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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皇室齷齪 文 / 相見眉開

    第二百三十二章皇室齷齪

    旬後,出身神威侯府,父姓聶。其母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傳奇人物,先後嫁了三次,第一次是個小小的八品縣丞,生下長子金烈,後縣丞早亡,她攜子入京後嫁為某五品城門守將為繼室,然而沒多久一次宴會中,她偶遇了當時風光無限早有正妻的神威侯,很快她主動要求與丈夫和離,轉而嫁進神威侯府為妾。這樣的舉止,即便是在民風極為彪悍的旬國也是很難想像的,當時整個陽邏城傳得沸沸揚揚。然而她本事還不僅僅於此,八年後她成功將神威侯原配擠下堂,轉而自己光明正大登堂入室,並為神威侯誕下一子一女,其中女兒便是旬後——聶嘉魚。

    任何人看到她第一眼,只會覺得是位極溫和慈善的貴人,相貌並不屬絕色,但看上一眼就會被她吸引,那是一種與常人不同的美,與其說五官上引人,不如說那種無形中散發出的氣度讓人忍不住折服。

    就連余辛夷在看到第一眼的時候,瞳孔也微微縮了一下,只是她知道面前這個含笑的美人並不像她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慈善。相反,她是個狠手!世間難有的狠手!若是有半點心神恍惚,恐怕早就控制不住,將自己的秘密暴露在她面前。

    就不談三十七年前她如何幫助武德帝除掉大宦官嚴惟忠,剷除朝中盤根錯節的逆黨,奪回皇權,也不談她如何登上後位,就談她這些年,眼睜睜看著赫連嘯取得武德帝的信任,一步步累積權勢,她不去幫她的親兒子,反而對他不聞不問,做出支持赫連嘯的假象,她親手給自己的兒子培養了一個最強大的敵人,直到逼得皇長子不得不自己成長,自己強大。

    余辛夷毫不懷疑,若是皇長子不能變強,恐怕到最後她會真的支持赫連嘯走下去!

    這個女人就像是個偽裝成柔軟貓咪的母獅,若自己生下的是只兇猛的獸,便扶持他爭王。若生下的是只羔羊,便親口咬死他!虎毒尚且不食子,試問對自己親兒子都如此狠的人,真正的她到底該有多可怕!只要一想到,兩年前所有災禍都出自她手,她心頭就有一團烈火熊熊燃燒,恨不得指中銀針立刻刺穿她的心臟。但是辛夷知道,旬後周圍這些看似柔弱的宮女們,每一個都是絕頂高手,而這座長信宮每個角落裡都藏著暗衛,隨時將有異動的人身首異處!

    心有猛虎咆哮,余辛夷面上卻恍若清風拂柳,朝著旬後行禮道:「臣女自幼山中長大,唯恐臣女之粗鄙驚擾了娘娘。」

    旬後笑起來,更加慈眉善目,招招手命余辛夷靠近過去,親暱的握住余辛夷一隻手道:「真是女大十八變,這模樣比小時候俊俏了,小嘴也比小時候伶俐許多。」那含笑的目光落在余辛夷身上,七分憐愛,然而那笑裡卻十足有三分的度量。

    寒紫在簾幕外聽得驚心動魄,這話難道是在懷疑小姐的意思?她登時心跳如鼓。簾幕內,余辛夷微微低頭靦腆回應道:「娘娘謬讚,小女不敢當。」

    旬後看著她微微低垂的光潔額頭,秀眉下一對如蝶翼的長睫毛,靜靜蟄伏沒有一下慌張的撲閃,白玉般的瓊鼻下一雙櫻桃紅唇勾著點子羞怯笑意,紋絲紋毫找不到半點破綻。

    明明是很短的時間,卻彷彿跨越了一整個生死輪迴。旬後的笑聲重新響起:「本宮就道你是個守規矩的,元家兩個丫頭實在是太不懂事了些,還到本宮這裡告狀。當年漱玉長公主協助陛下除佞,駙馬又為我大旬獻出生命,你是他們的孩子,往後本宮就把你當成自個兒的親女兒,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余辛夷立刻露出無比感激的表情,就像是無依無靠的孤女終於找到了倚靠,極為真誠:「小女多謝娘娘!」

    旬後輕拍著她的手背道:「再過幾天,是皇長子的太子祭天儀式,到時候你也來。」隨即她狀似無意道,「說起來恕兒也早過加冠之年,也是時候為他尋覓個能幹的太子妃了。」

    一句話意味不同尋常,余辛夷只作沒聽懂,慌張道:「那樣大的儀式,只有三公九卿以及品級極高的宗室才能參加,臣女這樣的怎麼能……」

    旬後佯怒道:「本宮說你要來,到時候必須參加。」

    余辛夷猶猶豫豫了半天,最終面帶激動的謝恩。

    一名宮女走進來,誠惶誠恐道:「娘娘,陛下服藥的時間到了。」

    旬後略抬了下眉眼,一名貼身女官立刻回稟道:「娘娘,現在是未時二刻。陛下的藥剛剛熬好,正趁熱送去建章宮,您到的時候藥溫恰好。」

    旬後點點頭,起身笑道:「本宮與你聊了這會子,連陛下服藥的時刻都險些忘了,真是老了老了。陛下那裡沒有本宮是喂不下藥的,你在宮裡玩會子,劉允,待會兒親自將重華縣主送回公主府。」

    旬後立刻在女官的服侍下披上鳳袍,挽好髮髻,她臉上的表情疲憊又幸福,就像是極愛慕丈夫的妻子,哪怕丈夫病重,也不離不棄甘之如飴。

    待旬後上了鸞駕離開,寒紫小聲道:「小姐,你看旬後臉上的表情混不像假的,實在與外界傳聞不符,武德帝怎麼可能是是她下毒毒得昏迷,還一毒就是幾年呢?」若是一個女子真心愛自己的丈夫,怎麼可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遠遠的望著建章宮最高處的一片飛簷,上面墨龍含珠,鳳舞環繞,她徐徐勾起唇角道:「不像假的,但那也不能說明什麼,不是麼?就算旬後是真心愛武德帝,但若是武德帝不愛她呢?」

    寒紫吃驚道:「不喜愛她怎麼會十七歲封她為後,一直到三十七年的現在?這可是旬國百姓間一段佳話呢。」

    余辛夷眸底竄出一道嘲諷冷意:「自古皇室多齷齪,這旬國也不例外啊。」

    當今武德皇帝的確是個懦弱的皇帝,五十年前旬國宦官專政,大太監嚴惟忠任中書省

    令兼秉筆太監,掌握了朝廷最大的權勢,皇帝生死廢立只在他喜怒之間。在他手中立過幾個皇帝裡,光暴病而死的就有兩個,還有一個「自縊而亡」的就是武德皇帝的生父,四十一歲的仁德帝。

    傳聞,仁德帝歸天的那晚,十六名一直被囚禁的小皇子被太監們押到金鑾殿裡,跪在嚴惟忠面前。嚴惟忠笑瞇瞇的坐在龍椅上,一個個的問誰願意喚他阿父。那些驕傲的皇室子弟們誰願意認一個骯髒粗鄙的宦官為父?於是皇子們每拒絕一個便被砍掉一個腦袋,原本的天潢貴胄們,此刻被幾個太監拎著刀,如豬狗般屠殺,旬國最尊貴的血脈流了一地,皮肉在大雨中被踩成一灘灘爛泥。

    直到僅剩下赫連家最後一道血脈——年幼的武德皇帝,在姑姑飛虹公主的暗中提醒下,跪下柔弱的膝蓋,喊出了那聲令嚴惟忠滿意的「阿父」。年僅四歲的武德皇帝坐在嚴惟忠懷裡,成為了旬國歷史上最年幼的一個皇帝。

    接下來十幾年,嚴惟忠挾天子以令諸侯,權傾朝野為所欲為,而武德皇帝則被軟禁在皇宮之中,連建章宮的大門都沒有踏出過,只有長他十歲的姑姑飛虹公主同被囚禁宮中,在他身邊教他讀書認字。

    這傀儡皇帝一做就是整整十三年,如履薄冰。

    十幾年來只有飛虹公主陪在他身邊,相依為命。武德帝自懵懂的四歲,到情竇初開的十四,再到欲一念澎湃的十七歲,認識的看到的陪伴的全都只有飛虹公主,長此以往,產生了近乎畸形的依賴感與戀慕之情。

    雖然自古皇家多齷齪,但是這場姑侄畸戀竟到了只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地步,當初飛虹公主原本預備嫁人,然而駙馬一家卻在成親前被查出徇私舞弊,滿門流放。第二次,飛虹公主欲嫁給一個鰥夫,結果卻在幾天後房梁自盡。直到第三次……就連飛虹公主也無能為力。甚至聽聞,武德帝竟起過將飛虹公主收入後宮的打算。直到百姓議論紛起,百官義憤填膺,飛虹公主自己一把剪子,剪掉三千青絲後利刃橫在自己喉嚨前,逼迫武德帝娶了聶嘉魚為後。隨後她自盡而亡,終於了斷了這段公案。

    當時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沒人能說清。她只知道,武德帝這輩子最愛的女人絕不是聶嘉魚,因為誰會喜歡一個被逼迫娶的女子呢?最明顯的證據就在於,赫連恕明明是名正言順的皇長子,也是皇嫡子,卻這麼多年被武德帝拖延著未封太子。而依照旬後的性格,她能容忍得了一日,卻能容忍一輩子麼?絕不可能!

    現如今赫連恕即將行太子大典,赫連嘯必定按捺不住。整個旬國皇室一場混亂在所難免!當然,越亂越好,越亂對她才越有利!

    余辛夷笑得如同冰冷月光,轉身徐徐走出這座莊嚴得如同墳墓的皇宮,登上馬車返回公主府。就在離開的剎那,馬車簾子在風中微微鼓動,掀起一個角落,余辛夷目光不經意的一瞥,忽然看見迎面一輛裝飾極為華麗的馬車與她們擦肩而過,很快已經駛進皇宮裡。

    余辛夷的臉色,刷的大變!幾乎忍不住要站起來!

    她剛才看見了什麼?那輛馬車上的標誌,她即便化成灰也不會記錯,因為,那正是兩年前舞陽公主曾使用過的!

    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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