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明媚庶女

《》章 節目錄 161第160章 文 / 古錦

    霍辰燁心緒不好,見到黃鶯便沒有什麼好聲氣。

    不過黃鶯果然眼窩深陷,削瘦明顯,看起來十分病弱。

    霍辰燁更加鬱悶幾分。

    他掃了眼屋子,粉紅色鏤金絲垂紗帳內,被褥疊放整齊,枕邊放著她喜歡的夌花靶鏡。梳妝台上各色物件都在她喜歡的位置上擺放著。腳下地面也乾淨整潔,門口玲瓏八寶閣上,擺了很多擺件兒,個個纖塵不染。

    看來新來的丫頭婆子們服侍得也不錯。

    若是別人,他或許會考慮一下她被刁難的可能。比如飯菜故意送涼的,丫環故意選刁的之類的。但是明玫不會,她不會為這些事兒多花心思。

    外面院子很大很空,可以自由活動。每餐廚房也會按她口味送飯。

    到底哪裡不好,她一副不堪折磨的憔悴樣子。

    他看著黃鶯,略帶不耐地道:「找我什麼事兒?說吧。」

    黃鶯剛才對著丫頭婆子一番廝鬧,見那婆子招架不住,往正院去報告去了,她便收拾了一番自個兒,如今正靠在美人榻上抱著個靠枕歇氣兒呢。

    聽到聲音扭頭一看,見霍辰燁真的過來了,不由一陣驚喜:「爺你過來了,爺你終於過來了。」

    說著迅速從美人榻上翻身起來,向著霍辰燁撲了過去。

    霍辰燁輕輕一側身,避了開去,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黃鶯撲空,愣了一下,也順勢蹲了下來。她扶著霍辰燁的膝蓋,委屈地道:「爺,妾身還以為,是不是悶死在這院子裡爺都不會知道呢。」

    霍辰燁看著她沒有說話。

    黃鶯一手扶著霍辰燁的腿,一手輕拉他的衣袖,看著他道:「爺什麼時候放我出去?鶯兒在這院子裡呆得煩透了,新來的丫頭還得重新教調著應該怎麼服侍,新來的嬤嬤還老折磨我……」

    折磨,果然覺得是折磨。霍辰燁心下不耐,懶洋洋地問:「嬤嬤怎麼折磨你的?」

    「天天在我耳朵邊叨叨,總說我這不對那不對,按規矩是應該怎麼做,這樣那樣,煩死人了,我有時真想打爛她的嘴。她哪是來服侍我的,分明是來當大爺的。」

    重選了服侍的人,明玫交待過那嬤嬤:「姨奶奶新來,規矩上有不對的提點著點兒。」就那麼一句,他親耳聽明玫說的。到她這兒,就成了專門折磨她的了。

    「我給你說過了,讓你收收性子,跟著嬤嬤好好學學規矩,你當我在玩笑?黃鶯,入府前我給你說得清楚明白,你是怎麼答應的?」

    黃鶯只是見霍辰燁來了,心下高興,便說話隨意。見霍辰燁沉著臉教訓,立馬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忙道:「爺別生氣,鶯兒只是被關得久了,心裡悶,才會抱怨的。鶯兒多少天才能見著爺一次,鶯兒都想壞了,鶯兒想天天看見爺。」邊說邊將手放在霍辰燁腿上輕輕撫摩。

    「黃鶯,」霍辰燁拂開她蹭來蹭去的手,道,「你不用總鬧騰,規矩學好了,自會讓你出來的。」

    黃鶯有些急了,「爺為什麼要關著我,鶯兒明明是冤枉的。要學規矩讓少奶奶來教啊,她怎麼不來教,弄些什麼奴才秧子來我面前說三道四指手劃腳的,想用此來作賤我麼,爺你都不管鶯兒了?」

    霍辰燁看著黃鶯,心裡越發覺得煩燥。從前,她說什麼都聽他的,她說他讓她聽少奶奶的,她就一定聽少奶奶的。

    可她時至今日也擺不清自己的位置。

    聽聽她的口氣,讓少奶奶來教?她以為明玫是誰,可以任由她這麼差遣的麼?

    她果然還是沒有學會半點兒規矩啊。

    「黃鶯,香囊的事兒,你真的是冤枉的?」

    不是扇兒自己都認了麼,怎麼還這樣問她。黃鶯愣愣地看著霍辰燁,「那又不關鶯兒的事。」

    霍辰燁不由冷笑了一聲。

    「扇兒家住在霍府後巷的下人房區,你是知道的。你身邊的那位靳婆子也住在霍府後巷,是你讓她關注著扇兒家的動靜。『一嗅情深』的事,不只扇兒知道,你也是知道的。」霍辰燁說,「若非你推波助瀾,扇兒哪有那樣的膽子。」

    下人們離得近,院臨院牆挨牆的,平時大家來往也頻繁,知道點子事兒也容易。那天靳婆子知道了這事兒之後就告訴了黃鶯。黃鶯就問她:「扇兒家也住那一片兒,她家人知不知道這東西?」

    靳婆子心裡明白,就笑道:「知道又怎麼樣,他們家前番大雪時候,房子壓榻了,哥哥弟弟都到了說媳婦兒的時候。扇兒回來帶的銀子不多,又是翻修屋子又是備彩禮,哪裡還有多餘的錢在手裡。那東西,聽說百兩銀子才那麼一星點點兒呢……」

    其實黃鶯不知道,這話就是扇兒娘提醒她在黃鶯前面提的,扇兒娘說:「聽著你現在侍侯著的那黃姨娘是個闊綽的,大概也就她那樣的才買得起這種好東西。」

    悄悄給她塞了個紅包,讓她將此物引茬到黃鶯這裡來,沒準還能得更多的賞錢呢。

    靳婆子不過傳傳話兒,就有紅包收,何樂而不為呢。沒準到黃鶯這裡提提,還能得賞呢。

    果然,黃鶯聽說了後,大手筆賞了她五兩銀子呢。

    然後黃鶯就笑說:「世子爺不過是在哄少奶奶,過了這一陣兒,我這屋裡是不愁留不住人的,倒是那位可憐的姨娘,在西北那麼多年,也不知道爺有沒有碰過她一兩回,如今回了府,在奶奶眼皮底下,只怕更得空守著了,我看她需要。」

    靳婆子就訕訕地笑。

    黃鶯不是傻子,那東西味道既然濃烈,怎麼能用到霍辰燁身上。就算當時讓她得逞,之後只怕會惹來他的大怒。

    然後黃鶯就去找扇兒串門兒。見扇兒在做香囊,就指使道:「我想要香囊,你做好了先拿來我挑幾個用。」

    以前在西北,黃鶯就總是這樣一副口氣跟扇兒說話。不過那時候扇兒奉命伺侯她,也不敢說個不字。但是現在不同,兩個人同為姨娘,也沒分個大小,還這麼對她頤指氣使,那不是有點兒欺負人嗎?

    扇兒就推托著不答應。

    黃鶯就笑她長本事了,做個空頭姨娘,就主貴起來了,也不知道爺有沒有摸過她一指頭。

    扇兒氣得快流鼻血。默默剪掉了那個正在做的香囊。

    黃鶯見了,越發說你不想給我?我還偏想要了。這樣,幾個香囊我賞你一顆珠子如何,那珠子一顆怎麼也值十兩銀子呢。

    扇兒想何止十兩啊。當初霍辰燁弄回那些東西的時候,就說是極難得的。

    她何必跟銀子過不去。總之最後扇兒送了香囊得了珠子,拿去當鋪,即刻得了百兩銀子。

    之後黃鶯又多次冷嘲熱諷挖苦擠兌,問她敢不敢比一比,看誰能先留住爺在房裡。留不住的人,以後就得替別人做服侍丫頭不得不服。

    扇兒哭了一場,想想自己的意外之財,只當是天意。狠狠心就去弄了點兒藥來。

    ……

    黃鶯就知道這事兒既然出來了,霍辰燁定然會查得清清楚楚。她並沒有僥倖自己能被認為完全無干,只是她也沒覺得會有多大關係就是了。

    她嘟著嘴,微微低下頭,用那有點兒心虛地眼睛上瞟看著霍辰燁,像個知道錯了卻硬強著不肯認的小孩子,輕聲辯道:「怎麼能怨妾身。扇兒若是無心,怎麼會真做出這樣下作的事兒來?」

    「黃鶯,扇兒是扇兒的問題,你的是你的。你不是覺得自己沒做錯,你只是覺得我不會認真罰你。黃鶯,以前是我硬不下心罰你,才給了你錯覺,是我不對。所以這次我也不會認真罰你。但你要記得,這是最後一次。」霍辰燁聲音輕輕的,透著疲倦。「還有,你不要那般總哭哭鬧鬧了,很難看。」

    黃鶯卻知道霍辰燁真惱了,忙道:「爺,鶯兒錯了,鶯兒不該知情不報,鶯兒不該對扇兒態度不好,鶯兒再也不敢了。爺你是不是嫌棄鶯兒給你丟臉了?你不是說讓鶯兒想哭哭想笑笑嗎?你不是說不需要鶯兒學那些大家閨秀們一天到晚裝模作樣的嗎?」她說著,又眼淚汪汪起來,然後越哭越傷心,淚濕了霍辰燁的衣衫。

    霍辰燁不說話,看著八寶閣最上面那個金光燦燦的吉娃娃擺件。

    當時佈置這屋子,是他讓人開了小庫房讓她挑的擺件。他還記得,那時候,她從小庫房回來,懷裡抱著的就是那個純金的八子送吉擺件。

    問她為何抱著這個,她笑得很得意,「我看著就像純金的,掂了下,還真是呢。抱回來擺架上看著也歡喜。」

    當時他想著她不能生育了,屋裡卻擺著這個,心裡還不好受了下。

    這東西是他帶回來的,純金塑造的八個娃娃神態各異,栩栩如生,八隻手托著一個「吉」字,是得道高僧開過光的。他對明玫說:「八子送吉,寓意多好,擺咱們屋裡吧,到時候你就照著這個數兒生娃娃就行了。」

    明玫很喜歡那些娃娃,第一次顧不上跟他回嘴。她一個個摸摸那娃娃的臉,叫他們「吉娃娃」,說怎麼表情這麼生動,形象這麼逼真。說什麼這樣的小正太,長大都是迷死人的帥哥。

    「只是這金色太閃了,晃眼。先收庫裡吧。」明玫最後說。

    結果收進庫裡,被黃鶯選了來。

    也許是以前窮怕了,黃鶯很喜歡那些金銀珠寶類的東西。他在外飄泊的日子不長,可那種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難堪,他就曾遭遇過。他很明白為銀子發愁的感覺,十分憐惜她受過的窮苦,對於錢財,他更是從來沒有對她小氣過半分。

    以前他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看著這「吉娃娃」擺在這屋裡,竟覺得十分刺眼。

    不知道明玫後來有沒有想起過這個吉娃娃,有沒有去小庫房裡問過。得知被黃鶯拿走了,她有沒有一些失望。

    ……

    黃鶯哭訴了一會兒,從殘破的身體,說到深情的心意,說到以前一起生活的點滴……以前只要她哭一哭,霍辰燁就會哄著她,沒想著這次她哭得這般傷心,霍辰燁卻坐在那裡走神。

    黃鶯有些心慌,她抬臂搭上霍辰燁的脖子,一臉淒楚地看著他,滿臉的淚痕,連聲音都帶著幾分濕意:「相公??」

    霍辰燁看著她,徐徐道:「黃鶯,我不是你相公,以後不要叫我相公,私下也不可以。」

    黃鶯聞言止住了哭聲,呆呆地看著他。

    然後她喃喃地問:「鶯兒為了相公,從來不顧惜性命。鶯兒沒別的想法,只是想著自己的男人,自己的相公,當然自己拿命護著。可你說,你不是我相公?」

    霍辰燁看著她:「你於我有救命之恩,你沒忘,我也沒忘。否則,我何須管你?我帶你回府,如你所願。可是黃鶯,就算如此,要想在這個家裡生活,依然得安分守這個家的規矩。」

    他說著站了起來,往外走去:「我會讓大夫來看你,開了藥你就安心靜養,然後好好跟站嬤嬤學學。」

    這一次,差點釀能大禍,以後,他不會再姑息。

    卻忽然想起,明玫從來不叫她相公,她只叫他「霍辰燁」。霍辰燁搖搖頭,那也是個沒規矩的丫頭。

    在他身後,黃鶯緩緩坐倒在地上,口中輕輕說著:「只是救命之恩麼?否則便不管我麼?」她吸了吸鼻子,卻沒有哭,眼裡失望不甘痛恨各種情緒輪流上演著,最後,俱都沉了下去……

    怡心苑裡,明玫正和司茶她們說著給素點怎麼辦婚禮的事兒。

    明玫說:「大辦,當然大辦,我跟前第一當紅丫頭出嫁,怎麼能落你家小姐我的面子呢。」

    「安新家人還不知道能不能趕過來呢。」素點兒道。

    司茶道:「哎喲,怎麼趕不過來,安新肯定快馬加鞭去接去了,還用你操心。還有,以後要叫相公了,不能安新安新的。」

    素點不服氣:「小姐還不是叫世子的名字?」

    明玫哈哈大笑:「上樑不正啊,慚愧慚愧。不過世子沒揍我,只要安新也不揍你,你叫他狗娃子也行。」

    大家便一陣笑,素心道:「那有那麼好看的狗娃子啊。」

    素點就嗆道:「好看啊,好看給你好了。」

    素心就道:「好啊好啊,你可不許反悔啊。」

    素點虛虛應一句:「誰反悔。」

    大家便都笑著問她:「怕了吧?」

    司茶便來擰素心的臉:「怎麼連素心臉皮都見長啊,越來越厚實了唉。」

    明玫自動反思:「難道還是上樑不正?」

    大家便又一陣笑。

    霍辰燁進門,就聽到這一陣一陣的笑聲從丫頭住的罩房裡傳來。

    他站著聽了一會兒,聽見有個丫頭提醒道:「小姐回屋去吧,世子爺該回來了。」

    屋裡便一時靜了下來。

    然後才聽見明玫道:「就你最煞風景……嫁妝單子呢,我要看嫁妝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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