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比利 文 / 舟祭
米迦勒的視力在半天內已經有些好轉，起碼看近處的東西已經沒那麼模糊。他瞇了瞇眼，試圖看得清楚點。
在比利舅舅失蹤時，他還沒出生。他只在母父那裡見過舅舅的照片和三維人像，每當母父想念舅舅，都會拿出來看看。二十八年前的舅舅才剛剛成年，還是非常年輕，但體格已經非常健壯，一如他眼前的人。只不過二十八年前的舅舅正意氣風發，而眼前的人卻略顯頹喪。
隨著醫學進步，到他們這個年代，人類的平均壽命已經將近200歲。雖然成年時間還是18歲，但一個保養得當的人類，他的青年時期可以持續將近百年，之後踏入中老年。一個只有46歲的alpha，理論上還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思及此處，米迦勒有些猶豫，也許他認錯人了。
比利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抱臂說道：「年輕人，舅舅可不是亂認的。」
米迦勒聞言，遲疑了一下，在儲藏空間中掏出一隻以甲等磁甲石打磨而成的草螟，梅法斯星柔和的落日穿過維修處的破鐵皮，打在草螟上，折射出一層柔和的金屬光澤，看上去非常靜逸溫馴。
他不顧剛折損過的精神力等級，將精神力注入草螟中，只見一個與眼前的邋遢大叔相近體型的三維人像投射在了空氣中。
「母父這些年都在找尋你。這只磁甲草螟，是他當時打算送給你的成年禮物，可惜你沒來得及收下就失去音訊。這麼多年，母父一直很掛念你。自從我成年，開始被派往各大星際戰場，母父就讓我將這只草螟帶在身邊，讓我留意你的蹤跡。」
比利聽著米迦勒的話，眼神卻再也離不開那只因為太陽落下而漸漸失去光芒的磁石草螟。哥哥……
良久，比利才抬起視線看向眼前比自己高了小半個頭的外甥，說道：「你就這麼肯定我是你的舅舅？」
米迦勒瞇了瞇眼，搖頭說道：「我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覺。驗證真偽，還需要你將右手放到草螟上。」
比利這才帶著讚賞的目光點了點頭。有一句老話怎麼說來著？猜想很大膽，卻也會認真求證。他伸出右手放到草螟上，空氣中與他體型相近的三維人像在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帶著如水般淺金色眼眸的美麗身影。那個身影還沒開始說話，身體就開始顫抖，一開口，聲音就哽咽了。
「比利……比利，你能看到這段視頻，實在是太好了。證明……你還活著……你還活著的，對嗎？哥哥知道你不辭而別，是為了尋找你的老師，也許還為了當初的事，責怪哥哥。哥哥不求你原諒，只希望你能平安。好嗎？你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如果……如果你願意，路過蒙塔利星系時，能來安薩瑟爾星來，讓哥哥看看你，好嗎？」
這是一段在八年前就錄好的三維視頻，受限於當時的三維視頻成像技術，草螟裡只保存了1分鐘的視頻。米迦勒看著母父的身影在空氣中消失，盡力消化著他的話。由於視頻需要比利本人解鎖，所以連米迦勒本人也沒看到過這段視頻。
母父在舅舅失蹤的二十八年來，一直鬱鬱寡歡。舅舅就是他的心病。如果可能，他一定要將舅舅帶回安薩瑟爾。
比利側過頭去，用力眨了眨眼，這才轉回來說道：「我的確是你的比利舅舅，現在活得還不錯。你可以走了，不送。」說完抄起修理機甲的傢伙，往工作間走去。
米迦勒聞言，卻紋絲未動，說道：「母父這兩年，身體一直很虛弱。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再見到你。」
但比利充耳不聞，走進工作間就再也沒出來。維修處的智能機器人此時啟動，發出打烊廣播和清場。
米迦勒看著工作間緊閉的門，抿了抿唇，轉身走了出去。關於舅舅在這裡的一切，他會調查清楚的——
聽著智能機器人在門外的通報，比利從懷裡取出一個邊沿已經有些褪色的表盤，可以看出是在一個手錶裡摘下的，表帶已經不知所蹤。
他摩挲著表盤的邊沿。
老師，不知不覺二十八年了，你會在哪裡？我只知道你最後的行蹤出現在洛頓城，然後，所有的線索都斷了。你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會不會是線索有誤，其實一直以來我都追蹤錯了呢？可我又不敢冒然轉移，怕跟你失之交臂。
想到當年，作為擁有物理系異能的alpha，他只對機甲製造有興趣，由於沒有精神力，他一直徘徊在機甲製造的門外。但他沒放棄，一直到學院旁聽老師的課。直到老師研發出民用機甲，成為帝國炙手可熱的beta制甲師，一直作為旁聽生也是唯一一名alpha學生的他，終於拜入了老師門下。
老師當時正在同時進行兩個課題，一個是人盡皆知的研究課題，如果課題能順利完成，意味著beta從此可以駕駛軍用機甲馳騁星際戰場；另一個則是秘密進行的，屬於制甲研究之外的課題。老師想知道沒有精神力異能或者沒有物理系異能的人，能否通過特定的修煉，從而獲得對應的臨時或者永久異能。這也是老師選擇了他作為徒弟的原因之一。
課題一和課題二的研究一直很順利，但都怪他，老師是那麼信任他，但因為他的無知，斷送了老師所有的研究成果。
比利沒有繼續回憶下去，因為每當想起老師那時痛心的表情，他就下意識地想避開那段痛苦的回憶。
五年的時間，足夠他在梅法斯星西部大陸，也就是老師最後出現的地方，布下大大小小的隱形監控智能。他始終相信，老師一定還活著。
「老師，我要回去一趟，順便會一會我們那些老朋友。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比利將表盤
放到唇邊虔誠地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