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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87第86章 文 / 百夜

    在這年頭官宦人家的庶女與小門小戶的讀書郎稱得上是一種相互依存的關係,當然前提是這個庶女得家裡人看重。

    庶女比不得嫡女,她們的母親不是丫頭就是從人牙子那裡買來的,沒有豐盛的嫁妝。結親原本就是結兩家之好,嫡女尊貴能夠獲得好親事,但是庶女的日子則難熬得多。

    遇上爹不疼,嫡母不喜的,可能會被塞進高門大戶與人做妾,用來拉攏關係。要知道妾與正室往往是天壤之別,即使娘家的條件再好,也要一輩子受盡委屈。

    以寧家這樣的人家為例,寧巧昕可以高嫁到王府當世子妃,但是寧巧萍日後想要指給九小姓人家的旁支當正妻,都可能要花費一番周折。

    寧家現在不需要巴結上司,自然不用將她嫁給宗室、高官等去做妾,這樣一來將她嫁給有功名的讀書人便是個很好的選擇。

    像寧雲晉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會與科舉死磕的人多半還是因為沒有蔭恩的門路,只有考取功名這一條青雲路而已。

    能年紀輕輕便考中進士的人至少都是當地的地主階級,家裡條件還算不錯,娶一個官宦世家的庶女在官場上便多了一份照拂與提攜。

    而庶女一來是低嫁,二來夫家還要依靠岳家,往往在家裡能說得起話,做個能挺直腰板的當家太太,遇上丈夫是真有才華的,說不定日後還能賺個一品誥命,算是非常好的出路。

    有寧家這樣打算的人家不在少數,陳立言便也是這其中的一員幸運兒。

    他的正妻是詹事府少詹事沈呂功的庶女,雖然沈呂功的官位不顯,但是沈家畢竟是九小姓的旁支,沈家庶女嫁給陳立言這江西小地主出生的三甲進士真正算是下嫁了。

    根據寧雲晉使人探聽到的消息,陳立言當年為了這樁婚事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若不是他們那一科中進士的年輕人太少,這樣的好事也輪不到他。

    在得知沈家有意招婿之後,除了入贅陳立言做不到之外,居然還信誓旦旦的說出了今生不得納妾這樣的條件,將他老娘差點沒氣出病來。

    那沈家庶女是沈呂功的老來女,又是最受寵的小妾生的,在府裡養出了潑辣麻利的性子,雖然兩人結婚近六年只給他生了三個女兒,卻也硬是咬准了陳立言當初自己說出口的話,無視他的各種暗示,絕口不提給他納妾的事。

    為了岳父的提拔與關照,陳立言這樣的偽君子自然不敢自作主張往房裡收人,只能捏著鼻子認下這口氣。他的犧牲也很值得,短短幾年時間就從一個小小的庶吉士爬到侍讀學士的位置,不過翰林院的人也都知道這人一輩子最大的心病就是沒兒子。

    寧雲晉不相信在背後指使陳立言的人會是鴻明,畢竟這也太明顯了,太子再蠢也不會做這樣的事,但是就究竟是哪個出的手他還沒查到。

    要拉攏控制陳立言實在是簡單,一個美人計讓他以為逢場作戲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再加上事成之後高官厚祿的許諾就讓他暈了頭,答應幫人整治自己——也許他覺得幫人做這麼小的事情就能獲得那麼多豐厚的回報實在是划算!

    寧雲晉查到那幕後之人賞下來的美人,陳立言暫時還不敢光明正大地帶回家去,而是安置在什剎海邊的一處二進宅子裡當了外室,於是他好心的讓人偷偷的告訴了他妻子。

    雖然很想去圍觀那熱鬧場面,不過沈家庶女殺上外室門的那天陳立言給他安排的是白班,他只好十分遺憾地聽馮成志給他轉述。

    聽說沈家庶女想將那外室帶回家去,被匆匆趕到的陳立言狠狠刮了一掌拒絕。

    聽說陳立言打算如果外室生了兒子就抬為貴妾,沈家庶女立刻哭天搶地的拿出他當年求親時親手寫的文書,指責他忘恩負義。

    聽說惱羞成怒的陳立言想要以沈家庶女無子為由休妻,但是沈家庶女可是為公公守過三年孝的,也為他養育了兩個女兒,本就屬於「三不去」之列,更別提沈家也不會坐看這樣丟臉的事情發生,真要有女兒被休會家,他家的女子就別想再嫁好人家了——雖然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

    若是寧雲晉挑選別的時機發動,大家最多也就八卦一下他家的這些破事,叨嘮下沈家的女兒潑辣,陳立言背信棄義之類,這些小事對他當官的影響並不大,人們關注一陣子等風頭過去誰還管他一個小官兒的家事。

    可是今年卻正好是京察之年,京官們都恨不得能夾著尾巴做人,以期獲得個好評價,他家的事情鬧大之後,先是有御史參他御家不嚴、失大臣體,得了個記過處分,接著在失去沈家照拂之後他的「四格」全部為平平,「八法」中不謹、才弱榜上有名,直接被定了個降兩級調用。

    雖然沒有沾上處罰最嚴的「貪、酷、無為」,但是為官者不謹,日後他沒有別的造化,官途也算是完了。

    相反的是才當差三個月不到的寧雲晉京察成績極其優秀,直接被提拔為了侍讀學士。雖然對他羨慕嫉妒恨的人不少,特別是同科進士,可是寧雲晉的爵位擺在那裡,讓他當這個侍讀學士還算低就了!

    解決掉了煩人的上司,寧雲晉將心思都用在了更重要的事情上,他幾乎每天都要找馮成志要一次與福建有關的消息。

    寧雲晉的舉動坦坦蕩蕩,自然瞞不過非常關注他的長輩和文禛,很快他就被寧敬賢喊到了書房「談心」。

    他回府之後一聽到父親找自己,便直接趕到,身上還穿著厚厚的裘衣。那裘衣是御賜的黑狐皮料子,邊上袞了一圈毛茸茸的白邊,將寧雲晉的小臉襯得格外高貴。

    大夏對裘皮服飾有著明文規定,民公、候、伯、一至四等官不准穿黑狐皮,只有皇上特賜才允許穿。小二這些年越來越來受到皇上關注,這讓寧敬賢心裡實在是又喜又憂。

    「爺爺,父親。」寧雲晉給兩位長輩行完禮,見父親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裘衣,也有些苦惱。他自然知道這衣服太扎眼了,可是自己要是不穿的話文禛那眼神更滲人,寧雲晉只有要去宮裡面聖的時候才會穿上。

    「坐吧!」寧陶煦不知道其中糾葛,見到那裘衣自然只有高興的。自家孩子簡在帝心,前途遠大,作為長輩都會感覺格外開心。

    他自己現在退居二線,因此特別關注兩個孫子當差的情況,便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小二可是覺得福建有什麼不妥的事情要發生?」

    寧雲晉並不驚訝眼前兩位的神通廣大,實際上自己能打聽到的事情,他們兩人應該知道得更詳細,於是解釋說,「正是如此。您也知道我最近在關注倉儲清查的事,我總覺得福建只怕要出亂子了!」

    「倉儲清查不是全國性的嗎,怎麼會獨獨只有福建會出事?」寧敬賢不解地問。借由兵部缺糧開始倉儲清查是文禛與他定的計策,自然清楚裡面的事情,但是他卻不知道為什麼兒子要格外關注福建。

    與寧敬賢不同,寧陶煦是當過一省總督的人,自然對於民生問題更加關注。他瞇著眼睛回憶了一下近期收到的那些關於福建的消息,突然大驚失色地道,「難道福建的糧價失控了?」

    「正是如此。」寧雲晉知道爺爺已經反應過來,便也不賣關子,「福建自古便是山多地少人稠,正常年份糧食都要從江西、廣東潮州府以及台灣府進行糧食接濟,偏偏去年遭了水災,今年春夏又遇上多雨天氣,導致糧食歉收。」

    他提了個頭,寧敬賢的思維也就發散開來了。

    作為兵部尚書,以前又執掌過皇帝的眼線部門,他自然有自己的消息門道,「今年潮州府也欠收,台灣府又遭了風災,糧食不能接濟福建,而且糧商還到這邊來採購糧食,又有奸商刻意囤積,據說福建各地糧價上漲的飛快。」

    寧雲晉點了點頭,小臉格外嚴肅,「今兒馮成志傳來的消息說福建一些地方的糧價已經到了一石米二兩銀子以上,有些地區甚至已經要價三兩一石。」

    寧陶煦驚道,「一石米超過一兩銀子,就有民亂的危機,應祥傑難道沒有採取什麼措施?」

    「應祥傑一個去年年末才剛上任的福建總督能有什麼辦法,他又是個迂腐保守的性子,半步不肯多行一步的。」寧敬賢知道當初皇上選這樣一個清流去福建自然是有別的考量,但是遇到這樣突發的事件以那人的性格必定放不開手腳行事。

    他皺眉道,「常平倉十不存三,他手頭沒糧食能有什麼用。聽說應祥傑倒是有勸糧多的富戶賣些糧食平抑糧價,不過反倒適得其反,讓更多的人囤積糧食以待高價。」

    寧陶煦望著寧雲晉問,「這個消息皇上可是清楚?」

    寧雲晉點了點頭,「自然知道,福建方面兜不住這個消息,若是任糧價再漲只怕就要餓死人了,那時罪名更大。前兩天就遞了折子到御前,皇上雖然大怒,但是還是下旨命令江西運米二十萬石已解福建的十萬火急。」

    「既然如此那你還這麼關心福建的事情幹嘛?」寧敬賢奇道。

    「父親您也知道皇上要我遞一份關於倉儲制度的折子,這畢竟是兒子當差之後第一份正式的文書,自然想能一鳴驚人。」

    寧雲晉羞澀地摸了摸鼻子,將自己的小心思說了出來。他道,「兒子覺得福建這次的糧荒沒可能這麼容易解決,倉儲問題若不是迫在眉梢皇上也不會想在動手清查。福建是十不存三,江西不見得會好到哪裡去,一時間要調集二十萬石糧食出來可不是小數。」

    他頓了頓,補充道,「再說這聖旨一來一回,還有調糧的時間,加起來耗費的日子只怕不少,難免會有什麼變數,若是真鬧出大事來之後,閣老們自然會更關注倉儲的事情,兒子的折子那時候遞上去應該更能引起注意吧!」

    「糊塗!看你平時也是個機靈的,怎麼這次就犯了傻。」寧陶煦在桌子上拍了一記,搖了搖頭道,「若是你那折子已經寫好了,明兒個就趕緊遞上去,千萬別耽擱。」

    寧雲晉被爺爺劈頭一罵,頓時愣住,寧敬賢看平時鬼精靈一般的兒子那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笑彎了嘴角。

    他戲謔地道,「你自己想想,料事如神與馬後炮到底哪個比較好!」

    寧雲晉長大了嘴,轟然醒悟,自己果然是當局者迷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卡得太**了,從七點多寫到現在。不過姦情的契機終於來了,興奮得打滾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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