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211章 文 / 古錦
黃鶯死後,外間當然有人不遺餘力地宣揚此女乃那個董家小姐,兇犯伏誅,很明正言順。奈何董家表示此女已經被逐出,再與董家無關,於是黃鶯屍體被官差扔去義莊,無人收殮。最後是明玫對這個死於自己手下的亡魂心下難安,薄棺一副掩埋了去,還請和尚給念了幾圈經文,望她早日托生他處。
明玫真心的悼詞只有一句:董小姐,你是一匹野馬,去找自己的草原吧。
而郡王爺那邊,京兆尹發力,不但揪出了四名據說出場過的逃犯,還掀出對方老窩,共計十二人的江湖犯案團伙給其陪葬。老郡王妃稍解心頭恨。因為此事乃聖上發話辦的,郡王府倒也無異議。
在此後郡王之位承襲上,郡王妃一度試圖扶自家兒子上位。奈何名不正言不順,娘家和賀正宏較勁鬥法,最終也沒沾到便宜。
前郡王爺閒散,在宗室中向來無人看重,曾為了能用上賀家費盡了力氣,老郡王妃為了郡王府將來有所依重,在承爵一事上,站在了允哥兒一邊。最後允哥兒也算沒有太多波折的做了小小郡王。
此後小郡王爺多住在外祖家,習文練武,強體健身,此乃後話。
黃鶯的謝幕下台引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直驚聖聽,也算死得轟轟烈烈。明玫很早就感慨江湖兒女多奇葩,這廝小強得有些不像話。相比於她,洛月同學就死得太過悄無聲息了些。
這年歲末除夕,閤家歡聚時候,她被人藥死在自己的小院裡,下藥人,被定為她的貼身丫頭。因為那藥,就是她的貼身丫頭親自去買回來的,查有實證。具體怎麼個來去明玫並不清楚,她不過因為有在關注她,所以第一時間知道她的消息罷了。
孔家內部說她自兒子去後人就變得不正常了,因為生無可戀,故意死在這樣的大節下膈應人。不過明玫覺得,她不會選擇這麼簡單的死法,很有可能,藥人不成反被藥罷了。就算死在這樣的節下,她的死也沒有驚起任何的波瀾,當天就被拉出去埋了,跟府裡死個丫頭下人無甚區別,外間竟然無一點兒風聲。孔國公夫人的手段可見一斑。
大年初一,外命婦進宮賀拜。這是明玫第一次跟著霍侯夫人一起謹見,這也是霍侯夫人病養後的初次大場合復出。誰知霍侯夫人那貨十分不地道,帶著兒媳進宮也不說擔心她行差踏錯提點一二,只顧混在自己的熟人圈子裡寒暄,並且沒一會兒竟不見了人影,留下明玫一個人在那裡悶著。
然後竟然就遇見了那孔國公夫人。挺年輕長相也很不起眼的一個人,臉上有得體的笑,不顯山露水的,見明玫落了單,上來主動跟她打招呼,倒挺熱情。還給詳細講解見到的各色人等,脾性`愛好,有過些什麼逸事等等。
明玫發現她講八卦會帶點兒外間男人的視角,於是確定孔國公爺不但風流下流,而且是個大嘴巴。不過這樣的視角與賀大太太和唐家舅媽她們這類貴婦的資訊很是不同,畢竟男女有別,倒也讓明玫聽出些別樣趣味兒來,也願意接受孔國公夫人示好的結交。
後來明玫本著人情不做白不做,便把前些時候去留峰寺進香,偶遇洛姨娘為自己點長明燈的事兒友情大放送了。
生前安排身後事,這自然是要拚死做出什麼來的節奏。孔國公夫人自然醒得。見明玫這般示警,雖事後諸葛,但人家不知她家事不是,便很領情地頜首笑了。
這麼的也算交好了。社交圈就是這麼個奇怪的場所,喜不喜歡合不合拍不重要,大家都能笑臉相對的搞和諧,轉過頭各過各的日子罷了。當然,至少得先有能笑臉相對的身份底氣。
而那些轟轟烈烈的奇女子,一個個終成笑談。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笑談都事不關已或無關痛癢。畢竟那裡,還有一個慧香公主不是。
慧香公主雖然被聖上禁了足,但在對外的口徑中,她還是被宣揚成了除暴安良,手誅兇犯的有功人士。知道內情的人自然不少,覺得這不用說肯定是霍辰燁的意思,這般做態不過是想把自家媳婦兒從這件事兒裡摘出來而已。
實際上這就是霍辰燁的意思。明玫算是一個原因,更主要的是,他在替慧香公主建立威武形象,以便幫著把這貨打發出去。——選個普通士子還真弄不住她啊,並且到時候她很可能在京建府,於是,還得打交道的時候很多呀。
還是遠遠送出去好啊,邊陲小民很野道嘛,沒準很適合她啊是不是。
三月春闈很快就到,慧香很快就會展開選親大行動,只怕到時人放出來又會不消停啊。
明玫親自提筆給唐玉琦寫信,先是筆調肉麻,說了自己近況,主要是濃彩重墨描寫了自己的美滿生活實例若干,然後表示自己既得一心人,要白首不相離,這場夫君保衛戰絕不妥協。最後請與古拉教主近距離接觸過的唐表哥多多盡心促成教主早日進京。
信先給霍辰燁看過。這貨心裡又是甜蜜又是感慨,這信分明主次顛倒,明明是封絕情信啊好不好。琦哥兒這多少年了,悶頭陞官從不回京,只怕自己兒子都快不認識這爹了。箇中原由雖然從來沒人提起,但該明白的心裡都有數。
明玫大方直言:表哥對我好我知道,這些年如果他心裡還有什麼想法,也正好乘此讓他斷了念頭。我們很幸福,我也希望他幸福(一直沒有好辦法勸解他,正好籍此狠心作一回滅絕師太啊)。
霍辰燁摟著她點頭:我懂,你不用解釋……咱們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
而京城這邊廂,也自有臣工努力對大湯皇帝進行思想改造工作。古拉教人眾雖少,地盤雖小,但敵人的敵人總是朋友啊。就算大湯皇帝不在意那處彈丸之地,便聊勝於無嘛,好歹也是塊蚊子肉啊。並且好歹這是從敵方內部分裂出來的,對敵方內情知之甚詳啊。關係處好了,既可以算個前哨,又可以從中開發些可以打入敵人內部的諸如粽子啊等類形人才啊……
總之吧兩處用力,於二月間的時候,那古拉教主便如期上京來了。到二月底,趕考士子基本都已聚積在了京城,慧香公主也被放了出來。
於是霍辰燁做為陪客,便帶著一大幫子人約五大三粗教主大人皇城內較武場對練去。那教主三四十歲的樣子,是個耐操的,連著幾天,一幫人在較場練得盡興。往往料峭春寒中一身臭汗收場,然後大家各自在圍子裡面沖洗一番走人。
客人此番來京的議題並不包括和親,大約他們也不敢提這樣的要求吧。慧香公主當然不會往這上頭想,更不會提前搞什麼防範或破壞,這天還摸清了他們的活動規律,跑到較場去圍堵霍辰燁去了。
瞧那勁頭兒,大約是想乘著人洗刷時沖一回現場,弄個既成事實之類的吧。結果這樣那樣一番誤打誤撞的,最後衝錯了圍子,把人教主給看了個精光。
然後又被一群人圍觀……
那場面,確實有點兒難看。
慧香鬧來著,甚至拔了護衛的劍橫上了教主的脖子。
那教主也惱來著,貌似苦主算是他吧?
這人也有幾下子,那劍一橫間不過斷他大鬍子幾縷,然後就躲了開去。再然後,這貨扯塊圍子上的布一擋鳥巢,就一手捉慧香雙手,一手捉住她雙足,四蹄緊縛扛獵物似的將她扛到了聖前。
聖上都難得呆了呆。
然後教主大人不知得誰提點,表示一定負責,當面求親。聖上見事已至此,當場答應……
慧香公主意見無效,氣怒難平,轉過臉兒就準備狠狠收拾那教主大人。恨不得直接把人弄死得了,一不毛之地的小教主,不過佔兩個山頭的山大王,想娶她這泱泱大國公主,她寧願做寡婦!
結果被那野蠻不知憐香惜玉的貨反操得很慘……美女與野獸,征服與被征服,反正慧香公主從此有事兒干了……
明玫最初一知道此事兒就笑得不行,說那教主大人才真正是屬性威武啊,竟然能在咱大湯皇宮橫行,還一路赤條著橫行到聖前去。
霍辰燁也笑,知明玫一語道破。
藩王的女兒在京城成親立府什麼的,當聖上就真樂意麼…………
三月間恩科放榜,三哥明璋和六姐夫李穆華雙雙二甲有名,另外還有霍家的大姑爺錢逸清。
真是好事多多。
提起恩科,就不得不說說大嫂子娘家那位堂弟程錦鵬來。
當初明璇送往西北途中被此人帶走,從此兩人比翼雙飛去,快活地找一青山綠水處過起了你儂我儂的小日子。
程家雖然對程錦鵬迷戀女色不思進取十分的失望,但既成事實,對方又是惹不得的人家,也不得不資助他們一二。賀家對明璇的官方說法是去西北探大姐,然後由族中長輩作主就地嫁了。因此當程家悄悄捎信兒來探賀正宏口風時,賀正宏說只當此女嫁去荒蠻野地去了,自此不來往便是。程家人就徹底鬆了口氣。
這兩個人吧,玩了這麼刺激的招數,彼此也都十分珍惜這段姻緣,據說十分地蜜裡調油的過了好幾年光景。
可惜激情這種東西它是限量版,燃燒久了總會燒盡的,沒有新的刺激源,這玩藝兒它十分地不靠譜。所以後來當程錦鵬它日另有了心頭好時,明璇就唯余悲情戲碼。她也曾收起滿身的驕傲和囂張氣焰低聲下氣過,但那終究不是她所擅長,日子就變得很是憋屈無奈。
那新歡是市井中遇到的小家碧玉,據說冰清玉潔的,要帶入宅第做妾侍。明璇的撕鬧不依,令程錦鵬十分頭痛,第n次起了歸意。並且他此時,心心唸唸的都是別讓新歡受了委屈,要先攜新歡入門去,等有了一子半女的,再正式接明璇回府。
當然,到時候大婦還是她做,長子長女也還是她的孩子,只不過進門早晚有區別,讓新歡也不至於處處低她一等任她拿捏,算是一種平衡。
話說,那時明璇長女已經三歲,小兒也大幾個月了。也就是說,她們母子要被暫時當作外宅兒養著。
程錦鵬對家裡提出條件,表示自己回歸後會專心攻讀,走正當的科考道路以光宗耀族,以此換取家裡對小碧玉的接納。
程家原有些擔心來著,不過想想賀正宏這麼些年來對明璇真的不聞不問的,再說明璇她吧,奔者為妾,如今嫡妻的位子名份都給她留著,她也有了子女傍身,這也說得過去了。反正這麼些年也是在外面過的,入府早一會兒子晚一會兒也不打緊吧。想來想去,到底自家兒子讀書是正道,便默認了這番行事兒。
明璇苦悶無依,便托人輾轉捎信兒給明琪,明琪便給明玫來信討主意。明玫琢磨著,娘家撐腰不是不行,只是明璇這樣無名無份的,便是去程家鬧騰一場也沒意思,被人家拿住道理反而打臉。想來想去走明路反而不好辦,暗路子麼,還是請賀正宏的示下吧。
賀正宏得知此事少不了把明璇痛罵了一頓,最後發話說,讓她忍著。意思等明璇以後進了程家門兒,當上了正兒八經的程家媳婦兒,身正理直,有厲害那時候再使。
偏明璇不肯聽話,得了賀正宏的話,知道老爹還是痛她挺她的,還如何肯忍,便那邊程錦鵬帶著女人走人沒多久,這邊她就帶著兒子女兒跑路了。明琪沒法,便將上門的明璇安排著住在了嘉縣一處隱避宅子裡過活。
明璇本來大約是傲嬌著想要讓程錦鵬著急一番的,至少著急巴慌的找她什麼的,多少也挽回些面子。沒想到程錦鵬回府之後,忙於紅袖添香夜讀書,過得快活又正道,基本沒怎麼想起她來。直到那位新歡同學當真診出了身孕,才讓府裡管事兒婆子給明璇送去些藥材物件去,也順便道喜,說等孩子生了,也就來接她了。——這才知道明璇已經不見了。
程家這才吃了一驚,一邊給大嫂寫信讓打探明璇的去向,一邊給賀老爹來信,解釋程家行事的原因。說是程錦鵬自知之前行事不端,沒能讓明璇名正言順,心下愧疚。如今已迷途知返,這才回府閉門讀書,決心將來金榜題名後帶明璇母子榮光大歸……至於入了府的小碧玉,不過是跟隨在身側伺侯日常的云云。
程家擺低了姿態,話說的花團錦簇,可就是沒提對那小妾的處置意見,賀正宏對此未復一詞。
這也是一種態度,不管是賀正宏真不管自家女兒的死活,還是默認了程家的說法,只要他不當即翻臉就好。有些事兒嘛,拖著拖著也就解決了。程家一邊小心翼翼,一邊也很是委屈,如今的局面是一個巴掌拍成的麼?
而明璇那裡,被時隔這麼久才想起來,當真是丟盡了臉面,人也徹底死了心。加上她估摸著,她離開了程錦鵬那玩藝兒,自己帶著兒女還是可以活得不錯的。比如像現在這樣,有吃有住有花用有人撐腰。至於兒女的將來,她十分看得開,想她堂堂京衛指揮史的愛女,她老爹會不能給他外孫安排個出身出來?她再不要跟程錦鵬過日子了,最好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壓根不想人家程家子孫,可願意流落在外。
明琪對她的任性無可奈何,只能不斷來信討主意,各方不斷溝通安撫勸解著,明璇只是不聽,很堅決地表示與那位恩斷義絕了云云。
然後今歲開春時候,程錦鵬上京赴考來了。
偏去冬有場大雪,鄉間多少遭了些災情。程錦鵬一行就倒霉的路遇小股流民,錢財衣物,悉數被剝了去,把他給搶了個光光。據說這貨還知道亮出他尚未上位的岳父旗號,可惜凍餓急眼的流民完全不加理會。
然後呢,這風流公子就淪落得比流民還艱難潦倒。正逢倒春寒時候,就急病在了半路,等程家得了信兒急派人去接應時,人已經不行了。
於是明璇的孩子便十分的寶貴,到底是他這脈香火啊。程家老爹親自進京來請罪,後來親去西北把明璇和孫子孫女一起帶回了程家。明璇到底做上了這正頭少奶奶,以這樣身單影只的方式……
——實際上,明玫很懷疑,這就是賀正宏給明璇子女安排的出身,多麼正統原版,原汁原位。
而這屆恩科,明德大學堂也有進帳。學堂裡本以少年弟子居多,估記秋闈時候,下場的會多些。這一次,統共五人下場,然後中了一個二甲。總之五比一,還是牛了八唧的。還有就是,明璋和李穆華十分上道啊,他們考前得過趙夫子指導,在明德學堂意思過一陣子,然後自報家門就成了明德學堂弟子了。各學府之間自會有不動聲色的評比,於是明德學堂這虛頭八腦的名聲,隆隆的響啊。
簡夫子挺樂,對著明玫時也挺得瑟。可以想見,那些幕名求學的人,跟著不就來了嗎?明玫也挺高興,但還是嘲笑他沽名釣譽,原以為他是清風明月般的人物,誰知臨了臨了,晚節不保啊。
簡夫子自辯說就算釣譽,也不是為自已釣的,最終受益的是學生嘛。還讚歎說極佩服明玫這種做幕後的,既不圖名,也不圖利,才是真正的清風明月。明玫嘿嘿直笑,反正被誇讚了,也跟著一陣兒的樂呵。
心情好自然渾身是勁兒,於是霍辰靈發嫁前後,都盡心盡力的幫襯著。霍侯夫人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對人的態度那叫一個慈祥,那叫一個親切啊。一家子和樂,日子美滿太平。
只霍辰燁偶爾撫著明玫肚子迷惑不解,這身子好起來了,他又日日在身邊幹活兒,怎麼這次倒這麼久沒動靜了呢。不是說那雪蛤用過後,就一個接一個的往外蹦娃嗎?他前兩個兒子或是懷孕,或是生產,或是後頭滿月週歲什麼的,他這當爹的就沒有跟在身邊周全過。這如今有了空,正可以陪完全程呢,肚子卻給他洩勁了?
明玫反唇相譏:「怎麼不說是你自己不給力。」
明玫的意思是科學向的,那啥生孩子不是兩個人的事情嗎,沒懷上怎麼能是一個人的問題?但霍辰燁顯然理解到另一層面,拉著明玫就試驗了一番到底給不給力的問題。
這晚,霍辰燁摟著明玫靠在床頭,翻出一本最新花式秋宮圖要和她一起研究,順便還對著那圖解說一番,甚有指導她幾招的意思。明玫很矯情地紅了臉,實際上她覺得畫工好幼稚喲,人物好死板喲,哪有動感j□j的好看喲。但還是身子東扭西晃眼神東飄西蕩地聲明不看小黃書。
霍辰燁不依,用手捧住她的臉固定方向,不看就抱在懷裡胸前腋下的一陣揉搓蹂躪,笑得明玫喘不過氣去。霍辰燁鬆開她一點兒,逼問道:「看還是不看?」
明玫驕然道:「看什麼看,書上得來終覺淺。」
霍辰燁噴笑出聲,丟了書就把某人放倒,給力躬行了半宿。
府裡熙熙攘攘,人來人往,怡心苑親親愛愛,歲月靜好。
誰知沒多久,泰極否來……
三月間霍辰靈嫁了,霍侯夫人臉上的慈祥就一天比一天少,慢慢的又開始打雞罵狗起來。除了自己親兒子那窩,對誰都看不順眼的樣子。
象明玫,就被呲達過好幾次,理由信手拈來。
比如不過去了她屋裡一回,就挑出一堆毛病來:什麼枕頭鬆鬆軟軟又大坨,肯定睡沒睡相。什麼鏡子也不套上鏡袱,一天到晚就知道照樣子呢。什麼屋裡鞋子都是塌塌著後跟的,那般趿拉著來去成何體統……
這些都好說,明玫答應著會改,然後讓丫頭們記著,下次這貨若再來,利索把屋子收拾一遍就是了。至於平時相見,她不笑她也不笑,起碼的禮儀客氣完了,就迅速散去罷了。
霍辰熒和霍辰炎的嫁妝也基本準備就緒,不過小地方添添補補罷了。霍侯夫人似乎有意加入備嫁組委會的團隊,總想對她們的議事提些意見。等姨娘們拿嫁妝單子求補充的時候,她又一臉不耐煩的樣子。那是真的不耐煩,大約覺得兩個庶女跟她寶貝女兒的嫁妝差距還是不夠大吧。
這天兩個姨娘來找明玫議事,秦氏也在,幾個人圍著說著話。呂姨娘就提起霍辰靈嫁時明玫給的一個玉觚來,說那造型獨特玉質細膩潤滑真是極難得的,言語間十分羨慕。
明玫笑言:「那東西只有一件,給了靈妹妹,另外兩個妹妹便沒有了。」
兩個姨娘便訕訕的,忙笑著說嫂嫂給什麼都是心意,當妹子的哪還挑三揀四。
明玫就說那是自然,沒這種有那種,總會給妹妹們留些念想的。
兩個姨娘便又笑著奉承,說少奶奶向來大方,又向來疼愛妹妹們……
不過這般閒話著,給備嫁掃尾,沒想到霍侯夫人卻忽然來了。她在門外聽著了半句話,進門坐下上了茶,一揚手讓下人都退出去,就接著話茬子指著秦氏陰陽怪氣地奚落道:「你瞧瞧你,當初也是那麼些嫁妝,你嫂子也那麼些嫁妝進來的,現在你嫂子處處出手比你大方,並且手裡不知道還攥著多少呢。哪像你,一副窮家捨業的樣子,正經地方扣扣摳摳捨不得花用,不知道都用到什麼地方去了。」
話說秦氏對親親小姑嫁妝貢獻太薄,霍侯夫人早不爽了,乘機發作一下罷了。
說得秦氏眼含淚花,欲辯又休。
然後霍侯夫人立馬又轉了槍口,指著明玫道:「人家說有旺夫的旺妻的,我看我們霍家是專門給你旺財的。一進霍家的門兒,你就財勢比誰都旺,也不知我病著當家了那幾年,淘騰了多少去。」
直指她當家時貪墨公中銀子。這可不比指責秦氏亂花銀子。
原本想著吧,霍侯夫人再急著跳騰,也多少得裝到熒炎兩小姐都嫁了,畢竟面子是閤府的,也是她們彼此的。到時候就算她這媳婦兒落不著好,一個巴掌拍不響麼,她這當婆婆的又能傳出個什麼花式來?沒想到這般急不可奈啊。
這個名聲自然不能背,明玫道:「婆婆誤會了,媳婦嫁妝確實不多,不過娘家太太爹爹疼愛,霍家給的娉禮也好,擺酒時客人們的隨禮也好,如數給了媳婦兒,所以手裡便比嫁妝多了不少。再者相公把先頭婆婆的嫁妝出息也讓媳婦兒花用,所以媳婦兒在銀子上倒也寬裕。這些婆婆也都是知道的啊。至於當家那會子,實際是弟妹在掌家,帳目也是明明白白的,也早就交回到婆婆手裡了,並不敢從中淘騰一分。婆婆明鑒。」
話說得不軟不硬,霍侯夫人聽了,越發冷笑起來,道:「媳婦兒說得在理,可誰家挪用了公中銀子的,不會把帳作平,拿那糊塗帳來蒙誰呢?既如此便把你的嫁妝單子和每年的產業出息帳目拿出來,看看你名下產業也好,加上你先前婆婆名下的產業也好,每年的出息總共有多少,好讓咱們這些人學學找錢的本事。也和你花用出去的數目比照一下,看看到底孰多孰少,多花出去的那些到底從哪兒來的。」
這是要查她的私帳,核對她的用度?
這一家子三個大男人,一個不上班,一個小跟班,就她家男人一個頂著主梁呢,各方應酬花銷以及私密收入,不管是男人那邊的還是她這邊的,自然都少不了。給你查帳,想多美呀。
可家裡的產業能平穩,和男人在外面的地位面子沒關係麼?落了實惠安穩度日不好麼,還非得找茬,真是活見鬼了。
明玫明白,霍侯夫人這樣來勢洶洶的,大概不是數落兩句那麼簡單了。她覺得,如果她肯答應孝敬上個千把兩千兩,然後把全部兌現完的時間從今年慢慢拖到明年去,估記這貨就能從今年滋潤到明年去不敢炸毛。
可她的銀子,不想再給這個如今已然潑臉不要的貨了。
明玫道:「我的私帳,婆婆還是不要操心了,免得婆婆落個覬覦媳婦兒嫁妝的名聲。至於先頭婆婆的嫁妝,婆婆不是更要避嫌才好麼?」
貪了人家不少去了,如今還敢來翻舊賬。
霍侯夫人也不為意,只道:「你不用推三阻四說些別的,還是即刻把帳簿傳來,大家過目為好,不過學習一下,當誰就貪你銀子去不成。也不要過一陣子,再給拿出一個作得很平的『明明白白』的帳目來,那可沒什麼說服力。另外,燁哥兒媳婦兒也要帶我們大夥兒去你的私人庫房看看才好,看看你那裡到底有多少寶貝,讓咱們大夥兒長長眼界兒。」
還知道拉同盟了呢,有長進。
可秦氏也好,兩個姨娘也好,就算願意白撿個笑話看,也沒人願意跟著一起得罪人啊。也不想想你能給人家帶來什麼切實的實惠嗎?開了庫去看了能拿來給人家分麼,如今拿捏了人家媳婦兒,回頭讓人家男人拿捏死麼?
幾個人各自低頭不語。
明玫語氣冷了幾分,道:「媳婦兒個人的帳目,明不明白的都不要緊,總歸是媳婦兒自己個兒看的。私庫既是私庫,就不對外,連官差都沒有私闖的道理不是?婆婆若是懷疑媳婦兒中飽了私囊,拿出了證據來媳婦認打認罰都使得。若只是核對日常用度,媳婦兒下有弟妹,上有婆婆,怎麼論也不該從媳婦這兒開始核對啊。倒是婆婆如今正掌家,更要先行核對了自已的日常用度以去嫌才好,也好給我等做個表率。我們年輕,需要學的地方多著呢,比如婆婆每月五十兩銀子的例銀是如何打理的呢?日常採買些自己喜歡的茶葉點心,胭脂水粉,再打賞下人,接濟親朋……可夠用可有餘?若有差又從哪裡挪的銀子貼補……」
話沒說完,霍侯夫人已氣得發抖,順手就拿起個茶盞摔過來,一邊道:「你倒敢編排起婆婆來了,你這個……」
潑茶還是老招數,明玫當然早有防備。她一閃身躲過,一邊急聲打斷她,不讓她給她下些什麼不孝不悌之類的定語,道:「婆婆操勞久了,這是又犯病了嗎?弟妹你看呢,呂姨娘何姨娘你們看是不是?」
她聲音中沒有憤懣,卻滿含焦急,外間侍立的眾人還以為霍侯夫人是暈倒了還是翻白眼厥過去了或是吐舌歪嘴之類的不正常了呢。
不但幾個被點了名的人,連霍侯夫人自己都一時狀況外,愣怔著不知如何應對。
秦氏最先反應過來,雖然霍侯夫人當家沒給誰帶來好處,盡給人找不痛快了,但做為親兒媳,總還是要表示一下力挺的。才剛張張嘴要說話,明玫卻壓根沒給她機會,就在她遲疑那一小會兒的當兒,就已經一連迭聲叫外面的人了:「速去請太醫來!拿世子爺名貼,快馬去請……」
好像霍侯夫人不但病了,而且病得不輕的樣子。
秦氏呆。然後替自家婆婆默哀了一下,這肯定是「被病倒」的下場啊。
你可以說人家不孝,可人家也沒有對你如何啊,只是讓去請太醫。那太醫平裡平常的,沒病也會診出三分來。何況如今府裡這般,太醫會看誰的臉色,不用想也知道。
再說秦氏還真就不敢站出來主持正義說「婆婆她忽悠呢,您好得很沒病啊」,那萬一過陣子病了呢,她可擔待不起。
秦氏乾脆閉了嘴。
外面有人聽了明玫連番變了調的聲音,連忙應了,一溜小跑地去了。
侗媽媽幾個霍侯夫人慣常貼身服侍的聞言都急忙從外面掀簾進來,看見霍侯夫人好端端坐著,一時都有些愣怔。
霍侯夫人此時也反應過來,這賀氏犯上作亂,自說自話的使壞啊這是,不由大怒道:「賀氏,你玩什麼花樣?你敢咒我?」
她瞪著眼睛,梗著脖子,額上青筋直跳,一副要直接動手的樣子。實在是被靜養得怕了,一養養了好幾年啊。
明玫卻並不害怕,只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盯著她臉色直瞧,開口時聲音裡還帶著驚惶,弱聲弱氣地道:「婆婆您快息怒,您不知道,剛才您面如金紙,嘴角抽蓄,鼻翼亂抖,黑眼珠不見,樣子嚇人極了……象,像極了媳婦以前回老家村上時,見過的一個中風病人的症狀……還好婆婆只那麼片刻功夫就緩過來了。但無論如何還是請太醫診治一下為好,以防萬一。」
霍侯夫人自己當然看不到自己的樣子,見明玫說得煞有介事,心裡也是一驚,不由默默調息一番,咦?大的問題倒沒有,但內裡別著勁兒的不爽倒是真的有點兒呢。——話說誰發完怒不會有點兒肺脹肝痛類的不痛快感覺呢。
眾目睽睽之下,霍侯夫人絕想不到明玫就敢大咧咧睜眼說瞎話,可到底她自己看不到也沒有大的感覺,忙扭頭看向秦氏求證。
秦氏剛才還拿不定主意力挺自家婆婆呢,何況現在,明玫已經把這謊越扯越大越扯越嚴重,她如今開口,可不就是跟明玫死槓上了嗎?這還真令她猶豫。
想了想她站在霍侯夫人側後位不是,看不清她某一瞬的臉色很正常。便只裝作被嚇到了沒緩過勁兒來,微張著嘴呆呆的樣子不言不語。準備先看看明玫後面要玩什麼把戲,再決定摻和的方式。
比起她們婆媳鬥法,兩個姨娘自然把女兒備嫁放第一位,這事兒明玫負責,並且明玫給兩個妹妹的添妝還沒出手呢,更沒有站在霍侯夫人那一邊的道理。
見霍侯夫人的眼光狠狠掃到她們身上,呂姨娘低下頭去,何姨娘含糊開口道:「請太醫給太太仔細瞧瞧,多多調理也就好了……」
霍侯夫人還真不敢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人老惜命,大約如是。再者來日方長,自己身為婆婆還收拾不了個媳婦兒嗎,何必急在這一時。當下雖然臉上還帶著惱色,到底屏神靜氣起來,只等太醫來摸摸脈再說。
當然後來少不了吃藥扎針再養病十幾二十天的樣子。
霍辰燁那時得知全程,先是冷笑連連,後來又摟著明玫一通暢快大笑又一通狂親亂啃。讓明玫不由笑話其是不是家族遺傳也有些發癡發顛症狀。
霍侯夫人不棄療後,也正常了一陣子。沒再提起此次發病原因,也沒提明玫忤逆不孝要責要罰之類的話。明玫便也不再提起上次事端。
最終這場爭執不過轉成了各房私話,不過各人所知詳略不同而已。
但該找的茬總是會找的,初一過了十五總會來的不是。
這天一早過去盛昌堂請安,一家子互相見了禮落了座,六一六九就跑過來霍侯爺腿邊。那邊寶哥兒也忙從霍侯夫人身邊起來,下地去跟六一六九湊到一處玩去。
幾個亂動又呱燥的小傢伙,終於讓安靜的屋子有些人氣。
就聽霍侯夫人嗔怪道:「不過來請個安,弟弟妹妹們個個都到了,偏你們來得最遲……」
霍辰燁笑嘻嘻的道:「往常不都這時辰來請安的嗎?我們是怕來得早了,會打擾父親母親休息。」
霍辰爍也笑著接口道;「哥哥來的不晚,是我們來早了一會兒。」
親兒子一句話,讓霍侯夫人心裡更不舒坦。她臉色還是淡淡的,把茶盞慢慢往桌上一放,才道:「便是早到了一時半刻,你們就等不得不成?倒要我們老的等著你們?燁哥兒媳婦兒,你說呢?」
聲音還是柔和的,可是那一梗一梗故意壓慢的事情,連小孩子都聽得出來,自己爹娘被責怪了。兩個小東西於是便都默默跑回去,護在明玫身前,鼓著腮幫子看著霍侯夫人。
明玫忍耐道:「婆婆說的是,我們以後……」
尚沒說完,霍侯夫人就被兩個小傢伙的行為惹惱了,打斷她道:「你們這樣不恭不敬的,可不就教壞小孩子麼?看看這兩個小的,一個個都什麼態度。」邊說邊用手指點著兩個小兒。
六一六九一直跟霍侯夫人不太親,好吧是互相的不親近。在他們心裡,這位對他們不甚好,他們也不要喜歡她。
明玫兩口忙道歉不迭,一邊讓兩小子低頭認錯。
結果霍侯夫人還是不依不饒,低垂著眉眼道:「燁哥兒媳婦兒,你這般教不好小孩子,就把這哥兒倆養在我身邊吧,沒的把霍家子孫帶的沒個樣子。」
此言一出,全屋都靜了靜。然後把目光俱落在明玫身上。
算計銀子也就罷了,竟然算計兒子。明玫第一次,想直接踹她窩心腳。
你是教養得多好啊,自己兒子是養成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了咋的,就敢紅口白牙說出這種話來。
她生硬地道:「婆婆身體才好些,別說兩個小淘氣,就是一個也不敢給婆婆帶,再累出病來如何是好?這萬萬使不得。」
侗媽媽站在霍侯夫人身後,此時笑著接口道:「少奶奶不知道,太太已經全好了。再說有孩子在身邊,太太每日裡含殆弄孫,心情好了,也有利養生不是。」
明玫正想發脾氣,霍辰燁已經衝著侗媽媽橫眉道:「全好了?你確定?你是太醫不成?我瞅著太太如今可憔悴多了。原本太太每日裡心情都不好麼?你們服侍竟這樣不經心?該死的奴才,太太身子但有差池,仔細揭你的老皮!」
侗媽媽一噎,忙低頭道:「老奴該死。」低著頭再不敢吐出一個字來。
霍侯夫人氣得拍桌子,道:「燁哥兒如今果然威風,果然出息,敢給我這當娘的甩臉子了!」然後轉向霍侯爺,「侯爺你說,我還說不得小輩兒們一句不成了?」
霍侯爺沒開腔,霍辰燁已忙帶笑賠罪道:「不敢對母親不敬,只是主子說話,這老刁奴胡亂插話實在可惡。」
話音一頓,緊接著卻又是對著侗媽媽冷聲冷調喝了一聲:「滾出去!」
侗媽媽老臉通紅,卻遲疑著沒動,只去看霍侯夫人眼色。
霍侯夫人更怒,高聲喝道:「誰准你支使我的人?」
霍辰燁卻已經一個茶碗朝侗媽媽臉上蓋過去了。
侗媽媽不知是沒敢躲還是躲不及,一身一臉的茶葉水漬甚是狼狽,還有一圈紅紅的茶碗印子。這下也顧不得再等霍侯夫人的示下了,忙低著頭退出去了。
霍辰燁這才又對著霍侯夫人陪笑道:「瞧母親說的,難道一個下人比兒子重要不成?倒為了個奴才訓斥兒子,兒子傷心。」說著起身站到了霍侯夫人身後去,道,「兒子今兒站這兒服侍母親,母親需要什麼儘管說。」
明玫默默為他那還微微帶點兒撒嬌的語調抖了抖,心裡不由暗爽。看出來了吧,不只當婆婆的會摔茶碗兒,別人也會,還更加快准狠。
霍侯夫人明顯被下了面子,氣得手指亂抖,猶豫著她要直接暈倒的話,這算得上是忤逆不孝氣暈母親吧?夠得上跪祠堂請家法的吧?關鍵是她自己,如今這時候暈一暈,會不會又被請去長期「靜養」了呢?
霍侯爺有些不耐煩,冷眼瞧著這許久,最終當著眾人的面,也沒多說別的。只讓霍辰燁不要氣著母親,母親不喜歡他使喚她身邊的人,就少使喚。霍辰燁連連答應。又說讓霍侯夫人以養身體為首任,若還空閒,幫著料理料理熒姐兒炎姐兒的嫁妝去。當然,小孫子就不用她操心了。
實際上並沒人覺得霍侯夫人真能把兩個孩子養在身邊,甚至包括她自己吧。但她開始這般把心思轉到孩子身上,讓明玫惱火之餘,也不由陡生警惕。
回了怡心苑,少不得和霍辰燁嘀咕這事兒。
「以前吧,她是缺銀子,想摳算些去罷了。可我掌家時有定期給賈家大房贊助銀兩,這事兒列到了公中帳上延續到現在,賈家不至於還追著她要銀子使。並且靈姐兒備嫁到出嫁,她還是落了不少在手裡的。這樣還找事兒,只怕算計銀子只是捎帶了,找麻煩才是主攻對象吧?」
霍辰燁嘲諷地笑,道:「可不是,如今女兒風光嫁了,她自然光棍了。沒瞧以前在父親面前低眉順眼一臉賢淑,現在都不屑再裝了呢。」
這事兒還真是挺他娘的難受人的。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再說人家身為婆婆,甚至理由都不用一個就可以拿捏她,比如兒子,直點她的死穴。
可是她卻沒有什麼得力的手段拿捏回去。雖然收拾霍辰爍和小寶父子很能讓她疼讓她怕,但人家父子又何辜?她如何下得去這個手?單是閃過此念就覺得十分慚愧了好不好。
明玫心虛地瞄一眼霍辰燁。霍辰燁正皺眉在思索著什麼,但肯定不會動腦筋到這父子頭上就對了。霍辰爍雖無大能亦無大過,目前為止沒發現對這兄長耍什麼心眼子手腕子,相反還很聽父兄的話。霍辰燁對他那是相當的提攜關照,根本不可能動他半點兒心思。
明玫有點兒發愁。「上次請出太醫幫忙,這次有父親大駕坐鎮,下次呢,又要找誰擋災?這一次次的,還有個完沒了。」
霍辰燁也是怒氣未消,聞言就硬聲道:「找我!再遇上她找事兒,你想不出妥當法子來,就只管硬碰硬的來!先保住自己不吃虧再說。她這個樣子,不就是逼著人忤逆嗎?就忤逆了看看她能怎麼著吧。放心,不管惹出多大的亂子來,我給你兜著。老子在家,還罩不住自己妻兒不成?」
那還真是,婆婆兇猛,沒計奈何時候,只能像霍辰燁說的這般,兵來將擋咱跟她拼了,忤逆也是被逼的,哼哼。(閨女啊,要淡定,這麼多字寫到現在,咱堅持住表學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戰婆婆沒寫完,太多字了,下章真正打起來。
也希望下章能全文收尾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