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荒星 文 / 舟祭
循著蒙塔利元帥提供的航線,米迦勒和比利兩人最後竟然來到了一個荒星。
穿過荒星稀薄的大氣層後,比利從高空俯瞰著斑駁死寂的地面，說：「環境惡劣。說起來,這裡離我們找到薩倫法和哥哥的地點相距不遠。但願這不是薩倫法設下圈套,否則我這二十幾年來積累的全副家當就全部作廢咯。」比利用故作輕鬆的語氣說著。
米迦勒說：「比利舅舅是個聰明人,又怎麼會做出孤注一擲的事情？」
比利這才大笑道：「哈，有點意思。我的外甥這麼瞭解我,真令人感動。」
米迦勒一邊尋找著合適的降落點,邊說：「事到如今，除了選擇相信父親,我別無選擇。因為除了這裡，恐怕沒有地方可以告訴我該怎麼打開這個容器。」
比利說：「他怎麼不直接告訴你呢？還得讓你繞這麼大的圈子。不過,若這個容器放到我手裡,恐怕也要研究個一年半載。到時候，沒有人知道林會怎麼樣。」
米迦勒抿了抿唇，說：「所以，我只能賭一賭。」
蒙塔利元帥提供的坐標附近並沒有合適的降落點，他們最終在距離約十公里的地方找到了落腳的地方。
嚴格來說，這個荒星並不算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空氣中含氧量很低，甚至瀰漫著一層淡褐色的有毒氣體，即使是最強壯的人類都無法在這樣的空氣中存活一天以上。
帶上足夠的裝備，米迦勒召出了藍沫，比利坐在副駕駛座，兩人一路繞過容易迷路的毒氣口，很快便到達了一座山前。至於藍沫，因為又在碎碎念於是被米迦勒毫不留情地禁言了。
「就是這裡了？」比利四處張望。
兩人穿好防護服，落到地面上。米迦勒收起藍沫，朝山壁走去。
山壁閃過一道光，在米迦勒身上掃瞄了兩遍，一陣地動山搖後，山壁隱藏的石門打開了，露出了與外頭荒野自然風格完全不一樣的景象。沒有人會想到，在這樣一個荒星的山體中，會藏了這麼一個龐大的研究基地。
「嘖嘖，薩倫法真是下了血本。」比利品頭論足後，正想隨著米迦勒進入石門，卻被一層透明的防護罩阻隔在外，復又歎道，「好外甥，快放我進去。」
米迦勒：……
兩人深入了研究基地。研究基地的內部結構非常複雜，光第一層就足夠兩人走很久，在一層設有多部升降梯，通往地下的不同地方。
米迦勒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個基地的內部結構圖，恐怕蒙塔利家族的每一代直系繼承人都曾被要求牢牢記住。而在他前往星際戰場前，父親就讓他這麼做過。也許家族裡為了這個契機，已經等候了將近五百年。
憑借記憶，米迦勒很快找到了正確的升降梯。
「你這麼確定就是這一部？」比利跟在米迦勒身後，好奇地問道。
米迦勒也不藏私，他解釋道：「這裡的每一部升降梯，用途不一樣。只有這一部可以通往我們想去的那層。」
「其他的呢？」比利又問。
「搭上錯誤的升降梯，會死。」米迦勒言簡意賅。
「真血腥。」比利一臉嫌棄地走入升降梯。
兩人在出升降梯，又換乘了四次，這才到達對的那個實驗室。
米迦勒的瞳孔被實驗室的監控掃瞄過後，針對精神體入侵的研究實驗室正式向兩人開啟。兩人走入實驗室，終於可以脫下防護服。
這一層，分了資料儲存區，精神體試驗區以及一個專門用作禁錮精神體的空間。空間放置在實驗室的中央，就像是一個密封的金魚缸一樣。「金魚缸」裡如今空無一物。
隨著兩人的進入，實驗室的中樞智腦啟動了。
「實驗室設備預熱成功，可正式投入使用。」說話的是一個甜美的女聲。
比利說：「你好，你這裡有什麼地方可以讓我放置自己的家當嗎？美女。」
女聲說道：「你可以叫我艾米拉。」
艾米拉在兩人眼前展開了一張實驗室的三維佈局圖，一一介紹完畢後，說道：「你可以在c1區放置你的監控設備。」
比利便帶著他的家當跑到c1忙去了。
米迦勒則留在原地，取出裝載著林一凡精神體的容器，問道：「艾米拉，裝載在這個容器裡的精神體，應該怎麼釋放出來？」
艾米拉說：「沒想到五百年後，我能再次看到從自身剝離出來的精神體。」艾米拉將步驟一一告訴了米迦勒。
此時，比利的聲音傳來：「米迦勒，以防萬一，你等我的家當準備就緒再將林釋放出來吧。」
米迦勒默認了比利的請求，又問：「艾米拉，你方才說又看到？為什麼這麼說？難道這裡曾經也禁錮著那支皇族後裔的精神體？」
艾米拉說：「不，這個實驗室是在斯圖亞特大戰後，由韋斯萊將軍建立的。在建成後，由於缺乏被試一直未投入使用。但資料區裡，是你的先輩們搜集的所有關於精神體入侵的資料。另外，我只在星級戰場上見過那支皇族後裔的精神體。你無法想像，那到底是怎樣一股迅猛又恐怖的戰力。」
比利的全副監控設備很快在c1區安裝完畢。
根據艾米拉的指引，米迦勒將容器放入了那個觸手裡。觸手瞬間將容器高高舉起並伸入「金魚缸」頂部的一個凹槽。一股強烈的淺金色
光束在「金魚缸」內四處飛竄著，光束的運行越來越快快，最終充滿了整個「金魚缸」。金色的光芒散去，徒留一抹類人型的金色氣團。從外觀上，對方像是一個短髮的少年，五官看不太清楚，身體像是赤裸著，非常修長。如今少年的頭低著，雙手交握在胸前，長腿微微蜷著，遮住了關鍵的部位，就這麼直立著懸浮在「金魚缸」中央。
米迦勒大步走上前，雙手撐在透明的罩子上，眼中夾雜著欣喜和擔憂：「林……」
「我這裡的監控顯示一切正常。」比利從c1區走過來，問，「這就是林的精神體？可是，為什麼他在沉睡？」
艾米拉說：「我在這五百年裡根據曾經記錄的精神體數據進行了一系列演算。精神體與人體的作息習慣很相近。同樣有沉睡的時間。他應該快醒過來了。」
比利又問：「林只能在這個罩子裡活動了嗎？」
艾米拉說：「沒錯，這是我們演算過的，最適合剝離身體而存在的精神體存活的環境。若是破壞了這個環境，而精神體無法感應到自己身體的存在，恐怕很快就會消亡。」
比利皺眉，問：「難道林這一輩子就只能活在這裡了？前提還是這個實驗室要一直供能，保持這個罩子內部的環境。」
艾米拉說：「恐怕是的。要知道，已經過去五百年，若林真的是當時斯圖亞特大戰後逃逸的那支皇族後裔的一員，他的身體恐怕早就不在了。如果我沒猜錯，他這五百年來恐怕都是本能地進行著精神體入侵，借此存活了下來。」
米迦勒目光緊緊鎖在林一凡的精神體上，問道：「他先前說，自己是地球人。」
艾米拉說：「地球人？我這裡的數據庫裡並沒能查到任何地球人的數據記錄。他說的地球是在艾瑪帝國之外的區域？」
比利挑眉說：「你是說外面的中立區和蟲族的領地？恐怕那些整日需要廝殺才能活命的地方養不出這麼一個傻乎乎的人類。」見米迦勒冷眼掃過來，比利慌忙舉了舉雙手，補充道，「呃，抱歉，我不小心說了實話。」——
林一凡醒來時，只覺得全身輕飄飄的，他下意識覺得自己病了。當發現自己懸浮在空中時，他大驚著摔到了地上，張著嘴卻沒辦法發出任何一個音符。他慌了神，這是怎麼回事？
一直守在「金魚缸」外的米迦勒第一時間發現了罩子內的異常，看到林的精神體開始在罩子內橫衝直撞，他忙走上前，說道：「林！別慌。你這樣會傷到自己。」
艾米拉適時提醒說：「他處於精神體狀態，你沒辦法與他正常地用人聲溝通。恐怕，由於缺少感知的器官，他目前沒辦法正確地對周圍喲所認知。但我根據之前搜集的數據，倒是做了一個編譯器，可以翻譯出精神體當前的想法。」
米迦勒問：「那我可以跟他溝通嗎？」
艾米拉說：「我儘管試試。」說罷，一隻觸手將一個對講器遞給了米迦勒。
艾米拉的調試很快完成，對講器那邊斷斷續續翻譯出了當前林的精神體的想法。
「莫非我還在伊凡的精神海裡？為啥這次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咦，不對呀？伊凡的精神海又變異了嗎？怎麼變得那麼小？」
「或者，我這是在那個監控影像的芯片核裡？啊，蒼天！我還那麼年輕，我不要死在一盤光碟裡啊！」
「爸爸，媽媽，林一珊，等我死了以後不要太想我！」
「老子好想回地球……嗚嗚嗚嗚……老子還有機會回去麼……」
「但我還沒告訴米迦勒，因為他我還彎了呢……啊，不行，我要正常點！必須要讓米迦勒負責！」
一句又一句頗有活力的獨白通過對講器剝了出來，米迦勒暗金色的眼眸裡不由得透出一絲溫柔，他將對講器放到嘴邊，說：「林。我是米迦勒。你能聽到我的話，就回應我一下好嗎？」
「金魚缸」裡的精神體聞言，猛烈地朝罩子撞了一下，然後又反方向地彈到了罩子對面。
林一凡吃痛地怪叫一聲，然後說道：「啊啊啊！誰在那裡假裝米迦勒說話？嚇死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