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Part70 自欺欺人 文 / 墨妍清影
五月，陽光明媚。
高中聯賽已經過去兩個星期了，大家對於比賽勝利興奮勁，已經被一個五一小長假磨得無影無蹤，不過關於劍客的傳奇那是越傳越神話，對他們的崇拜也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這些都與洛如歌無關，對於她的扭傷，宿舍的人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復原能力，上次從體育館回來還要人攙扶，回來以後，天就能走，五天就能跑步，真是恢復的速快得有點離譜。
容易復原的是腳傷，難以復原的是心靈的創傷。
那天比賽完了之後，尹世昕在大家都歡呼的時候，跑到了醫務室找洛如歌，結果卻看不見她。醫生也不在，他看著床上的幾張揉成一團的紙巾與凌亂的被單，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重新跑回場內，她沒有和室友在一起，也不在任何一個角落，給她打電話，也是無法接通。他無奈之下，跑到監控室裡查看錄像。發現她和個穿職高校服的男生走出去，他的心一下墜入了深淵，所有不祥的預感瞬間侵襲他所有的理智，擔心與恐懼佔據了他的腦。他必須找到她，這是他當時唯一的想法。他一邊繼續試著撥通她的電話，一邊焦急地跑回場內。這一次，電話接通了，他停住了他慌亂的腳步，也聽到了他一直害怕聽到的聲音。那個令人厭惡的聲音告訴他，洛如歌在他手上。
這些事，也是洛如歌在那之後，無意中得知的。她本來很有勇氣，打算等世昕氣消了再去道歉的，但是知道這事情的始末後，她終於意識到她對世昕的傷害不止一點點，結果她因為自己自責的心理，整整兩個星期，她沒去找他，也沒給他打電話，他彷彿在她的世界中蒸發了。
對於世昕生氣的事，方霖是知道的。他對洛如歌的評價只有四個：自作自受。好吧，他說的對！不過站在朋友的角，他還是勸她在世昕的耐心磨完之前，趕快去道歉。她非常誠懇得接受了這個意見，卻怎麼都無法付出行動。
兩人的僵局已經步入了第個星期，她還在自我說服的努力中，卻發生了另一件事。
那天，晚自習結束以後，回到宿舍。如歌禁不住纖纖的誘惑，研究了最新的一期娛樂雜誌。她一邊欣賞著五花八門的圖片，一邊不得不佩服那些編輯誇大事實的能力。一張普普通通的照片，就會讓他們那麼多的浮想聯翩。無中生有的能力，連她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當她們正興高采烈地討論某明星的緋聞時，晴兒回來了。
她是衝回來的，臉色蒼白。
纖纖本來還高興地要邀她一起加入討論，可一看到她的臉色，就急切問道：「晴兒，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語氣中的決絕，讓她們感到了一絲的不安。
如歌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你看你的臉那麼白，先喝口水緩緩吧！」
晴兒慢慢地抬起眼眸，盯著如歌，把她看得心裡更加的不安。
一秒之後，「啪」的一聲，
杯摔落，碎了一地，水花四濺，濕了一片。
大家都被趙晴兒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特別是如歌，她更是看著那一地的狼藉，腦一片空白，不知發生什麼事了。
比較淡定的還是小雨兒：「趙晴兒，你到底怎麼了？」
晴兒不管小雨兒，瞪著如歌，冷冷的問道：「為什麼他們每個人都喜歡你？」
「啊？」她不明所以地看著晴兒。
「尹世昕喜歡你，方霖喜歡你，為什麼，他們為什麼都喜歡你？」
她的腦「嗡」的一聲，如果說世昕喜歡她，她還可以理解大家的誤會，為什麼會說霖也喜歡她，她想不通：「是不是搞錯了？霖怎麼可能喜歡我？」
「搞錯！她悲痛地喊著，「他的手機裡都是你的照片，我怎麼會搞錯？連他自己都承認了，我怎麼會搞錯！」
這些話如一顆重磅炸彈，一下在她的腦炸開，顛覆了她所有的認知。可面對著這麼反常的晴兒，她的腦也是一片混亂：「晴兒，你」
「我就是想不通，為什麼，為什麼是你？你生病了有人關心，你闖禍了有人解決，你出事了有人擔心，我就是想不通，為什麼每個人都圍在你轉？你不是有尹世昕了嗎，為什麼還有和方霖糾纏不清！」
漸漸癒合的傷口又被這一番話生生地撕裂了。
她低著頭，不言不語。
「晴兒！不要這樣！」纖纖抓著晴兒的手，讓她不要再說了。
趙晴兒一把甩開了她的手：「我怎樣了，我就是看不慣，就是嫉妒，她本來什麼都沒有，為什麼每個人都護著她。尹世昕護著她，方霖護著她，連你們都要站在她那一邊，她到底有多麼好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副天真無邪的樣都是裝出來的，還要維護她！」
這些話，居然從你最好的朋友的嘴裡說出，洛如歌，你真是失敗了。
她依舊低著頭，在心裡悲哀的自嘲著。
小雨兒聽不下去了：「趙晴兒，你適可而止！你怎麼能這樣說如歌呢，她可是你的好朋友啊！」
「好朋友？是好朋友的話，我就不會這樣討厭她了。明明自己什麼都不是，還要每次都和我們炫耀尹世昕和方霖對她有多好！她既然有了尹世昕，還要招惹方霖。這樣的人，不是我的朋友！」
「晴兒，難道你，喜歡，方霖？」纖纖小心翼翼地問出自己心中的疑問。
趙晴兒生氣的表情停滯了一秒
，然後開始歇斯底里：「對！我喜歡他！但他喜歡她！」她指著沉默的如歌，「所以我討厭她，我討厭她！」
說完眼眶含淚，奪門而出。
宿舍裡頓時變得安靜，纖纖和小雨兒都一臉擔心得看著如歌。
如歌慢慢地抬起頭，苦笑著：「我沒事，小雨兒，你去看看晴兒吧，這麼晚了，她一個人跑出去！」
「嗯！纖纖，那我去了，如歌就交給你了！」
說完便跑出去了。
又是一片寂靜，不，是死寂。
「如歌，你不要這樣，想哭就哭吧！」纖纖看著她臉上苦苦的笑容，心裡很焦急。
「沒有！纖纖，我累了，我想睡！」
「喔，那你去睡吧！好好睡一覺啊！明天一早，一切都會好的。」
「嗯！」
床上的洛如歌，沒有睡著，卻安靜得像一具死屍，沒有翻來覆去，沒有一點點的小動作，連眼珠都不轉一下，就這樣，安安，靜靜。
晴兒在無聲的黑夜中奔跑著，初夏夜晚的風，呼呼地在耳邊吹過，卻沒辦法風乾她眼中溢出的淚水。
晚自習結束後，沒有完成數作業的她，還得繼續奮鬥。寫到後面實在寫不下了，想起了洛如歌。不，確切地說，是想起了她的數作業。
她自覺的翻起了如歌桌上的書堆，努力地尋找她的救命稻草。眼光卻被方霖遺忘在桌上的手機給吸引
了。那銀色的手機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她似乎著了魔一般拿起了他的手機。手機的桌面是他與媽媽的照片，那燦爛的微笑使她怦然心動。她的手不停使喚，打開了他的手機相冊。前面幾張是他搞怪的照片，她嘴角不禁上揚。繼續看下去，她卻開始發抖。
因為接下來都是洛如歌的照片，認真作業的，上課睡覺的，無聊發呆的，開心聊天的，嘻戲怒罵的，吃飯時的津津有味，唱歌時的全情投入，每一個微小的細節，都被他不經意間生動地捕捉。
自然而溫暖，便是他照片裡的如歌。
這所以的一切正如一把尖刀，生生地剜下她心頭的一塊肉。一直以來，她都以為他們之間沒什麼，就算他們看起來有多親密，他們之間都沒什麼。如歌有了尹世昕，而方霖一直都是這樣，對什麼人都好。他們是同桌，同桌之間就應該是相互關心。原先她一直以為是這樣，沒想到這卻是她一直，自欺欺人的借口。
這些看起來如此美好的照片，現在正殘酷地告訴她，現實是什麼。
但她不想去接受，不想接受這個對她如此殘忍的現實。
「你在幹什麼？」當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中時，方霖回來了。他一把搶過自己的手機，皺著眉頭盯著她。
她的心裡滿是掙扎，她有一千個一萬個問題想問他，但到嘴邊，卻只是：「你喜歡如歌？」
「這不關你的事！」
這冷漠的語氣，像這最後一根壓死駱駝的稻草，把她最後那一點因為自我安慰而產生的希望給徹底擊碎了。她所有的信念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她只想逃離這令她痛苦的深淵，越快越好！
她越跑，風卻讓她更混亂。他喜歡如歌，他居然喜歡如歌。為什麼是如歌，她不是有尹世昕了嗎，他為什麼還要喜歡如歌。
過往的一切都在腦明瞭。他們一起唱歌時，他眼裡對她的深情；怕她難受而放棄的比賽；住院時因她的到來而變得興奮；藉著腳傷的借口讓她陪著她一起吃飯，教她寫作業時也認真細緻，和她抬摃時也故意輸給她……
那麼多，那麼多，為什麼她以前明明看著眼裡，卻總是不想明白。所以的一切都不是她的，而是如歌的，都是如歌的，為什麼都是如歌的。
為什麼？
所有的為什麼，都變成了對如歌責難。
她想，她一定是瘋了。
呼呼的風聲都停止了，她坐在花壇邊，一片茫然。
情緒漸漸平復，理智慢慢恢復。
她突然想起了，她一開始，不是很討厭他嗎。
對，那時候，她是討厭他的。
拿了個一等獎，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她非常看不慣，他那般自以為是的樣。
可為什麼卻演變成今天這樣。
也許是那時吧，那時她把羽毛球給打上樹，跳起來要把球拿下。球沒拿下，自己卻不小心把腳為崴了。正在打籃球的他，走過來，歎了口氣，一跳，就把樹上的球拿下。本來想好心好意地謝謝他一次的，沒想到他卻把她給抱起。嚇得她不知所措，開始本能地反抗。可他卻執意要把她抱到校醫室，「你現在連站穩的能力都沒有，不想你的腳費了，就別動！」
她不知怎麼的，就乖乖聽話。
那天下午，陽光如此明媚，他發尖的汗滴，如此璀璨。
她想，這就是心動吧。
如此，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常常去找座位上找如歌玩，可也只有她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一天一天地複製著心中的小小的甜蜜，樂此不疲。
但她漸漸也發現，他對如歌，不同於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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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他們是同桌，她是這樣想的。
自欺欺人，總有一天會受傷的。
如歌為了接不慎掉落的江雪瑩，如歌的腳，扭到了。那時的他如此焦急地衝上場，如此仔細地查看她的傷口，就想捧著手裡的珍寶，那樣的疼愛。
而這一切，同樣的傷，她都沒有。
那時的她，心沉入海底。她羨慕著如歌，也嫉妒著。
但如歌有了尹世昕，這一切，都不算什麼。
什麼都不算。她以為是這樣，但眼前一張張照片，如此自然清新的照片，絕不是拍著好玩的。按下確定鍵的人，心中一定充滿著喜歡，不然，是不會拍出這麼美好的照片。
而他的冷漠，也打破了這最後的幻想。
幻想，終究會破滅。
這無盡的黑夜，就是現實最真實的映照。
她把頭埋進臂彎，她的世界，現在也是一片黑暗。
她以為她可以很瀟灑，沒想到卻輸得如此絕望。不僅輸掉了感情，還輸掉了氣量。
「晴兒！」
小雨兒的聲音，滿是的擔心。
眼角的的淚，還是不受控制，她不敢抬頭，「對不起，對不起！」
小雨兒在她旁邊坐下，伸手抱住她，不在說話。
就這樣，靜靜地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