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7 終遇 文 / 西月沉
疼……
身體好像被什麼蠶食著,一點一滴,侵入骨髓。
像置身於火海之中,炙熱的感覺包裹著他,渾身都要炸開了一樣。
蘇卿幾次痛的昏死過去,又幾次痛的從昏睡中醒來。
到最後七彩光暈完全消失之後,蘇卿的全身都密佈著黑色的污垢,這是從他體內排解出來的雜質,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你可以出去了。記著以後每天都要運行一遍功法,一年之後再過來找我。」那個老人聲音悶悶的,似乎在捂著鼻子,還能聽到低低的抱怨聲,「都把我這裡熏臭了。」
蘇卿羞愧難當,他自然也能聞到自己身上難聞的氣味,是個人都人受不了,轉念一想,他之所以這麼臭,還不是因為他,要不是他非要自己修煉功法,他哪會變得這麼臭。
這麼一想,他竟然生出了在這裡多留一會兒的想法,你不是嫌臭麼,我就再把這裡熏上一會兒。
好在他還有一點理智,而那個人似乎也猜中了他磨磨蹭蹭的心思,門突然就開了,蘇卿被一股力量給直直的推到了門外,「記住,一年後過來找我,不然,你就等著死吧,我可沒有那個心情嚇唬你。」
蘇卿也沒回答,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那人吃準了他怕死,但是卻不知道,他也怕活,準確地說,他怕活那麼久,就像修真者,活了幾百歲,在他心目中就是老妖怪。修真,修你麻痺真啊,除了能活那麼久,還有個毛線用,修到最後不能繼續突破,還不是要死?
一閉關就是幾十年,一出來,發現認識的凡人或者同輩之人死翹翹了,傷心也不知道能持續幾個時辰,就繼續閉關了。
這點是蘇卿非常不恥的。
再說道侶什麼的。凡人朝夕相對幾十年。都能在老的時候翻臉無情,他就不相信相處上百年就能恩愛如一。
鬼扯,鬼扯。
蘇卿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他之所以想和陸惑保持距離。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當然最重要的是。陸惑那人太輕浮了。
他深吸一口氣,把頭髮在水中使勁地揉了揉,「哼。反正你在水裡,把這水弄臭了你就沒辦法了吧。」
也不知道在水裡泡了多久,直到自己身上的污垢全都消失,蘇卿才慢慢浮上水面。
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會游泳了。
他從沒在水裡自由過,水好像是他的天敵,他不怕水,但是水會吞沒他——因為他不會水,久而久之,他就沒了游泳的心思。
而現在——
索性趁著這個機會在水裡暢遊一番。
暫時也拋卻了回去的念頭。他能安然無恙,陸惑自然肯定也是無恙的,最關鍵的是,這懸崖這麼高,他肯定爬不上去。
而事實上,離他掉入懸崖那天已經過去了六日。
蘇卿還沒有消息,陸惑沒有放棄尋找他,白天的時候在尋找他中度過,夜晚的時候想著第二天該去什麼地方找他,還有沒有那些地方他沒找過的。
懸崖底下因為樹木叢生,找人十分不方便,有時候走了好久卻發現自己也許在原地打轉。
他生怕蘇卿出什麼事。找了這麼些天,一圈轉了過來,卻是蹤跡全無。路上也碰到過來這裡見證愛情的伴侶,好幾次告誡他們說不要來這裡冒險。說不定人就消失了。
但是別人都把他當成蛇精病。
陸惑身心俱疲地回到山崖下唯一的一條河邊,卻聽到了一陣陣水花扑打的聲音。
哪個腦子有病的在這裡玩水?這裡是玩耍的地方麼?
頭一抬,便見到了令自己魂牽夢繞的身影。
「蘇蘇——」
他陸惑以為這是幻覺,還是忍不住出聲喊道,他所以為的幻影聞言,轉過身來,似乎是驚訝,也似乎是羞窘,「陸惑?」
接著意識到了什麼,慌忙鑽入水中,只露出頭來。
蘇卿的聲音雖小,還是被陸惑聽到了。
原來不是幻覺。他大步向前,躍入水中,水把他的衣衫都打濕了,他卻渾然不覺,一把抓起浸在水裡的蘇卿,從後面抱住他,「真好,我終於找到你了。」
蘇卿想要掙開他的束縛,「你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
真是的。他衣服還沒穿呢,有這麼佔人便宜的麼?
「不放。」
蘇卿皺眉,「你先讓我把衣服穿上。」
陸惑聽出他口裡的不耐之意,只好乖乖地把蘇卿放開。
其實心裡嘀咕著,衣服有什麼好穿的。
蘇卿的衣服在水裡泡著,已經沒有異味了,卻還是濕漉漉的。
陸惑一把把他的衣服抓過來,「你先在水裡再泡一會兒,我幫你把衣服烘乾,不然會著涼的。」
蘇卿不好意思再對方面前赤身**,只好又把身體縮回了水裡。
陸惑遺憾地把目光收回來。他還沒看夠呢,蘇卿的身體可謂是冰肌玉骨,就連小師弟也比不上,他以前怎麼就沒這樣覺得呢?
一定是蘇蘇露的不夠多。
陸某人的腦子裡大概是裝了一堆黃色廢料。
他生起火,沒一會兒衣服就被烘乾了。
「好了。」他把衣服放到岸邊,「快穿吧。」
接著坐到不遠處,目光入骨卻有含蓄,蘇卿正對著他覺得有些尷尬,背對著他又覺得如芒在背。
索性就用衣服擋在了胸前,然後轉過身,「你背過去。」
「怎麼,害羞了?」陸惑假裝興致缺缺地看著他,「咱們都是男人,有什麼好害羞的?」
蘇卿語塞。尼瑪就是因為孤男寡男他才擔心的好吧,要是個女的他才不會顧慮到這些呢。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是誰一逮到他就欲加調戲?
「你要是不轉過身,那我就繼續呆在水裡好了,反正我難得能這麼痛快地在水裡。」
陸惑沒聽出他的話裡有什麼不對,只是,他還想刷滿好感度呢,怎麼能就這樣毀在一時的眼福之下呢,「好吧,我轉過去。」
蘇卿這才快速地把衣服穿好。現在的感覺才對,沒有之前那種被偷窺的感覺。
「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真快。」陸惑自嘲。難道他真的就像登徒浪子麼。這麼防著自己。
殊不知他不是像登徒浪子,在蘇卿的心目中,他就是登徒浪子。
蘇卿默默在心裡回了一句,能不快麼。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蘇蘇。這些天我找的你找的好辛苦。」
追人法則第一條。自己為對方做的事情,必須要通過各種途徑讓他知道。否則,在對方印象中。永遠沒有你的存在。
「你找我幹什麼?」蘇卿說道,「還有,什麼叫做這些天?」
「從我們掉下懸崖那天開始,這六天我一直在找你。」
蘇卿面露狐疑之色?他不過就在水裡待了會,哪裡有六天?
而且,陸惑不說還好,這麼一說,蘇卿反倒是更生氣了。要不是他非要把自己帶過來,看什麼日出,他能掉下懸崖麼,還在水裡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這個奇怪的人還讓感受到了生不如死的痛苦。
陸惑就是一切一切的罪魁禍首。
看到蘇卿的反應,陸惑的心「吧唧」一下涼了,他不求蘇卿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動心,至少也不要那麼抗拒自己,而現在的反應——
「已經過去六天了,蘇蘇,我真沒有必要騙你。」
同時心裡升起一絲疑慮,蘇蘇到底被那股力量送去了哪裡,怎麼連過去了好幾天都不曾知道。
蘇卿對視上陸惑的臉,對方非常認真而又誠懇,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小肚雞腸了。細看之下,對方的眼皮泛著青色,眼眸裡也有血絲,神情帶著疲憊。
一看就是好些天沒怎麼好好休息。
是自己錯怪他了。
這麼一想,其實責任也不全怪他,他是受到驚嚇,一時失足才掉了下來。
但是,陸惑又是怎麼知道他掉下懸崖的?
「你怎麼知道我掉下了懸崖?」
「師弟告訴我的。」陸惑解釋道,「他怕我拉著你跳崖,擔心你的安危,就過來看看,剛好看見你掉下了懸崖。」
原來自己掉下懸崖之前聽到的驚呼聲是出自於「念遠」。
許是一路上受顧寧的庇護,蘇卿完全沒有埋怨顧寧的念頭。只是想著,要是這麼多天陸惑一直在找自己的話,他對自己是不是認真的呢?
他的心有些軟化。
看了看陸惑,還是欲言又止,感動並不能成為愛的理由。
如果因為這點感動,而對對方敞開懷抱,不禁對自己不負責,對對方也不公平。
但是陸惑人還是挺不錯的。要不要不再這麼排斥他呢?
蘇卿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不排斥或許對陸惑意味著變相的鼓勵,若是他陷得更深,自己就有責任了。
「原來是這樣。有勞你掛念了。」蘇卿不冷不熱地說道。
這種態度是陸惑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只是他不好再說些什麼。
一人黯然傷神。
「我還是先帶你離開這裡吧。」
說完,就拉著蘇卿踏上了自己的飛劍。
然而,還未凌空,蘇卿但是身體就一陣劇烈地顫抖。
直直地從飛劍上摔了下去。滿地打滾。
「蘇蘇,你怎麼了?」陸惑驚慌失措。
之間蘇卿面色蒼白,完全和外界失去了反應。
陸惑探出一絲真氣,在他的體內遊走,「怎麼會這樣?」
回答他的只有若有若無斷斷續續的呻吟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