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步步危機(三) 文 / 夏慢慢
鳳起閣
南榮老夫人回到王府,便要求穆程英召來所有內眷,穆程英看到嬌滴滴站在老夫人身後的雲織,心中猶疑,但只剛開口說了一句:
「可是太后對雲織不滿意。」
南榮老夫人便陡然發了火,厲目看向她:
「什麼對雲織不滿,太后對雲織滿意的很,是你們這群東西,對雲織不滿,對我這老婆子不滿,想要害死我們娘倆!」
穆程英心頭一震,驚愕道:
「母親,您在說什麼?兒媳與雲織雖不是親生母女,但心中真心憐惜與她,怎會害她?更遑論對母親您……您……」
說著便有些眼紅地顫了聲: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母親您不要嚇兒媳啊。」
老夫人看著她委屈模樣也覺方才話說重了些,順了順氣神色和緩了些,但也沒消除對她的懷疑,冷淡道:
「你先召集人來,一會兒你自會知曉。」
穆程英卻不敢再問:
「母親」
看了一眼雲織,依言出門安排人手將府中主子管事宣召到祠堂,雲織在老夫人身後微微抬頭,發紅的眸子灼灼看著穆程英地背影,在陰影中勾起了唇。
甸芳園
錦兒正要歇下,穆程英派來的人便過來通知她要去前院,錦兒十分不悅,不願過去,埋怨道:
「這大半夜的,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我練舞都累了一天了,實在不想動了,你回去告訴祖母一聲好了。」
丫頭十分為難,好言好語勸她:
「奴婢知道您累了,但小姐,各院的都去了,您最好也去一趟吧。」
錦兒怒道:
「那又怎麼樣,都去了我就要去嗎?我和她們能一樣嗎?祖母最疼我了,她不會怪罪我的,你儘管去說便是。」
小丫頭無法,只得領命去了,錦兒坐在床上,打了個哈欠,才讓人放下床簾子躺下去,外面又傳來敲門聲:
「小姐,小姐,四小姐帶人求見,說有急事找您。」
錦兒騰的坐起來,怒喝:
「到底有什麼事!要是……」
她話還沒說完,門便『砰』的一聲被推開,卻是髮冠不整的綃兒直接衝進來了,氣喘吁吁地看著她:
「三姐,出事了……」
半個時辰後,眾人紛紛來到,綃兒和錦兒相攜著也趕了過來,穆程英看到她們微微皺眉:
「你不是不來了麼?」
錦兒眼睛閃爍,支支吾吾,穆程英便看向綃兒:
「到底怎麼了?」
綃兒嚇的一抖,卻是不敢吭聲。華香兒趕在後頭趕緊進門,立刻上前拉過綃兒,低聲在穆程英耳邊說了幾句話,對方目光驟變,看向錦兒:
「你簡直膽大包天!」
錦兒撇撇嘴:
「也不一定就是因為我的事,是華姨娘大驚小怪,想要推脫自己任務失敗的責任罷了。」
華香兒瞪大杏眼道:
「三小姐這話怎麼說的,若不是您做了手腳要那丫頭有了防備,我這事還不一定失敗呢。」
錦兒面露氣憤就要爭辯,穆程英面露不耐厲聲打斷她們:
「夠了,現在說這些有何用,一個個都慣會給我找麻煩,一會兒誰都不許吱聲,我倒要看看,這丫頭能折騰出什麼ど蛾子!」
錦兒看母親神色,與綃兒對視一眼,怯怯點了點頭。這時,卻聽到一個帶著笑意卻微黯啞的女聲傳來,打斷幾人的對話:
「呦,幾位聊什麼呢這麼熱鬧?」
這是一個明眉大眼的高挑婦人,她身著一身銀白軟緞繡暗紋的毛領披風,腳上踩著一雙雲頭團球白鞋,頭髮烏黑,卻只攢著一朵白色玉茉莉,在這秋初蕭條之季,這一身孝衣卻並不蕭條,反是多了一絲清,正如那開的正好的茉莉花,清卻不失嬌媚。穆程英看著來人,眸中閃過一絲寒芒:
「三弟妹?你不在梅園戴孝,來這裡做什麼?」
最近還真是熱鬧起來了,不但不問世事的老夫人要重振家風,這隱居梅園守寡的何青青也露面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何青青輕笑一聲,隨意看著遠處慢慢走近的一批人,緊了緊披風慢悠悠道:
「弟妹我也不想來,是母親派人將我也請來的,我不來不行。大嫂不妨給我說說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要這般大的陣仗?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穆程英轉臉看向上首那居高臨下坐在她曾一直坐的位置上的老夫人,神情清淡:
「我也很想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但很可惜,我也不知道,但不管發生什麼事,總歸不是什麼好事就是。」
何青青笑了:
「大嫂還是這般謹慎,自你嘴裡是什麼話也問不出的。」
穆程英看向她,對方依舊保持笑意,與她對視,那眸光卻變得幽深,穆程英沒有放過她眼底深處的那抹怨恨,慢慢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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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三弟妹也還是這般多疑,自你眼中我卻是說什麼都是假的。」
何青青笑不下去了,冷笑一聲轉身離開了。穆程英看著她的背影,眸光漸深。
華香兒上前一步低聲問她:
「姐姐,這人多次對您不敬,您為何還不除掉她?」
穆程英隨意理了理袖子,睥睨她:
「因為除不掉。」
華香兒露出驚訝,穆程英卻不再與她多言,眼睛掃過後面那兩個神色不安的小輩,冷冷道:
「一會兒看住她們兩個,今日這件事也許不是那麼簡單。」
華香兒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點了點頭。幾人便相攜著入了內堂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人來的差不多了,穆程英將綃兒與錦兒安置在後面,自己神色自如走向正台看向老夫人:
「母親,人已經到齊了,您可以告知我們,到底發生了何事?」
南榮老夫人掃過在場眾人,命蘇媽拿出錦盒在眾人面前打開:
「你們可都認識這個東西?」
何青青裝作疑惑上千細細瞧了瞧:
「這鐲子……可是太后她老人家那只有名的紅玉瑪瑙福祿鐲子?兒媳記得她老人家六十大壽的時候還戴過,她老人家還與您玩笑咱們王府人丁稀少,要將這鐲子送給您呢。」
老夫人輕哼一聲:
「那紅玉瑪瑙鐲子太后確實依言賜給了雲織了,但這不是那鐲子,而是一隻偽造的麝香琥珀鐲子,是個贓物!」
「居然有這種事!那這豈不是對太后的不敬……」
何青青摀住嘴巴禁言,卻讓在場眾人意識到問題,眾女眷也都紛紛驚呼,後退一步,似是十分懼怕那盒子裡的東西,並與之撇清關係。
老夫人自榻上站起來,語氣森冷:
「何止是不敬,今日入宮面見太后,雲織便是戴著這東西被太后當場摔下鳳台,險些問罪,平日裡你們如何爭鬥我都不管,但罔顧振國王府安危聲譽的,我是一個都不能留,今日我便要揪出這不識好歹之人,以正家風。」
說著看向穆程英沉聲道:
「程英,雲織的衣物首飾都是經由你手取的,奴才下人也都是由你挑的,你可還記得,這東西是何時到了雲織的手的,之後又是何人保管的!」
穆程英低頭上前一步,微微垂首:
「兒媳……自然記得,這物件是兒媳派人去去接雲織的時候,和其他各種賞賜挑了一些一塊帶給了雲織的,那些下人也都是賞給雲織讓她自由調配的,具體都誰接觸了,只有雲織知曉了。」
說著看向雲織的方向,卻是說歸根東西給了雲織,出了問題還是她自己的責任。雲織心中冷笑果然是當家主母,即推脫了責任也顯出了公正,面上依舊是委屈含淚的模樣,啜泣著怯聲道:
「夫人賞給了我一個陳嬤嬤,因為她是夫人手底下的人,伺候過三妹妹和二弟,資歷最好,雲織便讓她調配這院子裡的大小人事,這庫房看管之事便是她安置的。」
「這麼說便是那陳嬤嬤最有嫌疑了?那奴才可是大嫂親自安排的……」
何青青沉吟,刻意看向穆程英,穆程英瞇了瞇眼,眼神透著寒意,這丫頭什麼意思,想將火星子引她身上?這點把戲就想陷害她,簡直笑話,眼睛掃了一眼華香兒,對方立刻會意,慌忙站出來打斷何青青:
「三夫人說什麼呢?大小姐院子裡管著大小事務的不是還有四個大丫頭麼,有兩個不是自小跟您出去,想來是沒什麼見識,便起了貪財之心,偷換了鐲子也是有的。」
雲織面色一沉,看向華香兒:
「姨娘懷疑也不無道理,但那兩個丫頭雖然沒什麼見識也是陪我多年的忠奴,就算是貪財也不會害我,害了我她們一樣活不下去。」
華香兒嗤笑:
「這人心隔肚皮,什麼事可是說不準,而且不是還有一句話叫共患難易,同富貴難嗎……」
「華姨娘這話什麼意思,咱們大小姐患什麼難,你這不會說就不要瞎說!說的好似咱們王府虧待了雲織一般。」
何青青不好氣的打斷華香兒,語氣帶著警告,華香兒看到老夫人不好的臉色,訕訕笑了一下:
「三夫人說的是,香兒不是那個意思,但老夫人明眼慧耳,定是明白明白香兒只是就事論事,免得她老人家讓人糊弄了而已。」
說著諂笑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輕哼一聲,卻是受了這句話了,瞇了瞇眼看向穆程英:
「你們說的都有些道理,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捉住元兇的,否則便無法對太后交代,程英,你是當家主母,你說說,這件事如何處理較為妥當?」
穆程英走到正堂,鳳眸掃過在場眾人,緩緩開口:
「清查內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