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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51章 文 / 百夜

    攤丁入畝最簡單的說法就是將人頭稅攤入到田賦中收取,最大的弊端之一就是分攤不均,雖然初衷是讓田產越多的人繳納更多的賦稅,減輕百姓的負擔。但是在分攤的時候,一省之地並不是所有的地都適合種植,這就出現了隱患。

    以廣東來說,由於這裡氣候溫暖、光照豐富,能夠種植兩季稻,可是如果將整個廣東省應該上交的丁銀總量平均分攤到各個州縣,那麼土地肥沃的縣市確實可以說是減輕了負擔,而像雷州府這種不適宜種植的地方卻反倒加重了負擔。

    寧雲晉在與文禛討論的時候就注意到避免這一點,免得重蹈覆轍,提議要按照最小單位縣來分攤,這樣雖然增加了戶部的工作量,但是卻最小的避免農民的損失。

    按理說雷州府這樣的重災區丁銀本來就分配得不多,不應該再會出現這種聚眾鬧事,所以寧雲晉懷疑其中必定有貓膩。

    他們兩人下午便露明身份進入巡撫衙門,並且派人去瞭解這次的事件。雖然有些人生地不熟,不過兩人已經積累了不少經驗,沒花幾天就理清了這次的事情。

    原來如同寧雲晉猜測的那樣這次的事果然有問題,海康縣這樣的重災區分配到的丁銀總額本來就不是很多,平攤下來的數額並不是無法承擔的。但是這麼少的銀子過當地官員手的也就少了,雷州府的三個縣居然一致又用其他的明目加了稅銀。

    一般來說種出來的谷子,農民先是要交稅賦,然後有借貸的要還常平倉借的谷子,如果是租的田還要交租子,最後剩下的才是自己吃的和可以用來換錢的糧食。

    雷州半島可以種兩季稻,雖然早稻有不少被毀的,可是這季的稻穀收成卻還不錯,如果沒有那些再多加的稅銀,應該也算是收支平衡,但是現在卻反倒是辛苦了一年,交完谷子後家裡連滴米都沒法下鍋了。

    這本來就讓百姓們不滿,但如果僅僅是他們卻並不敢鬧大,反倒是一些鄉紳地主看到了機會,他們原本就痛恨這個制度,而且越來越完善的倉儲制度,使得他們通過屯糧獲得的暴利也開始變少,於是索性煽動帶頭鬧了起來。

    另外兩個縣還好,海康縣的知縣卻是個暴脾氣,而且仗著頭上有人平日裡就非常囂張,因此應對的時候十分強硬,如此一來就弄出了人命,變得越發不可收拾了。

    搞清楚來龍去脈之後,寧雲晉實在是忍不住吐槽鴻明,「瞧瞧你都收的些什麼人當門人吶,為了斂財連臉面都不要了。你就算是為了集聚人脈,收攏人心,可也不能香的臭的都往家裡摟吧?」

    他這話實在是說得十分不客氣了!鴻明即使生氣想到那幾十條人命卻也無從辯駁,無論如何這知縣總是借了自己的勢才敢這樣囂張。

    鴻明現在可是將這批由別人推薦過來的所謂「能人」給恨透了,這一路南下,他敏感的發現自己手下的人出問題的比老二的多了一倍不止,感情推薦的傢伙判定這些人是不是有能力,是看會不會壓搾民利,會不會攬財。

    可讓鴻明最苦逼的是這些人雖然打著自己的名頭,上供的銀子卻沒有他們貪到三成,簡直是將自己的名聲都敗光了,只怕父皇知道了都要懷疑自己的識人眼光。也怨不得寧雲晉這嘴賤的忍不住要諷刺自己了,鴻明暗暗決定等到回到京裡他就要開始整頓手下的人。

    這天就在鴻明焦頭爛額的處理自己門人弄出的爛攤子,寧雲晉開始清查海康縣倉儲的時候,遠在京城的文禛則剛剛將藥碗裡的湯水一飲而盡。

    李德明乖覺地遞過一塊乾淨絲帕,文禛接過去擦了擦嘴角,吩咐道,「從明兒開始讓太醫院停藥,朕這毛病朕自己知道,不是他們能解決的,沒必要浪費藥材了。」

    「皇上,這也只不過是些補元氣的。」李德明細聲細氣的勸道,「您這次可將老奴給嚇死咯,實在是凶險。您到底還是虧了身體,補補也是好的。」他實在是擔心皇上任性起來硬要獨斷專行,畢竟這次可是危險得緊,皇上在床上足足了七天高燒不退,還吐了不少淤血。

    幾個太醫一度都說怕皇上有不測,好不容易皇上終於熬了過來,偏偏他在床上卻又不好好休養,依舊接見大臣、批閱堆積下來的折子,實在是讓自己十分為難,簡直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報應啊,朕是真的相信有報應一說。」文禛半瞇著眼睛,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落寞。他忍不住歎了口氣,「朕現在才知道為什麼,明明一直曉得兩個小傢伙自小就看對方不順眼,卻又放心讓他們兩個人待在一起。你瞧瞧,雖然兩人從小明爭暗鬥,相互抵損著,但是卻都沒有什麼惡意。」

    文禛說著自嘲地笑了笑,「以前還以為他們是礙著朕的面子,現在看來卻不得不說他們到底是一個娘胎裡爬出來的兄弟。」

    「皇上……」李德明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勸他,誰都沒想到查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皇帝和一個臣子有私情是小事,但那臣子若是皇子,是皇上的親生兒子……想到那樣的事居然被自己知曉了,李德明連手指尖都發涼。

    人都是這樣,猜測的時候是一回事,畢竟那時候會下意識的不去面對知道真相後的結果,但是真正讓心裡的懷疑得到證實以後卻又是另一回事。

    文禛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是當那女子被治好,將當年的事情一一說出來以後,他才發現自己還是無法接受那樣的結果。

    雖然當時並沒有在人前表示出來,但是回到寢宮後文禛就發現自己不但氣血鬱結,而且氣息凌亂,明顯已經到了快要走火入魔的地步。他雖然發現得及時,立刻打坐想要調整,可是腦海裡卻不停地浮現出這麼多年來與寧雲晉的點點滴滴。

    兩人一起彈琴奏蕭,一起談論政事,一起修煉,一起對抗過大宗師,一起生死與共,那麼多美好的回憶都已經烙印在文禛的心底,對他來說寧雲晉雖然是一個孩子,卻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自己的人。

    當年先皇還在世的時候,雖然並不是特別疼愛他,卻有一次與還幼小的自己說過心裡話,他說,即使貴為皇帝也不一定能找到知心人,後宮三千又如何卻連個說話的都沒有,這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那時候父皇最喜愛的是明妃,她不但長得美,性格也溫婉,是一朵迷人的解語花,父皇經常會去她那裡傾述一些國事家事上的煩惱,心情不好的時候更是要去明妃宮裡尋求慰藉。

    結果這樣一個女子卻被發現曾經毒害后妃與皇子,父皇最終不得不將她廢棄,並一杯鳩酒賜死。雖然明妃死了,可是父皇卻改不了這個習慣,心情鬱悶的時候總會在明妃宮前徘徊。

    文禛幼小心靈中記憶裡對自己父親最深刻的便是那一幕——人去宮空的偌大宮殿前父皇孤寂的背影。

    等到文禛自己當了皇帝,他才開始理解父皇的苦悶。最開始的那幾年,宮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偏偏母后又嬴弱,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即使之後自己娶了妻,皇后以及后妃們卻也不能相信,自己很難確定她們到底偏向哪一方。

    那種沒人可以跟自己平等交流、平等溝通的孤單與寂寞,簡直可以將人逼瘋!文禛不想跟父皇一樣最後鬱鬱而終,他想有一個能跟自己說說話的人,而這個時候寧雲晉出現了。

    這個早慧的孩子雖然有些驕縱,有些淘氣,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卻還敢沒大沒小,卻從來都把握分寸,遊走在自己生氣的邊緣。當文禛發現寧雲晉居然能夠理解自己的思想,明白自己的情緒,他真是又驚又喜。

    驚的是作為一個應該高深莫測的皇帝,若是被他人洞悉,那便是將自己的弱點放在別人手裡,喜的是卻終於出現了一個能隨意說說話的人。

    結果自己花了那麼多時間,那麼多心思才得到的人,居然果真是自己曾經選擇放棄,選擇送走的孩子!文禛除了覺得天意弄人,只覺得自己曾經對他的那些執著那種佔有慾,甚至對寧敬賢的微妙嫉妒全部變成了深切的諷刺,這些日子以來集聚在心中的郁氣突然爆發出來,當時他便暈厥了過去。

    渾渾噩噩陷入昏迷的日子,文禛彷彿看到了寧雲晉在那一個月間的生死掙扎。那個被太醫宣佈無藥可救的孩子,自己當年選擇放棄他,就已經做好了失去這個孩子的準備。可是在寧家他卻奇跡般的活了過來,而且還那麼才華橫溢……

    文禛足足花了七天時間,才理清心裡的糾結,咳去心頭的淤血清醒過來。無論初衷是什麼,自己當年的選擇讓那孩子失去了最珍貴的身份,而且還陰差陽錯的被自己拖入了**的深淵,文禛實在不知道以後再何如面對他。

    唯一慶幸的是寧雲晉此時遠在距離京城最遙遠的南方,文禛望著南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就回京城了,把之前挖的坑都圓過來就準備完結。最近如果只看評論,總覺得我寫的是渣攻賤受,好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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