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用心良苦 文 / 慕流蘇
但是,身體髮膚授之父母,尤其是未婚女子的腳,在這個時代的男人心目中,是一個很神聖也很特殊的部位,除了被自己的父兄,正常的瞧見和觸碰外,若是被其他男人也瞧見並觸碰了,那這個女子這輩子只能嫁給這個男人,以保全自己的清白。
錦曦的一雙腳,就這樣毫無遮攔的露在阿財的眼中,難怪阿財嚇得頭也不敢回了。
錦曦大咧咧的笑了聲,道:「你小姐我,奸商一個,在外拋頭露面的。那些制衡其他閨閣小姐們的規矩,某些在我這,是白紙空文一張。」
「你且放心大膽的轉過身來就是!」錦曦道,將赤腳套進鞋子裡。襪子早就濕透了沒得穿,而鞋子裡面,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但總比光著腳站地上要好就是!
他先前在外面叩門,就是不想撞見什麼不該撞見的,但沒想到還是給撞見了。
本以為小姐會怪罪,沒想到小姐不僅沒有怪罪,反倒還用自貶的玩笑話,來化解了這場尷尬。再如此下去,倒顯得自己一個男人小氣了。
阿財聞言肅清了臉上的尷尬之色,轉過身朝這邊大步走來。
小姐正蹲在灶門口洗手呢,手裡全是草木灰,擱在水盆裡盪開一片漆黑。邊上的滾條石上,還擺著一把鐵火鉗。
阿財頓時就明白自己的謹小慎微,給小姐帶來了驚嚇。想到自己過來的任務,懊惱之色在眼底一閃而過,將手裡的包袱卷雙手奉到錦曦跟前。
「少主讓我送來給小姐,小姐請過目。」阿財道。
是文鼎打發阿財送來的?是什麼?錦曦把手從水盆裡抽出來,狠狠甩干,又在身上擦了兩下,這才接過阿財遞過來的包袱卷。
包袱卷不輕也不重,接在手裡,觸感就曉得裡面好像是衣物。
「蔡伯沒跟文大哥說麼。我來時,已經帶了一套換洗的衣裳。」錦曦道,並沒急著去解開包袱。
「少主說,他知曉,但這些東西,小姐必定也是用得上的。」阿財道,看了眼錦曦手裡尚未解開的包袱卷。
錦曦點點頭,道:「難得他有心。倒是你,這大晚上的趕過來,這裡沒有準備多餘的被褥。」
「沒事。我有個地方歇歇腳就成,無需睡覺。」阿財道。
「那如何能成?天寒地凍,又長夜漫漫的。不如這樣,我把千里香的鑰匙給你。你去千里香暫湊合一夜,寶紅哥的屋子裡,被褥都是現成的。你看如何?」
阿財垂頭將那木盆端到一旁,然後又站到錦曦的身前,沉聲道:「聽候小姐安排。」
錦曦點頭,道:「那成。你隨我先去那邊屋子,鑰匙我沒擱身上。」
兩人熄滅了灶房裡的火燭,一前一後去了前面梁愈忠那屋。
「夜深了,老爺和夫人都歇下。我明日再過來給他們請安。」阿財道,退開一步等在門口的院子裡,錦曦笑了下,抬腳進了屋子。
……
屋子裡,洗過腳的蔡慶陽,打算拉把椅子在梁愈忠的床邊湊合一宿。耐不住孫氏的好勸歹說,不得不脫了鞋子,窩到梁愈忠的床腳處。
「……怕擠到老爺……」他感激又擔心的道。
自己不過是個下人。竟然跟老爺睡同一張床。蓋同一床被子,這種待遇還真是頭一回,有點受寵若驚。
「不妨事的。這床能容納兩個人,擠擠更暖和。」孫氏道。
又看了一眼昏睡得很深的梁愈忠,輕歎口氣,道:「要是他醒著的,也定然不會要你在地上挨凍。」
雖是主僕的關係,但是孫氏和梁愈忠這兩口子,從來沒有輕賤過蔡家的人,甚至,都已經把他們當做了家人。是家人,就該互相愛護,不是麼?
安置好了蔡慶陽,錦曦就匆匆進來,把一隻包袱卷擱在床上,跟孫氏簡單說了一下包袱卷的來歷,只說是阿財送過來的,以及阿財還等候在屋外,便取了千里香的鑰匙,匆匆轉身出了屋子。
片刻後,一道單薄的身影從屋子裡出來,朝著院子裡站在月下的瘦高個年輕人這邊走來,她手裡多了一大把鑰匙。
「走,我送你去到前面拱門口。」說罷,抬腳上前。
「小姐,不用,你趕緊回屋去吧。」阿財在後面低聲道。
「沒啥,就幾步路。千里香那鋪子門的門鎖在打製的時候,我爹讓那鎖匠在裡面加了一點東西,到了前面拱門那處,我用這鑰匙演練給你瞧瞧,開鎖時有一點點的小竅門呢。」
原來是這樣,阿財不做聲,沉默的跟在錦曦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走著,一輪冷月掛在樹梢,清冷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並重疊著交纏在一起。
阿財看著地上那兩道重疊在一起的影子,把眼垂得更深,遮住眼底的柔意。
這邊屋子裡,孫氏拿起那只包袱卷,以為是董媽和簡氏她們後來再從容收拾,並托阿財送來的。便在燈下解了開來,並取出裡面的東西,打算整理一番……
包袱卷一解開,首先入眼的,是一雙有褶皺的圓頭暗紅色鹿皮軟靴。
孫氏暗暗詫異,閨女啥時候添置了一雙這樣的軟靴?怎麼也沒聽她提過半句?她瞇了瞇眼,開始細細打量起來。
靴子外面沒有任何點綴,簡潔雅致。孫氏暗暗點頭,這靴子,倒是很對閨女一貫素雅的風格。
她又看起靴子底部來,靴子底部是那種加厚的,用的料子,不是普通的布塊壓平,而是選用一種類似於軟皮沓子的材質打磨而成。
緊貼地面的地方,在製作的時候顯然是花費了心思的,給釘了許多凹凸不平的小褶子。下雪天用來行走,不僅厚實防潮,還很是防滑穩實。
「這丫頭,哪裡找的好鞋匠,這種雪地靴真是不賴!」孫氏滿意的上下打量著,低低讚道。
打量完了外面又打量裡面,靴子裡面。也被填充的很豐富。孫氏的手塞進去眨眼的功夫,便感覺到手指被一團溫暖包裹著。而另一隻靴子裡,還塞著一雙襪子。
「你娘和你媳婦做事,還真是細心,不止給準備了靴子,連襪子也沒落下。」孫氏微笑著道。
轉而將那雙靴子擱到一旁,路出底下的一抹銀紅色的衣物來,然後抖開細細看了起來……
錦曦將千里香的鑰匙送給阿財,轉身回了屋子。
屋子統共擺著四張床,每一張床鋪之間都擺著一張小桌子。且屋樑下面都各自拉著一根繩索,繩索上面串著一面簡易的布簾子。
王記醫館是鎮上最好的醫館,也是老字號的醫館,不僅僅是因為王老大夫的醫術。還有這後院專門接待病患的病房。
錦曦比較喜歡這種垂下來的簡易簾子,很人性化的考慮。
梁愈忠和蔡慶陽那邊的小桌子上,留著一盞微弱的燭火。錦曦沒有過去瞧,但是聽到他們兩人都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料想都睡著了,便轉身朝著最裡面那張床鋪躡手躡腳走去。
孫氏和衣自然是沒有睡的。正合衣靠坐在床頭上,手邊放著先前錦曦送進來的那只包袱卷,桌子邊微微跳躍的燭光,將她走神的模樣投影在一側的牆壁上。
「娘。折騰了一日,這會子不合眼,在想啥那般入神呢?」錦曦來到床邊,一邊彎腰脫鞋子,一邊輕聲打趣道。
還真是極少瞧見孫氏這副走神走得極其專注的樣子呢,很好奇她在想什麼!
孫氏的思緒被打斷,朝錦曦溫柔一笑,抬手扶著錦曦讓她爬到床裡面。將已經捂得熱騰騰的被子裹住錦曦。
錦曦依偎著孫氏。娘倆就這樣裹在被子裡,屋外風聲漸起,折騰了這一日。錦曦終於舒服的吁出一口氣。
一旁的孫氏卻心裡又擱上了事,垂眼看著懷裡女兒柔順的青絲,忍不住抬手輕輕撫上去,心裡說不出是啥樣的感覺。明明是歡喜的,卻又忍不住酸酸的,奇怪的很。
錦曦很享受這種窩在母親的懷裡,任由她略帶繭子的手,在頭上輕輕拂過,愜意的瞇上了眼睛。
「曦兒,娘問你件事,就當做是咱娘倆談談心,沒啥旁的意思,你莫拘謹,好不?」過了一會兒,孫氏低柔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錦曦眼也不睜,抿嘴一笑,「嗯。」了一聲。
「在咱鄉下,女孩兒家十三四歲的,也就到了可以說婆家的年紀,琴丫這趟回去,也是要跟二虎口頭定下來的……」
「嗯,這個我曉得啊,昨日你們問琴丫話時,我在邊上坐著呢……」錦曦哼哼唧唧道,趴在孫氏的腿上,舒服的換了個姿勢。
「曦兒,過了年,你也十三了,琴丫跟你,就差幾個月份……」孫氏吞吐著,手指在錦曦披散開的青絲上停了下來。
「娘,你該不會是也急著要把我攆出家門吧?」錦曦趴在那裡,吃吃低笑了兩聲,孫氏今日真是奇怪,折騰奔波了一日不累麼,還跟她這談論這些?受啥刺激了?
「哪裡會呢,娘巴不得你和柔兒啥時候都在身邊,可是,有些事不是娘想要咋樣,就能咋樣的,閨女大了,總得出門子,過自個的日子呀……」孫氏說著說著,聲音就酸澀起來,說不下去了。
錦曦抬起頭,眨巴著一雙明亮的眼睛詫異的看向母親,因為疲倦,眼底有一圈淡青色的陰影,但這並不妨礙她眼底一閃而過的警覺。
「娘,好端端的,你怎麼說起這些來?你怎麼了?跟我說!」錦曦抓住孫氏的手,沉聲道。
孫氏擠出笑,看著錦曦,又看了一眼被錦曦塞到床裡面去的那只包袱卷,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錦曦也隨著孫氏的目光瞧去,依著這幾年的相處下來,她對孫氏脾性的摸透,頓時就恍然過來孫氏今夜的反常為何故了。
錦曦撫額,文鼎托阿財給她捎東西來,她竟然都沒顧得上細瞧,只曉得是衣裳便對了。難不成裡面有什麼不該有的東西,被孫氏瞧見了,所以她多想了?
不可能的,文鼎又不是楊峰。他做事素來穩妥,豈會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在捎帶的包袱裡放唐突之物!
何況,她跟文鼎之間,從來都是發乎情止於禮,且這份情,與男女之情無關。
錦曦心裡有底,三兩下利落的打開包袱卷,包袱卷是松的,顯然孫氏真的在先看過了。
這也沒關係!錦曦想道。目光隨即落在攤開的包袱卷裡,眼裡有一絲光亮一閃而過。
最上面的,是一雙暗黃色的鹿皮軟靴。錦曦從來沒有穿過軟靴,都是穿孫氏和桃枝納的千層底的布鞋。
這雙軟靴。不論是顏色,式樣還是做工,眼一看,手一摸,就能感覺出它的好。鞋底輕軟厚實,跟地面接觸的地方有掌釘。靴子裡面顯然是加了大料。又暖呼又舒服。
錦曦用手指比劃了一下靴子的大小,臉上也有點驚訝,跟自己腳的尺碼,簡直就是吻合的!
靴子下面是一件銀紅色的斗篷。麗而不艷,明而不炫,在燭火下,泛出低調卻又迷離的光澤,如彩虹倒映在水中,默默流淌過溫潤人心的暖意。
錦曦不喜歡穿大紅大綠的衣裳,但是眼前的這件銀紅色的披風,卻讓她一眼就生出喜歡之意。隨即半跪在床上。將披風整件抖開來。
斗篷裡面。也是大有乾坤。一層黑壓壓的茸狀的內膽。手順著摸過去,像是抹在一汪春水暖流上。逆著摸,則能感覺到一根根黑色的軟毛鑲嵌其中。
「這是什麼毛?比兔子毛柔軟。又比鵝毛堅韌,比鴨絨慎密……」錦曦低頭打量著,確實沒見過這種材質。
「估摸著,是黑天鵝絨。」孫氏在一旁輕聲提醒。
錦曦詫異的看向孫氏,黑天鵝絨?那是什麼玩意兒?只是一個單純的衣料材質的名稱呢,還是當真的黑天鵝的絨毛?
「先前慶陽也看了一眼,他說像是黑天鵝絨,不過也不能打包票。他從前在慶安府城的老東家那,府裡出去的貴人回來省親,袖口綴著的一圈黑絨,就說是黑天鵝絨,皇帝賞賜的,跟你這披風的內膽一眼掃去有五成相似。」孫氏解釋道。
蔡金山一家在來錦曦家前,是在慶安府城的一大戶人家做事。那大戶人家有位小姐送進了宮,被皇帝封了貴人。這些,董媽跟孫氏和錦曦她們都說過一二。
後來那戶人家也不曉得因何犯了事,一大家子還有族裡的人,都下場淒慘。聽說宮裡那位貴人不久也得了病,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了。
所以董媽時常跟孫氏在一塊幹活的時候,就不停的念叨,女孩兒家,還是不要送進皇宮的好,在跟近找戶門當戶對的,看著她結婚生子,那才安心!
「是黑天鵝絨啊?怪不得……」錦曦喃喃道,怪不得她識不出這料子,原來,竟是如此稀罕難尋之物。
「曦兒,你覺著,文兄弟那人如何?」孫氏突然低聲問道。
錦曦愣了一下,轉過臉去一臉莫名的看向孫氏,手裡還托著那件斗篷。
「娘,你這話啥意思?曦兒不明白。」錦曦道。
「這些東西,是文兄弟讓阿財捎帶給你的,對不?」她又問。
錦曦點頭:「是。」
「可我不覺著這雙靴子和斗篷,能讓娘這樣胡思亂想。」錦曦道,若是被孫氏瞧見文鼎送她的那幾隻小木偶,只怕孫氏會更胡思亂想。
「那,再添上這個,娘是不是就可以胡思亂想了呢?」孫氏道,從袖子底下取出一物來,放到錦曦面前,正是那雙襪子。
錦曦低頭看了一眼那雙襪子,也有點不淡定了,道:「這也是那靴子裡的?」
孫氏點頭一笑,不言不語的看著錦曦。
在大玥國,甭管是權貴階層,還是販夫走卒,抑或是偏遠山村。不管這男女之間如何風氣開放,相邀遊玩又或是互贈禮品,但是,有一樣東西,男子是不得輕易贈送給女子的。
那便是襪子!
未婚女子,若是接受到襪子的禮品,那麼,這襪子的由來必須只能是兩個人贈送的。一個是她的親爹,另一個,則是她的夫婿。有婚約在身的那種。
其他男子,若是贈送了襪子,則也只能是兩種意思。其一,是為了跟女子表白心跡,其二,便是唐突調戲。
顯然,孫氏和錦曦都明白,文鼎對錦曦送出襪子的舉動,鐵定,絕對。不可能是後者。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前者,文鼎在大膽的跟錦曦暗示心跡!
上回做生辰時,琴丫的一番話。再次浮出錦曦心頭。一直把她的話當做不顛真的調笑打趣,但是……
錦曦垂下眼,指尖在那黑天鵝絨的斗篷內膽上,輕輕滑過,如同破開一汪春水,輕柔溫順的好似無物。
然而。錦曦的心底,卻是如同水面推開幾圈淡淡的漣漪……
「娘,我……」錦曦張口,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該要怎麼說呢。說文鼎或許已經喜歡她有一段時日了,只是,她一直在心裡強迫的暗示自己,那是哥哥對妹妹的愛護?
「曦兒,閨女長大了,終歸都是要嫁人的。爹和娘不能永遠陪著你。能陪你一條道走到頭的,唯有你將來的夫君。」孫氏摸著錦曦的頭,語重心長的道。
錦曦不語。靜靜看著孫氏。屋外的風聲似乎漸漸遠去。桌上燭火跳躍了兩下,她的眼睛裡,倒映著孫氏慈愛真切的面容。她的耳朵裡,傳來孫氏掏心挖肺的叮嚀。
「咱一直都沒細問過文兄弟的出生和家境,是咱一直沒想到那個頭上,沒想到他會對你生出想要結親的念頭來。瞧他今夜給你捎帶來的這些東西,娘不是衝著那些東西的精貴和稀罕,娘是看到了他在你身上花的心思……」
花的心思……
錦曦想到了他一筆筆,一刀刀刻畫出來的那幾個小木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連嘴角的笑紋都沒有疏漏。
「雖說不清楚他家那邊是啥狀況,爹娘可都還健在,兄弟姐妹幾人。可這孩子本身真是不賴,對咱家更是沒得挑。即便他眼下不得志,腿也壞了,可咱們也不是那種以貌取人,過河拆橋的人家!」
錦曦默默點頭,沒有文鼎,可以說,錦曦家想要實現如今擁有的這一切,少說得延緩兩年,也得多走許多彎路,遇到更多困阻……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但咱家也不是那種為了報恩,就把閨女給推出去償恩的人!」孫氏摸在錦曦頭上的手,稍稍加重了些力道,終於道出了她最想說的話。
「曦兒,娘就是想聽你的一句真話,你心底,到底是咋樣想的啊?」
錦曦猛地抬起頭,看向孫氏,道:「娘,你是想問,我心底是不是也有文大哥,是這樣麼?」
孫氏看著錦曦,慈愛一笑,道:「爹娘啥時候都不會逼迫你,一切,都隨你的心意去做。你要是心裡也有他,爹娘倒也放心把你交給他。若是你心裡沒有他,那爹娘從今往後,就加倍兒的,對他好!」
在這個封建時代,兒女的婚姻大事幾乎是不能自己做主的。但是錦曦覺得自己何嘗有幸,竟然能遇到這樣豁達體貼的爹娘!
錦曦用力吸了口氣,唇邊盪開一抹苦笑,道:「娘,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說沒有,那是假的。可說有吧,也好似又沒到那種非要身心相許的地步!」
「娘,我一時說不上來,你別逼我說了,我姑娘家臉皮子薄,再說下去我可要鑽地縫了。咱躺下歇息,成不?」錦曦抱住孫氏的手臂,
孫氏也犯難了起來,這種事情,怎麼還這麼斤斤計較寸寸衡量了呢?但隨即回想,閨女素來沉穩妥當,尤其是遇到這樣的大事,那慎之又慎,自然也是必然。
「好,娘不逼你,橫豎你過完年也才十三,還有功夫慢慢想。不過,事關文兄弟,你得好好的想,認認真真的想,啊!」孫氏也鬆了口,錦曦無奈點頭,直到孫氏吹熄了邊上桌上的火燭,錦曦才如蒙大赦,趕緊脫去外衣躺進溫暖的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