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頭疼欲裂 文 / 相見眉開
第一百九十章頭疼欲裂
余辛夷令寒紫留下,立即去把明琪找回來,帶著白芷陪同老夫人進宮。這年這一場除夕宴乃是近幾年最為奢靡的,光各類珍饈就有一百零八道,各類歌舞助興令人眼花繚亂。皇帝心情極好,再加上大小官員們不斷為陛下及剛出生的小皇子逢迎賦詩,宴會從頭到尾都是龍顏大悅。
皇后坐了一刻便藉著身子不適先退席,而雪妃則一直穩坐在皇帝右手邊,打扮得極其華貴,披著孔雀羽毛製成的大裘享受著所有人的瞻仰,精緻的妝容在這夜看起來比往日更加明艷動人。
席後雪妃特意請余辛夷去她宮裡坐坐。
只見明黃色的襁褓裡,小小的嬰兒乖巧的安眠著,兩隻小果子大的拳頭攥著,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端的是可愛非凡。子鈺剛出生的時候便是這幅模樣,讓人愛不釋手。
余辛夷微笑著把手伸過去,想要撫摸一下小嬰兒柔嫩可愛的臉蛋,然而手還沒觸到卻被另一隻手阻擋住,余辛夷順著那隻手臂看過去。
雪妃臉上露出一絲尷尬,急忙收回手,笑道:「女官說,小皇子早產體弱,不適宜驚動,等他再長大些,我定命他認你做干姨。」
余辛夷微笑起來,黔首行禮:「差點忘了,恭喜你了雪妃娘娘,成功為陛下誕下龍子。」
雪妃將週身宮女屏退,取下頭上美輪美奐卻沉重的七尾鳳冠,疲憊的按了按眉心都:「旁人不知道我的處境,難道你還不知道麼?不知道怎麼了,自從生下小皇子,我就每日心悸發悶,總感覺有事要發生,越這樣想我就越寢食難安。」
余辛夷給自己倒了杯茶,徐徐道:「哦?小皇子如此受皇上寵愛,你應該高枕無憂才是,怎麼會寢食難安呢?」
不說還好,一說雪妃更加頭疼道:「皇上待小皇子越好,我的擔憂就越重。我的身世秘密只有你與八皇子知曉。但是保不齊哪一天就被有心人挖出來,大做章。到時候即便有小皇子做我的保護神,可若陛下雷霆一怒,別說我自己,就連小皇子怕是也要被我牽連。眉妃的例子在前,可是實實在在嚇到我了。」
雪妃咬牙切齒道:「還有那個景北樓,一直派人監視我,想盡辦法要抓我的把柄。上個月我得到消息,景北樓特意派人去溫家旁支查我的底細。」
余辛夷訝異的抬眉:「竟然有這種事?這說明,景北樓已經對你產生了懷疑。」
雪妃焦急的握住余辛夷的手道:「我知道陛下這幾日的表現,讓你們對我產生了一些顧慮。我並不如你聰慧,但我也知曉慧極必傷的道理。現在陛下對小皇子有多關注,就有多少眼睛在盯著我們,也有多少手段在對著我們蠢蠢欲動!退一萬步,就算陛下實在青睞小皇子,有意將他扶上大位,但是歷朝歷代無數的例子擺在那裡,為了防止帝弱母強,外戚干政,陛下勢必要提前一步將我誅殺。就算小皇子將來奪了大統,我卻實實在在得不到好處的。與其如此,我還不如現在就為自己打算,」雪妃焦急的握住余辛夷的手道:「辛夷,我們可是綁在一起的螞蚱,你可千萬不能置我於不顧啊!」
余辛夷安撫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笑道:「你放心,我們可是有共同的敵人,怎麼會放下你不管?」
雪妃長吁一口氣,滿是遺憾道:「原以為上次眉妃一事能一招扳倒了景北樓,可誰想陛下竟然緊急關頭心軟了。任憑我在他耳邊吹風,可他還是沒下得了狠心。真是太可惜了!」
余辛夷望著窗外,天空裡綻放的大朵煙火,笑得風輕雲淡:「這又礙什麼事?他已經站在懸崖邊上,離掉下去還遠嗎?」
雪妃輕吸了一口氣,臉上滿是驚疑之色:「你的意思是,我們再推一把?」雪妃一怔,口氣中仍有一絲猶疑,「可是景北樓現在的偽裝連陛下都騙過了,我們貿然行事,會不會太……」
余辛夷瑩白的指尖輕輕在杯盞上叩擊著,發出清脆的聲響:「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若是現在不動手,難道你預備等他養精蓄銳,重整旗鼓再置你於死地麼?」
雪妃口氣軟了下來,低眉用力思忖道:「可我還是……」
余辛夷笑起來,清泠的面容若白梨初綻,語氣卻充滿蠱惑人心:「在小皇子前,陛下一共有過二十三個皇子公主,到現在只剩下區區十位,你可知另外十三位是怎麼去的麼?又是怎麼去的麼?最近的二十三皇子,還未滿週歲便被一場風寒帶走了。娘娘,就算你等得起,小皇子,等不等得起呢?」
雪妃渾身一震,花容月貌陡然變得青紫,幾乎失態的用牙齒咬住自己的指甲不放。然後抬起頭望向余辛夷波瀾不驚的臉龐,依舊沉穩如故,似乎只要她想做的事情,沒有會失敗的。雪妃的心安定了許多,手指用力捏住余辛夷遞過來的杯子:「只要你想做的事沒有不成的,我相信你!那我具體該怎麼做?」
從雪妃宮裡出來便看到御花園上空璀璨的煙火,絢爛得彷彿誇耀大鎏國的盛世太平一般,美麗奪目到極致,但是絢爛之後很快便湮滅。
白芷在身後道:「小姐,我怎麼覺得今晚雪妃娘娘似乎有點怪異。」
余辛夷淡笑道:「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雪妃已經是一人之下的雪貴妃,報了溫家的仇,了了恨,她現在所求不過是繼續享受榮華。更何況,她生下的二十四皇子如此得皇上的寵愛。」
白芷皺眉道:「那雪妃會不會有異心?」
余辛夷牽起裙角,登上馬車:「原本我們就是因為利益連接在一起,各取所需罷了。她不是蠢人,現在跟我們翻臉得不償失,況且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只是我很好奇,下一步景北樓到底會怎樣利用雪妃的身世大做章呢?」
余辛夷剛說完,忽然摀住了額頭,臉上露出痛苦而壓抑的表情。
白芷心裡咯登一下,立馬上前扶住她焦急道:「小姐您頭痛又發作了?」
自從那一夜突然頭痛發作後,余辛夷這些日子斷斷續續的突然頭痛,發作的頻率越來越快。就算延請了相熟的劉太醫來診斷也沒查出什麼,劉太醫也對這種症狀覺得奇怪,因為他執針幾十年,頭一次遇到查不出任何緣故就頭痛難忍的,最後只能開了些安神鎮痛的方子,先服用再說。
余辛夷緊按住額頭,用力撐在馬車上,這一次的疼痛比上一次更為劇烈,持續的時間也似乎更長了些。等頭痛散去的時候,簡直像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渾身冷汗。
白芷心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小姐,你這樣頭痛下去不是個辦法,劉太醫他們查不出來,我們還可以找別的大夫,實在不行就請八皇子為你尋覓神醫。」
余辛夷閉著眼睛,拍了拍白芷的手背:「不要大張旗鼓。」
這個時候,所有眼睛都在盯著她,景北樓如毒蛇伺機,一直韜光養晦的三皇子也按捺不住露出了獠牙,她若是顯露出自己一點弱點,便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
白芷焦急道:「可是這頭痛愈演愈烈,該如何是好啊?」
余辛夷閉目思忖了一刻道:「我會自己找機會跟景夙言說,這件事你瞞好了,不准透露給任何人知曉。」
馬車骨碌骨碌的行在朱雀大道上,忽然後頭傳來一聲鞭子抽動的響聲,緊接著是一聲吆喝:「前面的馬車過不過?不過給我們王府讓道!」
白芷皺眉道:「哪個府的車伕,如此無禮?」
後面咒罵聲又起:「耳朵聾了不成?我們王妃的馬車,識相的趕快讓開!」
後面的馬車實在太過張狂,白芷皺起眉氣憤的撩起簾子超後看了一眼,忽然道:「小姐,後面那個好像是舞陽公主的馬車,怪不得連車伕都那樣囂張。還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旬國公主呢,哼!小姐,要不要我去教訓他們幾句?」
自從舞陽公主被旬國皇后賤/賣給五皇子後,因為名聲太臭沒有任何人願意與她相交,而身邊原本派給她的旬國侍衛也被旬後下令收回。現在的舞陽公主空頂著旬國公主以及五皇子妃的殼子,實則現在連普通官家庶女都不如!但是,對於舞陽公主卑鄙的舉動,白芷仍然打心眼裡厭惡。
舞陽公主?余辛夷淡淡笑了笑道:「不要理會,逕自走就是了。」
後面的馬車又叫囂了幾句,發現余辛夷的馬車非但沒讓,反而走得更慢,罵罵咧咧了幾句只得自個兒繞道,從一旁拐了過去,車輪滾滾,兩輛馬車擦肩而過。
一陣風吹起,將舞陽公主馬車簾子掀起的剎那,突然露出一雙極其陰毒的眼,死死的盯著余辛夷的馬車,鮮紅的唇展著詭異的笑,手上精緻的手套緩緩脫下來,露出一雙素白的手,但是誰都想不到,她纖細的嬌生慣養的十指上竟然血肉模糊,沒有一片完好的指甲,並且散發著一股惡臭味,這樣一雙手若說是一個女子的手,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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