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夙仇 文 / 字雲舒
方晴她們幾人匆匆來到正院，院子裡除了丫鬟婢女沒有幾個客人，看樣子顧氏將人打發到王志穎的院子看新娘子去了。
一進大廳方晴看見王氏一臉不樂地坐在正於氣頭上的顧氏，她二人對面坐的就是晏陽伯夫人和平郡王妃。
成國公夫人方晴是見過的，那是一個上了年紀卻保養得極好的精明老婦人，成國公夫人雖上了年紀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貴氣，以及長治內宅歷練出的壓迫感。眼前的晏陽伯夫人長得和她極像，只是缺少她那種凌厲的氣勢以及大家主母應有的氣質，整個人極為彆扭地嘟著嘴坐在椅子上，見方晴她幾個進去嘴角一扯，送出一個極為輕蔑的冷笑。平郡王妃神氣地坐在晏陽伯夫人身邊，一邊品茶一邊拿眼角餘光看方晴她們。
顧氏見她們進來了對喻潔說道：「大著肚子亂跑什麼！喻旻將你姐姐攙扶回房，萬一動了胎氣對她和孩子都不好。」
喻旻多少知道一些顧氏的脾氣，她對這個伯母還是有些懼怕的，喻潔對自己的婆母幾乎言聽計從。她二人雖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不得不回二房的院子去。
她二人一走，凌澤玫和方晴坐在王氏下手的位子上，凌澤玫一臉喜慶地說：「王夫人，我聽聞有些不長眼的人惹你生氣了，趕緊過來瞧瞧。是誰這麼沒眼色啊，都敢給王家無事生非，整個陽城誰不知道你們王家報效朝廷忠心為國，王大將軍為了國家安危邊界安全連自己嫡親的兒子的婚禮都無法參加，皇上和太子都覺得愧對你們。」
凌澤玫的這番話說的極好，顧氏聽完後心裡多少舒服些，她歎了口氣道：「好孩子，真是個會說話的。你沒事常來與你幾個嫂子玩玩，她們都喜歡你的性子呢。」這話說的再明朗不過。
來的路上方晴多少知道些原委，晏陽伯夫人當著顧氏的面冷嘲熱諷，說他們王家為大豐有庶女的貴族做了好事，解除了她們只能嫁作妾侍的命運，理應受到皇后的褒獎才對。
接著平郡王妃又拿高蘭欣的事刺激王氏，故而，才鬧了這一出。
只是方晴就不明白了，這晏陽伯夫人為什麼在這個當口給顧氏找茬，她已經好幾年沒進過陽城。怎麼一來就要跟人生事？看樣子，其中有貓膩！
晏陽伯夫人翹著蘭花指摸了摸自己的髮髻，她哼了一聲。笑嘻嘻地說：「都是些庶女，就不怕埋沒了郡主的身份。」
顧氏一拍桌子，聲音冷然地說：「郭紅霞，你今日是不是來拆我們王家的檯面的？不喜歡的話你可以不來，既然來了就麻煩你安分點。知道你與我一見面就喜歡爭吵。我就沒給你們晏陽伯府發帖子，你倒是臉厚啊！」
什麼，一見面就吵？方晴驚愕，原來這兩人有舊恨啊！兩人是何原因成為宿敵的？方晴十分好奇，真想趕緊問問王氏。
晏陽伯夫人說：「二十三年前你就應該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你罪有應得！」
說完她就瞟向方晴，然後對平郡王妃道：「這就是剛才欺負我們欣姐兒的沒家教的野丫頭嗎？」
方晴滿頭黑線。您老人家哪只眼看見我欺負你家姑娘了？您老人家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沒教養了？
還沒等王氏開口，凌澤玫道：「晏陽伯夫人，藥可以亂吃吃話卻不可以亂說。要說欺負高姑娘的人。我覺得你應該問問平郡王妃。你們高家也是大豐的世襲承爵之家，有人卻在眾多女眷面前已經大放厥詞說你們如花似玉的高姑娘要當別人的妾，真不知道那人安的什麼心！」
顧氏冷笑一聲譏諷道：「常言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現在有些人家的嫡女做要做那沒有尊嚴的妾侍，真真是丟人啊！」
晏陽伯夫人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她們高家已經衰落了，自己那不爭氣的嫡子自小就是個體弱多病的。所以一直嬌縱著，誰知小小年紀竟有食用五石散的陋習。自己的丈夫晏陽伯身子原來就差，現在更是每日都在咳血，大夫告訴她晏陽伯的日子沒多久了。為了兒子將來能承襲爵位，為了她將來的榮華富貴，她必須要在女兒的婚事上做章。
卓親王是自家親姐姐的外孫，一直都是個優秀的人兒，她早想過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卓親王，奈何早年傳出卓親王不舉的消息，她只好就此作罷，等女兒及笄後再挑選個上好的人家，哪怕做妾也要嫁入上層的權貴之家。現在卓親王不僅身體康復且受太子重用，只是突然訂下了親事。不過不要緊，未來的卓王妃從小和男子廝混行事作為沒有女子的矜持高貴，聽聞《女訓》從未讀過，女紅更是不會，卓親王現在喜歡她只是圖個新鮮，將來就會厭倦她。而自己的女兒知書達理溫柔嫻靜，是個男人就會喜歡，暫時先委屈女兒嫁入卓王府做個側妃，將來誕下嫡子就有機會轉為正妃。故而她就特意去求自家親姐姐，成國公夫人也想和有些疏離的卓親王關係更近些，自是答應妹妹的請求。
接著成國公夫人就進宮去求趙皇貴妃，畢竟是她的女兒，趙皇貴妃經不住成國公夫人的勸說，當即就答應了，她心想不就是一名側妃，無需經過兒子的同意，再加上自己母親說的有理，晟鳴已經十八歲了，連個體貼懂得伺候的人都沒有，簡直是苦了自己的兒子。那方晴雖有幾分姿色和一些才華，但她總是喜歡不起來，她活了這三十五年還沒遇到比自己更美的女子，現下方晴的美貌卻超過了她，叫她心裡怎能舒服起來。
晏陽伯夫人的算盤打得極好，只是沒想到現在平郡王妃竟先走露了風聲，她暫時免不了遭人嘲諷一番，她郭紅霞也有今天。顧氏的嘲諷令她更恨顧氏以及整個王家。當年在王老太爺的自作主張下她和王幕山訂了親，奈何在外征戰的王幕山瞧上了當時還是侍郎的顧大人的女兒顧倩蓮，王幕山出了名的倔強，硬是和從未見過面的郭紅霞退了婚，結果損了郭紅霞的名聲，在貴族之中不好再說婆家，一拖就是兩三年，眼見馬上就到了
交稅的年紀，郭家為了面子就將她嫁給了身體不好家族勢力也不大年紀卻不小的晏陽伯。婚後的日子她過得不算差，體弱多病的晏陽伯一直拿人參吊著身體，只有一兩個侍妾，且一年難得去一次侍妾的屋子，就這樣，她才懷過兩個孩子，大夫私下告訴她晏陽伯元精太弱故而使她很難受孕。但是她一直覺得丈夫是個無能的廢物，從而導致她現在不幸的生活。
晏陽伯夫人越想心裡越難受，原來在郭府時所有人都寵著她，就連現為成國公夫人的長姐都沒有她過得自在。都是王幕山的退婚害了她，而罪魁禍首就是她顧倩蓮，現在她還來嘲笑自己，想到這，晏陽伯夫人紅著一雙眼，叫囂道：「你這個害人精，如果不是你我能有如今的狼狽！」
顧氏曾經也覺得對不住郭紅霞，但是這麼些年郭紅霞只要見到她就不顧臉面當眾給她難堪，兩人多次當眾爭吵起來，她們成了貴婦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極大的丟了她的臉面，故而她那一絲絲愧疚早都消磨殆盡了。她歎了一口氣道：「你和幕山沒有緣分怪得了誰，大家都這把年紀了，不要再做那麼幼稚的事。我的外甥女風姿卓越才華無雙美貌傾城，你不要打什麼歪主意，想要報復衝我來，或者衝我們王家來，我那三個嫡子你有本事就給他們找茬吧。」說最後這句話時，顧氏的語氣不自覺的驕傲起來。
晏陽伯夫人徹底地被顧氏激怒了，她幾乎竭斯底裡地吼道：「你不要得意的太早，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我現在就去求趙皇貴妃的懿旨，我女兒雖為王爺的妾侍，卻是個正三品的娘娘，總比一般權貴的正妻強些，我會逐個逐個地報復，接下來就是你的兒子們！咱們走著瞧！」
說完晏陽伯夫人提起裙角氣沖沖地離開了。平郡王妃跟在她身後不停地煽風點火，這個女人唯恐天下不亂啊！
方晴本是這件事情的主角，可是從頭到尾她都沒說一句話，聽完她們幾人的對話，方晴心裡有個大概線路，原來是個復仇道路啊，原來和晟鳴無關啊。她頓時放下心來，一切都看晟鳴了，假使這件事他不能完好的解決，那麼她就不必留戀。
顧氏一把拉住王氏的手，幾乎抽泣道：「妹子，嫂子害了你害了方晴。嫂子對不住你們啊！」
王氏心裡雖然難過，但現在最難過的應該是顧氏才對，她只能忍住不快不斷地暗衛顧氏，方晴也在一旁安慰，引得顧氏更是傷心，強忍住的淚水嘩嘩地往下流。
凌澤玫給方晴耳語幾句轉身離開了，方晴欣慰地看著凌澤玫的背影，覺得有朋友真好。
王氏心情不快，她早早地帶著方晴回府了，馬車裡不斷安慰方晴，見方晴一臉從容鎮定她不免更加難過，自己的女兒這般懂事卻得到這樣的婚事，真真是受氣啊！同時又可憐顧氏，當年也不怪她，現在卻要不斷地受郭紅霞的冤枉氣。心裡頓時又想到，莫不是老爺子的墳沒有砌好或者是砌墳的時間選的不對？要不然怎麼會在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裡發生這樣晦氣的事。哎呀，得趕緊去道觀上柱香找個厲害的道士做場法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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