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95第194章 文 / 古錦
兩日後,大軍已在城外駐紮。是晚,霍辰燁讓人把鎧甲準備齊當,準備第二天盡早出城,去和大軍匯合,然後等待聖駕親迎犒軍。
明玫看著他在那裡擺弄好幾套鎧甲,很愛惜的樣子,旁邊都有成套的頭盔和高筒皮靴啥的。隨便掂了個頭盔,竟然發現很沉很沉,真材實料的傢伙啊。想起經常看到的影視片裡的輕功速成法來,不由問道:「是不是那些兵士操練久了後,一脫下這東東就輕功天成啊?」
霍辰燁笑:「想得真美。不過,普通兵士是簡單的護甲。」
所謂階級啊,時時處處的差別待遇。明玫摸著下巴看向霍辰燁,「銀和黑倒罷了,竟然還有套紅色的,上個戰場需要那麼拉風嗎?這穿上不會跟要入洞房似的嗎?」
方便掩飾血跡好不好,霍辰燁對這個外行很無語。卻忽然有了別的興致,壓低聲音道:「要不我穿上這套咱去洞房?」
「呸,隨時隨地開屏啊你?」明玫裝羞,然後道,「穿上這東東你人就不軟乎了,不好摸。」
霍辰燁便扭頭挑眼看著她笑,想著要不要停下手上的活兒。
再逗很危險,明玫忙道:「明天看整套的,到時配上高頭大馬,長劍銀槍,看看會不會閃瞎人眼。」然後不滿地瞅著霍辰燁,捏著嗓子道:「哎喲,爺怎麼笑得這麼不正經?奴家這小心肝兒喲,顫啊顫得……」
霍辰燁哈哈大笑,若不是兩手髒髒,好想把某人揪過去蹂躪一番。
明玫卻苦了臉,「真讓人擔心啊。」
「擔心什麼?」
「擔心你明天被砸到啊。」明玫道,「若是一堆小手絹那倒也沒啥,反正不會痛。若有人扔珠寶啥的就最好了,麻煩撿回來上交。可若是萬一被什麼巨形瓜果砸歪了臉,那以後就沒法兒看了,可怎麼辦。要不乾脆這樣,你明天還是遮住臉吧。就算不被砸,被一群沒事兒花癡的女人看光了,感覺太虧了。」
「你這個愛吃醋的小東西啊。」霍辰燁明明美得不行,偏佯裝歎息,最後變成一陣哈哈大笑。
然後他正經了幾分,說起別的來:「唉,小七,明天聖上犒軍之後,接著就是封賞,到時候,你相公就給你請封,讓我家小七直接一步到位。以後那些懶得見的三姑六婆再上門,你便想坐著會客就坐著會客,想躺著會客就躺著會客。以後出去走動,想仰頭仰頭,想低頭低頭,看誰敢小瞧了去。」然後挑眉看著明玫,「怎麼樣?」
對於請封的事兒,明玫真是喜憂參半。
有了封誥當然是自己身份地位的一種象徵,但是同時,外命婦逢年過節了,宮裡大事小情了,內裡傳個口諭哪怕說了你一句好話呢,都要進宮去叩拜一番去。
或者那些娘娘們純寂寞了,也很可能沒事兒召喚一下過去嘮個磕啥的。
據說,進宮前不能吃東西,否則領導在跟你談話,你尿急啥的,嗨,能被收拾得以後再也尿不出來。也不能感冒發燒流鼻涕,哪怕是個噴嚏,也得死死憋住,否則就是輕則一個失儀,重則一個不敬,更別說順個響屁出來了……
問題是,這些玩藝兒有時候不那麼可控啊。
總之吧,進去那裡,沒有找不出的錯,只有人家肯不肯收拾的。太可怕太任人魚肉了。
何況後宮那麼多的主子,多少不得灌溉被生生憋成變態者呀,到時候啥也不說,就讓你一個跪拜或一個福禮就在那兒禮半個時辰再起身,嗨,到時那膝蓋那腰身的滋味,定然比風濕類風濕啥的**。
還有,後宮喜事兒還好,去跪跪拜拜說說吉利話兒孝敬點兒東西也就罷了,若有要緊的人嗝屁了,視要緊程度不同,最長得去哭靈二十七天不間斷啊不間斷,很可能人家還沒死透呢,你就跟著哭死過去了有木有。
總之各種凶殘啊。
霍辰燁聽明玫一通掰,笑得不行。
「你就胡扯吧你,後宮能混到娘娘份兒上的,哪有那般肆意妄為的。照這麼說群臣上朝,為了避免拉撒不是更不敢吃喝?天天兒下來,得傷多少人啊。反正就這次了。」
一副說定了的樣子。
轉眼到了第二天,犒軍台前,一隊隊的鐵血男兒們,個個身上的凱甲明亮,手中的長槍閃光,盔上的紅纓耀眼,背後的披風飄揚。怎一個意氣風發,神采飛揚,英姿挺拔,氣宇軒昂,喲西!
兩旁街道上看熱鬧的人們一陣一陣的歡呼,一陣一陣的讚歎。
酒樓包間的窗戶大開,明玫站在二樓的窗前,看著那一列列故意弄得跟儀仗隊似的將士們,無力吐糟。真的,這是從戰場殺回來的鐵血部隊麼?為毛沒有塗點兒紅抹點泥什麼的呢,好歹表示一下摸爬滾打浴血奮戰的意思啊,這分明是賣弄風騷軍團好不好。
在隊伍的最前列,霍辰燁腰身挺直穩穩地坐於馬上,沒有向兩旁觀眾側臉致笑,可是一個側影也仍然一派英姿颯爽模樣。他倒是把頭盔往前面戴了些,直擋到眉毛以下,可這也完全不妨礙他成為騷包將軍。並且這般半遮半掩的樣子,反而更勾起了觀眾朋友們的窺視**。
明玫能清晰地聽到,左邊一個房間裡幾個女子的談論聲:「那誰啊,那個,前面兒那個玉面將軍,噢,下巴好優美,皮膚好好噢,鼻子很高,眼睛很,唉,看不清,好想扒掉那啥細細看啊……」聽聲音,十二三歲小丫頭子的樣子。
明玫默默切她:沒看清你就知道那是個玉面將軍啊,也不怕額頭上面有幾個猙獰大疤什麼的。
相比之下,明玫這邊就顯得很安靜。
朱氏忙著在人群裡細細掃瞄自家男人的位置。
明玫也很快就調回視線,在人群裡細細搜索著,試圖找到封刀的身影。霍辰燁說,後來封刀歸隊了,但人員幾番調整各處派遣後,封刀跟著另一位偏將去了,後來他沒特別關注,也不清楚這次封刀有沒有回來。
而幾位小姐,顯然哥哥什麼的都是路人,美男才是自己的目標啊,只是她們個個都是待嫁之人,沒好意思象旁邊小丫頭們那麼張揚。
那玉米似的一大片,找個人真心不容易。明玫尋摸一陣子未果,倒看得人有些眼花起來,便調回視線看著霍辰燁。不管怎麼說,封刀人還健在就好,回不回來都好。
明玫正看著,那邊霍辰燁忽然抬手往上推了推頭盔,露出那張精緻的騷包臉來。
然後他忽然扭頭,朝著明玫所在包間的位置看了過來。
眉眼斜飛,狐媚邪魅,明明很軟的長相,被那硬硬的盔甲包裹映襯著,便又多出了幾許別樣的風情韻致來。
於是,左邊房間的姑娘們值回票價般地一陣歡呼:「看過來了看過來了,看我們呢看我們呢,噢釧兒,快把你的鐲子丟過去!快丟過去!」
「噢好。」一女子應著,一邊追問道:「表姐,為什麼只丟我的?」
「你的鐲子是金的摔不壞,我的是玉的不經摔,噢算了管它呢,一起丟吧……」
霍辰燁當然知道明玫她們在什麼位置,不過明玫也不清楚霍辰燁能不能看到她,反正見他看過來,她便很賣力地衝他揮舞著小手絹兒。
然後便看到那將軍同學,下巴微仰,嘴角微彎,媚眼輕佻,唇角一抹似有似無的邪乎笑意。那早上□點鐘的太陽,默默給他度上一層魅惑的金輝。——那不是玉面將軍,那明明是玉面狐狸好不好,光天化日之下,就這麼颼颼地釋放著風騷邪氣好嗎?赤果果的勾引啊有木有。
一把年紀的大叔了,好幼稚噢。明玫默默地繼續揮舞著小手絹兒。
想來整個這邊廂的圍觀者都享受到了美色福利,樓上樓下一片喧囂。
就在那一片喧囂聲中,明玫第一次聽到了右邊房間裡傳出來的嬌美的聲音:「姐姐,姐姐你看到了嗎?那位將軍,那位,頭前那個……」看得太慢,人家轉回頭去了,又把頭盔往前面扒了扒,蓋到了眉毛以下。
然後聽到另一位女子輕斥道:「看你,浮浮燥燥像什麼樣子。」那聲音淡淡的,卻甚是威嚴,然後就輕聲掀了霍辰燁的底,「霍將軍,霍侯府世子,已婚配,妻賀氏,育有兩子……」
「賀氏,是那個被擄的賀氏嗎?」先前那女聲有點急促地問道。
沒聽到回答,可能只是點了點頭吧。
「噢。」那女子聲音低落下去,過了一會兒卻聽到她輕輕念叨道,「霍將軍……」
然後明玫便聽不清她們說什麼了。
也可能並沒有說什麼,因為下面人群更加地燥動起來,皇上大人大駕光臨了。
後面,還有三個小皇子,跟著來看熱鬧長見識。
那幾個孩子,最大的也不會超過十歲,其他兩個七八歲的樣子,被臣子領著跟在皇上後面,個個肅著一張臉,一本正經的樣子。
隔壁那剛剛還十分威嚴的女音又起,不過這次卻含著一絲柔柔笑意,聲音也大了不少,「哎喲,三皇子第一次來這種場面,竟然一點兒不見怯場呢。」
然後便是附和聲。
所謂犒軍,不過是上面領導講講話,下面將士呼口號。然後一碗酒水,敬天敬地敬祖宗,然後再敬一敬這些將士們罷了,連個小紅花都沒給戴一朵,更別說真金白銀的傢伙什兒擺出來了。
將士們仍然一個個的精神亢奮,表達著對真龍天子的一見傾心,甘願傾身。
明玫對這領導下屬相會的場面十分無愛,她更感興趣的是隔壁的兩人,是不是她認為的那家。
交待妙藍幾句,那小丫頭飛快去跑出門,正好在門口攔住了路過的小二。
妙藍笑容可拘在問道:「小二哥,隔壁可是盧家家眷?」
小二忙得要飛奔,但記性仍是岡岡的,反正出來看犒軍,並不用保密什麼的,便獎賞這個有禮貌的小姑娘道:「妹子,隔壁是毛家家眷。」邊說邊側身繞道,馬不停蹄地走了。完全沒理會妙藍繼續的追問:「不是盧家麼,那盧家在哪個包間?」
明玫聽了妙藍的回報,點頭不語。竟然是毛家,果然是毛家。
明玫看向場中那黑甲將軍。選了最低調的黑,還是拉風擋不住啊。結果,真給人看進眼裡拔不出來了。
這臨街的窗戶大大的直開到快挨著牆壁,這般大敞之下,四處透音毫不奇怪。對方這般講話,顯然並不忌諱別人知道。難不成是在故意放出風聲?
明玫稍微想了一下可能性,然後覺得,啊呸,皇后妹子了不起啊,人家坑裡有蘿蔔了,你想嫁就能嫁不成?
你有爹有老公,咱也有啊。你爹玩文的,咱爹玩武的,賀都指揮史大人,能把毛閣老剃成淨閣老的吧?咱還有三個從文的哥哥咧。——嗯,最近身體好轉,回頭抽空回賀家轉轉去,給賀老爹捶捶背捏捏肩啥的。
而老公嘛,咱老公跟你老公貌似是基友,不會這麼專坑基友吧?還是個給你家賣命立功回來的基友?——這條貌似很難說。
總之只要霍辰燁這邊兒不掉鏈子,咱怕你個毛呀。
不過呢,誰叫咱家男人好看呢,丫們看到吃不到,自、慰吧就。
當天犒軍畢,宮中留宴,霍辰燁很晚才回來。
明玫已經睡著了。霍辰燁洗漱畢,看著那睡態酣然的小妻子,沒有忍心叫她。他自知喝得有點兒高,怕早上睡著醒不過來,便拿起明玫偶爾畫兩筆用的炭條,在紙上潦草地留言:小乖乖,早起辰時叫夫起床,卻給小小乖乖們還債。
因為怕人多出亂,沒有帶小六一小六九去看犒軍,所以霍辰燁答應了犒軍完就帶他們去騎馬。城外大部隊還沒撤,正好帶他們去軍營溜彎去。
霍辰燁一覺睡到自然醒,已經是辰末巳初時分了,屋時靜悄悄的沒有人聲。
摸了摸還有些微蒙的腦袋,看看床邊的高杌架,那上面靜靜躺著那張他留言的紙張。
抓過來一看,他的字跡下面,竟然有回復:
睡到飽先生,已經辰時了,請起床。
霍辰燁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後不由哈哈大笑,然後精神大好。
明玫等霍辰燁洗漱畢,就給他講昨天姑娘們的熱情,表示很擔心他會被花癡女分吃掉。
霍辰燁道:「放心!家有醋罈,誰來誰淹死。」
明玫怯生生:「那如果是皇后妹子,當朝公主之類的高枝兒呢,可以淹嗎?」
「淹!照淹不誤。」
哈,明玫把心放回肚裡。懷春女們,來戰吧!
老娘也不是死的,除了老公老爹,咱自己也可以動手啊。想惹咱,先去打聽打聽……(什麼上身了?)
閒下來,明玫便催著霍辰燁打聽錢家公子的事兒。再耽誤,把賀辰靈這好好一把鮮花給耽誤成了黃花,就糟了糕了。
何況,後面還兩個姑娘排著隊等出嫁呢。
而她自己,也決定和秦氏去會會錢家新太太去。
結果她們這邊還沒有給錢家下貼呢,那錢家公子錢逸清就又上門來了。
這次送了不少的禮物,有的是補上六一六九的滿月週歲禮的,有的是給幾位小輩和妹子們的見面禮,以及對長嫂長兄准岳父母大人的孝敬,還有整車的南方藥材,說是給常年帶病的岳母大人和身體不便當的岳父大人的。
所謂禮多人不怪,待客的秦氏兩口便擺不起臉子來。
這天風和日麗天氣暖好。明玫帶著兩個小傢伙兒去後面花園裡玩。結果遇到出來放風的霍侯爺,啊不,出來散步的霍侯爺。
兩個小子歡呼著張開翅膀撲上去,抱著霍侯爺很沒形象地各種揉搓。
明玫打過招呼,便忙躲到旁邊亭子裡,假裝看不見。
霍侯爺臥床多年動彈不得,諾大個男子被抱來抱去的,早被蹂躪得沒有多少形象可言了。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和兩個小孩在零落花枝間,一起跑來顛去的玩鬧。話說多跑動,也是他的鍛煉方式之一,果然效果不錯,如今已然靈活多了。
錢逸清跟著霍辰爍一路散步到後面花園的時候,遠遠便聽到小孩的笑鬧聲。
霍辰爍笑道:「家父定是在那邊。」
於是兩人走過去,錢逸清看到的便是:不遠處的小亭子裡,一女子依坐在欄杆處煮茶。而年紀一把的霍侯爺,卻就地坐在一塊毯子上。
他胸前脖子上,布袋鼠一樣掛著個小腦袋。後面背上,另一個小盆友正抓揪著他的肩往上爬,奈何錦袍溜滑,手上抓不牢,腳下把不住,於是掉下來,然後小傢伙奮力再爬,又滑下來,然後再爬……
前面掛著的小傢伙又是加油,又是挑釁。
旁邊的僕從笑嘻嘻圍觀,顯然習以為常。
錢逸清見過一本正經的霍侯爺,帶著長輩的慈祥和威嚴。沒想到,霍侯爺跟孫子在一起,是這副尊容。
這還不是最令他驚訝的,霍侯爺這樣,他最多以為這是病久了悶壞了的緣故,身為愛動的武將,忽然不良於行,的確是夠讓人不適的。
最令他驚訝的是,見到霍侯爺之後,大家見了禮,霍辰爍又帶著她去向亭子裡的女子行禮。——原本他以為,這可能是霍侯爺的妾室,只有受寵的妾室,才有可能在私下(好吧,小範圍內也算)這般不顧規矩:侯爺坐在地上,她卻安坐一隅自得其樂,連霍府小姐大概都不該是這般待遇。
總之錢公子就規矩地沒敢多看一眼明玫。
結果他清晰地聽見霍辰爍含笑介紹道:「嫂嫂,這是金塘錢公子……」
錢逸清饒是有些老成,也不由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外言傳言,多將她如今境況說得不堪。就算流言虛誇,這些年她幽居不出是真,至少也是個無顏見人吧。
上次他與錢太太上門,明玫也是托病不見。他們還以為事關人家家中隱秘,便也沒有提出去探病什麼的。
他絕沒有想到,明玫過的是這般閒適自在的生活。
明玫略略打量了一下錢清逸,不錯,是一表人材,身材比霍辰爍還略高些,又有些文人的瘦弱斯文,是顯得很清逸。若作了妹夫,倒也拿得出手。
她淡笑著說了聲:「錢公子好!」
錢逸清回過神來,忙輕咳一聲,躬身施禮道:「錢逸清見過嫂嫂。」
明玫呆。大家第一次見面好不好,就叫上「嫂嫂」了?這也太自來熟了吧。
他既然這般叫法,所以此次,是為求和吧。於是,她要拿什麼當見面禮,頭上摸個簪子給他麼?
錢清逸也悄悄尋思著,不過幾日而已,如今面色紅潤,想來上次也不至於病得起不來身,托病不見,顯然是霍家對錢家也不欲親近之故。
錢清逸暗暗打定主意,等下一定要好好解釋這幾年的失禮才行。
錢逸清此來,是親自來向霍家說明情況,並求早日成親的。本來,這些話可以媒人來說,若不成還可以有個轉圜。他一個準女婿,親自上門來說,也得有相當的臉皮才行。
但錢逸清還是自己來了,大約對臉皮什麼的很有自信。用他自己的話說,不親自來,不足以表達他的誠意。
「先前祖父過世,盍家回了金塘。母親路上著了風寒,給祖父治完喪後,母親就再撐不下去……母親過世後,家裡無人主事,所以許多客情門戶上的事兒都忽略了。我那裡結廬在外,也不懂處理這些事兒,以致疏怠了親戚情誼。」
錢逸清說著站起身來,對著霍侯爺一揖到底,「這些年少來請安問侯,晚輩給您賠罪了。望您看在晚輩當初少不更事的份上,多多原諒才好。」
霍侯爺擺著手:「坐下說坐下說。」
他們錢家先死一老的,再死一中層,父子兩代皆是四年孝。他家父親和叔父還有兄長,守完孝後都各自回了任上,留下這傢伙自己窩裡趴著讀書。還是他父親手腳快,守完孝這麼半年多時間,已經再娶新婦了。現在新夫人,已經出來留大街了。
錢清逸道:「現在新母親剛剛主事兒,之後還要隨父親去往任上,府裡需人接手主持中饋。」所以,他來求娶的,並且那意思,是想盡快成親,以便他新媽走前,幫著他把喜事鋪張一番。
錢清逸表現得很誠懇,明玫對他改觀不少。
不過霍辰燁卻知道,錢清逸只是說得好聽而已。
金塘錢家,世代書香清譽,十分看重名聲。出孝這半年多沒來請婚,敢說沒有顧忌明玫名聲的原因?
他就聽說,錢家早先曾派了府裡管事兒赴京,查問事關明玫的流言,收集霍家的風評,霍家小姐的風評。然後那管事兒也沒過府來請安,直接轉回的金塘。
他們初時只怕是想退親來著,又怕這樣也有損自家聲譽,所以才拖的吧。
只是後來,眼看著他們兩兄弟回京,霍家前路十分明朗,才這般來誠懇表態的吧。
不過他也知道,這也都構不成必須退親的理由。親戚互相倚重也是應該的,至於之前對明玫名聲的顧忌,也不能算人家錯。反正這事兒也已經過去了,還好這錢清逸現在還知道對明玫恭恭敬敬的,也算是個有眼色的。
明玫去徵求偷聽壁角的霍辰靈的意思,那丫頭也有些意動,卻還是嘴硬地道:「靈兒聽嫂嫂的。」
然後在隨後的家庭內部會議上,大家整合了下意見。
錢家幾位能出孝就上任,顯然仕途上還是靠譜的。這錢家公子,說話聽起來很圓滿。並且能踏踏實實守完四年孝,不幹出格的事兒,可見人品也還是過得去的。似乎聽說,一個人留在金塘的時候,就著手處理過庶務……反正整體評分挺高。
雖然如今只一個秀才身,也是守孝耽誤的,只不知學識如何。霍家一幫糟兵頭,也沒有誰能隨口出道策論什麼的考考他。可據他自己爹說,讀書還是不錯的,也不知是不是往自家臉上貼金的。不過這個不急,可以慢慢再考個三五年的都沒問題。
並且,明玫私以為,還有個最大的好處:婆婆不當頭罩著,跟分家有什麼區別。日常自己當家作主,遇到大事上有靠山。很好很圓滿。
霍辰靈的親事就這樣提上了日程。
錢家很快就請了官媒正式上門,然後又送了彩禮,婚期就定於來年四月初八,在春闈過後一月舉行。如果錢清逸好運,到時便可以雙喜臨門……
朝堂之上,犒軍完接著就是論功行賞。在兵部吏部禮部等通力合作下,長長的有功之士名單,終於陳於聖前。
金鑾殿上,霍辰燁被封拓國公,入職都督府。霍辰燁拒不受封,卻跪求恩旨,為妻子賀氏女請封。
一般來說,為女眷請封,老媽也好老婆也好,走的是按自身品階,往禮部遞交請封奏章的路子。並且還最好要照顧著節奏,不能太急迫了,讓人覺得這家子陰盛陽衰來。霍辰燁此舉,驚掉了一地眼鏡。
他說,他幾年征戰,為國驅賊拓疆,非是為自己,是為國。如今平賊歸來,願為家作些補償。
在霍辰燁口中,賀明玫女士變身任勞任怨的軍嫂形象。
婆婆養病多年,公公臥床數載,都是明玫盡心盡力照顧著康復的。還有幾個弟妹,兩個小兒,裡裡外外,總之諾大一家子,全靠她費心照應。生生累彎了腰,累軟了膝蓋,累出了一身的病來。
他說,明玫現在稍彎彎身就會腰痛,猛抬抬腿也會膝痛,動輒痛得一身的冷汗,十分可憐。他如今歸來,見家母身體康復良好,家父已經精神矍鑠,全家和樂康泰,唯其妻身受病痛折磨,十分有愧。
他懇請皇上,以他之功,□之誥封,能恩准她以後不跪不禮,頤養身體。
他說男子漢大丈夫,知恩當圖報,妻恩也是恩,他之一生,願唯賀氏女一妻,生同衾,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