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噓,是秘密(四) 文 / 洛惜遙
蘇曉茴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於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的節操,蘇曉茴同學決定,她要秉持著我不如地獄誰入地獄的高尚品格,義無反顧的深入虎穴——去蔚在家給他當三天小保姆。
那天在劉夏家,蔚在那傢伙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瘋,仗著自己救了她,死機擺列的讓她把他背下去,蘇曉茴自然不幹。於是蔚在又指揮起了劉夏,劉夏絞著自己胸前的髮梢,矯揉造作道:「不就崴了個腳嘛,剛才你怎麼走上來的現在就怎麼走下去唄,你一個大男人何必為難我和曉茴?」
蘇曉茴打了個哆嗦,她走到劉夏身邊,一把扯下了他頭上的假髮摔在了床上,指著衣櫥,語氣不善:「拜託你搞搞清楚,咱倆一個來大姨媽,一個不來大姨媽,根本不是一屬性好麼,你現在快去給我把衣服換了,換好男裝之後把他給我背下去!」
要不是她來了大姨媽,要不是蔚在告訴她,她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呢。她就說嘛,雖說劉夏長得不錯,可是這嗓音也太滄桑了些,搞了半天,這根本就是一男的嘛!不僅是男的,而且丫還是個血氣方剛的漢子!看看到他衣櫥裡清一色的男裝,看看他小到大的照片,看看他房間裡的健身器材,再看看他那抽屜裡快溢出來的情書!
這傢伙,既然沒有那些特殊的癖好,沒事兒裝什麼女人!
「曉茴,你幹嘛要對人家這樣嘛,人家好怕怕啊。」
劉夏又衝她拋了個媚眼,這讓蘇曉茴有種想把他那倆眼珠子扣下來當甩炮玩的衝動。
忍著噁心,蘇曉茴將劉夏一把推進了房間裡,「光」的一聲關上了門:「好好說話!」
接著,她又轉過了身,看向沙發上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男人:「你是怎麼看出來他是個男人的,他那副樣子哪裡像個男人?」
蔚在眨眨眼,思考了好一陣才回答她說:「這事得靠智商,你沒有那個玩意我也無能為力。」
她就知道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沒一會兒,劉夏換好衣服走了出來,如果不仔細看,壓根兒找不到半點剛才那個美麗女人的樣子,此時的他根本就是個相貌俊美的花美男,一腳踹到大街上能讓無數女人盡折腰的那種。
「默哥說他的車已經在樓下等著了,咱們趕快下去吧。」劉夏拍拍自己的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一排大白牙,很是陽光。
蘇曉茴點點頭,她對劉夏的這個樣子很滿意:恩,雖然只是換了衣服,但是畫風比之前的正常了何止百倍。
跟在他們身後下了樓,才一出門,蘇曉茴的視線便被車前站著的男子奪去了,那男人個子蠻高,身材明顯是練過的,面部輪廓很是分明,最值得一提的是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層霧一般,讓人看不懂其中的意味。
「默哥。」劉夏放下了蔚在,幾步上前,在那個男人身側站定,微微低頭,恭敬的不得了。
那個被叫做默哥的男人淡淡的應了一聲,目光越過了劉夏投向他們。
「因為我們而使你們捲了進來我很抱歉,」男人走向他們,「我叫林默,以後如果有需要儘管找我,要是不嫌棄,兩位就坐我的車回去吧。」
劉夏向四周望了望:「默哥,您就開了一輛車來,那……」
「我一會兒約了人,就在這附近。」
「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蔚在開口說到,蘇曉茴回頭看了他一眼,心說你好歹也給咱客氣客氣。
坐上林默的車,蘇曉茴沖車外的林默與劉夏假笑了一下以表謝意,蔚在看到後拍了拍蘇曉茴的肩膀,搖著頭說:「同學,戲過了。」
蘇曉茴不想理他,乾脆轉過了頭看向窗外,嘴硬道:「你愛看戲是吧,我現在就給你演一出十八相送。」說罷,便望向後方,伸出手臂揮啊揮的,作依依不捨狀。
「咦?」
「怎麼?」蔚在以為蘇曉茴又要出ど蛾子,瞥了她一眼。
蘇曉茴揉了揉眼睛:「林默身邊那個人……沒什麼,可能是我眼花了。」
「眼花了?果然是個大問題,」蔚在拽著她的胳膊,讓她轉身看他,「不過眼下似乎還有個更大的問題在等你解決。」
「什麼問題?」
蔚在勾了勾嘴角:「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詞叫做知恩圖報?」
「當然。」
「那就好,因為你我才會變成這樣,」蔚在指了指自己的腳,「所以,我覺得你有必要為我負責到底。」
……
蘇曉茴用手背抹了把汗,怨念的看了蔚在一眼,他老人家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上,一邊吃著她給他削的蘋果,一邊欣賞著她身為勞動人民的「美妙身姿」。
她歎了一口氣,繼續趴下擦地板:「你爸媽出差怎麼還沒回來?」
「我爸媽回來了又怎麼樣,你以為他們會替你做這些?」蔚在拿著吃剩的蘋果核,一個三分遠投,蘋果核應聲飛入了垃圾桶。
「最起碼他們肯定不好意思讓一個外人把家裡的髒活累活全干了,自己還在那兒充大爺!」蘇曉茴撇撇嘴,「話說,你家最近是不是陰氣重啊?」
蔚在好笑的看她:「怎麼說?」
「因為我感覺你肯定是被鬼上身了,」蘇曉茴
頓了頓,「懶鬼。」
似乎是為了配合她,蔚在伸了伸懶腰,像個貓似的臥在沙發上,充分的詮釋了「懶鬼」這個詞的含義。
「與其想些話來埋汰我,還不如想想怎麼伺候我,」蔚在淡淡一笑,閉上了眼睛,「蘇曉茴,我餓了。」
這人還真好意思!他以前也不是這樣的啊!
蘇曉茴腹誹著走進了廚房,叮鈴光啷一通翻騰,放鍋拿鏟,倒油扔菜,還算得上手到擒來,然後她打開了灶旁放著的調味料盒子準備放鹽,可是盒子裡面卻是空的。
客廳裡,蔚在正躺在沙發上曬著太陽,閉著眼睛,已經睡著了的樣子。
蘇曉茴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叫醒他,自己在廚房裡翻找調味料,心說這怪物把調味料藏哪兒了,藏得那麼嚴實是怕人偷走麼?
「水池上面的櫃子裡。」
「啊?」
蘇曉茴一下沒反應過來,順手打開了水池上面的櫃子,就見調味料在裡面端端正正的放著。
她訝異的扭頭看他,蔚在也似醒非醒的看著她。
「你怎麼知道我在找調味料?」
蔚在坐起來,疑惑的看她:「不是你問的嗎?」
難道是她一不小心說出了心中的話說出來了?沒有啊,她沒張嘴啊。
「飯做好了麼?」蔚在走進了廚房,靠著門邊,抱著雙臂問她。
「哦,這個菜已經好了,」蘇曉茴將鍋裡的菜盛了起來,把盤子遞給他,「把這個端到桌子上去。」
或許是她累壞了吧。
蘇曉茴如是想著,聳了聳肩膀,又揮起了鍋鏟開始做下一道菜。
因為於烹飪這件事上她超出了同齡人許多,這頓飯蔚在吃的不錯,也沒挑三揀四的嫌棄她。
蘇曉茴也吃了不少,飯後,她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遛食,東看看西看看,又讓她在書房找到了自己的那份報告。
她琢磨幾頁還是不大明白:「蔚在,這些資料你真能看懂嗎?」
蔚在往書房裡看了一眼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他隨口應付道:「這有什麼看不懂的。」
「那你豈不是知道了我很多秘密?這也太不公平了。」她語氣中帶了一絲撒嬌的意味,連她自己都沒發覺。
蔚在雙手一滯,笑了出來,他問她:「你想怎麼樣?」
「當然是把你的秘密也說出來,這樣比較公平。」
此時,他走進了書房,拿回資料重新放好,轉過身,看著她的目光意味深長。
「你真想知道我的秘密。」
「當然。」
聽她這麼說,蔚在輕輕一笑,邁開雙腿朝她逼近:「蘇曉茴,知道我是誰嗎?想知道我的秘密可沒那麼容易,除非……」
見他離自己越來越近,蘇曉茴急忙伸出上手抵住了他的胸膛,她有些羞臊的轉過身往外走,幾乎是用逃的:「得得得,您老人家還是別想陰招陷害我了,不就是個秘密麼,我不想知道了行麼?我去睡覺了,別來煩我。」
她懶懶的趴在客房的床上,心裡亂糟糟的。
窗外的陽光正好,暖融融的,這樣的午後讓人睡意大增,蘇曉茴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後來還真讓她睡了過去。
但是,她又覺得自己好像沒有睡著,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周圍的溫度,聲音,以及隔著眼皮的那層微亮的光。
她做了好多夢,但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具體夢到了什麼她已經記不清了,那些畫面像跑馬燈一樣,還未等她看清便一閃而過,令人目不暇接。
終於,那些影像放映結束,眼前景象又重歸了最初出現的淡淡黃色微光。
然後,她看到有個人逆著光向她走來,蘇曉茴努力的睜大眼,看清了那人的樣子。
哦,成風。
「你怎麼又來了?」蘇曉茴玩笑似的問他。
成風也笑,笑的溫暖極了。
他說:「你知道我是誰嗎?真的知道?」
那一刻,蘇曉茴覺得有些頭痛,眼睛無意間掃到了他鎖骨上的印記。
這個他也有!
成風笑了笑,忽然間消失了。她想伸手去抓他,卻什麼都沒抓住。
……
蘇曉茴猛的坐了起來,此時,她正抓著蔚在的手,蔚在的手中拿著一條毯子,大概是看她睡著了想要給她蓋上的。
「怎麼了?」蔚在試圖抽出自己的手,「睡個覺都這麼不老實。」
忽然,蘇曉茴色魔附身似的撲向了蔚在,不由分說的扯開了他的衣領,在確認了自己的猜想後,蘇曉茴瞇起了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她癱坐在床上,外表呆愣,實則是在心中飛速的盤算。
過了好半天她才開口問他:「你,是成風對不對?你是不是也有什麼特異功能?讓我猜猜,難道……」蘇曉茴略作思考,不確定道,「你也能進入別人的潛意識?你可以控制你的腦電波?又或者,你……」
她覺得荒謬的很。
「你可以看穿別人內心
的想法?」
他沒有回答,蘇曉茴無法從蔚在的臉上捕捉到任何信息,他一如既往的淡定自若,嘴角噙著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真小氣。
蘇曉茴在心中想道,你知道我的秘密卻不讓我知道你的,真小氣。
看著她變化多端的表情,蔚在挑了挑眉,笑的更燦爛了。
「蘇曉茴,我並不是個小氣的人,有些事情我早就告訴你了,是你自己太笨。」
蘇曉茴驚呆了,她根本想不到他會這麼說,難道他這是在變相的承認麼?
嚥了嚥口水,蘇曉茴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她有些懷疑,同時又有些興奮。
她沖蔚在眨眨眼,在心中想了一個問題
——你最喜歡什麼顏色?
蔚在有些好笑的說:「白色。」
蘇曉茴更興奮了,像得到了一個新玩具一樣。
——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大概是被她抓的有些累,蔚在順勢坐在了床上,單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另一隻手從蘇曉茴的桎梏裡掙脫後,在她的腦門上一彈。
「笨。」
蘇曉茴不服氣,心說:我哪兒笨了?
「你說呢?不笨會被小混混抓住?」
——蔚在,你別以為你受了傷我就不打你!
蔚在攤手,做無賴狀:「你可以試試。」
蘇曉茴開心的跳了起來,她晃著他的胳膊,幾乎是用喊得:「你真的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呀?」
蔚在由她抓著晃來晃去,笑的更深了。
「你說呢?」他俯下身子,看到了她瞳孔中的自己,「蘇曉茴,我早就告訴過你,你的秘密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