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借力打力 文 / 相見眉開
第四十五章借力打力
淑貴妃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膝蓋一軟,像是剎那間被抽去筋骨一般,驀地跪倒在地上……
她在宮中已經多年,對相互嫁禍栽贓,暗自算計之事早已司空見慣,卻從來沒有見過皇帝這樣震怒的模樣,頓時被這突如其來的禍事嚇得癱倒在地,平時的聰明機敏都忘了,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大聲道:「臣妾冤枉!陛下,請您相信臣妾,臣妾是冤枉的啊!」
帝顯然怒到極點,連一句解釋聽都不願意聽,「閉嘴!來人,把淑貴妃給朕押下去,聽候發落!」
淑貴妃沒料到,皇上竟真會怒到如此地步,眼睛不可置信的撐大,連話都忘了說了,整個人像被抽去魂魄般,失魂落魄,臉色慘白!而同樣震驚的還有餘惜月,她的姨母,她向來視為依靠以及保命符的姨母,如果淑貴妃一倒台,哪還有她囂張的半分機會!一定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當初她派去收買訓虎師的,根本不是淑貴妃身邊的宮女,而是她的婢女,事後早就被她處置掉了,怎麼會變成玉坤宮的宮女呢?可是這一切,她卻是一句都不敢說出來!否則,死的就是她自己!
她目光憤恨的掃向余辛夷,恨得咬牙切齒!一定是這個賤人,計劃好了栽贓謀害她們!除了她沒有別人!
余辛夷對上她憎恨的眼神,回以淺淺一笑,燦爛得如同春花。她真正要打的,不是余惜月,而是余惜月身後的靠山淑貴妃!只要淑貴妃一日得勢,一日不除,那麼余惜月便永遠帶著一張護身符。那麼,她就親手撕下這張護身符!讓余惜月再無依傍,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我親愛的好妹妹,失去了靠山的滋味如何?千萬別急,上一輩子的仇,加上這輩子的賬,接下來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兒的算!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景北樓,他眸子一瞇,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看著余辛夷:這個女子,到底多厲害的手段,竟然能以一己之力,扳倒強大的淑貴妃!實在是手段狠辣,心智惡毒至極!
驃騎將軍直接帶了禁衛軍上前拿淑貴妃,顯貴安撫泣不成聲,哭著撲到皇帝近前,雙手抓住袍角苦苦哀求道:「陛下!臣妾跟隨您十幾年,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陛下……」
帝卻是氣在頭上,一把推開她道:「人都聾了不成!把朕的命令當成耳旁風了?」天子一怒,原本猶豫的侍衛們立刻上前,將淑貴妃拉起,拖走。前一刻,還人上之人的淑貴妃,下一刻竟然從九天直跌地獄,在場眾人無不震驚唏噓,同時卻沒有敢站出來為淑貴妃說一句話,皇上正在氣頭上,誰敢觸了陛下霉頭,倒霉的便是自己!
余惜月張張嘴,想要為淑貴妃說情,然而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原因有二:一,她只是一介臣女,根本沒有她插嘴的份;二,恰逢皇上盛怒頭上,如果她不識抬舉的站出來,恐怕最後自己也要受到連累!就算淑貴妃是她的親姨母,但是為了她自己,她也不得不自私一回!
淑貴妃看著余惜月猶豫卻沉默的表情,一顆心一直跌落到谷底。或許這個侄女,她的確是幫錯了!
看著淑貴妃被侍衛押下去,余辛夷唇角不動聲色的彎起一道淺淺的弧度。淑貴妃娘娘,您可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吧。不管她是不是母后主謀,現下永寧世子受了傷,必須要給出個交代!
而這個交代,絕不是一兩個宮女太監就能讓永寧王滿意的!所以,不管淑貴妃是真存了謀害之心還是被人冤枉,為了堵住永寧王的口,她也只能坐實了這主謀之位!當今這位陛下,看似寬厚,但論起心狠手辣,不下於任何一個人!
能坐上這充滿血腥皇位的,從來不是什麼念情之輩!
哪怕之後查清楚,並非淑貴妃所為,但她心底已經埋下了一根眾所周知的刺,皇上為了防她這根刺,或許之後會有所補償,但再也不會像之前那般寵幸,信任!當她失去皇上寵幸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她終將失勢!
這便是人心,這皇宮之中的人心!黑暗,骯髒!卻剛好為她所利用!
淑貴妃被押下去,此事暫告一段落,再加上舞陽公主的事,陛下心情糟糕到極點,朝眾人揮手道:「今日多番意外,就都散了吧,明日再說。」
聖上鑾駕連同沈太妃一起離開,臨走前,沈太妃竟然回過頭,在余惜月身上掃了一眼,淡淡的扔下一句:「三皇子的婚事,本宮看還是從長計議吧,淑貴妃的侄女,本宮可不放心得很!」
一句清淡的話,像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般砸下來,砸得余惜月渾身發抖,雙目失神。
什……什麼……婚事從長計議?余惜月臉色瞬時煞白,喉頭一股腥甜幾乎要湧上來,又被她壓下去,她疾步走到余辛夷面前,狠狠咬著牙,抬起手一巴掌就揮到余辛夷臉上:「你這個賤人!我弄死你!」
然而那巴掌還沒揮到她臉上,突然被人抬手攔住:「你要弄死誰?」余惜月驚訝的抬起頭,正對上一雙絕美,卻清冷無比的雙眸,瞬間像置身於千刃冰山之中,有萬噸赫雷壓下,讓她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八皇子……這真的是那個傳聞中,溫潤風流的……八皇子麼?
景夙言眸子往旁邊的余懷遠臉上一掃,似笑非笑道:「余尚書,小王倒沒聽說過,身為妹妹,卻可以掌摑姐姐的規矩,想來您的尚書府規矩不一般啊。」
依舊是那樣完美的表情,卻冷得像冰山。余懷遠臉色難看極了,不悅的瞪了一下二女兒,賠笑道:「不好意思,讓八殿下看笑話了,臣一定好好管教小女。」
景夙言彎起嘴角,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笑成一隻完全無害的狐狸:「小王倒想見識一下,余尚書如何管
教女兒的,也好讓小王學習一番。」
余懷遠面色驀地一僵,八皇子這是逼他教訓余惜月呢!但是無奈,余惜月剛才那番舉動實在太過難看,簡直丟了余府的臉!
如果不教訓,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去,說他余懷遠教女無方!而且,今日她的表現,實在讓他太過失望!余懷遠心頭火氣,反手兩個巴掌,狠狠摔在二女兒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上,惡狠狠道:「小畜生!跟我回去!」
余惜月被兩巴掌打得差點懵過去,臉頰上火辣辣的疼,卻也比不上心中的震撼。一向疼愛她的父親,竟然打她……
為了余辛夷那個賤人,竟然當眾打了她!周圍,不少名門千金目睹了這一幕,暗自用手帕捂著唇笑起來,指指點點。余惜月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幾乎要被氣得暈過去。「姐姐!」
余子俊忙來扶他的親姐姐,眼神惡狠狠的朝著余辛夷瞪了一眼。然而這一眼,卻被余懷遠收於眼底,只覺得心裡發寒,他最寵愛的一對子女,到底是怎樣的面目,他今日才發現!
余懷遠滿心怒火的將余惜月與余子俊帶走,余辛夷明眸一轉,落在景夙言身上,淺淺道:「訓虎師是你安排的?」她原本只是叫寒紫將香囊放在沈太妃坐墊之下,嫁禍余惜月,只是沒想到最後結果,讓她如此驚喜!
唯一的解釋便是,景夙言!並不是只有他有這個本事,而是只有他會如此做!
只有他知道,她有多麼深的仇恨,然而想報仇,必先除去淑貴妃這個靠山,但憑她現下的能力談何容易。
所以他便將計就計,安排下這一出,而自始至終,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與余辛夷交流,簡直像猜透了她的心思!
景夙言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道:「有麼?」那模樣,簡直像個務必純良的孩童,他湊過來小聲道,「如果有,你準備如何報答我呢?」那雙風流的鳳眸眨了眨,帶著無限曖昧,饒是余辛夷修養再好,也有想翻個白眼的衝動,咬了咬牙,克制住躁動的拳頭轉身往前走。
狩獵剛開始便出了如此大的事,第二日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務必夾起尾巴做人,倒也平平安安的,直到第三日,也就是此次春獵盛宴的尾聲!
這兩日,薛采像跟屁蟲一樣緊纏著她不放。直到第三次被薛采攔住,余辛夷挑了挑眉,冷笑一聲道:「知道玉坤宮那個宮女怎麼死的麼?」「你,你想說什麼!本世子才不怕!」
薛采強撐著不屈的回道,明顯是回想起那個宮女淒慘的死狀,小臉發白。余辛夷看著他慘白的小臉,步步緊逼:「知道她死時候的慘狀麼?
渾身血肉模糊,臉孔髒污得不成樣子,渾身上下都是被老虎啃噬的痕跡,以及鞭痕,手臂已經沒老虎吃了,死的時候雙眼都瞪大著,死不瞑目……知道是誰幹的麼?是我……」
薛采被那場景嚇得渾身一個激靈,臉色鐵青,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嘔吐出來,幾乎將整個胃翻過來。余辛夷在一旁冷冷的看著他,道:「如果不想跟她一樣下場,就離我遠一點,因為我是,地獄裡爬上來的女鬼!」
「你……你……」薛采被她陰沉的臉,懼怕得雙眼吐起,步步往後退。余辛夷冷笑一聲,揚鞭在馬臀上抽了一下,策馬離去。
然而策馬之時,突然感覺到一股銳利的目光,她猛地回過頭,突然發現一根急速的箭羽,猛地朝她射來!
突然感覺到一股銳利的目光,她猛地回過頭,突然發現一根急速的箭羽,猛地朝她射來!
余辛夷眸子一緊,立刻俯下腰,那箭險險擦過她的後背,一箭射中身側的樹幹上!
余辛夷回過頭,正看到幾十米外樹林裡,一道熟悉的身影!余、子、俊!
只見余子俊一身緊身騎裝騎著一匹黑馬,腕上一把金弓還保持著射箭的姿勢,然而更可怕的不是那弓,而是他臉上的表情!
那麼精緻的少年,臉上卻有著不啻於魔鬼的表情!那雙陰狠毒辣的眸子裡,寫滿了殺意,對,正是濃重的殺意!
余辛夷眸子緊鎖,手背緊緊崩起!她料定,余子俊會為了余惜月出一口氣,而找她麻煩!但是她沒想道——余子俊竟然準備親手殺了她!
胯下,馬兒跑得越來越快,然而樹林裡追逐的余子俊也越來越快!又是第二箭!
這一箭直瞄準她的心口!這一箭角度實在太刁鑽,後仰已經躲不開!余辛夷咬了咬牙,眸中迸發出尖利的光芒,用力勒住韁繩,整個身子躍下馬去!
余子俊一箭射畢,另一隻眼睛睜開,卻發現那箭又射空了!
余辛夷從馬腹下躍上來,重新跨在馬背上,朝著余子俊冷冷一笑!
余子俊咬緊了牙,眼中殺氣更重,再抽出一支箭架上弓!射出!這一箭,竟是直接瞄準馬腿!
余辛夷眸子一瞇,眉心深深鎖起,他是想射殺了她的馬,之後,她便任由他宰殺!為所欲為!
當第三箭射出的剎那,余辛夷猛地勒馬調轉方向,衝進樹林之中!第三箭再次落空!然而這一箭落空,余子俊竟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快,反而臉上充滿詭異的笑!
余辛夷心中崩得越來越緊,突然眼中一道暗光閃過!她懂了!終於懂了余子俊的目的!
連著三箭,箭箭直逼!他是想把自己逼到的樹林之中,再一箭射殺!樹林中本就光線錯落,為了捕捉獵物,流矢亂飛,如果在這個時候殺了她!任何人都只能認為是亂箭不小心射殺,而不會認為是故意殺害!
這幾日,她步步小心,盤盤算計,算
計了任何人,卻唯獨算計了這個余子俊!余辛夷咬緊牙關,策馬而行,身後追逐的馬蹄聲如同催命一般,又是連著三箭射來,一箭落空,一箭射中了馬臀,還有一箭直接刺破了她的衣袖!幽深的樹林,樹葉陰翳,錯雜的光線落在她身上,彷彿穿梭在生死之中。余辛夷目光如炬,望向前方——撐住!一定要撐住!眼前光線陡然一閃,她敏銳的捕捉到百米之外,幾道熟悉的身影。
余辛夷唇畔突然揚起一抹沉冷的笑,身後,利箭劃破空氣的聲音竄入耳中!就是現在!她猛地俯下身,夾緊馬腹,一鞭子用力抽向馬臀,猛力的衝了出去!大喊一聲:「父親,小心!」
余懷遠原本只是陪幾位同僚在林中騎馬助興,突然聽到一聲驚叫,瞬間轉過頭去。就在那一刻!余辛夷身子一側,只見那利箭竟然擦過她的肩膀,正中余懷遠的手臂!只聽到一聲馬兒受驚的嘶鳴聲,隨即是一道血花飛濺,余懷遠摀住中箭的手臂,重重摔下馬去!
瞬間大亂!「余尚書,你如何?」「快來人,傳太醫!」余辛夷亦是滿臉慌張,忙躍下馬去,扶起余懷遠:「來人!快請太醫,醫治我父親!」樹林裡,余子俊懵了,徹底懵了!
慌張的扔掉手中的弓,衝上前:「父親!」任他再膽大妄為也慌了,弒父的罪名,就算他天大本事,也承受不起!
余辛夷忙把余懷遠扶起,痛心疾首的說道:「俊兒!你怎麼會這麼不小心,竟然差點害了父親!」
余子俊知道自己中了她的計,恨得雙眼冒火,卻什麼都說不出,怒吼道:「我沒有害父親!你胡說!」這個賤人!這個該死的賤人!!!
一旁,李丞相抹了把鬍鬚,道:「實情如何,只要看看,這箭到底是何人所有便一清二楚了。」狩獵時,為了區別每個人的箭,所有在每隻箭羽上都做了標記,而這支箭的標記,赫然標著一個字——余!
余懷遠捂著半臂的鮮血,扭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嫡子!任他如何,都想不到他的嫡子,竟然會想殺他!
余子俊看著那只箭,徹底慌了,一張臉瞬間煞白,看不到一點血絲,他慌張的解釋道:「我……我沒有想射您,父親!我只是,只是想射殺獵物的!您信我!」
余辛夷卻非常詫異的說道:「俊兒,你在說什麼?這附近哪裡來的獵物?」
這句話直接提醒了余懷遠,剛才這一片連一隻兔子的影子都看不到,這可是不少人都看到的,余子俊現在竟然說,是想射殺獵物,簡直是信口雌黃!余懷遠心中漸冷,以最痛惜也最為憎恨的目光看著余子俊。
若是平日,他或許還能冷靜下來分析度量,但是現在他自己受了傷,再偏一點點可能就要被箭射殺!
余懷遠簡直怒到極點,任他再寵愛這個嫡子,但是一想到這個嫡子竟然想害死他,他也無法釋懷!余辛夷勸解道:「俊兒,就算你怨恨前兩日父親責罵你,你也不該如此啊……快向父親認錯吧……父親會原諒你的。」
余子俊雙目赤紅的怒瞪著余辛夷,簡直恨不得當場要把她掐死,「是你害我!余辛夷,你這個賤人害我!」
余辛夷嚇壞了,跌坐在地上,委屈的說道:「弟弟,我也是你姐姐不是嗎?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你這樣把父親放在哪裡?」余子俊被激得瘋狂暴怒,猛地一巴掌揮起,用力向余辛夷甩過去:「閉嘴!你這種人,根本不配做我姐姐!」
然而還沒揮過去,就先被余懷遠一個巴掌掀翻了:「逆子!住口!你在說誰賤人?」
余懷遠怒得胸口劇烈起伏,望著這他平時最寵愛的唯一的嫡長子!這哪裡是是他的兒子,用箭射殺父親,還罵自己的親姐姐是賤人,簡直是個畜生!
余子俊被一巴掌打蒙過去,胸中那口怒氣更是引爆,瘋狂的大喊道:「我討厭她!這個賤人,竟然害我姐姐!還害得我母親被關進佛堂,我恨她有錯麼?父親,你怎麼能被這個賤人蒙蔽!你忘了,我是你的嫡長子,姐姐才是你最寵愛的女兒,她余辛夷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克母的賤人!」
余子俊完全失去理智的大聲謾罵著,周圍其他官員都尷尬的散開,余懷遠聽著,一張臉由青變紫,由紫變黑,連手都氣得在發抖,簡直失望透頂!
他怒斥道:「逆子!逆子!來人!把這個逆子給我綁起來,堵住嘴帶回府!沒有我命令,誰也不准把他放出來!」幾名侍衛立刻上前,要將余子俊綁起來,余子俊一把推開侍衛,竟然抽了侍衛腰間佩戴的刀,目露凶光,狠狠的向余辛夷衝過去!
血紅的眼睛裡,只寫著三個字:殺了她!殺了她!他是余家的嫡長子,就算殺了這個賤人,父親也不會真的責怪他!「啊——!!!」
余辛夷大驚失色的尖叫起來。然而那刀剛要揮出去,忽然一支箭猛地射來,射穿了余子俊的手腕,在一聲淒厲的尖嚎聲中,余子俊手中的刀無力的落下,整個人痛得在地上打滾,哪裡有平日半分余府大少爺的氣概與風度!簡直像個瘋子!
景夙言眸子一瞇,冷冷的掃向余懷遠,似笑非笑道:「上次還想向余尚書討教尚書府的規矩,今日一看,恐怕不必了,該向父皇好好稟告一番才是!」
余懷遠頭一抬,猛地看見八皇子騎著白馬而來,而他身後,則是三皇子、四皇子!余懷遠忙不迭的行禮,腦中崩成一條線:如果此事被皇上知曉,定會治他一個管家無方,縱子行兇,藐視皇家的大罪!「小兒近日瘋癲,並非有意冒犯,請幾位殿下網開一面!」
除了借口余子俊瘋癲,現下沒有半點挽回局勢的可能!所以,無論余子俊到底瘋沒瘋,事實只能是一個——他,瘋了!
景夙言淺淺笑了下,一雙墨玉般的眸子,在
陽光下閃爍著奪目的光芒,簡直震人心魂,他悄悄的余辛夷臉龐上掃了一眼,道:「原來令郎不幸瘋癲啊,那麼,余尚書還是要將他好好看管起來才是,否則驚擾了父皇聖駕,可是大罪。」余懷遠滿頭的汗,忙道:「是!下官一定將犬子關好,不會放他出來鬧事!」
余子俊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的父親,竟然說他瘋了?他沒瘋!他好好的,怎麼會瘋?是余辛夷,一切都是余辛夷這個賤人害的!他一定要殺了她!余子俊捂著手腕,還要爬起來衝過去,滿口叫囂著:「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余懷遠看著自己的親兒子瘋狂到如此地步,憤怒的同時,還有著無以倫比的驚訝!他知道,他的嫡子不喜大女兒,但是平時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可今天!就在皇家獵場裡,他的嫡子竟然想殺了他的大女兒!這簡直是駭人聽聞!莫不是真瘋了不成!他咬咬牙,對著侍衛道:「快!還不快把瘋掉的大少爺綁起來!」
余府家務,幾位皇子為了避嫌都離開了,就連三皇子,離開的時候也沒有為余子俊說一句好話。余惜月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父親竟然要把她的弟弟,余府裡唯一的嫡長子綁起來,當下臉色發白,噗通一聲跪下來,拉著余懷遠的衣角哀求道:「父親!俊兒是您的嫡長子啊!」
余懷遠看著跪在面前的二女兒,一雙垂淚的雙眼,楚楚動人,幾乎要動搖了,這雙兒女本就是傾盡了他所有心血培養而出的,而余子俊更是他唯一的嫡長子!將來余家的繼承人!如果今日坐實了瘋癲之名,前途算是盡毀了!
余辛夷看出他的動搖,擔憂道:「父親息怒,弟弟只是一時衝動幹出這種糊塗事來,只要他清醒過來就會知錯了,您手臂上的傷要緊,還是先醫治吧,流了這麼多血,如果萬一有什麼好歹,咱們余家可要垮了……」余辛夷看似在勸,實則在激怒余懷遠。余懷遠眼神立刻冰冷起來,想起剛才射中自己的那箭,若是偏了一點,只怕現在他只有躺在這裡的份!身為子女,竟然敢弒父!這樣的兒子,真的該留嗎?
忽然又聽到二女兒陰狠的說道:「父親!你千萬不能誤會俊兒!一切都是余辛夷搞的鬼!肯定是她陷害我們!是她!就是她!這個蛇蠍心腸的惡女,非要把我們全家都害得不得安生!父親,你一定要懲治了她,為我們做主啊!」
余辛夷突然淡淡笑了,道:「二妹這話倒是奇怪了,我且問一句:射中父親的箭,難道不是俊兒的?」
余子俊說不出話,恨得發狂瞪著余辛夷。「剛才俊兒竟然拿侍衛的刀要殺我,這難道還有得抵賴!」
余辛夷又繼續道,字字珠璣,「咱們府裡有什麼事,自有父親公正處置,現下弟弟這般不知分寸,在獵場便做下此等弒親之事,到底有沒有為父親著想,為余府著想!」余惜月喉頭一股腥甜湧上,差點噴出血來!卻依舊一個字無法回答。
余懷遠的心徹底冷硬下來,手腕發抖的望著引以為傲的一雙兒女,一個如此狠毒,竟然膽敢弒父,一個口如蛇蠍,一次次陷害栽贓自己的親姐姐!險些連累了整個余府!簡直是兩個小畜生!
「綁起來!全都給我綁起來!把二小姐一起給我綁回去,關進佛堂!」余惜月倒抽一口氣,一顆心差點揪成一團,她做夢也沒想到父親……
最疼愛她的父親竟然要把她綁起來,跟弟弟一起關進那個又黑又暗,如同地獄般的佛堂!余惜月立刻膝行到余懷遠面前,苦苦哀求道:「不!不要啊!我不要進佛堂,我不要進!父親,我還是三皇子未婚妻,我不能進佛堂,不能進的……父親,求您饒了我一次吧……」現下她與三皇子的婚事,充滿重重危機,如果再被關進佛堂,她這一生,真的算徹底完了!
余辛夷在一旁輕歎一聲道:「二妹,你看到父親手臂受傷,第一眼不該是先關心父親傷勢麼?問都不問一聲,反倒在這裡延誤父親診治,這著實太不應該了。」余懷遠卻是無比心寒,雙手氣得不停發抖。寵愛了十四年的小女兒,關心的只有自己的前途與未來,對他這個親生父親視而不見,這樣的冷情冷心,簡直可怕無比!
侍衛上前,公事公辦的將余惜月綁起,余惜月面無人色的大聲尖叫道:「我不去,放開我!誰敢綁我?我是余家的嫡女,未來的三皇子妃!我不去,我不去!」
她越喊,效果只能是越激怒余懷遠。余懷遠冷然的一揮手,立刻有侍衛上前,堵住了她的嘴。而余子俊更是拚命掙扎著,大喊道:「父親!我沒想殺您,我想殺的是余辛夷那個賤人,我真的沒想殺您啊,滾開,我是余家的嫡長子,滾開……唔唔!」
被侍衛強行綁住拖了下去。被拖下去的時候,余惜月跟余子俊兩雙眼睛還死死的瞪著余辛夷,怨毒得恨不得把余辛夷揚灰挫骨,五馬分屍!
余懷遠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差點要暈過去,太醫趕來號完脈後,給余懷遠包紮了傷口,幸而只是皮肉傷,並未傷及筋骨。余辛夷服侍完,從帳篷裡出來,朝著白芷輕聲道:「白芷,藏在大少爺香爐裡的東西收拾掉了沒有?」
白芷低聲回道:「小姐您放心,早收拾掉了,沒留下一點痕跡。」「那就好。」
余辛夷點點頭,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冷光。兩人繼續往前走,白芷又繼續道:「小姐,大夫人那裡恐怕已經得了消息,大少爺跟二小姐雙雙落馬,恐怕大夫人氣急之下,要對您動手。」
余辛夷淺淺一笑,道:「不怕,怕的就是,她不動手!」
這個時候,溫氏定會為子女報仇,再設計害她,然而只要她採取行動,就會暴露到父親面前。現下,早不是她大夫人的天下了,父親那裡一旦懷疑,只會越來越懷疑!這樣的情況,唯一有利的便是她!況且,別忘了還有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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