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孽緣——風起雲湧 文 / 禧夢
太子金凌俊眼神疑惑的看向大殿下面,那個神情複雜直視自己的女人。不知為何,看著那雙眸子,心卻是莫名的狠狠一痛,那股無名的痛充斥在心底,猶如————。
想到那段不為人知的往事,金凌俊瞼了神色故意跳過。只是再看向殿下女人時,眸子裡有他自己未發覺的東西正在滋長。
皇后本想問些什麼話的,可看到自己寶貝兒子正與殿下的相爺嫡女相視良久時。皇后不由重新審視了眼殿下的少女,心道「單從容貌上講這少女確實是個少有的國色天香。小臉美中透著艷,艷裡含俏含妖,妖中卻有著尊貴之相。如此艷絕之容,加上這尊貴之氣,成為**一主卻也不是不可。」想到這,皇后心裡便有了打算,用眼神示意記錄太監將殿下的少女記於主冊之上。
待太監記錄完畢,皇后看著自己的兒子,笑意溫厚的道「俊兒,你可有話要問?」
皇后這聲問話,同時驚醒了兩人。歐陽冰心是被那句話裡的『俊』字,而醒了神。而金凌俊醒神後,卻是懊惱自己竟為一個第一次見的選秀之女失神。
兩人是各自有心思。金凌俊想了想便向著殿下站著的歐陽冰心尋問道「你為何今日穿戴如此素簡?」因為他環視一排秀女,唯獨她穿戴甚為簡單。心中也是奇怪,一個相府嫡女為何裝扮如此不出眾。
而皇后聽兒子如此一問,心中不免也是滿臉希冀的等著答案。
聽著那千百回在耳畔低喃過的熟悉男聲,歐陽冰心有些恍惚,卻還是鎮了鎮心神瞼下眸子輕聲道「臣女心知面見皇后太子,需要隆重著裝。可臣女並不認為所謂鮮艷之色就是表隆重之意,相反臣女認為這清淡麗色才是顯示臣女對皇后太子的尊敬。」
「哦,何有此說,細細講來。」皇后突然很有興趣的問道。
歐陽冰心忙恭身拜了一禮,才道「臣女認為,這清麗素色,正是應徵了臣女心中單純忠心敬主之意,臣女入宮參選不為那榮華富貴,只求應選成為那溫良賢淑,乃容他人之賢婦。」
「好,好一個乃容他人之賢婦。」皇后不禁揚聲讚道,後提醒道「希望日後你能做到自己所說,心中可以容下他人,不會有嫉意橫為之作。」
歐陽冰心立時抬頭,眸色清亮的堅定道「臣女定做到,謝皇后教導。」說完又是一個盈身而拜。皇后滿意的點點頭,心中屬意更甚。
而金凌俊面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只淡淡道「好,相爺果然教女有方,乃女有賢德之本。」
隨後,歐陽冰心歸回原位,表情謙喏的等著其它參選女子面見完畢。耳畔不時的聽著皇后問著出列女子一些事,而太子則偶爾插一句。心中思緒卻已是亂飛。
垂首靜靜待立一旁的歐陽冰心,雖是低垂著頭,眸子的眼角卻是控制不住的不時看向座上的太子。看著他嘴角習慣性輕揚的笑,看著他習慣性的吐字溫潤,看著他那雙狹長的雙眸不時的流露出迷人的神彩。一切的一切是那麼熟悉,熟悉的自己恍如隔世。
歐陽冰心心中不由自問著「殿上那個男人會是他嗎?」沒有回答,只是心底那最柔軟的一處,彷彿被利器錐擊,有些刺痛的支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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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後,才聽得管事太監讓八人向殿上跪拜行禮,隨後便令退下。歐陽冰心面無表情的隨著一隊人出得永春殿,站在永春殿的門口,她不由的回身不捨的看向殿內,卻是因著殿中的廊柱粗大,而阻了她想要搜尋的人。
「二姐,走吧,剛剛出的風頭還不夠啊。」歐陽雪柳聲音尖酸不屑的衝向久未回身的歐陽冰心,似是不解氣,聲帶諷刺的又道「倒真沒有想到,平日裡顧自怯懦的二姐,原是個能說會道,且懂得如何巴住男人的人。」話中的輕賤之語,縱使平日性情溫和的歐陽若柔聽了也不禁氣結。
只見得歐陽若柔聽不下去的上前,輕撥了歐陽雪柳於一旁,斥罵了聲道「三妹,不得胡言亂語。你忘了爹爹是怎樣交待我們的。這是皇宮不是家裡,沒得讓人聽見落了我們姐妹口舌」轉身卻是走到仿若未聞他聲的歐陽冰心面前。當看到歐陽冰心眼裡那落漠中帶著痛楚的眼神時,歐陽若柔面色不由一怔,心中頓疑:為何二妹在見到太子後,總有一股讓人說不出的奇怪感呢。剛剛大殿上那番話,更是巧言奉迎,似是極意想要入宮。可是出府之前,明明感覺二妹沒有入宮之意,為何前後會有如此大的差異呢?
這般想著,歐陽若柔面上卻是未顯,只是上前輕輕的伸手拉了下歐陽冰心,聲音溫和的道「二妹,面選已經結束,我們該回府了。」說著,看了眼不遠處徐徐將要走近的另一隊面選秀女。歐陽若柔不等歐陽冰心回答已拉著其轉身,指了指前面將近的參選秀女接著道「你看,這又有秀女要進殿面選了,二妹在此久站,定會引了外人揣測的。」
歐陽冰心被大姐拉回神志,瞥了眼將近的另一隊秀女,遂整了整心神。面上浮上一層薄笑,伸手自然的挽上大姐的臂彎處道「大姐說的是,我們這就回。」
見妹妹會意,歐陽若柔不禁放了心,拍了拍歐陽冰心挽在自己臂彎處的手,輕柔的道「走吧。」說著,沖歐陽雪柳使了個眼色,往伊人館而去。
歐陽雪柳氣的跺了跺腳,卻是無奈,只得隨了身後去。暗裡卻罵著:大姐真是個傻的。你手裡牽的並不是跟你一個娘生的好不好,平白的不跟自己這個親妹妹親,竟然跟那個狐狸精近乎。哼,以後有你受的。
回到伊人館時,院內的參選秀女早已所剩無幾,參選女子在面選完畢後,都不會久留,早早的都坐了轎各自回府了。紅葉她們看見府裡的主子們回來,立時高興的迎了上去。因著天色已是傍晚,又是初春,所以都各自拿著披衣為三個主子穿上。
紅葉和胖丫本是喜滋滋的上前迎主子,卻在看到歐陽冰心那張落寞的神情後,兩丫頭都收了笑意,趕緊的給歐陽冰心將披衣繫好。打理好暖衣,胖丫本有心想問,卻被紅葉用眼神制止了。胖丫便也閉了嘴,不再他問。
兩丫鬟知趣的一聲不吭的,扶了歐陽冰心上了轎子。叫了聲「起」轎夫便抬了轎子往相府而回。
隨著那晃晃悠悠的轎子,歐陽冰心的心也是一路晃蕩不堪。
她的腦子裡此時早已容不下別的。滿腦子全是酷似俊的那張臉,那聲音,那神色,那舉手投足間固有的習性。心中更是不斷的自問著,「那個大殿之上穿著太子華服,坐於太子椅上的會是他嗎?會——是——上官俊嗎?」這個一直不敢呼出的名字,此時一經傾出,心卻是有如撕裂般痛的喘不上氣來。
上官俊,那個因為自己的私仇,而無辜被當做棋子卻深愛自己的男人。即使在得知一切真相,死前怩留之跡,仍是誓言——來生還要與自己相守一生的男人。那般深愛自己的男人,卻是自己傷他最深。若問自己悔不悔,答案————自己無言。如若悔,那爸媽的仇又該如何。只能歎自己在錯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而那個對的人卻是在錯的時間相遇。傷之,自己避不及。
念及前塵往事,自不覺淚已傾眶而洩。晶珠順頰而下,濕了那張艷容,濕了那衣裳,更是濕了那心底最柔軟的一處。
誰道殺手無情,誰道間諜無義。不是她們無情無義,而是現實太殘酷,引了她們變得冷血無情。可即使如她們那般冰冷無心之人,當遇到真心對待自己,視自己如生命的男人時,她們那顆冰凍的心,也會一點一點融化的。珠落凝顏,自古紅顏多煩擾,恐是恆古不變的習常。
素白的芋芋玉手,輕撫向面頰,指腹傳來的涼意,讓歐陽冰心不自覺的打了個顫。沾著淚水,送於嘴間,那股鹹澀感,生生的酸澀著自己的心。獨一人空坐於轎中,昏暗暗的一片,似是永遠瞧不到光明。心中的苦可是無處可言,無處可訴。
心底深處傳來的聲音告訴著自己,即使那人真是上官俊,自己也沒有資格與之相認。前世傷他至深,重活一世,怎可再肆意受之。曾說過,如若有來生,定相還那一世深情,不想,卻是來的這般快。心中苦笑連連,莫不是老天都要自己償還前世欠下的情債。
想到此,歐陽冰心眸子一片堅定決絕之色。心中長歎道:無論你是也好,不是也罷。今擁著那張俊顏出現,便是老天讓我歐陽冰心還之所欠。前世是你愛我至深,那麼這世就讓我默默愛你一回。前一世的情,用我這世來回報,自無怨無悔。
鳳眸落,淚傾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