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 極為不好 文 / 夏慢慢
(一)
安定王府
剛剛被梧桐氣的不輕的南榮瑞賢,他實在是想不到世界上除了大姐,竟然還有別的女子,讓自己無計可施,偏偏二人還如此相像,他忽然間有個想法,不會是大姐進來太無聊,稍微易容,想要整整自己吧,又一想,大姐如此脾性,應當不會如此行事,也就把這個念頭丟開了。
門口的守衛隊南榮瑞賢也是熟識的,南榮瑞賢便一路直行,逕直進入正堂。
看到雲傾城身著銀絲邊流雲紋的錦袍,靜靜的思索著,這般永遠波瀾不驚的申請讓他被梧桐氣出來的火氣也漸漸熄滅了,自小到大,無論遇到什麼,他三哥總是能讓人安心。
雲傾城從南榮瑞賢出現就感覺到了,見他站在門口良久也不進來,才不得不抬眸看向他,含笑詢問:
「怎麼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南榮瑞賢看著那和煦笑容,定了定心,說道:
「三哥,大姐一直沒有回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昨天容兒到太白樓報信之前,南榮瑞賢因看著雲傾城和華東歌之間僵硬的氣氛,感覺不舒服就離開了,因此並不知道雲織遇刺的事情,也因此他才出於擔心詢問梧桐,沒想到反被一陣奚落。
「哦,你怎麼知道的?」
雲傾城微微挑眉詢問,手指卻漫不經心地把玩腰邊地一枚青玉,南榮瑞賢看著他,有些猶疑:
「三哥好似並不驚訝,難道昨天發生了什麼?」
雲傾城抬眸看向他緊張的模樣,微直了些身子,端起桌邊的茶情酌了一口後才慢慢開口:
「莫急,雲織無大礙,只是身上有些傷,不便出現在。」
「傷?」
南榮瑞賢有些失聲,無緣無故會受傷?他這大姐為何永遠都不肯消停:
「她又招惹了什麼人,受傷不回家,又要躲到什麼地方!」
雲傾城被他過大的聲音弄的微微皺眉,卻還是將雲織遇刺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
南榮瑞賢聽他說完卻越發凝重起來,照雲傾城所說,刺殺雲織的人是私人豢養的。而在京都有這個能力除卻幾家大商戶,便只有氏族皇族。可是無論是哪一方都不容小覷。
「三哥,這件事我看沒那麼簡單,我們必須要尋到這幕後之人。」
雲傾城搖了搖頭,神色有些落寞:
「以本王現在之力,怕卻是不能。」
南榮瑞賢一聽,心下懊惱自己唐突,自從三年前,雲傾城的勢力已經所剩無幾,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閒王,實在不宜與貴商顯族有任何衝突,偏偏他手裡也沒有任何能**調動的勢力,實在被動。
正在反思間,卻聽到雲傾城又問自己:
「依你看,那位梧桐姑娘與那黑衣女子都如何。」
一提到梧桐,南榮瑞賢立時就一肚子的氣:
「那梧桐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伶牙俐齒,舉止放肆,好似街頭混混一般,決不能讓她在大姐身邊長留。那黑衣女子身份不定,但畢竟救了大姐,想來對大姐而言不會有危險。」
雲傾城失笑搖頭:
「能被雲織與那華老闆看上眼的人,怎麼會簡單,怕是你對她帶有偏見了。」
(二)
「就算有些本事又如何,也不過一介女流,若是大姐的人還好說,若是那華氏的人,非但毫無用處,怕還要多加防備。還不若那身份不明的黑衣女子。」
南榮瑞賢沉聲分析,言語裡卻還是並不認同與那梧桐。
雲傾城看著面前的少年,摩擦著手中的扳指微微笑了:
「是麼,本王卻覺比起那黑衣女子,梧桐似乎更為合適呆在雲織身邊。」
南榮瑞賢面上帶著不很理解的神情看著雲傾城:
雲傾城笑著拿起茶杯,將半杯清茶倒在了地上,裡面卻蠕動著一隻小小的褐色小蟲,與那茶葉一般顏色,若不是再這白石地面傷,根本看不出它不是茶葉。南榮瑞賢看到後立時面露噁心,雲傾城卻彎腰它從茶葉中與一支盈綠茶葉一起撿起來,放到手心攤到他面前道:
「這蟲叫茶歸,這葉綠離。這兩生靈皆為以茶為生,隨茶而長,模樣也都極為似茶,只是這茶歸看著隨噁心卻並不有害,凡是有他們的存在,這茶變不會生菌,能一直保持新鮮,與人喝去也並無害處。而這綠離,自小與茶並根而生,極易與茶一起摘下,與茶放在一起也會防止茶葉生菌,但卻是因為它們烹炒後含毒,長期食用與人害處極大。」
南榮瑞賢瞪大眼睛,看著雲傾城,似明非明,雲傾城卻並不多解釋,只含笑將那一葉一蟲都又放入茶杯,蓋上茶蓋:
「雲織定會追尋黑衣女子的蹤跡,若有朝一日她被雲織帶回,你且多加留意就是,夜梟與雲織有救命之恩,以雲織的性子今後當不會再排斥與他,只有一點,怕是要夜梟與我斷了乾淨雲織才會放心,所以今後在王府之中,雲織的安危你當要費心了。」
南榮瑞賢看著他三哥,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三哥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他要將夜梟送給大姐,或者說已經送給了大姐。而大姐的安危……
南榮瑞賢眸光微閃,不知道這算是好還是不好,與其說是因為已經確認大姐沒有問題
,還不如說雲傾城已經沒有探究這個人的興趣。南榮瑞賢畢竟與雲傾城認識十幾年,有一點是再瞭解不過,便是他做的任何事永遠都不是沒有意義的,反過來說,沒有意義的事,他才會放棄繼續做下去……
雲傾城看出他的猶豫和思索,卻並沒有過多解釋,只淡淡道:
「這幾日雲織當要回來了,本王屆時會帶春回探望,瑞賢當記得通知本王。」
南榮瑞賢立時回神,低聲應了,心中暗忖也許沒有他想的那般複雜,三哥只是不想大姐不高興,才會撤回對她的監視吧。
這般想著,心中覺得舒服很多,便也不敢多問,又坐了一會兒,才告辭回府了。
(三)
回到院中,左想右想也覺得三哥說的有些道理,想到今日早上錦兒那般為難梧桐,心下又有些擔心再這麼下去會露餡,到時候不單單是對大姐不好,怕是這王府又要生出事端,端得煩人。
於是便覺得既是三哥囑托便還是幫她們一幫,又不願意落下架子去見那女子,索性想著還是找紅杏那丫頭交代安排為妥。便吩咐了得力的小廝,著人約紅杏在後花園見上一見。
自從兩江回來,南榮瑞賢再沒有與自己說過話,雖因小姐的事接踵而至,紅杏來不及傷心,卻終歸是失落的,加之上一次幾人碰上他也只對梧桐之事追究,連正眼看自己一眼都沒有,紅杏心中便更是有了疙瘩,這一次聽到南榮瑞賢主動約她見面,她不可謂不驚訝,卻也不可謂不歡喜的。
早早的便起來梳妝打扮,特意還囑咐了粉衣若是梧桐問起她便說她去了繡房,卻又怕失了矜持不敢早去,只在屋子裡滿懷小女兒心情等著。
終於到了約定的時間,紅杏踩著雲頭繡鞋來到後花園,遠遠便見那人脊背挺直地背影,身上穿的是一件普通的家常青衫,卻在看到上面那有她參與繡制的梨花紋頓時紅了臉,好似那衣裳真的是她送的一般。
「奴婢紅杏拜見小侯爺。」
紅杏還未上亭台,便在下面福了一禮溫言向他請安,她不想讓他以為她不知禮數。
南榮瑞賢也立時轉過頭來,對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臉,還上前一步親自虛扶她起來:
「快起來,這裡沒有外人,不必這般多禮。」
這話說的很是貼心,那句沒有外人更是讓紅杏心中歡喜,面上的笑意也更加深了一些,又有些羞澀:
「謝小侯爺,不知小侯爺今日特意……」
她本想說召見,但莫名的又不想說那個字,只說了:
「叫來奴婢,是有何事麼?」
南榮瑞賢似是知道她會這般問,只手指輕敲著桌面,面上帶了一絲猶豫似是想著什麼:
「是有些話要對你說,不過卻又怕嚇到你。」
紅杏聽他這般說,心中打突,臉上燒了更甚了,卻強自鎮定道:
「小侯爺單說無妨,奴婢……」
她聲音有了一絲羞怯卻又有了一絲果決:
「奴婢不是那般膽小懦弱的人。」
南榮瑞賢聽她這般說,面上也帶了一絲果決,停下那敲桌的手笑了笑:
「也罷,你既是都這樣說了,那我也就直說了。」
紅杏微微低著頭,輕輕點了點頭。南榮瑞賢便道:
「你可知那梧桐是何來歷?」
紅杏愣了一愣,隨後彎著的唇角募得僵硬了,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要對我說的話就是這個?」
南榮瑞賢看她神情,也有些疑惑,但還是點點頭:
「是啊,那人來歷不明,但終歸還有些本事,我覺得若是大姐不能回來,讓她……」
「不會的!」
紅杏募得站起來,冷然打斷他的話。南榮瑞賢錯愕的張著口,抬頭看著面前低著頭卻難掩憤怒的女人,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但完全又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紅杏低著頭,平息了一下自己胸腔翻騰的火氣,隨後閉了閉眼自嘲一笑,抬起頭來冷靜地看著南榮瑞賢,神情已經十分平靜:
「小侯爺放心,小姐找的這人根底十分清楚,且這人不過是個替身,待小姐回來自會安排她去處,小侯爺能答應隱瞞此事已然十分感謝,至於其他不必費心。」
南榮瑞賢抬了抬手,隨後自嘲笑笑,終是將自己想要提供幫助的話嚥了下去,也站起身來對紅杏拱拱手:
「是在下冒昧了,姑娘是大姐的最為親近的心腹,自是比旁人都明白利害關係,既是如此,還望姑娘小心就是,而今大姐不在王府,凡事若有需要,盡可開口,瑞賢起碼還能保證姑娘與大姐身邊其他人等的安全。」
紅杏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只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南榮瑞賢看著她那張本該是溫婉柔順卻越發透出與大姐一般倔強的小臉,心中無奈搖頭,終歸什麼也不好再說,起身告辭了。
紅杏看著他的背影,死死攥著的手才慢慢鬆開,而後看著手掌的血印子,苦笑搖頭,也許小姐又說對了,這世間不存在無緣無故的恨,但更不存在無緣無故的愛,一瞬的怦然心動根本不代表什麼,同甘共苦或者生離死別,總需要一些深刻東西才行。
可是就算那樣……就能真的獲得愛麼?小姐沒說,但
紅杏卻也不想去深究,她看著手掌月形的血痕,只知道這極為不好的感覺不能只讓她一個人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