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 父子 文 / 舟祭
安薩瑟爾星,蒙塔利家族大宅。
「大人，安法雷少爺請求見您一面。」老約翰走進周茗的居室,俯身說道。
周茗的居室充滿了古樸的氣息,一切傢俱的擺放和風格延續了在周家時的習慣，以木製傢俱居多。其所在居室是一個小兩房一廳一衛的套間,一間房為臥室,另一間房則被他改造為書房。此時,他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眼前是一個三維投影,上面是星際網轉播的由安法雷召開的記者會。安法雷的容貌在投影裡顯得更加出眾，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讓人迷醉的優氣質，令人忍不住讚歎,這就是天生的寵兒。
他側頭看著從門外走近的管家老約翰,歎了口氣：「他終究是來了。」
老約翰知道周茗心中的為難，就在剛才，安法雷召開新聞發佈會宣佈，兄長米迦勒挾持父親逃走，並帶走了帝國最機要的件後，緊接著父親遇襲，伯克齊主君也病倒了，在米迦勒未排除嫌疑，父親未甦醒前，自己會負擔起一切，蒙塔利家族會繼續履行其對艾瑪帝國及帝國所有民眾應盡的責任。安法雷在新聞發佈會前並未知會大宅子這邊，如今先斬後奏，再來請示周茗，其中的意圖就不用多說了。
老約翰說：「若您不願意見，我可以……」
周茗揉了揉因為疲憊而發酸的鼻樑，說：「不，帶他進來吧。」
很快，在老約翰的引導下，安法雷大步走進了周茗的居室。老約翰在其身後輕輕將門關上，徒留下一室的死寂。
這樣的死寂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被安法雷打破。他先是露出一個未達眼底的笑容，又帶了點疑惑，說：「幾天不見，母父似乎休息得不太好，是擔心父親的病情嗎？」
周茗示意他在一旁的沙發坐下，說道：「元帥如今生死未卜，我必然是憂心的。我也會動用我的力量查清楚，到底是誰傷了他。」
安法雷並未如周茗所想的那樣坐下，而是一步一步地走進他，挑眉說道：「若你知道是誰傷了他，會怎麼辦？」
周茗烏黑溫潤的眸子如今沒有一絲溫度，他看向安法雷，說：「無論親疏，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
安法雷輕輕地拍了兩下手掌，說：「母父對父親真是情深意重。我如今也在尋找傷害父親的真兇，不知道母父可有興趣與我合作？」
周茗知曉自己兒子這次來到大宅子，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趁火打劫，只要得到他的認同，在蒙塔利家族元老那裡，他就能爭取到更多的支持。只要他在這次事件裡表現出色，即使未來米迦勒洗脫嫌疑歸來，恐怕也無力再挽回繼承人易主的局面。
「很抱歉，安法雷。」周茗並未如安法雷所希望的那樣答應他，「家裡自有辦法查出真相。而我，也會動用周家的力量，想辦法治好薩倫法和米拉，同時找到米迦勒。」
周茗也不是完全不問世事的侍君。他背後還有周家，且這麼多年都依舊有來往。此次，佐頓家族宣稱米迦勒此次帶走了帝國的機要件，實則不然。周茗得知的消息是，米迦勒實際上是為了保護那樣東西，讓它免受佐頓家族的控制。否則，若米迦勒犯下大錯，薩倫法不可能不阻止他。若米迦勒所帶走的東西被證實是周家世代守護的東西，那周家到時勢必會站在米迦勒那邊。這也是周茗不能答應安法雷的原因。如今，蒙塔利家族能做的，就是保持中立，並極力地調查出真相。
安法雷低頭一笑，復又抬頭，目光中帶著失望，說：「你說，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不？我到底是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怪物。是什麼樣的怪物，才會讓生下他的人這麼痛恨他，以至於任何一點關愛都吝惜於給他。我小的時候，一度想挖開你的心，看看裡面是不是石頭做的。」
周茗撇開頭，眼神也有些放空，他說：「我知道，這麼多年來，我都冷落了你。但就此事而言，既然我已經決定了，就不會變。無論你怎麼哀求，我給你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我不可能代表蒙塔利家族公開對外宣稱要支持你。」
安法雷低聲笑了一會，重新抬頭時，與蒙塔利元帥相似的暗金色眸子已經恢復了冷漠，彷彿已經沒有什麼外物可以通過他的雙眼進入他的內心。
他說：「我這只是為了給家族一個機會，讓它不至於在接下來的風暴裡徹底覆沒。不過，既然母父這麼有信心，看來是兒子多慮了。」既然他的母父大人這麼無情，他也不必顧及他的情面。即使缺了周茗的支持，他手裡還有蒙塔利家族底下那幾個搖擺不定的元老。
聞言，周茗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開了口：「我知道你與佐敦家的繼承人亨利·佐頓走得很近。佐頓家族從五百年前的斯圖亞特星際大戰開始，他們對帝國的野心就有目共睹。希望你不要成為被他們所利用的棋子。」
安法雷並未回應，而是直直地走出了周茗的居室。
在安法雷走後，周茗不自覺地跟隨他的腳步走到了居室的大門前，他伸手輕撫了門把手，那裡因為安法雷的手勁已經有些變了形。他歎了口氣——
遠在荒星的精神體實驗室內，米迦勒和比利依舊愁眉不展。林一凡的精神體則正在「金魚缸」內，由於睡得不算安穩，那團金色氣體不時會顫抖。
艾米拉說：「當初韋斯萊將軍在設計建立這個實驗室時，曾經考慮過一套移動實驗室的方案，雖然對剝離後精神體的存活可能產生影響，但這不失為當前可以採取的方案。」
「移動實驗室？」比利重複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將這座實驗室搬到飛船上？」
艾米拉說：「並不是直接將設備搬走。我這邊另外儲存了一套設備，可以供你們帶上飛
飛船。不過那套設備並不完善，也沒有智腦進行智能管理，需要有專人留意精神體生存環境的相關數據。它僅提供警戒線以下的警報。」
比利說：「你不能跟我們一起走？」
艾米拉說：「我與這實驗室是一體的，不能被帶走。」
比利挑眉：「我還從未見過無法被封印的人工智能。」
艾米拉說：「我這裡只有兩個狀態，激活和休眠。當你們離開，我就會自動回到休眠狀態，等待權限者下一次的到來。」
雖然比利覺得奇怪，但艾米拉如今提供的辦法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問題在於，如果再次將林一凡的精神體收入容器內，真的沒有關係嗎？這麼想著，他也問了出來。
艾米拉回答道：「的確會有些影響。精神體無法長期禁錮在容器裡，而每次被重新放入容器裡時，精神體本身都會有一定的損耗。這種轉移是越少越好。但如果事情緊迫，你們又不能長久呆在這裡，那使用移動實驗室就有必要了。不過，要注意的是，移動實驗室若被破壞，精神體沒法及時收回容器裡，那恐怕它就要在宇宙裡消亡了。」
比利聞言，看向米迦勒說：「聽起來風險很大，米迦勒，你做決定吧。」
誰知對講器卻響了起來。
「什麼事情那麼緊迫？我們要走了嗎？」林一凡問。
比利有些為難，若將蒙塔利元帥的事情直接跟林一凡說，根據他的瞭解，他肯定會同意進入移動實驗室並被帶到飛船上的。
於是，他決定打開星際網，讓艾米拉將星際網新聞裡的消息翻譯給林一凡聽。
星際網此時正在重播安法雷的發言。不得不說，僅僅是這一次發言，就讓安法雷在星際網上積累了大量粉絲，一小時內，他的發言影像已經被過千萬人點擊播放。
短短五分鐘的發言此時已經進行過半了，看來之前安法雷已經向民眾說明了最近蒙塔利家族發生的事情，他繼續說道：「對於兄長米迦勒盜走艾瑪帝國的機要件，甚至不惜挾持著父親逃走，我感到失望和痛心。父親在被挾持的途中遇襲，如今尚未脫離生命危險，這更是讓蒙塔利家族上下都對兄長的行為感到寒心。為了彌補兄長對艾瑪、對父親做出的錯事，在父親的身體康復之前，我會負擔起蒙塔利家族的一切，勢必找到兄長並找到父親遇襲的真相，給帝國和公眾一個交代。在此期間，蒙塔利家族會繼續履行對艾瑪帝國及所有民眾應盡的責任，不會有任何懈怠。謝謝各位！」
「金魚缸」裡的林一凡聽得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說：「米迦勒，他這是在冤枉你傷害了自己的父親嗎？另外，盜走機要件又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只將我帶出來了嗎？莫非，我就是那機要件？他們這也太能扯了吧？」
米迦勒看著在「金魚缸」內激動得游來游去的金色氣團，單手觸碰著罩子，說：「他們是不會對外解釋存在精神體入侵的事情的。所以，將這一切說成是機要件是常見的處理辦法。至於，我的父親，在我到目的地放下他不久後，他就遇襲了。如今生死未卜。」
「那你還猶豫什麼？趕快回去看他呀！」林一凡停頓了一會兒，突然回想起剛醒來是比利和艾米拉的對話，恍然大悟道：「你在擔心我嗎？既然這個實驗室藏得那麼深，不如你就將我留在這裡好了。否則，即使將我帶到移動實驗室上，你還要分心照顧我。我會和艾米拉好好相處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