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嗎?不是只有血緣,就有資格稱為家人。哪怕只有他跟韶靈,在幽明城雲門相依為伴過一輩子,也不覺得任何遺憾。

    「七爺,他們在等您,從過完年就在等了。」馬伯不曾料到慕容燁的答覆,如此決裂,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他朝著慕容燁深深俯下身子,磕了個頭,不無哀求的意思。

    慕容燁輕蔑一笑,語氣發冷。「你養的信鴿,除了幫雲門做事,還為你傳書信給他們?」

    馬伯趴在地上不起來,只能擠出一個字,無法避諱。「是。」

    慕容燁面無表情地看他,心中百轉千回,他不曾懷疑過老馬,這個撫養自己長大成人的奴僕。「韶靈猜的果然沒錯。」

    「七爺真的不肯回去看看他們嗎?」馬伯的聲音很沉悶,聽來更有一些蒼老。

    「爺的確不想回去,但似乎你想要回去覆命。」慕容燁一語中的,說的入木三分。若不是他的那些所謂家人的意思,他何必一個人生活在這裡?老馬不過是一個奴才,他聽從主子的命令,主子讓他回去,他一定無法回絕。

    「多謝七爺為老奴著想。」馬伯又輕輕磕了個頭,這才起身。

    「回去也行,看看——」後半句話,慕容燁沒有再說出口,他邪佞地笑,黑眸之中充滿戾氣,心中儘是冰冷的寒意。

    談及還有親人在世,他該覺得興奮驚訝嗎?他只會覺得,那些人的心,是冷的,心腸,是黑的。將他丟在這兒二十幾年,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得出來的。他很想看看,那些始作俑者的面孔。

    這一場認親,絕非是想像中的溫馨感人的戲碼。

    院子中的那片桃花林,又到了結花苞的時候了,韶靈站在不遠處遙遙望著,不用多久,整個桃花林,便是一片粉色的海洋。

    她噙著笑,驀地回過身去,她已經能聽得出慕容燁的腳步聲,他即便想用壞招數驚嚇她,也不見得能夠得逞。

    只是這一回,慕容燁並不像是有恐嚇她的心情。

    他的臉色,莫名的難看,常常掛著笑的好看唇角,如今也只是緊緊抿著,俊美的面孔突然生出一種生人勿近的可怕氣息。

    「七爺,你怎麼了?」韶靈的笑容散去,輕聲問道。

    雲門又出了讓他費神的大事嗎?!

    「讓爺抱抱你。」慕容燁雖然這麼說,但雙臂已然鉗住了她的身子,他喜歡很多事都在自己的把握之中,但似乎有許多事,無法如意。他的嗓音之中,一些疲憊倦意,無法藏匿起來。

    在他早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自己的背景,哪怕他不過是一個富有的孤兒,又如何?!

    但他的心裡,卻又落入些許複雜難辨的情緒。

    韶靈任由他擁著自己,他們常常有情人之間的親暱動作,但慕容燁的這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卻讓她察覺的到他胸口的沉悶和疲倦。

    這個擁抱,無關情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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