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選擇 文 / 自安一生
第四十四章選擇
「小弟，醒一醒！」
程雲的耳邊，傳來了這樣的聲音，他睜開眼，看向四周，發現是楚暮雲正在呼喚著他。
坐起身來，程雲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他身穿簡單白衣，而楚暮雲則是朝著一襲金色盛裝，他們二人居住在簡陋的房間裡。
「暮哥哥」
程雲下了床，看著笑吟吟的楚暮雲，他總覺得，有那麼一絲不對勁。
「明日你就大婚了，你還在睡覺！？你還真是無趣！快和我出去準備明日要用的東西，還有你那破衣服，也是該換一換了！」楚暮雲拉起了程雲，朝著房間之外走去。
「大婚！？」程雲彷彿什麼也忘記了一般，他疑惑的看著楚暮雲，希望從楚暮雲那裡，能夠得到答案。
「你真是病糊塗了！明日就是你和尹青萍大婚之日，難道你忘了？虧我還特意從洛陽城裡趕回來給你安排婚禮！」楚暮雲敲了程雲一個腦瓜崩，一臉的歎息。
「暮哥哥，我記不起來了。」程雲只要仔細去想關於自己的事情，就會頭痛欲裂，關於自己的過去，程雲一無所知，他只知道，面前的這個人，叫楚暮雲，是自己的哥哥。
楚暮雲看向了程雲，他的雙眼有著莫名的神色，看到楚暮雲雙眼的程雲，身子一怔，他彷彿從楚暮雲眼睛的光芒裡，想起了什麼。
「小弟，你好好想一想，仔細的，想一想！」
隨著楚暮雲的話響起，程雲的腦海裡。開始浮現出了一幅又一幅的畫面來，與其說是他想起來，不如說是他被楚暮雲提醒起。
片刻之後，程雲終於是看完了腦海之中的畫面。他回想起了。他的名字叫做程雲！
他和楚暮雲一樣，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二人自幼相識，親如兄弟，楚暮雲外出行商，而程雲則是留在了滿皇城裡。在一場大病之後，程雲用盡了所有的錢財，連房子也是抵押出去，只能住在簡陋的客棧之中。
程雲的髮妻，名為羅雪玲，而明日，本是他迎娶第二房的良辰吉日。如今卻是苦於囊中羞澀，遲遲沒有操辦，在外經商的楚暮雲，正是為此而趕回了滿皇城之中。
「暮哥哥。我和青萍小姐如今，恐怕並不般配了，還是不要耽誤她的好。」看著自己家徒四壁，程雲覺得，和那尹青萍還是不要成婚的好。
「夫君哪裡的話，青萍妹妹可不是見錢眼開的人，她和夫君志趣相投，只盼著早日能夠嫁給夫君呢！」程雲的妻子羅雪玲也是在此刻進來，他為楚暮雲和程雲奉上了茶，聽到程雲所說之後，她輕聲說道。
「聽到了沒有！？長兄如父！我這個兄長同意！你的妻子同意！青萍小姐也是同意！至於你同不同意，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明日你老老實實的和青萍小姐成婚，不然我打斷你的腿！」楚暮雲也不給程雲多說的機會，他拉著程雲離開了客棧，羅雪玲則是跟在了程雲身旁。
滿皇城，是一座不大，也不小的城池，這座城池裡，有著形形色色的人。
「小弟，你看，那個算命先生，叫做齊翩，他就是個騙子罷了，算十次，也准不了一次，哈哈哈哈！」
「小弟，你再看，那個屠夫叫做穆初，他可是個不怕死的狠角色！當年黑風寨的山賊來滿皇城燒殺搶掠，只有他才敢和那些山賊硬碰硬！」
「這戶人家的兒子叫做趙噬空，據說是個癡呆兒，每天都知道說自己要追風，也不知道追的是什麼鬼東西。」
「還有那個叫周玄的，他有兩個影子！是不是很奇特！」
「這個人是一個神棍，他叫李師林，聽說弄出了個什麼邪教組織，小弟你見了他可要小心點。」
「這是滿皇城第一首富刑運，他的運氣極好，賣什麼都賺錢，當年黑風寨的太一和帝俊兩個大山賊頭領親自來滿皇城掠奪，幾乎所有的商家都吃了虧，唯有他一人的產業倖免於難，沒有一絲損失。」
楚暮雲和程雲行走在大街上，楚暮雲似乎是怕程雲想不起滿皇城之中的人，他一個個為程雲介紹起來。
「小弟，你還記得陳隨雲師傅嗎？當年你可是跟隨他學過打鐵的！」
「還有你的師兄冥羽，他現在可有出息了，在城東和城西開了兩家鐵匠鋪子！」
程雲在長街上，他看著形形色色的個人，只覺得和這些人似曾相識，又覺得他們十分陌生。
楚暮雲已為程雲買下了一間大宅院，他們三人將明日程雲大婚所要準備的東西都購置齊全之後，回到了這間宅院之中。
「暮哥哥，我還忘記了什麼人，或者還有什麼人沒有見過嗎？」夜深之時，程雲向楚暮雲發問。
楚暮雲點頭道：「嗯，還有一個，你或許已經忘了你明日要迎娶的尹青萍！」
「只有她嗎？！」程雲不知為何會這麼問。
「只有她！」楚暮雲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小弟，你不要胡思亂想了！你自從大病之後，便失去了記憶，一切聽為兄的就是了！」楚暮雲見程雲似乎還想發問，他出聲打斷了程雲。
程雲緩緩點了點頭，他告別了楚暮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夜深人靜，程雲已經入眠，在沉睡之中，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清流湧入自己的腦海之中，這清流將他亂七八糟的念頭通通都是洗去，他忘記了今日所疑惑的一切，他只記得，他明日要迎娶尹青萍。
拜堂成親之日，程雲見到了尹青萍，那個依舊溫婉如水的女子，行禮之後，他和尹青萍，被眾人送入了洞房。
那一夜。尹青萍為程雲彈奏了一首琴曲，那琴曲名為《桃夭》，正是女子出嫁之時才會彈奏的琴曲。
看著尹青萍彈奏所用的瑤琴，程雲覺得似曾相識。但又記不起。這瑤琴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
成婚之後的日子，平淡而舒適。程雲和兩個妻子，以及哥哥楚暮雲四人，平靜的生活在滿皇城之中，他們的生活。沒有一絲波瀾。
數十載寒暑，程雲和楚暮雲，都已白髮蒼蒼，他的兩個妻子，也同樣是被歲月侵蝕，變成了老態龍鍾的老太太。
程雲和兩個妻子，沒有留下子嗣。這也是他們三人一直的遺憾，而楚暮雲則是一直未娶，始終陪伴著三人，留在滿皇城中安享晚年。
這一日。程雲和楚暮雲兩個暮年之人再次把酒言歡，程雲提起酒壺，向楚暮雲再次問出了一個問題。
「暮哥哥，我真的沒有忘記什麼人嗎？」
這個問題，程雲已經問過了許多次，每一次從楚暮雲處得到的答案，都是沒有。
「嗯，你沒有忘記什麼。」楚暮雲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他雖然年邁，雙眼仍然是炯炯有神。
聽到了楚暮雲的答案，程雲沒有說話，他拿起了酒壺，看向了東方的夜空。
「暮哥哥。」
程雲在許久之後，呼喚起了楚暮雲。
「嗯。」
楚暮雲走到了程雲身旁，他也同樣向東而望。
「謝謝你。」
程雲將酒壺中的酒液喝盡，他看向了楚暮雲。
楚暮雲聽到程雲所說，卻是沉默下來，許久後，他才是開口道：「你知道了？」
程雲點頭，其實當他甦醒之時，他就已經知道了。
「謝謝你，為我苦心營造了這一場夢境！」
「滿皇城，根本就是蠻荒大地，那長街上的人，根本就是我曾經相識，曾經見過的人。」
「你的這一場夢，很真，很真，真到我不願去打破，真到我願意在其中度過數十載光陰，但這一場夢，唯獨少了一些東西」
當程雲說出這些話語，他周圍的情景迅速變化，他和楚暮雲哪裡還是什麼白髮蒼蒼的老者，分明就是兩個器宇軒昂的青年男子。
而他們所處的環境，也不是什麼滿皇城，而是歸墟海眼。
之前程雲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楚暮雲以法術神通營造出的幻境罷了。
「這一場夢裡，沒有席夢瑤。」
「也沒有部族的族人。」
「我原本以為，只要遵循著你營造的夢境，就可以見到席夢瑤，就可以再見到族人們，但我錯了，你沒有打算讓我再見到他們，你只想讓我忘」
程雲看向楚暮雲，楚暮雲的幻境，從始至終都是沒有能夠瞞住他，他之所以在夢境之中度過了如此之久，只不過是因為他自己願意罷了。
「難怪你會一直問我，有沒有忘記什麼」楚暮雲露出了一絲淒苦之色，他如今才是知道，他的程雲小弟，是真的長大了，他已經糊弄不了程雲。
「我原本想讓你在幻境之中沉淪，然後由我來為你完成你所要做的一切！但如今看來，卻是不太可能了！」
「小弟！暮哥哥最後再問你一次，也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
「我的左手，是能夠讓你忘記一切的力量，你所背負的一切，讓我來為你完成！」
「我的右手，是你曾經失去的力量！選擇它，你將重新擁有你的力量，但你也將再沒有回頭的餘地！」
「左手！？還是右手！？」
楚暮雲舉起了兩隻手，他的雙手，都是瀰漫著一道道耀眼的光芒，這兩道光芒，分別代表了兩種不同的力量，也代表了不同的選擇。
在當年的輪迴世界裡，程雲做出了一次選擇，如今，他將做出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