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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章 VOL12(2) 文 / 不近長安

    vol12(2)

    不知道是不是太虛弱的緣故,他的眼神雖然清澈,但卻幽幽的又帶著點怨懟。

    塗塗覺得頭皮發麻。死亡來臨的時候,他是怎麼想的?就在他意識到車要撞上山體的那一瞬間?他握住了方向盤,讓自己那一側直直的撞上去?

    她一直對他充滿痛恨,現在站在這裡,卻突然想□□他的好來。

    比如說,他曾經給她失戀的歲月帶來唯一那麼一點光明——他那麼像景弋,做的所有事都像,甚至比景弋做的還要好,因為他比景弋有錢。

    有錢嘛,什麼浪漫都營造的出來,不像沒錢的,做點什麼要死要活的也顯得窮酸。

    以前的時候徐景弋沒錢,他也不浪漫,於是也不酸,還不是主動追求的她,她怎麼就死纏爛打的就看好了徐景弋,難道就是因為他足夠優秀嗎?

    不是,有些話是她的秘密,她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總之,她這一輩子是徐景弋就對了。

    那聶子欽看好她什麼?哦忘了,聶子欽當年沒看好過她,他就看好她家的錢。

    「蘇小姐,其實聶先生這些年一直被聶晨峰先生盯著,不能靠近你,他也很想你。」助理見不得塗塗神遊天外,忍不住低聲提醒她:「聶先生很痛苦,請你幫幫他。」

    這話聽著可笑,是解釋嗎?阿彌陀佛,幸虧他被聶晨峰盯著,要不然他要是敢來找她,菜刀砍到他頭上去。

    「您跟聶先生說說話吧……」

    說什麼?說說他們當年那些萬萬說不得嗎?

    她當年最後同意跟他結婚,就是覺得他除了長相,其餘太像徐景弋,僅此而已。

    他打算娶她,就是看好她家的錢,也僅此而已。

    沒什麼好說的,她突然忘記應該怎麼安慰病人,看到聶子欽,所有問候人類的詞兒似乎都窮盡了。

    盯著他半晌,她終於舔了一下嘴唇,說:「您還活著呢?」

    聶子欽說不出話來,臉色跟她見過的所有病人一樣差勁,但是聽到她這樣說,他嘴角向一側輕輕提了提,又放下了。

    她搬來一隻凳子坐下,看了看牆頭上的鐘,說:「現在是白班時間,我大不了就在這裡呆著。」想起來還答應過一個老太太的布丁,她又說:「我晚上還有事,下班就得走。你先睡覺吧,你有錢嘛,跟我們老闆打個招呼,我每天就都可以在這兒坐著。」

    聶子欽看上去反應遲鈍了許多,過了好久他才眼神微動,喉嚨裡低低應出一聲「嗯」來。

    「那今晚我去買一點毛線,」她揮揮手:「反正沒什麼事做,給景弋織一件毛背心。」

    她當真開始掐著指頭算起數來:「景弋身高一米八二,織菠蘿針,一捆、兩捆、三捆……」

    餘光裡瞥到聶子欽仍舊對著她細細地看,過了許久,他才漸漸昏睡過去了。

    聶子欽在icu住了兩天,後來轉到普通的加護病房。他因為上了肋骨的緣故,起先疼的一句話都說不利索,塗塗織毛衣,他就在一旁看著,後來差不多他能說話了,就總是躺在那裡嘴裡嘀嘀咕:「這種藍色不適合我……」

    「又不是織給你的。」

    聶子欽也不管,還在那裡嘀嘀咕,她聽多了就會很煩:「閉嘴!」

    他就撇撇嘴,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

    有時候他還會要求塗塗煮粥給他喝,在這一點上他跟徐景弋簡直一模一樣,塗塗的那口電飯煲只好貢獻出來搬到樓上。

    誰知道他事多的不能行,一會兒嫌不放糖,一會兒嫌沒有他家保姆煮的香。

    塗塗掄手刀,比劃著想砍死他。

    但無論怎麼說,聶子欽終歸都是救了她。所以塗塗還是很有人情味,這些天換藥什麼的,多半是她自己親自動手來做,有時候臨近要下班了,她也不太在乎時間,把事情做好、把換班工作交代好才肯走。

    專家組每天開會,討論了各種針對治療的辦法,每天都有科室的精幹對用藥作出調整,而且又因為沒傷著重要的器官內臟,聶子欽傷口癒合的很快。等到他話能說利索的時候,塗塗就找了個借口,說什麼也不肯再上樓去陪他了。

    這些天她跟景弋見面的次數都少了許多,有時候徐景弋手術深夜還下不來手術台,而她的剩餘時間又跑出去賺外快,兩個人獨處的時間寥寥無幾。

    最可惡的是那口電飯煲被聶惡少欺霸,塗塗先要給景弋留一碗粥,都像是虎口拔牙,後來塗塗翻了翻自己的記賬本,發現最近的收入十分可觀,於是又買了一口新的存在徐景弋的辦公室裡。

    她最近收入可觀的原因是在老太太家見過容婉幾次,容婉一口氣預支給她兩個月的工錢,外加之前買過的基金略有盈餘,雖然醫院的工資變少了,但是總體來說收成頗豐。

    至於徐景弋給她的那張卡,塗塗有一天取出來查過,裡面的數字簡直壯觀,她實在想不通,除了搶銀行,徐景弋怎麼可能一下子有了這麼多錢?謹慎之下她把卡退出來又重新鎖好,沒做過要動的打算。

    她用自己的錢給父親聘請了復建師,給湯湯買了一件小玩具,被徐景弋打趣終於又會花錢了。塗塗摸鼻子,直說自己好眼光,選對了藍籌股。她不打算告訴徐景弋兼職的事情,容婉家的老人要求一點都不高,抽出些時間、用點心思就完全兼顧得來,如果告訴徐景弋,估計一定不會被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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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神重回身邊,愛情再遇春天,大難不死鈔票成困,父親康復又指日可待,塗塗對自己的新生活滿意得不得了。

    就這麼過了一個月,聶子欽車禍康復,院方開始讓趙雪城和徐景弋去給他做思想工作,勸他接受心臟手術根除治療。

    專家組會議結束,趙雪城特別納悶,直措腮幫子:「老二,你說是幹什麼招什麼,你娶個老婆有心臟病,她嫁個男的也有心臟病。」

    徐景弋不說話,只是搖搖頭。

    等到兩個人見到聶子欽,把整個手術的詳細計劃談完之後,聶子欽看向趙雪城,突然說:「趙醫生,我有話想同徐醫生單獨講。」

    趙雪城順從的先行離開,他走後屋裡沒有別人,聶子欽倚在床頭看著徐景弋,而後者只是坐著,兩隻手扣在一起擱在腿上,十分安靜專注。

    徐景弋沒低頭,他眼睛盯著地磚的某個位置,連呼吸都是平靜的。

    聶子欽在喝水,水很燙,他呷了一口,擱下杯子的時候笑一聲,酸酸的說:「誒,讓我來仔細看看,復仇小王子,這六年長成什麼樣子了?」

    「有話說話。」徐景弋終於把目光調轉至他的臉上,聲音沒灌注任何感□□彩:「如果想敘舊,改天奉陪。」

    聶子欽怪笑:「復仇小王子,我就是要找你敘舊,而且就在今天,現在。」

    徐景弋轉身要走,卻被聶子欽冷冷斷喝:「站住,我們當初說的很清楚,你為什麼要回來?」

    按在門把上的手收回來,他的聲音在瞬間凍結成冰:「聶先生你好像沒資格干預我的人權,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聶子欽下床找鞋,低著頭,聲音聽上去散漫無比:「朋友妻不可欺,你一回來就打我老婆的主意。」

    徐景弋冷笑,「聶先生,我想你忘了,是你在婚禮當天就把她給休了。」

    聶子欽無比痛恨:「那不是我的本意。」

    「所以你有理由這麼欺負她,任意踩賤她的尊嚴?」

    聶子欽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山魈,怒極而跳:「你又算什麼好鳥,你別忘了當初是你把她賣給我的……」

    「你閉嘴!我不准你用那個字眼。」徐景弋終於爆發,無法抑制內心的狂躁不安,他一手撈過聶子欽胸前的衣襟,把人撞在牆上,幾乎咬牙切齒:「是你告訴我你愛她你要給她幸福,是你告訴我那不是吞併是商業聯姻,是你讓我幫你成為第二個徐景弋,是你騙走了我和她之間的所有感情,你娶到了她,然後呢?!」

    「是,我不對!」聶子欽沒有力氣擺脫禁錮,他甩甩頭:「但是你有臉指責我?誰開價要蘇家所佔的股份?誰把蘇斌逼成現在這樣?你跑了,去國外逍遙,還娶了老婆,你有臉說我?!」

    徐景弋胸腔劇烈的起伏:「我沒拿走裡面的一分錢,我當初就告訴你她嫁入豪門不易,這筆錢的分紅每年留給她支配,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一分錢都沒有給她?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在婚禮上就不要她了?!」

    聶子欽想要掰開徐景弋的手:「那都不是我做的!都不是!我身邊所有都被我爸□□!」

    「聶少,你不要太可笑。」徐景弋逮了他的衣領狠狠一拽:「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時候找不到一個人給她去送錢?!」

    聶子欽會給他一拳:「那你呢?!你每年回國不知道打聽打聽她過得怎麼樣?!」

    徐景弋的身體驟然向前傾了傾,鬆了手。

    是,他有多少的機會可以知道塗塗過得怎麼樣,他有多少聯繫方式可以探究她的婚姻生活,但是他做了什麼,在把塗塗推給聶子欽後逃之夭夭?在回了美國就答應娶楊佳希?然後找了個理由告訴自己,怕知道她知道真相,怕知道她過得非常幸福……所以切斷一切關於她的消息,裝做她是一個路人,而自己是一個縮頭烏龜?

    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連他自己的借口都顯得的倉皇:「我……我以為我把她交給了你……」

    承認吧徐景弋,你個混蛋,是你的懦弱讓她足足痛苦了八年,是你念念不忘的仇恨造就了她的悲劇,這樣的代價你無法計數賠償。

    「你是不是在胡說八道,你腦子失憶了?」聶子欽可笑:「倘若你真的在乎她,這些年你幹什麼去了,有多少途徑可以知道她過得不好?!你告訴我你幹什麼去了?」

    徐景弋靠在牆上,神色晦暗,再不能言。

    聶子欽錘了一下牆:「徐景弋,我告訴你,我們兩個半斤八兩,誰也別指責誰,我現在通知你,我現在有主權了,我要娶她蘇塗塗,我別的沒看好,我就是看好這個姑娘的心善,把她放在家裡是一筆財富,我一直都很喜歡,比你還喜歡。」

    徐景弋只是搖頭,「我不會把她讓給你。」

    「就憑你?」聶子欽譏諷的冷語:「她要什麼我都給得起,你給得起嗎?你那十二的股份還是她蘇家的!」

    「錢我是賠不起,我在努力的掙錢還債。」他低下頭自嘲的一笑,「她要什麼你是都給得了,但是如果她要我,你也給得起?」

    「徐景弋,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別忘了,假如塗塗知道你是誰……」聶子欽冷笑,拍拍徐景弋的臉:「我的復仇小王子,我可以不要我的臉,你可以不要你倆的命嗎?」

    他在一瞬間冷凝,覺得身上的所有汗毛都在那一秒鐘豎立起來,像是有一把冰刀,尖銳的呼嘯著穿過胸腔,又寒又痛,冰封他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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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如果你讓她知道那件事,」他站起來,踉踉蹌蹌向外走:「你就別想活了……」

    輕飄飄的走在樓道裡,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一遍一遍,他完全不知道什麼在動、什麼在響,還是趙雪城皺著眉頭替他摸出來,按下接聽鍵。

    電話裡面有一個女人的聲音,焦急的說著:「你好,請問你是湯湯的姐夫嗎?我是湯湯的班主任方老師,我們聯繫不到湯湯的姐姐,湯湯在上體育課的時候暈倒了,現在已經醒了,孩子給了我們你的電話,他現在在學校醫務室,您能迅速趕來嗎?喂?喂?您在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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