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唐突 文 / 慕流蘇
第一百五十二章唐突
梁錦蘭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我有手有腳,愛上哪去上哪去,你管不著!」
孫玉寶和琴丫同時皺眉,錦曦面色看不出一絲波動,淡淡一笑道:「我可沒那功夫去管你,不過因為你這幾日吃住都在我這,爺奶也算是暫且把你托付給了我招待,所以你的行蹤有必要讓我知曉。」
梁錦蘭瞪著錦曦,不耐煩道:「多管閒事,我去看望大伯!」
說完,她扭頭就走,再不理會後面的三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堂姐長得這副柔弱容姿,跟這副銳利性子真是不搭。」孫玉寶搖搖頭道。
琴丫和錦曦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要不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外面還下著雨,誰願意去雨簾裡折騰啊?再說,錦曦以前可沒怎麼覺著梁錦蘭和梁俞駒關係親近,這還冒雨去看望大伯?誰信?
「曦兒,要不,我悄悄跟出去?」琴丫輕聲道。
「不,你留下來看鋪子,我去!」錦曦道,說完已經擱下了筷子擦過了嘴,找到一把雨傘,尾隨著梁錦蘭後面百米的距離,一直跟著。
梁錦蘭自打出了千里香的鋪子門,便頭也不回的往前走,走得方向也是通往梁記的方向,途中並未進過任何一家鋪子。
錦曦一直尾隨著她,待到親眼瞧著梁錦蘭收了雨傘進了梁記的鋪子門,錦曦還在外面等了一會,觀望了一會,在這期間,又有零星幾個顧客模樣的人進了梁記,隨即又提著東西出來。都不見梁錦蘭。
錦曦估測梁錦蘭沒那麼快出來,加之這小雨綿綿的,也不曉得何時停歇,便轉身回了千里香。
梁記鋪子的閣樓上。
當梁錦蘭被鋪子裡的夥計領著踏上二樓的小客堂,踩在木製的樓梯上時,就聽見閣樓簾子後面的客堂裡,傳來梁俞駒的笑聲。
梁錦蘭遲疑了下,扭頭問領她上樓的夥計那客堂裡是何人,夥計告訴她,來人是一位姓方的少爺。
梁錦蘭微怔。隨即眉眼微挑,伸手攏了攏頭上的髮髻,扭著腰肢輕移蓮步的上了樓。
「掌櫃的。蘭兒小姐到了。」那小夥計朝簾子那邊請示。
簾子後面的談笑聲嘎然而止,隨即聽到梁俞駒道:「快請小姐進來。」
簾子掀開,一個嬌俏明艷的人兒溫婉的進來,削肩窄背,著一襲翡翠色撒花百褶長裙。盈盈不足一握的小蠻腰間繫著豆綠色絲絛,秀髮如雲,在頭頂堆了新月髻,用滿天星珠花點綴其中。
「哦,是蘭兒來了啊,快過來大伯這邊。正好今個方少爺也在,來來來,大伯為你引薦方少爺。」梁俞駒笑瞇瞇朝梁錦蘭招手。一旁的方靈羽早在梁錦蘭進來的一剎那,目光就全給吸過去了,愣愣的看著婀娜走來的梁錦蘭,白皙嬌嫩的瓜子臉,微微入鬢的岱山眉。杏仁眼似籠罩著一層水霧,粉唇更是光澤誘人。
方靈羽的眼底閃爍著點點火苗。恨不得一把就將梁錦蘭攬進懷裡,好好的一親芳澤。
「原來是方少爺到訪,蘭兒這廂有禮了。」梁錦蘭盈盈一笑,給方靈羽側身微微施禮,恰到好處的露出她頎長嫩滑的脖頸和那小巧誘人的耳垂。
「蘭兒姑娘快請起,羽當不得你如此大禮。」方靈羽伸手扶住梁錦蘭,直直盯著她看,也不撒手。
梁錦蘭不僅不惱,反而羞怯一笑,把手從方靈羽手中抽出,娉婷站到一旁,如一株紫蘭花立在那,風情嫵媚。
方靈羽見自己方纔的試探,梁錦蘭並沒有惱,心裡更喜,喉結滾動間,眼裡的火苗竄的更猛。
梁俞駒把這兩人的舉動看在眼底,微微一笑,找了個由頭離開了客堂,蹬蹬下樓去了,把這二樓的空間留給他們。
沒有了梁俞駒在,梁錦蘭心內暗舒了一口氣,這樣她才能更好的展現自己。
「蘭兒姑娘,自從上回一別至今,羽已有多日不曾得見你,心中煞是惦念。不曉得這好多日不見,蘭兒姑娘你過的可好?可有想起過羽?」方靈羽笑問,一步步朝梁錦蘭踱來,眉宇間的那顆紅痣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邪魅和不可抗拒。
梁錦蘭暗暗打量著方靈羽,暗讚這可真是一位瀟灑飄逸的少爺,皮相好,穿戴好,更重要的是家中有雄厚的家底,要是能把方靈羽給把牢,就算文鼎那裡攀不上,也好有個退路。
想及此,梁錦蘭的笑容添了幾分含情脈脈,輕輕搖頭,聲音染上幾分哀怨,道:「不好,很不好。」
「為何不好?說來聽聽,羽倒是希望能為蘭兒姑娘分憂。」方靈羽道。
「鄉村日子清貧,能有什麼好呢!」梁錦蘭蹙著眉,哀怨道。
方靈羽微微一笑,已走到梁錦蘭身側,啪一聲打開折扇,輕輕為她扇了起來。
「香,真香!」他微微垂首,在梁錦蘭耳畔髮梢輕嗅了一口,陶醉道:「女人如花,若開於枝頭,則眾人仰視傾慕之,若是長於枝末,則路人皆可摘,靈落飄零碾作塵。像如蘭兒姑娘這樣的佳人,實在不該留在那樣的鄉下白白辱沒了大好韶華,羽實在於心不忍。」
梁錦蘭雖然聽不懂方靈羽這掉書袋子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她也大概猜測到,他必定是在誇讚她長得好。
於是她微微一笑,羞紅著臉看著方靈羽,柔聲道:「蘭兒命苦,不能選擇自己托生之處。只渴盼能遇著有緣人,真心護花。」
方靈羽笑了,收了折扇插入腰間,雙手捉住梁錦蘭的手,道:「羽有心護花,不曉得蘭兒姑娘可願接受這片真心?」
雖然這個時代的男女大防沒那麼嚴格,但像他們這樣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還雙手握在一起,就是破格了。
不過。梁錦蘭卻一點羞惱和要避開的意思都不見,相反,還柔情脈脈的仰視著方靈羽,那一雙杏仁眼泛起水霧,睫毛輕顛欲語還休。
方靈羽起初還有一絲忐忑不安,這下子見到梁錦蘭的表現,徹底去了忌憚。
雙手捧住梁錦蘭的臉,俯下身就把自己滾燙的唇狠狠覆住梁錦蘭的唇,好一頓撕吻肆虐,直到吻的梁錦蘭喘不過氣。這才鬆開她。
梁錦蘭呆住了,一張臉紅的如天邊火霞,方靈羽嘗到了甜頭。還欲再進一步,被梁錦蘭攔住。
「蘭兒妹妹,你怎麼了?」方靈羽疑問。
甜頭只能給一點點,哪能全部交待出去呢?梁錦蘭暗想,她最大的目標可是文鼎呢!
「沒。沒什麼,就是覺得我們逾矩了,這樣不好!」梁錦蘭嬌羞道。
方靈羽一把抱住梁錦蘭,兩個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方靈羽在她耳邊蹭了蹭,吐氣如蘭道:「好妹妹。方才咱兩親嘴,羽可快活了,念在羽對你一見鍾情。日思夜盼的份上,讓羽再快活一點,好不好?」
梁錦蘭為自己的魅力而暗自得意,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你既要讓他吃到。又不能讓他吃飽,就這樣吃一半吊一半。才能將他的心牢牢栓在自己身上。
梁錦蘭假裝聽不懂方靈羽的話,芊芊玉手在方靈羽的胸口畫著轉,故意嬌羞道:「蘭兒不懂,方少爺想要怎樣個快活法呢?」
方靈羽被她這副樣子撩撥的渾身上下像著了火,喉結滾動著,目光在梁錦蘭已經爆滿的胸口間轉了一圈,然後,他的手突然從她腰間滑下,一把托住她的翹臀,往自己下身這邊按來。
「呀,別!」梁錦蘭驚呼出聲,俏臉一下子就像染了血似的通紅欲滴。
梁錦蘭雖然是鄉下長大的少女,男女情事方面從未有人教導過她,但她小時候跟著老梁頭識過一些字,後來在舅舅家表哥的屋子裡,曾偷看過一點例如『金瓶梅』的**,對於男女情事,是知曉一些的。
這會子,兩人都是著春裳,他那一按,梁錦蘭明顯感覺到他身體起了變化,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好像翹了起來,頂著她柔軟的小腹。
梁錦蘭心裡清楚,方靈羽是動情了,想要跟她……那個了。梁錦蘭也想早一些嘗嘗那書中說的**滋味,不過她卻沒打算跟方靈羽試,至少,頭一回她是不願意跟他試的。
梁錦蘭一副委屈的樣子,眼睛瞬間就要落下淚來,可憐的樣子讓人心裡一軟。
「方少爺,求求你別這樣,蘭兒今日之舉已是逾矩了,但那是因為蘭兒對方少爺心生愛慕,再不可往深裡去了,不然,蘭兒真是無顏活在世上……」
方靈羽一驚,看到梁錦蘭眼眶紅紅,也驚醒過來,他雖風流但並不下流,縱使以前在外縣求學那段時日,也不乏尋花問柳,但卻從來都是你情我願,從不做強迫之事。
如今,又是真的對梁錦蘭動了心,自然更不會委屈佳人。他隨即鬆開梁錦蘭,掏出帕子給她輕輕擦拭著臉上的淚珠,輕聲哄著:「蘭兒妹妹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情難自禁才一而再的對你做出唐突之事。你莫哭,我給你賠罪!」
梁錦蘭貝齒咬唇,柔弱一笑,搖搖頭表示不生氣。
「蘭兒妹妹,既然你我兩情相悅,不如我今日家去,就跟我爹說明一切,讓他找人這兩日便去你家提親如何?」方靈羽問道:「我是真心愛慕蘭兒妹妹,想呵護你一世的。」
梁錦蘭淚眼朦朧的看著方靈羽,只覺他神情一片真摯,不像撒謊。
梁錦蘭很想一口應下,但腦子裡卻閃過文鼎那張雲淡風輕卻眸光深銳的臉,人就是這樣犯賤,他越是冷漠對她不屑一顧,她還越是惦記著。稍稍猶豫了下,梁錦蘭跟方靈羽道:「我這才十四歲,等過了五月初五端午,才及笄。你縱然要提親,也得到那時候才成。」
方靈羽眼中大放異彩,撫掌道:「好,那我就再等一個月,去你家提親!」
說完,他從身上掏出一隻香囊。交給梁錦蘭,道:「這只香囊是我平素貼身之物,裡面裝的香料裡,有幾味藥材,夏日佩戴在身可驅逐蚊蟲。我把它送給你,就當是我們的定情之物,你且收好!」
梁錦蘭心裡掠過一抹失望,還以為他怎麼著都會送她些首飾什麼的,沒想到是一個不值錢的破香囊,真摳門。
但礙於面子。她還是雙手接過那香囊,看了一眼,做工倒是不錯。布料也是好的,翻過來一看,梁錦蘭怔住了,香囊上赫然繡著一副美女圖,而且還是一副玉女橫呈的圖。
「蘭兒妹妹。你若是想我,就把這香囊拿出來瞧瞧,等過了端午,我就派人去你家上門提親,到時候我們就能日日廝守在一塊了。」方靈羽含笑道,順勢摟了梁錦蘭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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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雨一直纏綿的下著。街道上行人稀少,兩邊鋪子裡的買賣都比較清淡,一上晝都只接待了寥寥幾位顧客。
梁愈梅那裡。一上晝除了去了兩趟茅廁,便是窩在屋裡睡雨覺。
錦曦見孫玉寶眼中佈滿血絲,心疼他這兩日兩邊鋪子來回跑,也著實辛苦了些,就催促他回孫記去歇個午覺。
難得空閒。錦曦把千里香這段時日的賬冊全搬出來,坐在那一本本的整理著。琴丫這段時日也從錦曦那學習了認字,便在一旁打下手。
錦曦一頁頁翻看著賬簿,察看千里香自開業至今的銷售業績,嘴角微微抿著,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開業至今,大家吃住都在鋪子裡,都一心鋪子經營打理上,都只想著不能虧本,還沒來得及探討過這銀子的分配問題。
錦曦不想去試探和詢問孫玉霞他們的意思,因為她知道他們到時候又是這樣那樣的考慮,不捨得真拿多錢,但錦曦也有錦曦的考慮,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孫玉霞夫婦放棄一切過來幫忙打理鋪子,投注的心血不比錦曦少。還有琴丫,也是如此的得力,錦曦從來不會虧待幫助自己的人。
所以,錦曦認真琢磨了好久,打算還是效仿孫記那樣,孫記劃為三股,孫玉寶三成,孫二虎三成,錦曦四成。
那千里香也如此,孫玉霞夫婦佔四成,錦曦佔四成,還有兩成分給琴丫。這個決定,錦曦打算等到孫玉霞他們下回回來再公佈。
兩人埋頭整理賬簿,時間不知不覺間就過去的很快。
「曦兒,曦兒,你快來啊!」突然,後院傳來梁愈梅的喊聲。
錦曦讓琴丫把賬簿收拾好送回她屋裡,自己則快步去了梁愈梅那。
「我在這,在茅廁裡。」梁愈梅的聲音從茅廁那邊傳來。
「姑姑,你喊我何事啊?」
「曦兒,你幫我送些草紙進來啊,這芝麻竿子刮得我身上脫了皮,痛死了啊!」梁愈梅在茅廁裡大聲抱怨。
「啊?姑姑,敢情你這幾趟都是用芝麻竿子啊?我早給你準備了草紙呢,就在茅廁裡,你抬頭看看一旁牆壁縫隙裡,我都捲著筒兒塞在那縫隙裡面呢!」錦曦大聲道。
「哦,那我還真沒留意,行了,我自個取,你過去吧!」梁愈梅道。
琴丫拉著錦曦去了前面鋪子裡,急道:「曦兒,你聽到沒?你姑姑說她那地方被刮得生疼呢,呵呵呵,都是鄉下長大的人,連芝麻竿都不會用,刮破了也是活該,真好笑。」
錦曦點頭也笑,別怪她要這樣整梁愈梅,因為她忘不了她初來梁家,每每如廁時的痛苦。
譚氏自己和梁愈梅還有梁俞駒梁禮輝,都有資格用草紙,而錦曦他們卻只能用旁的,譚氏甚至捨不得芝麻竿,而是擺了幾根削的鋒利的竹子,大家混著用,每天日落時,孫氏還得負責把那些竹削拿去用水沖洗乾淨,再擺回去留著再有。
錦曦更忘不了柔兒被刮的破了皮發了炎的小屁股,所以,梁愈梅必須受著這些報復,這是她該的。
「曦兒,你說你姑姑用了那沾了辣椒粉的草紙擦屁股,會是怎麼樣?」琴丫的話打斷了錦曦的思緒。
「那還用問?鐵定是辣的嗷嗷的叫啊!」錦曦想了想,道。
「曦兒,你可真厲害,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你姑姑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言啊!」
錦曦翹了翹嘴角。一本正經道:「嗯,誰讓她是我姑姑呢,我當然要把最好的草紙孝敬她了!」
錦曦做好了晌午飯,端到了前面鋪子裡的桌子上擺好,那邊,琴丫去把梁愈梅給請了過來。
錦曦老遠便瞧見琴丫跟在梁愈梅身後,一個勁兒的朝自己眨眼睛,錦曦看出琴丫的意思,目光落在梁愈梅的那只右手上,發現她走路姿勢好奇怪。右手隔一會就會去身後扯一下。
「姑姑來了,快來坐,今個晌午我給姑姑做了糖醋鯉魚。黃豆燉豬蹄,還有鹵雞爪,姑姑快嘗嘗看味道如何?」錦曦笑吟吟迎上來,扶著梁愈梅落座,把桌上盛的溜尖兒的一碗飯捧到梁愈梅跟前。
梁愈梅笑呵呵接過。四下一掃,眼中有些詫異。
「姑姑,你在找什麼嗎?」琴丫問,她如今也跟著錦曦稱呼。
「哦,沒事,吃飯。吃飯!」梁愈梅支吾道,趕緊埋下頭扒飯,心中卻在暗想孫玉寶今日怎麼不見?
「蘭兒去她大伯那還沒回來?」梁愈梅邊啃著豬蹄邊問。
「嗯。沒呢,怕是大伯留飯,在那邊吃過了吧。」錦曦道。
三人不再說話,專心吃飯,飯後琴丫主動要去後面收拾完碗筷。前面鋪子裡就留下錦曦和梁愈梅對坐著喝茶。
梁愈梅破天荒的沒有回去睡午覺,而是跟錦曦拉家常。這裡說到那裡,言語還是一貫的混亂,簡直就是東扯一句西拉一句。
錦曦耐心的陪坐著,她知道巴豆的藥勁兒還沒上來,等一會兒上來了梁愈梅就得撤了。
「曦兒,昨兒那個白面書生樣的人,就是你舅舅孫玉寶吧?」梁愈梅微微探著脖子問。
錦曦點點頭,道:「姑姑好眼力,正是我舅舅。」
「你舅舅長得蠻耐看的嘛,白白淨淨的,跟你娘真是親姐弟嗎?你娘可一點都不白呢!」梁愈梅撇撇嘴道。
錦曦訝然,想不到梁愈梅竟然還關注起了孫玉寶啊?難得的是,她要誇讚孫玉寶長得好,也沒必要同時打擊孫氏啊!
「嗯,據我嘎婆說,是親生的姐弟。」錦曦耐住性子,道。
「哦,這樣子啊。」梁愈梅托著下巴,沉思了下,又道:「你舅舅瞧著跟我年紀差不多,定親了不?」
「還沒呢!」錦曦道:「姑姑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梁愈梅有點微微臉紅,支吾道:「哦,沒事,就是隨口問問,你回去告兒你嘎婆他們,你舅舅怕是到了該定親的年齡了呢!」
「啊?」錦曦有點驚訝了,道:「姑姑這是怎麼瞧出來的?我舅舅也不過才十六啊!再說,我舅舅可從未主動提過這樣的事情,嘎婆他們也不曉得舅舅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梁愈梅皺了下眉頭,四下瞄了一眼,確定無人經過,黑胖的臉上露出極端糾結的表情,在錦曦看來,她好像想爆什麼大料,卻又在猶豫。
錦曦也不禁來了興趣,道:「姑姑,這裡就我倆,你知道啥就說啥,我保證不說出去。」
「那你可要發誓。」梁愈梅道。
「好,我發誓。」錦曦舉起一隻手,發誓是三根指頭朝天豎起,她就舉了兩根,梁愈梅也沒注意到,就已經迫不及待開說了。
「我告兒你啊,你舅舅怕是對我有些想法呢!」梁愈梅探起半截身子,湊近錦曦耳畔,神秘兮兮道。
「啊?」錦曦懵了,這怎麼可能!
「這事我本來是不想跟你說的,但是吧,你舅舅那舉動,著實太明顯了,我都覺著為難。」梁愈梅一臉困惑,卻又鏗鏘道:「你知道的曦兒,你姑姑我,一顆芳心早已有人了,就算你舅舅長得再好,對我再癡情,我也不是那種貪新忘舊的女子。」
錦曦狠掐了自己一把,讓自己回魂,道:「我舅舅這一日,都在前面鋪子裡做事,也都跟我在一塊,姑姑除了吃飯來下前面鋪子,其餘時候不都是在睡覺麼?我沒瞧見他對姑姑你有何舉動啊?」
「不,有舉動,你舅舅昨日連對了笑了好幾回呢。好朝我眨眼睛,後來在飯桌上,他不止對我表示了關心,還在桌子底下碰我的腳呢!」梁愈梅一臉嚴肅道。
錦曦真的凌亂了,以自己對孫玉寶的瞭解,估計他寧可打光棍也不可能對梁愈梅產生什麼想法吧?桌子底下碰腳?天哪,錦曦想起來了,對面街上有戶人家的小黑狗,最喜歡在錦曦他們吃飯的時候跑過來蹭桌底。
「姑姑,我想你是誤會了。我舅舅那人,待誰都是笑呵呵的,就算他多對你表示一點關心。那恐怕也是礙於你是我姑姑的緣故,不可能有其他想法。還有那碰腳,其實是有一隻……」
「別別別,別說話!」梁愈梅一揮手打斷錦曦的話,一張臉扭曲起來。身子像蝦米一樣弓著。
「姑姑你怎了?」
「又、又來了……」梁愈梅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額頭上憋得冷汗都出來了,說完,她推開椅子,一陣風似的朝後院的茅廁衝去。
錦曦愣在那,有點石化。琴丫擦著手從後面趕過來,瞧見錦曦一副沒有回神的樣子,推了推錦曦。問道:「曦兒你怎麼眼睛直勾勾的?」
錦曦瞟了眼琴丫,貼在她耳邊,把梁愈梅剛說的話說了一遍。
「啥?還有這樣的說法?」琴丫愣了下,隨即爆笑出來,錦曦也是笑得直不起腰。只道:「惹了這株桃花,舅舅這下麻煩大了!」
「我這就去隔壁孫記。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玉寶哥去!」琴丫邊笑邊道,傘也不撐就跑出了門。
錦曦無奈搖頭,重新坐回桌邊,揉著太陽穴閉目養神,心下只感歎這世間之人,真是千奇百怪。所為龍生九子,各有所好,縱然如老梁頭和譚氏那樣精明世故的夫婦,養出的那些兒女們,深沉狡詐如梁俞駒,偷奸耍滑如梁愈林,憨厚樸實如梁愈忠梁愈洲,卻還有憨傻無知如梁愈梅這樣的。
「妹妹這是在做什麼呢?怎麼一邊揉頭一邊歎氣?莫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突然,一道溫婉卻陰陽怪氣的女音響起,錦曦抬眼一看,屋外一道人影剛好晃了進來,不是別人,正是梁錦蘭。
梁錦蘭收了傘進屋,扭著腰肢款款而來,雖然帶著外面的雨汽,但那張臉卻是容光煥發,明眸有神,一副心情極好的樣子。
「哦,原來是堂姐回來了,我沒事,就是起床過早,有點犯困。」錦曦淡淡一笑,道。
「唉,同樣都是女子,有的人啊,就算再有錢,那也注定了是個勞碌的命。而有的人,那就不一樣了,老天爺厚待,長了一副好容貌,男人看著都喜歡,不需要怎麼努力,男人就會乖乖雙手把錢奉上。妹妹你說你是屬於哪一種呢?」梁錦蘭洋洋得意的打量著錦曦,問。
錦曦知道她這又是在炫美了,淡淡一笑,也打量著梁錦蘭,道:「老天爺厚待她給了她臉蛋,要是沒給她腦子,那可就不妙了,這世間多少絕色女子淪落為男人的玩物?唉,這以色伺人,色衰愛馳,愛馳恩盡,何況姐姐雖然長得是不錯,可也算不得絕色。如果再沒有腦子,那可就麻煩了。」
梁錦蘭兩眼冒火的瞪著錦曦,咬牙道:「你嫉妒我長得比你好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咒罵我!」
「又來一個自作多情的人,你身上可沒有值得我嫉妒的東西。」錦曦淡淡道,目光落在梁錦蘭的唇上,笑容變得有些玩味。
梁錦蘭下意識退後了一步,隨即想到什麼,忙地側過身去把衣裳的領子往上提了一點,好蓋住臨別前,方靈羽在她脖子上留下的吻痕。
「姐姐這是吃了什麼好東西呢?這唇瓣紅艷艷的好誘人哪!」錦曦似笑非笑道。
梁錦蘭得意的臉上露出一絲破綻,抿了抿唇,道:「大伯留了我吃飯,多吃了幾顆辣椒,你也曉得,我怕辣是出了名兒的。」
「哦,敢情是辣的,咋一看,還以為是被什麼東西給啃了呢,瞧這又紅又腫的,大伯也真是的,明明姐姐就不愛吃辣,偏還準備哪些,唉,姐姐受苦了,快去喝口涼水潤潤喉吧!」錦曦笑瞇瞇道,目光一閃一閃的。
梁錦蘭被錦曦那目光盯得後脊背發涼,她甚至懷疑錦曦是不是看出什麼了?當下再顧不得跟錦曦纏磨,急匆匆去了後院。
錦曦落下臉來,坐在那捧著茶碗,凝眸思忖著什麼。
接下來兩日,孫玉寶再沒過來千里香了而是指派了阿來過來幫忙。阿來話不多,只悶頭做事,除了跟錦曦之間有必要的交流外,跟琴丫都不多說話,就更別提梁愈梅和梁錦蘭了。
錦曦還是一如既往的招待梁愈梅她們,梁愈梅照例還是頻繁的跑茅廁,而梁錦蘭則是每日都會出門,有時候上晝,有時候下晝,錦曦跟蹤了兩回,每回梁錦蘭都是進了梁記。
轉眼間,就到了四月二十九,天也早放晴了,孫二虎三人風塵僕僕從孫家溝趕回了鎮上,聽到孫二虎說起孫老爹的傷勢無大礙,就是普通的扭傷了腳踝,好好將養一段時日就能下地,錦曦算是放了心。
「這幾日趁著天氣放晴,哥哥嫂嫂說要留在家裡,把兩家的油菜籽給割了,這會子油菜籽正好熟了八成,玉真姐他們就說,要趁此機會給收了,堆垛,等再晾曬個幾日便可攤打,脫粒。等忙完這一陣,我爹的腳傷也差不多,到時候哥哥嫂嫂還要回鎮上來,我爹那,就讓玉真姐他們去順便照料下就成!我呢,就提早回來幫曦兒過生辰!」孫二虎轉述著孫家溝那邊的決定。
錦曦恍然,是哦,確實到了收割油菜籽的時候了。她頭回就聽梁愈忠和孫氏商議過這事,他們是莊稼地裡的行家,知曉油菜籽收割的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