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門前是非多 019 是何舊怨 文 / 念你年少
蘭娘有心事。
陳氏從她昨天回來,就看了出來。本想開口問問,卻想著自己的性子並不適合做這種事情,只閉嘴不提。
蘭娘的心事也不是別的,就是煩心下次再去集市的事情…再單獨去集市,那人說不准守株待兔,就等著她呢,到時怕是沒有那麼容易逃脫了。可又總不能因為那人,這醃菜生意就不做了吧。
她無比煩躁,不過是賣醃菜,也沒賺幾個錢,要不是朱氏的攪和,哪裡會被那等人盯上。
這會兒,她恨朱氏恨得牙癢癢。
蘭娘忽地覺得這男人的用處還是挺多的。
…
「…娘,如果集市上有人鬧事,一般是誰主持公道啊?」蘭娘正洗碗,似是隨口問問,也不上心。
「我哪裡知道。左右我們這平常百姓,不去招惹那些富人就行了。」陳氏擰乾毛巾,張開剛往臉上一敷,又拿下來看著蘭娘,「莫不是你在集市上…惹了誰?」
蘭娘嘴角抽動一下,「哪裡可能!」
陳氏也沒深想,洗了臉,就讓石頭趕緊的洗腳。
木盆裡,暖和的水漫過白嫩的小腳丫子,石頭臉上揚著微笑。()
蘭娘又道:「娘,改日我們把房頂修葺一下,您看行不?」
陳氏歎了一口氣,臉上儘是愁悶之色,仰頭看了一眼,清冷的月光從房頂的縫隙中滲了進來,「你當我不想啊!可這翻修房頂,怕是又要花錢的。」
「我算了一下,錢倒是花不了多少。」蘭娘把碗倒著甩了甩,水珠少了才放進壁櫥裡,「到時候,花些錢,買點菜和大米回來,請大哥、廖嫂子家的和唐阿森過來幫幫忙…他們也知道我們家裡的情況,定是願意的。」
陳氏聽得「大哥」兩字,眉頭就皺了皺。她也不答話,垂眸拖鞋洗腳了。
蘭娘看著,試探著說了一句,「…娘,您和大哥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說,不定就解開了心裡的疙瘩。」
「你懂什麼!」
陳氏抬頭瞪了蘭娘一眼,卻隨即覺得,她這是把自身遭的罪往蘭娘身上撒,歎著氣垂下了頭。仔細想想,那件事情也過去好多年了,母子間本就沒有隔夜仇的,為何會到如今的地步呢?
卻說大兒一家如今生活條件也好了,大媳婦平素裡也沒幹什麼重活,身子也比才嫁過來那會兒養的好了,可肚子怎麼遲遲沒有動靜呢!說不定因為孩子還能稍稍的改善一下關係。
她緩緩道:「…說到底,還是我的錯…不理我也是對的…本還擔心因為那事,他們不肯幫忙的…他們的兄弟間情分在,改明兒,我就算去了,你們孤兒寡母的,也有他們照應,我心裡也算是踏實了…三兒那裡…哎,人老了,瞧我這嘴話又多了…」她絮叨的說著話,沒有條理。
蘭娘卻從她的話中得出了一個信息——陳氏能夠自動認錯,那事情的起因怕真是出在她的身上了。只是不知道,當年是什麼事情,能夠讓陳氏這樣後悔莫及。
陳氏等石頭洗了腳,倒掉水,回身進屋才道:「房頂修葺的事情,就你說的辦吧。這屋頂再不修,夏天狂風暴雨,只怕會連屋頂都給掀走了。」她牽著石頭回臥房裡去,嘴裡似是嘀咕…要是三兒在,這屋頂哪裡會成這般模樣…
三兒…李鐵森?蘭娘把聽到的,關於這人的消息組合起來,眼前似乎站著身材挺拔的男子,濃眉大眼,笑起來,陽光燦爛。他孝順,待人親善,在村子裡,可是人人道起,都要豎大拇指的棒小伙子呢。
—
下塘集,本就居住幾百戶人家,平素裡,集市上的店舖些也都有開門做生意,只不過鄉下人還要種莊稼,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集市,便如約定,每次逢一號、四號和七號才趕集。也只有這兩日,集市上的生意才最為興隆…
自上次十七號去了集市,轉眼便是二十號。
夕陽西下,春風縷縷,帶著清涼。樹枝上,翠綠的葉子,迎風招展。
這兩日忙得不停腳,玉米總算是都下了地。
陳氏也是少見的,太陽沒落山就往家回。
蘭娘手裡挽著從地裡挖來的薺菜,跟在陳氏的後面。
兩人遠遠地還沒走過去,小石頭已是飛奔了過來,「奶奶,娘…」
那小小的臉上,揚著輕快的笑容。
蘭娘樂了樂,單手摩挲著小石頭烏黑的頭髮,垂眸眼帶笑意,「石頭今日有沒有很乖?」
小石頭連連點頭,雙手抱著蘭娘的大腿,側著臉,往上親暱的蹭了蹭。
陳氏回頭看了一眼,眼角也不自主的柔和了下來。
蘭娘與小石頭說了兩句話,正準備走,抬頭卻看見大嫂馬氏從葛家房子拐角處走了出來。顯然,朱氏也沒料到她們在這兒,一時怔愣站在了原地,只那眼睛圓滾滾的看著她們。
蘭娘的目光飛快在陳氏和馬氏身上掃了一個來回…
陳氏渾濁的眼裡,情緒複雜;馬氏則根本就沒看陳氏,那目光全部的都落在了小石頭的身上,那雙眼裡有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柔情,卻又在半響後忽的變得冷淡。
蘭娘眉毛挑了挑,她垂著頭道:「石頭,過去跟大伯母打招呼。」
小石頭撇撇嘴,有些不情願,卻礙於蘭娘的目光,只得挪了挪步子往馬氏那邊過去,「大伯母。」他有些怕口中的這位「大伯母」,每次見著他,總是怪怪的。那次,崔嬸子說,哎呦,還真別說,這鐵木鐵森兩兄弟模樣相像,連石頭都有些像他大伯父呢。他聽得似懂非懂,卻覺得大伯母打那次後,看他的眼神,一時熱枕,一時凶狠…
馬氏渾然一怔,眸光變得冷冷的,抿唇不語,抬眼看了陳氏和蘭娘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回去吧!」陳氏冷聲道。
蘭娘愈發迷惑了。
只是現在,她最擔心的,還是明日去集市會不會碰上上次的那個人。碰不見,也不過是她的心裡安慰罷了。就那種閒著無事之人,只怕一日沒得手一日不安靜。可明日遇見了,又怎麼辦?
一樣的辦法,總不可能用兩次吧。
她心裡帶著這個糾結,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半夜才睡著,一覺醒來,天竟已亮開了。
糟了!今日起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