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2 你剛才叫我什麼 文 / 沐微漾
「哦哦，你是唸唸的朋友？那……那個……」
許是沒想到樓唸唸的電話會是一個男的接，所以關梓君說話都有些結巴了，難不成樓唸唸跑去照顧的那個朋友就是這個男的？這孩子什麼時候有了男朋友了？一連串問題湧上心頭，都不知道應該開口說句什麼了。愛睍蓴璩
「阿姨，唸唸出去買午餐了，等她回來我再讓她給您電話。」
「哦哦好的，謝謝你了年輕人。」
關梓君有些倉皇地掛了電話之後，手還沒離開電話，動作停頓了好幾秒鐘。啃著蘋果路過的王安群看到眼前這一幕，有些好奇。
「媽，你怎麼了？」
「你過來過來。」關梓君伸手將兒子招到身邊，摁著他的肩膀嚴肅問道，「你接你姐的電話，她怎麼跟你說的，你原話一字不漏地跟媽說一下。」
王安群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把樓唸唸的原話說了出來，末了，多問一句為什麼要這麼問。
「沒什麼，小孩子不要知道那麼多，去學習吧，可以吃飯的時候我再喊你。」
關梓君呆呆地坐到沙發上出神，那個男人，能夠讓樓唸唸這麼火急火燎地去照顧的，肯定不是一般的關係，想到這裡，關梓君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這孩子終究是長大了。
另一邊，容湛將手機放回原處之後，眉宇間帶著沉重。
果然不應該接這一通電話的，偏偏響了那麼多次。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大門打開的嘀嗒聲，樓唸唸回來了，帶著午餐直接進了餐廳。吃午飯之間不忘先進臥室看一下容湛醒來了沒有，所以當她打開門看見坐在床頭盯著自己的傢伙時，怔住了。
「你醒過來了？」
反應過來之後，樓唸唸笑著奔上前去，伸手摸了一下容湛的額頭，再試了試自己的額頭溫度。容湛下意識想要躲開她的手，但最後關頭還是忍住了，不過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很冷漠。
「你的燒退了呢，現在覺得餓了嗎？我買了午餐，沒辦法，你家廚房實在是乾淨得難以下手，所以我只能叫外賣了。不過這家外賣很正點的，是老字號，它家的米粥很好吃，你要不要吃一點？」
樓唸唸已經對於容湛的冷漠視若無睹了，，她做她愛做的事情想做的事情，不會去在意那麼多。
「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容湛冷聲開口，聽到他嘶啞的嗓音，樓唸唸站起身來直接走出臥室，等到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杯溫開水。
看到她這樣的舉動，容湛的心莫名顫動了一下。
「來，先喝杯水吧，你的嗓子都干了。」
樓唸唸伸手就想要扶容湛，後者卻躲開了她的手，冷漠地躺下身：「不用了，我很累，還想要休息，你出去吧。對了，剛才你小姨給你打了個電話，我接聽了。」
前一秒鐘還在為他的動作而感到僵硬心寒，後一秒鐘，卻因為這句話而愣了一下。
「我小姨打電話來了？」
容湛不耐煩地點頭：「手機就應該隨身帶著，如若不是因為來電話，我也不會被吵醒。」
「對不起……」
樓唸唸低下頭，將手中的杯子放回到床頭櫃上，然後拿起自己的手機站起身：「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給我小姨回個電話，有什麼事情你再喊我。」
容湛驀然睜開雙眼，深邃的眼眸裡都是冷淡的光：「不用了，這裡是我的家，你走吧。」
壓根沒有想到容湛會說出這麼冷漠無情的字眼來，他難道半點都不看自己對他的好嗎？為了他，她一大早什麼都沒吃就趕過來照顧，做了那麼多事情，可現在，他居然那麼冷漠就要趕自己。
樓唸唸心裡面越想越氣，轉過身來大步走到容湛面前。
「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位置，我為了你一個電話連早餐都沒吃就趕過來，我照顧你，做著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我喜歡你，為了你做了那麼多你為什麼還能夠視若無睹呢？我真想挖開你的心看一看，到底是什麼做的。」
這還是第一次，樓唸唸趕在容湛面前發脾氣，只不過這對容湛來說，還沒有多大的影響力，頂多就是抬起眼皮子多看了她一眼。
「我說過，我可以給你一筆錢，但絕對不會跟你在一起。」
「為什麼！」
這個問題樓唸唸一直想要問，忍了很久都沒有問出口來，現在終於可以趁著氣焰大膽地問了。
「男未婚女未嫁，更何況我們兩個還發生了關係，你是我第一個男人，我們怎麼就不能夠跟你在一起了？」
在樓唸唸看來，不能夠在一起這幾個字眼就是致命的，愛情除了講究一見鍾情之外，不也有大膽追求嗎？
為什麼這一套在容湛面前就行不通了。
「你到底比別人特別在哪裡了，又或者說我到底有哪些地方不夠好了，這段時間，我沒有每天黏著你，你為了案子很忙碌的時候，我也只是想要打個電話聽聽你的聲音，跟你道聲晚安。可你呢，你從來就沒有接過我的電話，就算是這樣，我也沒有覺得難過，因為最起碼，在你心裡，還有那麼一點點印象，是關於我打過電話給你了。」越說，樓唸唸越激動，眼淚湧到眼眶都快要落下來了，不過不想要讓容湛看到，拚命忍住。
「容湛，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愛情太廉價了，還是覺得我太好欺負了。我告訴你，我樓唸唸就是喜歡你，哪怕我還有一口氣在，我都要追到你！你就不能夠試著跟我相處一下嘛？」
「說完了沒有？說完的話就出去。」
「……」
樓唸唸笑了，嘴角的笑容詭異到容湛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後蹙起雙眉。
「我知道了。」
令容湛很意外，樓唸唸話都沒有多說兩句就轉身離開了，房門啪嗒一聲關上的時候，掩去了樓唸唸的背影，也讓容湛感覺到心口某個地方被狠狠揪了一下，這種不能夠很好控制的感覺，不是他喜歡的。
關上門之後，樓唸唸並沒有立馬離開，而是緊貼著門板慢慢滑坐到地板上，眼淚一顆一顆啪嗒啪嗒往下掉，砸落到手背上生疼一片。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很堅強什麼都無所謂的人，她的心也會疼，被人傷到的時候也會難過。更何況是自己喜歡的男人，毫不掩飾對自己的厭惡，無論做了多少，始終換不回他的一點點回應。
哪怕是一點點，都不曾。
她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夠一點點感動容湛，才能夠跟他在一起，才能夠讓他稍微正眼看一下自己。
容湛以為他那麼說，那麼冷漠絕情之後，樓唸唸應該就是立馬離開了，卻沒想到，推開房門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
她沒有離開？
出現這樣的念頭之後，心裡居然有一種驚喜的感覺。
容湛高大的身形倚靠著牆壁，雙手環繞在胸前，岑冷的唇瓣沒有一絲血色，緊緊抿著。安靜地看著樓唸唸在灶台前忙碌，不出聲打擾，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能把事情做到哪個份上。
他不止一次表明了他的立場跟態度，可是樓唸唸卻從來沒有放棄過，這讓容湛第一次對這個女孩刮目相看。
「你怎麼站在這裡？」
樓唸唸原本打算轉過身來拿菜的，卻看見容湛依靠在牆壁，嚇了一跳。這個人怎麼這麼奇怪的，無聲無息站在別人身後，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你在做什麼，我不是讓你回去了嗎？」
容湛的口氣沒有之前那麼冰冷，樓唸唸也聽出來了，雖然還是很冷淡，但稍稍好多了一點。是的，原本說那些話很傷人，聰明的女孩子就應該擦乾眼淚轉身離開順帶把門大力甩上。可樓唸唸不是，她在愛情面前就是個笨姑娘，笨到可以拋下一切執著這份感情，笨到三番四次被容湛這麼冰冷對待，仍舊沒有熄滅心中的熱情之火。
所以，她並不是摔上門離開，而是去菜市場買菜，重新回來給容湛做飯。這些天，她就要住在這裡了，她偏不信容湛還能夠真的把她就這樣拎著領子丟出去。
「你受傷了，一個人住肯定很不方便，所以我要留下來照顧你。」
聽到這樣的回答，容湛眼神幽深，看了樓唸唸好幾秒鐘才開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還打算住在這裡？」
樓唸唸一隻手拿著青菜，另一隻手指了指樓梯上的房間，笑眼彎彎。
「我知道樓上有三個房間，裡面肯定有一間是客房，所以我就住在那裡。」
容湛放下環繞在胸前的雙手，站直了身子走上前來，單手捻住樓唸唸的下巴，眼神倍顯冷冽。
「誰給你自作主張的資格了，嗯？」
力道之大，讓樓唸唸白希的下巴立馬泛紅，眉頭也皺在一起，然而眼裡的堅定卻仍舊在。
「你放開我，我才能說話！」伸手打掉容湛的手，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抬起頭來瞪著眼前這跟男人，「你到底要冷酷到什麼時候啊，你就不能夠對我稍微溫柔一點嗎？我是你的女人，陳止安喚我一聲嫂子我才這麼著急趕過來。你受傷了生病了，我擔心你，不管你怎麼說我都要留下來照顧你，大不了你一槍把我給打死了！否則！你休想趕我走！」
雄赳赳氣昂昂的感覺。
容湛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究竟是因為她的眼神還是因為她話裡面那句——你的女人。
心裡居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感覺，就好像……
滿足？
什麼邏輯！
容湛果斷打算掩藏自己的情緒，掃了一眼大理石料理台上的各種大小盤子，還有上面已經處理好的肉跟蔬菜。
「你還會做飯？能吃的嗎？」
「……」
樓唸唸恨不得將手中的菜葉直接扣到某人的腦門上，說的什麼話啊，好像自己做的飯就是毒藥一樣。
想當初，她一個人離開樓家之後，雖然說一直都是住宿生活，住在學校裡也不能夠怎麼做飯施展廚藝。但樓唸唸是典型的巨蟹座，巨蟹座的女人是什麼樣的？賢妻良母心靈手巧，所以凡是她看過的事情，就拿做飯來說，那些很複雜的菜色都好，看過一兩眼之後，只要是食材能夠買到的話，她都能夠做出來。
這一點，樓唸唸一直引以為傲。
因為就算是第一次做的，味道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上大學有好幾次去顧亦晗家裡聚餐的時候，她的手藝就是親自得到過顧亦晗的母親黎明月誇獎的。
「當然能吃，你以為我是你嗎？廚房都成了擺設了。」
容湛不以為然地挑眉，擺設？為什麼就不能夠說他是講究衛生呢？他可有潔癖，每一次在家做完飯後都要裡裡外外清理好多遍，一點油漬都不留下。以至於連陳止安跟他這麼親近的人都不知道，其實容湛是會做飯的，而且廚藝也很不錯。
「這裡是我的家，我愛怎麼就怎麼。」
心裡面雖然那麼想，但是嘴上容湛還是很倔強的，絲毫不肯給樓唸唸一個好臉色。而樓唸唸也乾脆不再搭理他，轉過身做自己的事情。
容湛大病初癒，很多東西都需要忌口，樓唸唸打算簡單做一個香菇肉丁粥，再炒一個青菜就好。去菜市場的路上，她就已經打電話給陳止安了，問過容湛有沒有挑食的壞毛病，有沒有什麼東西不吃，得知答案後，樓唸唸鬆了一口氣。
這個傲嬌的傢伙總算有一個優點了，那就是不挑食，很好養。
所以樓唸唸選擇了這樣的晚餐，既方便又好吃，關鍵自己也挺喜歡的，女孩子不都是這樣嘛，做菜給心愛的男人吃時，就會先做自己最拿手的，而樓唸唸最拿手的恰恰就是這簡單的香粥了。
有時候，不要小看了簡單的一道菜，當它包含著濃濃的感情時，也會變得很好吃。就這樣，樓唸唸一邊想著一邊切菜，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手裡的動作也很利落。
容湛看了幾眼之後，就轉身離開了廚房，回到臥室打電話給陳止安。
「頭兒，你醒了嗎？怎麼樣，燒退了沒有？」
不愧是親密戰友，好部下。
電話才剛接通，陳止安那邊就先關切地問了問題。
「嗯，好多了。」
「呵呵，嫂子果不愧是嫂子啊！」陳止安不得不感歎一句，就在不久前，樓唸唸還打電話給他呢，就那細心的程度就知道她肯定很關心很喜歡容湛，要不然哪裡會這麼上心呢。
「你既然自己開口了，那就不要怪我。誰讓你把她叫過來的，誰讓你把她帶進我的房子的？誰給你這個膽子？」
容湛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讓對方聽起來誤會自己很生氣。果然，陳止安接下來的語速就變得有些快了，明顯是心虛了。
「頭兒，我畢竟還要回警隊啊，再說了你又不願意去醫院，我一個大男人粗手粗腳的沒辦法照顧你，就只能夠喊嫂子過來了。」
陳止安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在沒有樓唸唸之前，他跟容湛出過多少次任務，負傷都是家常便飯的小事情，那時候，不也是互相照顧來著。要說包紮這門功夫，陳止安絕對是隊裡面做的最好的人，沒有之一。
「頭兒，說真的，你對嫂子真的是太冷漠了，不管怎麼說都是嫂子啊。這女人啊就應該哄著寵著，哪能夠像您那樣子。你不知道嫂子是多好的女人，我早上一大早六點多打給她，解釋清楚情況之後，人家二話不說就從學校趕過來了，早餐都沒吃呢，就在那裡照顧你，寸步不離的。還有啊，就在剛才，嫂子還親自打電話來問我你有沒有什麼東西不吃，指不定是要為你親自下廚，又擔心問你你不會說，所以才來問我。」說起樓唸唸的好，陳止安的語速就跟機關鎗一樣快，話也滔滔不絕，「頭兒，嫂子真的很不錯。」
「她好不好，還用不著你來評價。」
容湛懶懶說出這句話，原本藏著冷芒的厲眼此時也微微泛柔，只不過，他自己並未知曉罷了。
「頭兒，你這算是吃醋嗎？」
「你再說一句！」
「……」
電話另一頭的陳止安下意識做了一個把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閉嘴。
「高邵峰那裡的情況，今天摸底完暫時抽身出來，怕是他背後的人按耐不住了，才有這一次的槍擊。」
一句話說完，對方都沒有給出回應，容湛拿下手機看一眼，明明還在通話中的啊。
「陳止安，聽沒聽我說話？」
「嗯。」
「那你為什麼不出聲回答！」
「頭兒，是你不讓我再說一句的……」陳止安表示很冤枉，頭兒每一次都是這樣，明明警告不要出聲，接著又瘋狂詢問自己問題。
「你腦子能夠稍微正經一點嗎？該說的時候就說，不該說到時候，就給我閉嘴。」
「是！頭兒！」
「我休息一天，明天就回局裡，我私底下吩咐你去查的事情在明天給我結果，記住，一定不能夠讓對方知道，明白了嗎？」
「頭兒你就不多休息幾天嗎？你就是因為太勞累了這一次才會病倒的啊。」
容湛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額頭有些抽痛，其實現在身上也沒有多少力氣，累是肯定的，但有些事情並不是他想要休息就可以放下的。
「總之，你按我說的去做就是了，至於其他不要管太多，先這樣，我要去吃飯了。」
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掛了電話之後，容湛直接跌坐在沙發上。
將粥盛好，碗筷也擺好，最後將青菜盛到盤子裡，擺上餐桌一切準備就緒後，樓唸唸滿意地露出笑容，順手將耳邊散落的碎發撩起來塞到耳後。
轉過身打算開口叫容湛來吃飯的時候，才看見他倒在沙發上睡覺的模樣。
眉頭擰緊，他怎麼就在沙發上睡著了，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著涼的嗎？明明就是病人了，都還不注意自己的身體。
拖下圍裙掛在椅背上後，樓唸唸輕手輕腳地走到沙發旁邊。
「阿湛……」
低聲輕喚他，樓唸唸壓根不知道這樣的稱呼會帶給她什麼，她只是潛意識想要叫得沒有距離感一點，而不是那麼生硬的名字。
就像容湛喊她樓唸唸一樣，如果去掉姓氏的話，該多好。
可當她這樣喊出來的時候，容湛卻忽地抓住她的手腕，雙眼並沒有睜開，嘴裡面喊出了一個名字。
「之言……」
只是一聲，模模糊糊，甚至於後來覺得像是幻聽了一樣，可卻如同大鐵錘直接砸向了樓唸唸的心。
把她的所有溫情砸得粉碎。
因為沒有得到回應，因為覺得有些奇怪，容湛猛然睜開雙眼，當看見與自己近在咫尺，雙眼失神的樓唸唸時，容湛下意識將她推開，猛地坐起身子。
「你在幹什麼？」
深邃的雙瞳緊緊盯著樓唸唸，絲毫不願意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樓唸唸早就愣住了，一開始是因為那個名字，到後來是因為容湛突如其來的動作，被他反擒住的手指冰冷僵硬，但冷，不過人心。
「我只是想來叫醒你，可以吃飯了。」
百感交集如海嘯般席捲過後，心裡面的情緒又被理智按壓下來，無數次暗暗深呼吸，才能夠換來一次淡定冷靜的開口。
她不能夠在容湛面前表露出自己的真實情緒，一旦讓容湛看穿的話，她就根本沒有辦法留下來了。
骨節分明的手指抽回，容湛面無表情地看著樓唸唸，下一秒鐘翻下沙發，樓唸唸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才不至於撞上他。
曾經有報紙這樣描述過容湛——他的眼神，要比他槍裡的子彈更具穿透力。
那時候樓唸唸根本不知道是怎樣的穿透力，但現在，她算是見識到了，他那如鷹隼般的厲眼似乎真的能夠穿透人心知道你心裡面在想些什麼，讓你的心思無處可躲。
「你剛才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