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君子贈琴 文 / 夏慢慢
陳老闆看著無人再來答題,打算轉身引著二人向樓內走去,忽然一個清越的聲音傳來:
「本王聽到今日醉仙樓有貴客到訪,特來拜訪,不知可否。」
清越的聲音響起,來人一身白色衣,只在衣服邊角處繡了幾奪凌寒綻放的梅花,風姿尊貴非凡,榮華萬千。如玉的臉龐一派嚴肅是神色,像是一座玉山,巍然屹立。若說來人只有一個不足,那便是來人坐在輪椅上,少了些迎風屹立的挺拔身姿。
雲織看了來人,正是雲傾城,一日不見,雲傾城還是一派的尊榮華貴,好似全然不記得如何算計雲織的。
陳老闆八面玲瓏,自是認識安寧王雲傾城的,抬步向前,問道:
「今日無塵公子到來,若是王爺能夠打出雲公子的題目,小老兒自是歡迎王爺前來。」
雲傾城的手指輕撫了一下風中吹動的衣袖,緩緩答道:
「可以一試。」
陳老闆看了三人一眼,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隨後他先一步走引著前行,三人隨著他進入樓內間。
間內裝飾素,瀰漫著淡淡的冷檀香的味道,清淡的香味無形之中,讓入內的人心生靜謐安適之感。內裡佈置著幾張書桌,遠遠看去似乎有五六之數,三人隨意在房內坐下,拿起立在筆架上的毛筆,開始在準備好了的宣紙上寫下自己的回答,滿室只能聽到沙沙的寫字聲,再無別的聲響。
半晌,三人將自己的回答交到陳老闆手中,看著他拿著宣紙上樓,三人心中都有些恍惚,每個人都是心思百轉。
不一會兒,只見一個青衣小婢步調輕快的走來,目不斜視,逕直走到雲織面前:
「南榮雲織小姐,我家公子有請,請隨奴婢來。」
說著,那青衣小婢絲毫不理會一旁的華東歌和雲傾城,轉身向樓上走去,雲織掃了二人一眼,看著二人疑惑的眼神,露出一副驚訝的神色,隨後起身跟上。
雲織一心想知道無塵公子是如何知道白綾上的詩句,並未留意她離開後,屋內二人的神色變化。
華東歌看著雲織湖水色的清麗身影想著樓上走去,心中瞬間閃過了無數念頭,終究歸於平靜,未曾顯露在面色上。側頭看了眼雲傾城,只見他眸光閃爍,似乎有什麼事情有些想不明白一般。
忽然瞥見華東歌看過來的眼眸,清涼的聲音開口,不見絲毫情緒:
「不知竟在此處與華老闆再次相見,本王不勝榮幸。」
若是別的皇子王爺如此說話,華東歌定然會認為此人心口不一,但是雲傾城如此說話,華東歌卻未有其他感覺,這只能歸功於安寧王此時的閒散王爺的形象深入人心。
他如此說話,如清風拂過冰凍的湖水,未能引起絲毫波瀾。
華東歌身為華夏商族,在大吳,基本的禮數還是要守的,起身向雲傾城微微拱手:
「當是草民不勝榮幸才是。」
二人都是太極高手,說著冠冕堂皇的話,神色卻絲毫不變。目光雖然看著樓梯處,但餘光卻不時在對方的身上打量,在心裡輾轉著自己的思緒。
樓上。
青衣小婢引著雲織上了頂樓,醉仙樓之所以聞名,便是因為此樓之高,置身頂樓在黑夜中站立,彷彿可以攀摘到星辰一般。另一方面,因為此樓之高,在此處可以俯瞰這個京城,可看到遠處稀有人煙之處,青山杳杳,林表霽色,流水迢迢,不勝美景。
雖說太白樓亦可遠眺,看廣通渠中船隻來往,卻不如這醉仙樓精緻優美。
剛登上頂樓,青衣小婢躬身退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雲織向前。
少頃,雲織便聽到隱隱有風鈴聲傳來,和著微微的風,竟如天籟般,引人沉醉。定了定神,向前行進,看到一個身著月白色錦衣的男子背對她,坐在黃梨木的椅子上,墨色的頭髮散發著柔和光澤,緩緩的垂到腰際,雲織這才注意到,錦衣上繡著朵朵的白玉蘭,像是無意間開放在這間錦衣上,說不出的致。
僅僅一個背影便是說不出的安靜,下意識的,雲織不由的放緩了步子,唯恐驚到了著仙人般的任務,輕聲走過他身旁,逕直坐在他對面,這才抬頭看向他,這一看之下,不由的一怔。
只見他眉目如畫般致,面色微微有些蒼白,卻是掩飾不住的清華,微微帶著些隱逸者的清淡疏離,面若冠宇怕也不及此吧。若說唯一的缺點,便是此時他微微閉著眼睛,看不到那眸子是怎樣的驚艷,修長的手指微微分開,骨節分明,仔細看去好像蝴蝶翅膀一般的顫動,似是在感受著醉仙樓的清風。
雲織從未想到世上還有人如此相貌,單單看著,就不由自主的心生親近之感,好似無比熟悉,相交多年。
壓下情緒,剛要開口詢問,只聽到無塵輕輕開口,清越的聲音如同琴弦彈奏出的音符般,劃過耳旁。
「你來了。」
說著終於睜開了眼睛,睜開的那一瞬間兩眼中似乎有些氤氳的光影射出,須臾便消散不見,視線看向對面的雲織,那雙清水般的眸子稍稍打量了她幾眼,隨後又微微閉上,不見失望,不見驚喜,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開口道:
「你走吧。」
聽著他沒頭腦的回答,雲織心下暗罵:這人長了一副好皮囊,卻是如此的怪異脾性。難道我來這裡,單單是來給你看的不成。
壓下心中的微微憤怒,畢竟心
裡的疑問還沒有得到解決,絕對不能如此輕易的離開,此人定然與樓外那些詩句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想到這裡,越發的覺得自己不能輕易離開,固執的看向他,道:
「今日見到無塵公子,本應客隨主便,但無塵公子誰否覺得你這位主人太過無理了些。」
雲織問話半晌,無塵毫無回應之意,彷彿似乎方纔那說話的人已經化為一座玉雕。
雲織今日之所以冒險來答白綾上的詩詞,便是心存疑惑,想知道究竟是誰,竟然知道並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詩詞,難道真的是自創的,雲織不信,若說第一句還可,但第二句,若不知道那段三國歷史,何人敢寫出這詩句。「江石流不轉,遺恨失吞吳」這樣大言不慚的話,又有何人然敢對的出來。
看著對面白色雕塑一般的無塵,雲織試探開口,道:
「你可知道何為華夏?」
話音剛落,一直緊閉雙目的無塵忽然睜開了眼睛,看了她半晌,依然沒露出什麼表情,薄唇輕啟,道:
「不知。」
說著又閉上了眼睛。
雲織看著無塵方纔的神色,便知道這人必定是聽說過這個名字的,但不知為何卻拒絕承認。實在是想不出什麼理由,只好不死心的繼續開口:
「無塵公子,不知閣下設法引我上來所謂何事?」
沒想到無塵這次眸子都沒有睜開,毫不客氣的淡淡說道:
「話太多!青衣,送客」
說完,便徹底的忽視了雲織,那先前引著雲織上樓來的青衣小婢再次進來,想要將雲織帶出去。雲織看到自己徹底的被無塵忽視了,雲織剛想要發怒,但似乎想到了什麼,面色微變,慢慢的將怒氣努力的壓了下去,再次掃了一眼對面的無塵一眼,跟著青衣下樓而去。
不一會就來到了方纔的房間,看到華東歌和雲傾城依然保持著她剛剛離開時的姿勢,心裡不由的好笑,還未待雲織出聲,華東歌一眼便看到了她,來到她面前,打量了她幾眼,著急的問道:
「怎麼樣,那個無塵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說道無塵,雲織心裡有些不滿,道:
「無事,左右不過說了幾句話,此人不善言辭,看了會兒風景就下來了。」
雲傾城此時將目光放到雲織身上,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身邊的華東歌,收回視線,幽幽開口:
「本王還不知雲織有如此的才華,看來後日的太后壽宴定然是不會讓本王失望了的。」
聽到太后壽宴這幾個字,雲織的腦袋忽然嗡嗡的響了起來,自己被雲傾城威脅要同他一同出席,自己還沒做好心理建設,日子這麼快就要到了。心思一瞬間就被轉移到了壽宴的事情上去了,沒有什麼心情繼續和華東歌說什麼無塵公子的事情了。
華東歌眉頭微皺,雲傾城此時提起太后壽宴的事情,不就是旁敲側擊的提醒雲織與他的婚約嘛,不悅的看向雲傾城,只見他一派風輕雲淡,絲毫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掃人興致的事情,還端起一旁的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分明是沒有將華東歌看進眼裡。
華東歌剛想對雲織說些什麼,就聞到一道道香氣,緩緩朝著房間而來。細細的輕嗅著,似乎發現了南夏名菜「銀針炒翅」的味道,這才想起陳老闆先前聲明的話,想著,這邊是那免費的午餐了吧。
不一會兒,進來幾個小廝,將房間內的房四寶收起,換上了方圓的桌子,隨後便是一道道精緻的菜餚呈上來,香氣中夾雜著蓮葉的清香、蝦餃的鮮香、點心的甜香、熊掌的濃香……
雲織看著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醉仙樓的菜餚果真有醉仙的能力,她本受體弱的困擾,一直在離魂谷靜養,素來不注重口實之欲,頂多偏愛些清香且不甜膩的點心和露盞,從未見到過如此的奢華盛宴。
驚歎過後,雲織無比淡定的開始用膳,畢竟真的是有些餓了。
看到桌上的菜餚,華東歌和雲傾城眼中同時閃過一抹難以言明的神色,這些食材可不是常日醉仙樓可以呈得上的,今日這事處處透著怪異。
稍後方才拿起碗筷,靜靜的用起來。
華東歌和雲傾城的教養良好,飯食間毫無其他聲響,默默的用餐,待三人用餐完畢,正准別離去時,忽然一個青衣小婢前來,懷中抱著一把琴,遠遠望去,只見那琴尾有些焦痕,雖如此,難掩其非凡的品質,走進來,不難看出青衣懷中七絃琴的材質乃是梧桐木做成,此木極其難得,比之沉香木更加難求,這樣的一把琴對於天下愛琴之人恐怕都是一個震撼。
只見青衣緩步走到雲織面前,低聲恭謹。道:
「公子言,將此琴贈與小姐,其名曰「焦尾」,望小姐愛之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