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夢境 文 / 舟祭
十年如一日地，林一凡都作著一個很科幻的夢。
在夢裡，他穿梭在一個未來的星際社會。
雖然這個社會只是以一個又一個小片段破碎地呈現在他面前，但通過夢裡的這些片段，他還是漸漸瞭解到這是一個等級分明的未來高科技社會，幾乎實現了今日一些星際科幻電影的的臆想。
他看到飛行器穿梭在高空中。
他看到在太空中沉默飛行的飛船、星艦。
他看到一批批冒險者搭乘星艦駛向未知的星域。
今天，他就這樣漂浮進入了一架飛船的內部，左手邊的方向似乎有些奇怪的聲音，於是飄著飄著，他便迷迷糊糊地循著聲音來到了一個類似控制艙的地方。
在這個夢裡，很多時候他的身體都不受自己控制，他只是一個旁觀者，夢裡的人似乎對他的存在一無所覺。
控制艙的主操作位置上是兩個正吻在一起的男人，背靠著座椅坐著的是一個穿著黑色修身風衣的高大男人，另一個金色長髮的男子跨坐在他身上，他身上的長袍已經褪到腰間，纖細白淨的身子正微微泛紅。
現場也太基情四射了，簡直要閃瞎了林一凡的雙眼！作為一個24歲剛研究生畢業的純情宅男，他的眼裡從來只有各種二次元妹子。
林一凡艱難地吞嚥了一下，眼前的狀況也太顛覆他的世界觀了，一時間接受不能，這個夢境到底是要鬧哪樣。他不是太有誠意地雙手摀住自己的眼睛，繼續透過手指的縫隙，紅著臉好奇地看著底下的兩人。
那個高大的男人一手托著長髮男子的後腦勺，另一手隔著長袍摟著長髮男子的腰。良久，兩人才結束了那個綿長的吻。長髮男子似乎尚未滿足，轉而進攻高大男子的下巴，脖子。
「穆爾，我愛你……我愛你……」長髮男子喃喃道。
他發出的每一個音拼湊起來，林一凡都沒聽出是哪國語言，但他卻真切地知道它們的意思。林一凡聽著長髮男子極具誘惑的聲音，全身打了一個激靈，他從來沒聽過這麼妖媚的聲音，而且是從一個男子的口中說出的。
那個叫做穆爾的高大男人回了長髮男子一個吻，這才低聲笑道：「我可不敢打蒙塔利皇族未來侍君的主意。」
希維這才微微抬頭，眼角的淚痣帶著惹人的風情，說話的語氣卻帶著一點不甘心：「天不怕地不怕的穆爾?林恩，還會怕跟米迦勒?蒙塔利搶人？」
「你很明白，當上蒙塔利皇族的侍君意味著什麼。在艾瑪的五大皇族裡，最有機會繼承艾瑪皇位的就是蒙塔利皇族的米迦勒?蒙塔利，當上米迦勒?蒙塔利的侍君，那是多少艾瑪人夢寐以求的事情。每個家族只能挑選一人作為候選侍君，這麼多年來，伊凡被當成候選侍君來教育。若非伊凡現在失去了精神力，你恐怕還沒這個機會。」穆爾似乎絲毫沒受到希維的挑逗，從語速到語氣都非常平和。
這番話似乎讓希維很滿意，他伸出舌尖舔了舔穆爾的耳垂，呵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那還要多虧了你。若非你假裝受傷，趁機攫取了伊凡所有的精神力，如今去蒙塔利城的便是他。在艾瑪，喪失了精神力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這一輩子都只能是個廢人，一個三等公民，何況他還是個私生子，本來在家族地位就不高，若非要將他送去當侍君，恐怕家族裡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那可是你的親弟弟，虧你狠得下心。」
穆爾聞言，眼底滑過一抹殺意，只不過繼續埋頭吭他脖子的希維沒發現。
他隨即噙著一絲笑意，說道：「為了我的希維，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希維撇撇嘴：「那你還將我送給別的男人。」
沒有得到男人的回應，希維不滿地重新攀到男人的身上與他對視，作為懲罰，狠狠地吻了下去。
林一凡看著像是打了雞血，正在劇烈運動中的兩人，搓了搓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在心裡大叫道，我醒來之後該不會長針眼吧！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他閉眼轉身，卻看到門縫裡有一對正閃著淚光的溫潤眼眸。像是□□控著一般，林一凡猛地一下便來到了那雙眼睛的主人身邊。
門外是一個年齡大概在十五六歲左右的男孩，他正赤腳站在那裡，黑色長髮如綢緞般垂到腰際，一身月白色長袍襯出肌膚的溫潤，深色的腰帶圍在纖細的腰身，襯托出高挑的身段。男孩的身高在同齡人裡應該算高的了，目測已經有一米七五。
林一凡將視線移到男孩臉上，略略有些失望，對比起他身上散發出的風韻，男孩的五官就顯得有點太平淡了，唯一能讓人印象深刻的，應該是他那雙溫潤的黑色眼眸。現在，那對眼眸裡寫滿了不可置信與哀傷。
男孩似乎突然覺得有點冷，全身顫抖著，左手緊緊地摀住自己的嘴巴，右手只有緊緊攀著附近的牆才能站穩。
良久，他後退幾步，轉身無聲地往後頭跑去。
林一凡眼皮一跳，他回想了控制室裡兩人的對話，而那男孩聽完後像是受到很大的打擊，莫非這個人就是兩人口中的伊凡，那個穆爾的弟弟？跟上跟上，別讓他做傻事了。
沒想到這個夢境也很聽話，林一凡感到自己跟著男孩一起跑，跑到了飛船上其中一個臥室。臥室裡除了基本傢俱，沒有多餘的裝飾，除了床頭櫃的一個電子相架。裡面循環播放著兩個人的小短片。
林一凡湊近一看，裡面的兩人不正是穆爾和眼前這個男孩嗎？影片中的穆爾比剛才林一凡看到的模樣要溫和許多，看向男孩的眼神也透出一種溫柔。跟剛才他面對希維的冷酷矯情又很
不一樣。
男孩的臉色蒼白，他來到床邊，彎身拿起那個相架，顫抖著的手指觸碰著影片中的穆爾，眼淚滑下臉頰。
「哥哥……」男孩的聲音哽咽著，彷彿說出每一個字都很艱難，以至於林一凡沒聽清後半句話。
果然，他就是那個被出賣的伊凡啊。歎了口氣，林一凡看著眼前一臉哀戚的男孩，被哥哥算計了當不成所謂的候選侍君，還要變成三等公民，真是太可憐了。雖然他不懂三等公民是什麼意思，但聽那個希維的語氣，三等公民的待遇恐怕好不到哪裡去。
「本來還想著跟哥哥當面告別……既然這是哥哥的願望……那麼……哥哥，永別了。」伊凡緩緩地說完，含淚一笑，在影片中的穆爾臉上輕輕一吻，然後把相架放回床頭櫃，從口袋裡取出一條淺藍色葉子形狀的吊墜項鏈，放在相架邊上，在簡單的衣櫃裡拿出似乎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轉身走了出去。
林一凡打了一個激靈，莫非這是要鬧離家出走？跟上跟上。
跟著伊凡走到了一個類似小型飛行器的停泊點，上面已經停靠了好幾排飛行器，估計是飛船到達目的地後，人們出任務的時候用的。
回憶起在自己的世界，未成年考不了駕照這一點，林一凡直覺就想阻止眼前的男孩駕駛飛行器。拜託，你看上去還沒成年啊，無照行車很危險的，那可是馬路殺手啊……喂喂，你怎麼就飛出去了……
眼看著伊凡還沒走遠，林一凡正要追上去，回頭卻看到希維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伊凡，你就徹底從穆爾身邊消失吧。兄友弟恭的戲碼，真是膩透了。」希維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冷笑，他撫上身旁的一個飛行器，「損毀度達到80%的飛行器，連我都不敢用呢。」
這只惡毒的狐狸！也不管對方看不看得見，林一凡咬牙瞪了希維一眼，然後便朝伊凡的方向追了出去。
追出去沒多久，他便找到了面前正以s路線顫巍巍往前行進的飛行器，輕易地穿過飛行器的機身來到了內部。
伊凡正在操控室裡發呆。林一凡掃了操控台一眼，眼前一串眼花繚亂的符號他可以一個都看不懂，好不容易才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醒醒啊，快找個地方著陸，否則你要倒霉了！」
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到，林一凡大聲嚷嚷著。
沒過太久，一個類似警報的聲音便響了。這才將伊凡從發呆的狀態拉了回來，他看著發出警報的那個按鈕，以及屏幕上的幾行字，苦笑著喃喃道：「哥哥放心，伊凡永遠不會成為你的負累。」
說完，他按下了一個紅色的按鈕。
「你這是要做什麼？別用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呀。」林一凡大驚之際，正想衝過去阻止男孩，便被一陣強烈的白光吞沒，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
等林一凡恢復意識，他只覺得頭痛欲裂，身子像是被狠狠碾過一般，四肢完全使不上勁，張嘴想說話，卻發現嗓子火辣辣的，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周圍是一片金屬混響。他感到自己的腦子在嗡嗡地叫，勉強睜眼，天上只有灰濛濛的一片飛沙走石，就這麼襯在一個暗金色的天幕下。
林一凡眨了眨乾澀的雙眼，他這是在哪裡？腦子裡艱難地搜索有用的信息，好不容易才回憶起之前夢中的一切。
他好像是追著一個想要離家出走的男孩，然後，男孩用的是一個損毀度很高的飛行器，所以飛行器報警了，之後男孩按了一個紅色按鈕，他被一陣白光吞沒。
再然後，他應該要從夢裡醒過來了吧？
看著眼前頗具科幻色彩的暗金色天幕，林一凡又眨了眨眼睛，所以他現在還是在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