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看江南畫陽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敵友難辨 文 / 空騎
雷濤趕到行業協會的時候，大會議室裡已經座無虛席了。常務副會長熊澤進正在清點人數。看到雷濤匆匆趕到，熊澤進並沒有和上次那樣發火，而是淡淡地說了一聲：「小雷啊！你怎麼才來呢，伍會長找了你一會兒了。」
「哦！昨天搞個設計熬夜到凌晨，今早起晚了。」雷濤知道自己這睡眼惺忪地樣子是瞞不過人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眼角是不是還有眼屎。反正早起兩個大熊貓眼是很清楚的出現在鏡子裡的。
熊澤進搖了搖頭說道：「年輕人身體是好，可一直熬夜也不好哦！以後要注意勞逸結合……你先坐吧！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
雷濤滿含歉意地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老座位上。他旁邊是宏景裝飾公司的老闆陳宏。等他一座下，陳宏就把腦袋湊了過來：「小雷，你知道今天是為了誰弄這麼大陣勢嗎？」
「我不知道啊！昨天伍會長打電話通知我的時候也沒說啊。」雷濤的確是不明白，今天為什麼會通知臨時開會，而且還搞得這麼全員不能缺席。
陳宏的老婆是市建委的一個中層幹部，他平時消息比較靈通。只見他一副略微得意的表情，身體向後坐正了，賣起了關子。
身邊的幾個同行的老闆也都知道陳宏肯定是知道些內情的，隨即都湊過來了。
「陳宏，你小子別在那兒賣關子。知道什麼就趕緊說。過一會兒你就是想說也沒人理你了。」
「就是，給咱們透露透露內幕啊！」
「小陳，別搞得神秘兮兮的，有什麼知道的就快說啊。」
在他們的再三催促下，陳宏的劇透心理也得到了滿足。他隨即小聲地說道：「這次是南港的劍南建築師事務所來內地投資，第一個分部就設在我們邯江了！這次劍南事務所派來的分部設計總監據說是屈老的關門弟子呢！」
對於建築業界來說，屈劍夫的名字那就是一個傳奇。而他們沒想到這回的新會員來頭會這麼大，竟然是屈劍夫的學生。而且是作為劍南事務所在內地第一個分部的設計總監來的。
雷濤聽到這個消息，心裡打了個「咯登」。他有一種預感，這個劍南事務所的分部設計總監很可能就是慕斌淇提到過的那個本屆東閣獎展示空間設計獎得主孫士良。
慕斌淇回來之後曾將他們在燕京的經歷，一字不漏地和他介紹過。對於孫士良這個人，慕斌淇自然是不會遺漏的。不但如此，對於孫士良在得獎之後對他所說的那些奇奇怪怪地話，慕斌淇也是原封不動的轉告給了雷濤。
雷濤自然能夠聽出來，這個孫士良對他似乎有著一種不服氣的情緒。不過這件事當時並沒有引起雷濤的重視。他心想自己好好地在邯江呆著，他和孫士良兩個人之間至少在短期內不會有任何交鋒的機會。
可他沒想到孫士良竟然會追到邯江來，而且還開了一家劍南事務所的分部。以他剛剛得了東閣獎以及屈劍夫學生的名氣，他完全可以將這個分部放在燕京、海州和惠嶺三個大都市的任何一個。
可孫士良現在出現在邯江。這就說明他這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的架勢肯定就是針對雷濤的。
當然，對於競爭對手，雷濤是沒什麼想法的。在他看來，以邯江的城市規模和市場成熟程度來說，和國內其他的一線大城市相比還是有不小差距的。正因為這樣，要在邯江見到實力不凡的對手那是不太可能的。
但現在事實證明，雷濤的設想錯了。剛剛來了個喻啟剛，喜愛你在又冒出個孫士良。他們都是在這次東閣獎比賽之後來邯江的。這其中有什麼內情，雷濤不太清楚，也很難弄清楚。但又一點非常肯定，他們到邯江來之後，整個邯江建築個室內裝飾業界不會繼續平靜了。照這樣下去，肯定會有一番龍爭虎鬥的局面產生。
雷濤心裡正在思索著的時候，伍柏年和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熊澤進適時地宣佈今天的會議正式開始。
會議開始之後照例是一個冗長而沉悶的發言階段。伍柏年和熊澤進，一前一後，長短講了將近一個半小時。伍柏年首先給大家介紹了一下來自南港的新同行。
「……劍南建築師事務所是業內知名設計公司。它的創始人屈劍夫先生，我想不用我多介紹了，大家都是知道的。這次邯江市劍南建築設計公司的設計總監，孫士良先生！他就是屈劍夫屈老的關門弟子……」隨著伍柏年的介紹孫士良微笑著站起身朝著眾人鞠了一躬。
等伍柏年和熊澤進都說完了。他們就把接下來的發言時間交給了孫士良。可他們沒想到孫士良的發言非常簡單。簡單地將兩位會長的發言直接就給「襯托」到了裹腳布的級別。
「大家好，我是孫士良。今後邯江劍南公司就要請在座的各位同行前輩，多多照顧提攜了。謝謝大家！」孫士良的發言僅僅只用了三十九個字。從起身說話，鞠躬，然後坐下，前後花了半分鐘不到的時間。
當他坐下之後就一直沒說話，場面一下子變得冷場了。過了好一會兒，伍柏年才發現，原來孫士良那個鞠躬竟然就是發現的最後結尾。他立刻鼓起掌來……接著就是大家熱烈地掌聲讓孫士良再次站起來向全場的所有人鞠躬致謝。
為了不至於讓這個歡迎會就在這種氣氛中草草收場，熊澤進臨時加了一個環節，一個個的介紹邯江市建築裝飾協會各會員企業的代表。他每說到一個名字，那個被他點名的人就必須站起來說幾句亮個相。這也算是給孫士良介紹一下各位同行前輩了。
其他人起身之後自然都會客套幾句。而唯獨到了雷濤這邊，他起身鞠了個躬報了自己的名字「雷濤」。僅僅兩個字說完之後就又落座了。
在伍柏年心裡，卻對這兩個惜字如金的年輕人有些無語了。他們都是才華橫溢的年輕設計師，一個是得了東閣設計獎的，一個則緊隨其後拿到了提名獎。兩人又都是那麼年輕。按理說在邯江業內應該有種當仁不讓的氣勢。可沒想到兩人卻是這次見面歡迎會中發言最少的。
伍柏年都不知道是不是這就是所謂的「低調作風」了。至少在他的認識裡，年輕人得了成績之後無一例外會表現出一種少年得志的氣勢來。可孫士良和雷濤給他的感覺卻是有種魏晉名士的淡泊。
不過他也注意到了，雷濤起身報了自己的名字，並朝主席台鞠躬的時候，孫士良也起身回了一禮。這在所有被介紹到的會員單位代表起身的時候都是沒有的。
而雷濤在台下卻分明看到了孫士良那平靜淡泊的表情之下，那雙清澈透明的眼睛裡發出了一種熊熊的戰意！他已經感受到了孫士良想要勝過他的強烈願望了。
隨後就是會餐，這才是每次開會真正的重頭戲。由於這次會議屬於臨時增加的，而不是例會，所以相對來說招待標準就比平時低了不少。不過與會的都是各個公司的老闆，他們平時山珍海味什麼沒吃過。對於這些並不會太在意，他們今天私下裡交談的話題大多集中在孫士良的身上。
以孫士良剛剛得了大獎的身份，還有劍南事務所的名氣。他們為什麼會選擇邯江作為劍南事務所進入內地的第一站。這個疑問在各自的私下猜度中自然會衍生出不少的版本。
而這之中只有兩個人是知道孫士良真實的來意的。一個是雷濤，他已經從孫士良剛剛看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那股子戰意。而另一個則是安鎮勇。
他昨天接到通知之後，喻啟剛就對他說過這件事了。安鎮勇的理解，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酒宴一開，他就很快站起來向孫士良敬酒了。他作為行業龍頭，自然是和伍柏年熊澤進一起坐在主桌的。孫士良則坐在伍、熊兩人中間。他是今天的「主賓」，自然是這次聚會的主角。
「孫先生，歡迎來邯江，我干了您隨意……」安鎮勇準備以這種江湖豪情的態度讓孫士良感受到自己的誠意。
可他卻沒想到，孫士良擺了擺手說道：「安總，不必如此。我是不喝酒的。你們也都不用敬酒。大家隨意就好了。」
他這是明顯地拒絕了安鎮勇的敬酒，而且還將今天所有的敬酒都擋了。他既然不喝酒，那自然是不需要敬酒的。
安鎮勇從孫士良的話語中能夠感覺到一種淡淡地疏遠。他怔了一怔，沒想到會被孫士良拒絕，而且他的酒杯已經端在手裡，人也都站起了身。這樣被拒絕，可是很沒面子的事情呢！
伍柏年看到了安鎮勇的尷尬，隨即站起來將手中的酒杯舉了舉說道：「安總，我還要多謝謝你們安華公司對協會工作的大力支持呢！我敬你……」
安鎮勇在伍柏年的掩護下才算有了個台階下。而一旁端坐著的孫士良卻依然是靜靜地坐著。他的目光投射在他對面另一邊的雷濤身上呢。
這次來邯江開設分部，是他向屈劍夫提出來的。他不願意就這樣被雷濤比下去。自從上次兩人都得了獎，但得獎結果和屈劍夫的評價恰恰相反。用屈劍夫的話來說，他得獎是佔了規則的光。
正是屈劍夫這麼說了，讓孫士良非常不甘心。他雖然拿了獎但實際上卻是個失敗者。而真正的勝利者就在他的對面。孫士良不由自主的將目光再次投射到雷濤身上。而這時雷濤也正在看他。
雷濤在琢磨著孫士良這個人。從他今天第一次見到孫士良之後，他就發現這個年輕人其實對自己除了那種不甘的求勝心之外，還有一種惺惺相惜地情緒。這樣的一個孫士良，倒真是有些敵友難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