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第1章 文 / 顏安若
當世人都在笑話蝴蝶的不自量力時,他們從不知道,不是蝴蝶飛不過滄海,而是滄海早已沒有了等待……
1.死亡
木小蝶仔細端詳著床上的自己,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直白的觀察自己,即使每天曾使用過無數次鏡子,但是此時此刻才發覺自己不知從何時起已變成了這般模樣。
圓鼓鼓的身軀,寬大的手工制純棉米白睡裙掛在身上,嵌在大朵大朵艷麗粗俗的牡丹花紋床單上,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圓潤的臉龐,蒼白的皮膚緊緊閉著的雙眼,乾枯而又泛黃的髮絲撒落在枕頭旁,眼角不知何時起已布上了細細的紋路。
粗胖的胳膊斜搭在床沿,「滴答,滴答……」鮮紅的液體從手腕上的縫隙處流下,一滴兩滴,在這靜怡的空間劃出了一絲異樣的聲音。
木小蝶笑了,並沒有擔心床上的「自己」血液流光,只是單純的從心底覺得解脫了,不用在這個骯髒的令她作嘔的地方繼續呆著。遠離那身曾躺過無數男人的床鋪,似乎流出的血液正在一滴一滴的幫她洗刷乾淨一般,終於她乾淨了,被血液洗涮後的靈魂和身體,總算乾淨了。
木小蝶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只是,會是誰來幫她收屍呢?是他?還是自己那個所謂溫柔善良的母親?還是來光顧她的恩客?
一天,兩天,等到蒼蠅爬滿了身上,等到臭味溢滿了整個房間,終於,在木小蝶意料中的意外時,門開了,好笑的是,不是給她收屍的人,是一隊警察破門而入,許是太臭了吧,鄰居總算感到了異常?
木小蝶跟著自己的屍體飄到了殮房,又接著等,直到日落西山,直到旁邊的屍體被人領走又入住新的夥伴,終於看到了不知何時起頭髮花白的父親和大姑,為什麼會是他們來?曾經的自己那麼的決絕不孝,為何會是那個自己以為從不關心自己的父親來為自己收屍?
大姑淒厲的哭泣聲,父親佝僂的身軀,木小蝶的心被狠狠的揪了起來,不是早就該知道的麼?從和那個善良的母親離開家時不是就應該看清楚了麼?甜言蜜語,糖衣炮彈,哪裡有忠言逆耳順聽,曾經自以為對自己寵溺疼愛的母親,在後來的10年又做過些什麼呢?是逼迫自己做三陪小姐來養她?還是被迷昏自己的男人推入一次又一次的深淵?
一切一切都如同一部電影一般閃過腦海,原來人死後,真的能回想起很多事情,能將自己年幼甚至從出生開始的一生都回想起來,那麼只能下輩子,只有下輩子,再來還欠下的帳了,對不起爺爺奶奶,對不起父親,對不起大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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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起床了,今天你們學校不是組織去旅遊麼?怎麼還不起來啊,當心趕不上車了,我先去茶館了,你快點過來吃早飯。聽見沒有?」木奶奶一邊對著貪睡的木小蝶囑咐著,一邊麻利的提上四個水壺出門。
是的,回來了,木小蝶在兩天前的那場中暑後醒來,便又回到了這裡,回到了一切悲劇發生的那年高二寒假,那年木小蝶16歲。
此時是1999年,一切都未開始,木小蝶的父母均不在本地,父親是名化驗員,現在在y省一家黃磷廠工作,母親跟隨父親左右,每年過年回家一次,平時很少電話和信件,木小蝶自生下就被爺爺奶奶養在身邊,父母自此再沒抄過一點心。
木爺爺今年已經73了,木奶奶今年68,前世木小蝶還記得,因為自己早戀還有父母離異爭搶房產導致爺爺心臟病發去逝,奶奶更是腦溢血住院,到木小蝶離世前都不被木奶奶原諒,但當木小蝶死後,從大姑口中得知,木奶奶也因為難過再發腦溢血送進醫院搶救,至余有沒有醒來,木小蝶卻不得而知了。
在木小蝶心理,上輩子,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兩個人,就是她的爺爺和奶奶了。
木小蝶的父親木長永為人老實憨厚,典型的妻管嚴,從來都是老婆說東就堅決不敢說西,所以導致和女兒父母,甚至和自己這邊的親戚關係都不是很好。為啥?因為他給人的感覺太懦弱無能,連親生女兒都不待見的人,大家對他又有多好呢?不過在木小蝶跟隨母親蔣小婉走後,聽人說父親被家人原諒,找了一個老實的女人生活。
如果說木小蝶的悲劇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話,那麼她的母親蔣曉婉卻是催化這一場悲劇的最佳催化劑,她鼓勵木小蝶尋求真愛,如同她自己一般被小說灌注的幼稚可笑。她煽動木小蝶偷掉了拆遷後分的新房的房產證改上自己的名字,讓爺爺奶奶老無所住,差點流落街頭,她的甜言蜜語更是讓木小蝶白癡的憎恨自己的父親和養大她的爺爺奶奶,讓本就清貧的他們付上一大筆的贍養費。
木小蝶的死是活該,真的是活該,如果不是她那麼沒有腦子渴望母愛,她也就不會衍生那一切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