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22第122章 文 / 古錦
「可是你看,男人立妾室,是幹什麼的呢?侍侯男人和開枝散葉,前者,世子爺不喜歡你,後者,生孩子你又不會。所以你說,立你做妾室好幹嘛呢?」明玫問道,做妾室你條件不具備呀,不然你給個理由先啊。
洛月覺得她又被調戲了,臉上的表情便又不憤起來。看著明玫冷笑一聲道:「少奶奶不用總是拿洛月取笑,洛月既然敢來,自然有容不得侯府抵賴的憑據。」
室內幾人便互相看一眼,都是一副意外的表情。這表情讓洛月很滿意,把柄這種東西,就是要關鍵時刻拿出來用的。她看著明玫,臉上隱有得意。
明玫也覺奇怪,這洛月口口聲聲要進府為妾,難道是官府的立妾文書?最大的可能,是霍辰燁那貨給的跟情書差不多的保證書吧。
便是婚書又如何,老娘還有聖旨呢。
明玫乾脆沒問她有什麼,直接問道:「你有又如何?」
洛月見明玫這種反應,一時不確定她是已經知道這回事還是怎樣,只是自己殺手鑭被如此不當回事兒讓她隱有不安,但她依然冷然道:「所以,堂堂侯府,想不認帳?定然不成!」
明玫就笑了:「不認帳又如何個不成法?」
洛月一愣,心中越發覺得不妙,嘴上仍道:「若是如此,洛月不才,也定然宣揚得讓霍世子臭名遠揚,讓霍侯府被天下人恥笑!」
「這卻嚇不到我。洛姑娘雖然裙下臣多,對世子卻也有些情份的吧,如何做得出有損世子名譽的事兒。」
「少奶奶果然年輕,還這麼單純呢。情誼這種事兒,若不能為自身謀福利,何必要它。」
「洛姑娘青樓花魁,原來是這麼單純呢。」明玫道,語氣略略變得緩慢,「可縱然你無情無義,你宣揚得出去嗎?你覺得侯府若不願,你會有宣揚的機會?」
臉色不見有半分狠,那話峰卻再無半點遮擋。
霍世子脾氣雖大,但卻很有硬骨,洛月並不曾想過自己會遇到這樣輕抹淡寫又赤果果的無賴行徑。她看著明玫,忽然覺得她才是最青紅不忌的那一個。暗暗後悔自己怎麼會以為霍家人會就範,這架式,莫非今日真要栽?
明玫看洛月露出戒備和防範的架式,便知道她心中怕了。她好整以暇喝著茶,並不出聲。
洛月卻感到壓力漸大,她強撐著道:「我有契書,並不帶在我身上,若我不歸,自有人拿出來公佈於世。」
「誰在意你有沒有帶在身上了?」明玫毫不在意道。
「你,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你都行!洛姑娘難道想不明白,如果你人消失了,你的契書便是公佈出來,也沒人能確認契書的真假麼?何況你便有契書在手,霍府不會再造別的契書抵消麼?」
滅了你你那憑證就是個p。尼瑪敢要挾,來試試看誰火力猛。
「哈,哈,我不知道原來奶奶是這樣……」洛月嘴硬道,底氣明顯不足。
「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用多操心,你現在只需要想你如何全身而退就好了。」
面對著八風不動的少奶奶,洛月一時心驚不已,只覺冷汗夾背而下,眼神連閃,遲遲無語。
「知道你幾次廝鬧到我面前,我為什麼都不見你嗎?我告訴你,是因為壓根沒理你的必要。你懂吧?」身份懸殊,強權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洛姑娘還有什麼要說的?」
洛月第一次覺得,她沒什麼有郊的招了。她心一橫,道:「奶奶既然這麼欺負我洛月,不叫我好活,我洛月便趁了你的意就是……」說著就作勢爬起身子向著一邊的桌子衝過去。
霍府沾上人命官司,不信你就一點不擔心。
「你要自我了斷,甚好。」明玫道。一哭二鬧三上吊,估記招數也差不多用完了。
洛月見嚇不住她,就收了勢站住身,臉色陰沉極了,扭頭朝明玫冷哼了一聲道:「哪有那麼便宜!洛月既然委身青樓,所識之人,自有比霍府有權勢地位的!」
明玫呵呵笑起來,道:「看看你,外強中乾,色厲內荏。你認識誰也不是你家的,有權勢地位更沒那麼好使喚吧。」背後有人這種事兒,還是不要問出來才好。
洛月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
形勢明明大好,誰知明玫卻緩和了一下語氣,問道:「你如今可還願做妾?」
屋裡幾人都大為意外,連司茶站在身後也暗暗著急。現在還問這個幹嘛,應該乘勝追擊一棍子打得死死的才好啊。
明玫語氣很有幾分親切,可洛月卻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更緊張。一時也無主張,便眼一紅,將最拿手的哭戲又祭了出來:「求奶奶可憐可憐洛月這苦命之人……」
「打住。洛姑娘,我與你不熟,你不歸我可憐。另外,我剛才說願意你進門做妾,卻是真的。」
洛月一愣,不明所以地看著明玫。
「你知道,大戶人家做妾,自有做妾的規矩本分。進我的門,必須守我的規矩,你可做得到?」
洛月連連點頭。
「你剛才指我不賢,我尋思了下,讓你進門,佔個妾位,立個賢名也不錯,免得別人再說我嫉了妒了不肯給男人立妾了。」明玫道,「反正你也好養活,你剛才說吃奶奶剩飯是吧?的確我每頓剩菜剩飯頗多,足夠你吃了。這吃上,就不用再多花銀子。還有,住的呢,反正府裡房子多,騰一個小院兒出來,給你一個人住著也便宜。雖說你的出身名聲不好聽,但反正再也不用你現身人前,就天天在院裡呆著就行了,時間久了誰會記得你原來是誰,現在在哪兒呀。面子上也就過去了。」
「你看看你在外面,這麼幾天功夫煩了我三次了。如果進了門,教調好了,保管一輩子也煩人不了幾次。」
「當然做了妾室我也不會苛待你,每月二兩銀子的例錢照常給你。我算著,把窄魚巷宅子賣了,夠你好多年月例了。也並不需要另外花費什麼。但你進府前要把身子清洗乾淨,原來的舊物半分不准帶進來。珠寶首飾金銀細軟全部捐出去,那些恩客給你的東西,絕對不許留下半點。」
「還有,你說要為我做牛做馬,這個還是有點兒用的。沒事兒讓奶奶騎上在地上爬幾圈,挺好。昨兒個還見寶哥兒騎在婆子身上滿院子玩呢。不過你這身板,只怕不濟,等養肥再說。估記暫時也只能先讓小孩子騎騎了。」
「總之奶奶我的規矩就是,我剛才說到的,你全部,要做到。其他的,到時想到再說。你記得了嗎?」
洛月愣愣的沒有說話。她在這奶奶面前,整個兒就把握不住一點兒節奏,人家高興了給個笑面不高興了嚇她一身汗的感覺太不爽了。
「洛姑娘是聰明人,定然明白什麼才是你能得的。給你幾天時間好好想清楚,若還要跟著世子爺,我給你擺酒。如何?」明玫越發和藹可親起來。
見洛月也沒什麼可說的,明玫便低聲交待蔡媽媽幾句,然後讓她和旁邊婆子送客:「好生送出去。下次洛姑娘來訪,記得讓門房來報一聲。」
洛月表情木木地跟著出去了,也許跪久了,走時腳步有些虛……
終場休息,兩位嫂子很熱烈地誇了一頓明玫。霍侯夫人倒有些沉默,便到底也沒有指責什麼。
明玫回去更衣。司茶素點素心她們本來磨拳擦掌,後來發現明玫雷聲大雨點兒小,竟就這樣讓洛月走了,連個具體要求都沒有,現在總算找到機會埋怨明玫:「小姐就是太過心軟了些。」
「不然能怎樣?不過嚇一嚇讓她以後有點兒顧忌,不敢想來我面前鬧便來我面前鬧罷了。」霍辰燁都不能打殺,難道她去打殺不成?最主要是,她覺得這洛月還有些底細她不瞭解。
司茶道:「怎麼著也該……就打她一頓又如何?」她還能去衙門告狀不成。
明玫嫁人之後連番不肯示弱,大夥兒也跟著脾氣見長啊。
明玫笑道:「司茶,你什麼時候也成打女了?」
司茶哼笑起來。
明玫問道:「你們不覺得這洛月,不只是身姿優美空有長相的花瓶麼?你們看她講話用詞優雅,言之有物。貌似潑皮,但其實行事說話頗有些章法,斷不是僅學得幾篇戲文識得幾個大字那麼簡單。」
「小姐是說,她是有人用心教調過的?」司茶驚道。難道這會是傳說中的揚州瘦馬之流?
這誰知道呢。不過霍辰燁十二歲時遇上十五的洛月。十二歲的男生,很多人家才剛剛搬離老媽的側廂別院另居,像唐玉琦,十三歲才分院單住,其後也常在內院廝混。十二歲,情竇萌動心智懵懂的年紀,小弟弟才剛剛崛起會吐口水的時候,若想用女人毀人不倦,此時正是最佳時期。
以前只關注了霍辰燁和洛月雙雙走過的歲月。只不知在十五歲之前,是不是也一直是個戲子?
蔡媽媽回來,低聲對明玫道:「……老奴才替小姐問出『洛姑娘是否真會唱戲』的話,那洛月就臉色微變,說『嗓子倒了,戲本撕了,早忘完了。』老奴瞧著,她似乎身子僵直了些。」
明玫點頭。還有那入幕之賓,能瞞到現在或者說讓霍辰燁忍到現在,只怕真的有些身份呢。
「素點,你出府去找趟安新,讓他查一查……」素點答應著就往外走。
司茶笑道:「一說找安新跑得比什麼都快,倒是早點讓我們喝上喜酒呀。」
安新本來是尋給司水的,司水眼高瞧不上,但素點常和護衛們一起練拳腳,倒對安新越瞧越上眼了。
素點聞言也不羞:「安新說了,都聽小姐的。倒是司茶姐姐你,快點兒找個新姐夫呀。」
司茶乾脆也不羞:「新姐夫總會有的,要你丫頭操心。」
洛月這一趟確實有被嚇到。至於入府做妾,她已經歇了心思,只想快快出府去。
明玫的話她聽得明白,她也懂她的意思:誰做妾不是為著讓男人寵著,富貴享著,後半生無憂人後,顯赫人前麼。這麼著不得利,不得名,不得寵,木自由。誰要進府幹嘛?——她信那不只是恐嚇,她真做得到。
何況這少奶奶進門才幾天,不想立妾的時候婆婆說話也不好使,她說立妾,連徵求一下婆婆和男人的意見都不用。面對這樣的少奶奶,她實在沒有信心再想著用什麼手段去謀奪寵愛不守規矩了。
剛上了自己租的小轎,就遠遠聽到一陣馬蹄聲,忍不住讓轎夫等了一會兒。果然是霍辰燁回府了。洛月將轎簾掀道小縫細看,只見霍辰燁一身淺紫錦袍,鬆鬆握著韁繩,就從她轎前打馬而過,身姿挺拔,意態悠閒,記憶中熟悉的眉目依然俊美無比。
他到了門前翻身下馬,有小廝來牽了馬韁,有管事兒模樣的人來給霍辰燁說著什麼,似乎示意了一下她的方向。沒聽到霍辰燁說什麼,但他竟是看也沒看過來一眼。
洛月心中黯然,不由微微出神。今天被逼得什麼話都說盡了,他和她,只怕連面上情份也維持不住了吧。
可她沒有說謊,世子就算不喜歡她了,她也喜歡他,她只喜歡過他一個人。可她這樣的人,誰會信,誰在意?
她自己都在意不起,她已經沒有多少青春可以耽誤了……
霍辰燁回府,很快便聽到了洛月來府的詳細版本,不用安新回報消息,他主動全交待了。
「那時我小,於床帷之事並不懂什麼,身邊的丫頭雖然總是往我身邊湊,可她們其實也不懂什麼,大多爭的不過是我對誰笑,跟誰親暱,賞誰東西什麼的。偏洛月很懂……」
霍辰燁小不服氣,於是惡補秋宮圖什麼的,結果發現還是洛月更淵博,會更多花活。有比較就有發現,霍辰燁終於覺出不對來。一查之下,很快發現端倪,果然是被侯夫人專門買來給他偶遇玩的。
十三四歲那兩年,十分的混亂,霍侯夫人動他母親嫁妝往他身上栽贓倒是其次,洛月事件讓他更是暴燥。但少年都忍了,只跟他老爹吵得歡,還為此住進過青樓。
後來他離家時,沒有管洛月了。他從西北回來,跟明玫訂了親事。
可是,霍辰燁道:「我初回京,並沒有去見她,只忙著跟你訂親的事兒。洛月在紅袖召裡宣稱她賣藝不賣身,掛著我的招牌,卻也讓不少人卻步,樓裡主子也關照,一直便沒有什麼事兒。但卻有人在知道咱們訂親之後逼她就範……」
三姐夫承福郡王大人。
那時正跟在五皇子身後招搖得厲害,正是權勢地位俱有。洛月其實是那時候被逼著灌的十寒湯。
明玫聽得傻眼,發覺自己腦子不夠使了。難道這才是真相?
「你說,他故意的??」
四小姐入府,不被喜歡,郡王爺又動起小七心思,誰知賀正宏仍不同意,卻打聽到出孝的小七迅速和霍辰燁訂了親,於是那郡王爺……霍辰燁實在不想多說這個。
「我在京城呆了兩個月,走之前才知道這事兒。想著以後我們成了親,這事兒再傳出去,太過難聽,就將她贖了身脫了籍安置了。」
明玫想了一下,也是頭皮發麻。
狎支是一回事兒,強逼庶民是另一回事兒,倒可有效阻攔他再騷擾。
那洛月大概也怕那郡王爺再來糾纏,特意回紅袖召獻舞昭告一番,這才離京去找霍辰燁的。
「那你送她回來的護衛?」當初洛月追隨不成被遣送回京時,那靚眼的護衛,最初讓明玫真的看出了森森的愛意。那時候她甚至覺得,是因為訂了親,霍辰燁擔心賀正宏或霍侯爺下黑手,才專門讓那些護衛在那裡保護她的。
「她去過西北,我擔心她萬一對那邊的事兒有什麼風聞。那時太子爺不是還隱忍著嘛。」
交流溝通很重要!明玫終於釋然。
「霍辰燁,你站著不要動。」明玫道。
「做什麼?」
「一動也不要動噢,我說能動才准動,不然讓我打十下。」明玫道。
「好,我不動便是。」
於是明玫撲上去一頓捶。叫你不早說,讓人費這麼半天勁兒。
被霍辰燁半道抓住了:「撓癢癢似的,倒累著自個兒。我又沒動,幹嘛打我。」很快明白過來了,動不動都得被捶。「算計自己男人,嗯?」……
後來,洛月再找明玫,把那份契書拿給她看。霍侯夫人早些年寫給她的聘妾文書,有見證人,沒有官府印章。當然,上面還有其他約定。
總之,洛月拿契書換兩樣東西:窄魚巷的房契和一千兩銀票。
窄魚巷宅子值個大幾百兩,明玫沒有給她。「既決定放手,姑娘何不徹底了斷,你也不年輕了。」
給了她兩千兩銀票,洛月謝恩而去。明玫轉手把窄魚巷宅子賣了乾淨。
當然,明玫捏著寫了廢字的契書沒有聲張。所以霍侯夫人十分苦逼地被洛月要挾著詐了好幾回銀子。明玫看著自己手上拿著的,寫著從此和霍家人皆不來往的字據挑眉。支女的話,還真是不可信啊。
當然,洛月後來倒沒有再糾纏霍辰燁是真。沒多久之後洛月姑娘再入青樓,表現十分生猛,又成京城話題。
後來又逮著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國公爺入了高門,從此在內宅混得風聲水起。教調了一幫美貌丫頭,和國公府世子爺偷玩群p,後來一丫頭懷孕生子,母死,子由洛月撫養,老來得子,此子十分得老國公爺及兄長疼愛。再後來老國公爺歿,世子晉位,此位假弟弟親兒子的以年幼為由沒有分出去,洛月也跟著兒子在新國公爺府裡逍遙快活……此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