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 落葉無根 文 / 自安一生
那些魂魄全部從靈妖的眼中蔓延而出，當這些魂魄全部走出之後，靈妖的身子立刻就癱倒在了原地，化成了一陣煙霧隨風逝去。
這些魂魄全部散發出兇猛的惡意，他們的上半身都是生前的模樣，而下半身，則是詭異的被一陣虛幻的氣霧所包裹著。
靈妖吞噬了兩萬餘個魂魄，在場的詭異靈體，便是有著兩萬之多，為首的，便是狄帝！
「惡！」
兩萬的靈體齊齊一呼，發出一聲呼喝之聲，它們所喊出的聲音，便是「惡」，窮凶極惡之惡。
程雲連躍出數十步，又是離開了百丈之外，此時靈妖眼中走出的這些靈體所散發出的惡意比之先前要強大上數倍，為了避免再次被席捲入其中，程雲遠遠的逃遁開來。
冥羽一人浮立在空中，一身衣裳無風自動，他的身軀之中湧現出了無盡的哀傷，七情之中的哀情在他身上展露。
那些魂魄，在齊齊呼喝過後，在狄帝靈體的帶領之下，匯成了一條黯淡光芒組成的河流，向著冥羽流淌而去。
冥羽任憑這些靈體朝著自己噴湧而來，每一個靈體在遇到冥羽之時，都是遠遠的繞開，沒有一個靈體接近到冥羽的一丈範圍之內。
兩萬餘靈體盤旋在冥羽的四周，久久不願散去，冥羽獨自浮立在半空之中，眼中的哀傷之色更濃了一些。
「惡！」
這些環繞在冥羽四周的靈體再次齊呼起來，在冥羽的四周旋轉不停，時不時的變幻出猙獰的面孔。
「惡嗎？」冥羽眼眸之中沒有一絲的光亮，彷彿他所看到的世界已是絕望。
冥羽的這一聲疑問似乎被這些靈體所聽到，立刻又是騷動了起來，在冥羽的身旁張牙舞爪起來。
此刻程雲若是身處在冥羽的位置，即刻便會被那鋪天蓋地的惡念所淹沒，自身也是會被這些靈體所吸噬。
冥羽的眼神穿透過了這密密麻麻的兩萬靈體，他看向了遠處的一顆樹木。
那一顆樹木之上，有一片枯黃色的樹葉，微風吹起，這一片樹葉被風所吹落，飄飄蕩蕩了許久之後，停留在了地面上，再也不能飄蕩。
「落葉歸根。」
冥羽凝視了那一片樹葉許久，喃喃自語，最終是說出了葉落歸根之語。
說著說著，冥羽的眼角濕潤起來，有一顆晶瑩的淚滴在他的眼眶之中打轉，許久未曾落下。
距離冥羽最為接近的那數百靈體，此刻也是被冥羽的哀傷所感染，惡意逐漸減少，片刻之後，竟消失無蹤。
「惡！」
狄帝的靈體在這兩萬靈體的上空，看樣子似乎他是這兩萬靈體之中的主導者，他朝著下方怒喝，這些靈體立刻又是振奮起來，數個即將消散的靈體也是在這一聲齊呼之下再次凝實。
「你不懂我的哀。」
冥羽的四周有一層無形的屏障，讓那些靈體不能寸進，而他則是望著那一棵樹木和那一片落葉，喃喃的自言自語著，他所說的話，好似是在和自己說，又好似是在和遠處的程雲說，也似乎是在和這些沒有靈智的靈體說。
「葉落歸根，狐死首丘，如今，我的部族卻是不在了，我沒有了根，也沒有了家。」
「年少之時，我欲遠行，我離開部族百里之外，我以為那很遠了，後來我才知道我錯了，若還回得去，便不能叫遠，回不去的才叫做遠，回不去的，才叫做故鄉。」
冥羽眼中的眼淚再也止不住，這一滴眼淚滴落在了地面之上，滲入到了土地之中，這一方大地，也感受到了冥羽的哀。
遠處的一片樹林之中，樹木上的樹葉紛紛落下，從樹根開始，樹木的每一個部位都是急速的枯萎著，只是短短的數息，一棵參天大樹便是成為了一棵衰竭的枯木。
這是冥羽的哀，落葉無根之哀，如今他要讓這天地萬物，感受他的哀。
「你們不懂，不懂我的哀。」
冥羽向前走出了一步，這一步之下，便有著數百的靈體崩潰渙散。
「阿爸的指責，阿媽的教導，王嬸的鹹菜，小彤兒的紅頭繩，衡牧大叔的兔子肉，那蜿蜒的河流，那僻靜的山谷那是遠離一切的理想鄉，如今，它已經不復存在。」冥羽雙眼之中淚水止不住的流淌著，每一滴眼淚落下，都讓吹起的微風寒意更甚。
「你們不懂我的哀，所以，你們也就不懂我的恨。」這一句話落下，那一絲絲的哀傷之意，在此刻，變成了肅殺。
冥羽身上的哀情，在說出了那一句話之後，由哀變怒，七情之中的怒情，將哀情取而代之。
「你們不懂我的恨，故而，你們也就不懂我心中恨所衍生的惡！」冥羽眼中的淚水已經消失不見，此刻的他，哪裡還有著程雲所熟識的模樣，分明是一個來自地獄的修羅。
「為了爭奪一塊極品靈石，我曾連殺數十名修士！他們之中有要和我搶奪靈石的，也有路過的無辜修士，我不問對錯，通通滅殺，這便是我的惡。」
冥羽的手中青光一閃，一把寬厚的長刀出現在他的手中，他將長刀舉起，輕輕地揮舞了數下，每一次的揮舞都是讓上百個靈體崩潰消散。
「為了取得進入晉魁宗內門的名額，我親手將所有和我搶奪之人的修為全部廢去，其中數人，有恩於我，更有一人，對我有救命之恩！這便是我的惡！」
冥羽雙手握住長刀，在四周劃出數下，又有數百的靈體因此而消散。
他的怒意更盛，兩萬靈體齊聚所散發出的惡意竟不能影響到冥羽一絲一毫。
「我修道有成，和滅亡我部族之修士一戰，此戰我憑借心中怒意險勝，我將他部族族人一一滅殺，更是在其死去之後召其魂魄虐殺千遍之後方才讓其消散，那一戰，我殺戮了三萬四千餘人！這便是我的惡！」
冥羽怒喝之間，他的身子四周湧現出了一道道的煞氣，唯有殺戮滔天之人，才能讓煞氣凝實到如此的地步，那一絲絲的煞氣，每一絲，都是代表了冥羽的殺戮。代表了他的惡。
「不懂我之哀，不懂我之恨，不懂我之惡，你們有何資格在我面前散發惡意！」冥羽朝著那兩萬的靈體大聲一喝，一喝之下，最裡層的一群靈體便是在冥羽的喝聲之中土崩瓦解，變為了氣霧消散。
冥羽直直的穿透了這些靈體，來到了狄帝靈體的面前，單手在其額頭上一指，狄帝的靈體顫抖了片刻，然後便是崩潰開來。
狄帝的靈體是這兩萬靈體的主導，在冥羽將狄帝的靈體崩潰之後，這些靈體便是失去了控制，向著四方飄散而去。
「難怪部族的長輩稱靈妖為窮凶極惡之妖，這些靈體若是逃離此地，便是這一方土地人族的浩劫！」程雲在極遠之處觀看著，他對噬靈三妖是人族死敵的說法有了一絲理解。
「我心中之惡，比之你們還要濃烈上千倍萬倍！你們，通通給我散！」
冥羽雙手結印，無數道光柱從他的身軀之中蔓延而去，每一道光柱都是纏繞上了一個靈體。
光柱纏繞住了靈體之後，靈體上亮光一閃，全部是崩潰開來。
冥羽站在正中央，一頭長髮已經掙脫了束縛，在風中飄散開來，此刻的冥羽，宛如從地獄之中爬出的惡鬼。
這些靈體齊齊崩潰開來，七八息的時間過後，冥羽的四周已經見不到一個靈體的存在，他們全部被冥羽所滅殺。
靈妖的身子再次顯現出來，而此時靈妖的雙眼已經全部閉上，也不再浮立在半空之中，而是癱倒在地面之上。
冥羽上前，在靈妖身軀上一按，雙手虛壓，靈妖的身子不停的縮小，最終則是成為了一顆漆黑色的小珠。
將這一顆小珠拿起，冥羽散去了身上的怒意，對著遠處的程雲點了點頭。
程雲看到冥羽點頭，展開速度，來到了冥羽的身旁。
「此物送你，你放置於識海之中，可抵禦神識攻擊，也可滋養自身神識，我已布下數道禁制，其中的惡念不會傷及你的神識。」冥羽將那一顆漆黑小珠遞給了程雲。
程雲接過漆黑小珠，對著冥羽抱拳道謝之後，雙目一吸，將這小珠吸噬到了識海之中。
本是沉睡的盧若涵在小珠進入到程雲識海的那一刻驚醒過來，盯著漆黑小珠足足半柱香的時間，直到確認了小珠對於自身沒有威脅之後，她才繼續陷入到沉睡之中。
「你之心願已經達成！狄青族如今已是沒有一人在生，希望你為我師尊參加試煉之時，能夠全力而為！」冥羽對著程雲說道。
「多謝冥羽前輩，晚輩已經答應了閆奎前輩，自然會盡力而為的。」程雲對於冥羽很是感激，雖說冥羽是因為其師尊之事才數次相助程雲，但無論如何，程雲都是不會將這一份恩情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