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8第17章 文 / 百夜
文禛終於還是喝到了一杯上不得檯面的飲料!
在這樣的酷暑天氣裡,能夠坐在涼爽的大堂中,一邊喝著冰鎮過的酸梅湯,一邊感受著徐徐涼風吹拂在身上,確實是一種十足的享受。
文禛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扭來扭去調整坐姿的小胖孩,扭頭對寧敬賢道,「你家這小子是個貪好享受的,這樣下去可不行。你也太過驕縱他了,得管管!」
寧雲晉偷偷地瞪了他一眼,不過卻沒再頂嘴了。他今天已經做了不少多餘的事情,再做可就過了!
之前文禛不與自己計較,也只是看在自己年幼的份上,做得太過分了別說文禛可能起疑,寧老爹也會擔心自己成了沒教養的小孩,回頭肯定會狠狠教訓自己的。
他自以為隱蔽的動作當然瞞不過正座上的兩個高手——當然這正是寧雲晉想要的!
看他偷偷摸摸瞪了一眼之後,就鼓著臉頰坐在椅子上掰著手指頭,不說話,寧敬賢心中鬆了口氣,無奈地道,「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哪來那麼多鬼點子,那點聰明勁都用在玩樂上了,等到明年入學以後,我會叮囑夫子對他嚴格一點的!」
寧雲晉一聽就嘟起了嘴,小眉毛皺成一團,成了一張苦瓜臉——異常的符合一個小孩聽到要上學受管教的苦悶表情。
文禛看他那張表情生動的小胖臉就忍不住笑了,對寧敬賢道,「說來說去你還是捨不得自己親自管教,這樣可不行,就算他不是寧家長子,也得好好教導才行。若是長大以後成了那等紈褲子弟,豈不是丟了咱們族人的臉面。」
「自然如此。身為男兒日後總要成家立業,撐起一片家業的。我也只不過是讓他在入學前多鬆快一些日子。」寧敬賢哪敢反駁,只得點頭應承。
文禛滿意地點了點頭,端起手邊已經放涼了的那杯上等龍井,輕啜了一口,頓時感覺唇齒回甘,說不出的舒暢,確實是今年新貢上來的那批好茶,看來這小子也不是存心的。
這樣想著,他的心思一轉,又道,「倒也不用太苛刻了,別把那份機靈勁給磨沒了,跟那些書獃子似的,沒意思。他這挖山洞的避暑的點子就很不錯,我記得西北似乎是流行住窯洞的,想來倒也不是什麼出格的事情,就是以後別找那善修陵的工匠,哈哈哈。」
說著他自己倒反笑了起來。
只有寧敬賢心中說不出的鬱悶,說要嚴加管教的是你,說不要太苛刻的也是你,不過聽到一向對人要求甚高的皇上稱讚兒子,他也不禁翹起了嘴角,跟著笑了。
文禛看不得他那副以子為榮的德行——他今天吃了幾次暗虧,收拾不了小的只能拿老的開刀了。
陡然收回笑容,他板著臉老氣橫秋地說著自己的教子心得,「要我說小孩子從小就得教他們立身正,不早點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長大了也只是碌碌而為,成不了國之棟樑。」
看寧敬賢聽得認真,文禛大發談性將自己兒子也拿出來溜溜,「像我家長子,我從小就告訴他有什麼樣的責任,他將繼承怎樣一份家業,讓他從小就嚴加要求自己,你瞧,效果是很好的,不但規矩禮儀學得半點不差,而且還主動要求提前一年讀書,實在是再優秀不過了!」
寧雲晉聽了偷偷撇嘴,你現在就得瑟吧,等把太子教得太出色了,人家就等不及要一腳將你踢下那把椅子了,看你還能不能繼續得意!
兩個當爹的就著教子的話題,不知道就怎麼漸漸衍生開了,開始說起旗中不爭氣的子弟越來越多的問題,寧敬賢也終於擺脫了之前聽多言少的窘境——他哪敢談論皇帝教子的問題,可以發表一些自己的言論。
寧雲晉坐在一邊實在無聊,找了個借口說去安排用膳的事情,轉身跑了。
晚膳早就在準備了,用膳地點也定在了桃源洞的大堂中。有文禛在,晚餐自然是豐盛之極,各種山珍都撿著最好的呈了上來。
餐桌上寧雲晉老實得不得了,只管專心的挑著喜歡的大魚大肉下手,將快很準發揮了十成,可是帶綠色的蔬菜那是半點不碰,像是短暫失明了一般直接無視。
礙著有文禛在寧敬賢也不好在桌子上訓斥他,瞪了幾眼沒起作用,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這小子明目張膽的挑食。
用完膳之後寧雲晉擺脫了兩個大人,躲回自己房間逍遙自在去了。寧敬賢則帶著文禛在莊子的周邊走動,邊走邊說些朝中之事,消完食之後他請示起晚上的住宿安排。
桃源洞中的涼爽讓文禛十分滿意,有涼快的地方住,他也不想去住莊子受罪,住宿地點便定在了桃源洞。
皇上要住,寧敬賢自然是把屬於自己那個山洞別間讓了出來,自己去住寧雲晉給寧雲亭佈置的房子。
寧雲晉給寧敬賢佈置的這間房看得出來是用了心思的,大小是其他那些房間的兩倍不止,採用了雙層結構,下面是一個小廳,桌椅屏風一應俱全,順著兩側的樓梯上去才是臥房。
樓上的空間也被隔開分成了三間,正中間很明顯是主人房,擺放了一座上好的雕花木床,床上面鋪著一副玉席,而兩側的小間則各放著一張小床,也不知道是留給側室,還是讓丫頭守夜用的。
不僅格局考慮得齊全,房間內的一些小細節更是讓人覺得是花了心思的。從整體的顏色搭配,到那些小擺設、牆壁上的石刻,無一不是寧敬賢喜歡的。
可惜就算他一眼就喜歡上了這間房今天也住不了,文禛一看到之後就同樣十分滿意,毫無愧疚地鳩佔鵲巢。
這一夜文禛睡得格外踏實,從入伏之後他就總是容易在半夜熱醒。他睡覺不喜歡有人在身邊——這也是當初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沒人打扇子就只能用冰盆給房間降溫,但是那樣強制降下來的溫度根本管不了多久,哪裡比得上這樣天然的涼爽。
但是他注定睡不了一個好覺,還沒過子夜,正處於好夢中的文禛就被李德明叫了起來,說是宮裡來人了!
接著便是一陣兵荒馬亂的收拾,文禛帶著寧敬賢連夜趕回京裡,因為皇后又崩了!
看到文禛倒霉,寧雲晉晚上做夢都美了幾分,當他呼呼大睡的時候,文禛在馬車上一路顛簸;當他美滋滋的用早膳的時候,文禛已經趕回宮裡開始主持皇后的葬禮。
除了皇后的娘家,所有的人都很淡定,主持喪禮的禮部與內務府更是業務熟練——接二連三的崩皇后想不熟練也不行,一切都有條不紊的按章辦事,不見有絲毫混亂。
文禛從回京之後就沒露出過好臉色,就算他再鐵齒,心裡也有些發虛了。他心裡清楚自己克妻這名聲只怕是做實了,就算日後想再點大族的女子為後,估計人家長輩心裡都是不情願的。
旗中大族的女子嬌貴,血脈更是珍貴,嫁與其他大族還能多個親家,被自己封為後除了多個後族的名頭,其他半點討不到好,文禛自己也不想再給宮裡這局勢添亂了!
這次的繼後論身份比不上前兩位,葬禮規制理應低一些,但是文禛想了想,為了拉攏漢官,依舊使用的是與安平皇后相同的喪儀。
輟朝五日,服縞素,朝夕哭臨三次,制祝文,親自將梓宮送到沙河的殯宮,一番折騰下來,即使是光動嘴不做事的文禛也乏了,更別說是那些跟著舉哀的文武百官。
至此之後多年,即使文禛一直將後位空懸,也再沒言官多嘴勸誡皇上娶妻了!
辦完了皇后的喪事,文禛終於騰出手來安排太子讀書這件大事。
自從上次皇上提過讓小兒子當伴讀之後,寧敬賢一直關注著這件事,但是趕上皇后駕崩便沒了後續,他心裡七上八下的想盡快知道結果。
很快宮中便下了旨意,大學士侍其如海、詹事府詹事張邦彥以及詹事府少詹事魏尚行,三人為太子的文師傅,另有左師誠與盧文道被點為太子伴讀。
太子的三個老師都是飽讀之士,大學士侍其如海更是族中數一數二的大儒,太子拜其為師後,背後便有侍其與左師兩家的支持,很明顯是皇上為了給太子提高地位特地做的安排。
那兩個被選為伴讀的少年一個是左師家直系的嫡長孫,一個是吏部侍郎盧自友的嫡長孫,因為早慧機敏已經有了一些小名氣,時常被其家人稱讚。
寧敬賢對文禛的心思更清楚一些,他知道皇上對於現在的吏部尚書早就有不滿,只是還沒找到機會撤換而已,盧自友就是皇上看好的接班人。
將那份邸報放在桌子上,他心中雖然鬆了口氣,卻又有些惆悵。自家小二論家室與聰慧比起那盧文道不知道強了多少,若不是怕他那跳脫的性子惹禍,能當上太子伴讀的話,日後的仕途就順暢多了!
還在桃源洞中避暑的寧雲晉可不知道自家老爹的惆悵,更不知道由於面聖時的舉動讓文禛怕他帶壞太子,讓自己與太子伴讀之位擦肩而過——當然,即使他知道也不一定願意。
鬱悶的他正看著賬本,苦著臉盤點著自己嚴重縮水的小金庫,準備籌劃賺錢大計!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大家討論cp太洶湧了,怕怕啊!
小知識:子曰:「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論語·述而》)
大意就是孔子說:「立志追求人生理想,確實把握德行修養,絕不背離人生正途,自在涵泳藝文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