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Part10 刻苦銘心 文 / 墨妍清影

    下午的最後一節課。

    如歌的肚開始絞痛，一定是中午吃得多了，從準備吃飯開始，就依次被震驚，苦惱，心虛，自責，愧疚，不安，驚嚇，生氣等等各種消情緒左右，影響了她的消化。

    她想起自己把方霖的湯喝一滴都不剩，心裡暗自苦叫，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報應嗎，怎麼那麼快啊！

    如歌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要讓方霖發現，不然就給他笑死了。所以她痛苦地裝著如無其事，一下課就把自己的包丟給趙晴兒，自己飛奔到廁所。

    如歌看著一邊手捂著肚，一邊在心裡乞求上蒼，如果讓我的肚馬上就好，那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搶方霖的東西，再也不干傷天害理地事，再也不……

    她連「再也不恐嚇隔壁家的大黃」都說出來了，可上帝根本就不停她誠心地懺悔。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憑著最後一口氣從廁所裡爬出來。

    居然讓我疼那麼久，這不是明擺著要我繼續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嗎，如歌憑著最後的一口氣，又得出了一個真理。

    等她回過神來，她突然發現整棟教樓都沒人了，整個校園也沒人了。

    明天是國慶，大家都放假回去了。

    不好！如歌心驚了一下。等她跑到樓底，大門果然關著的。

    天啊，用不著那麼倒霉吧，肚疼就算了，還把她鎖在這，鎖在這也就算了，手機在包裡，包被趙晴兒拿回宿舍了。更可悲的是她現在可能已經在家裡，因為他爸每次放假，都會准點接她回去。宿舍的其它兩隻就不用說了，消失最快的一定非她們莫屬。

    洛如歌看著那把大鎖，心裡特淒涼。她把頭靠在鐵門上，開始碎碎念：保安叔叔，你動作怎麼那麼快啊，就算你要回家陪老婆，也不能這麼不負責任啊，我還在這裡啊。晴兒，霖，纖纖，小雨兒你們在哪啊，我需要你們。老爸，你女兒被困在這裡，不能那麼快去找你，你不要擔心啊。

    一個恐怖的想法突然跳進她的腦海——七天以後，當人們走進第二教樓，發現早已餓死的洛如歌，那畫面是何等淒慘，追本溯源，她的死竟由於一罐雞湯引起，就會演變成為「由一罐雞湯引起的血案」。這也戲劇性了，她洛如歌就算要死，也不能因雞湯而死，有損形象了。

    不再抱怨的如歌決定尋求對策。她走上樓去，站在最高層，試圖尋找可拯救自己的人。那空曠的操場，別說人啦，連隻鳥都沒有。

    她第一次感覺到，若水的高壓政策對若水全體成員產生的影響是刻骨銘心的，上到若水的副校長，下到若水的鳥，一旦放假，就馬不停蹄地離開這個壓迫他們的牢籠。

    她充滿希望的心涼了半截。

    她下到二樓，看著二樓與一樓的距離，本想跳下去的她，心完全涼了。

    雖然高了點，但是這是最後的辦法，餓死與摔死，反正都是死。餓一定會死，摔不一定會死，所以還是跳吧，再說，初中的時候逃課翻牆這種事也沒少干，跳起來比較熟練，傷殘幾率小，成功率分！

    就在如歌還在給自己做心裡暗示的時候，一陣若有若無的鈴聲響起。

    如果在平時，如歌一定聽不見，但現在，整棟樓是異常安靜的，如歌很快就能判斷它的方位。

    手機，居然是手機，有救了，不用跳樓了。一陣狂喜的如歌，奔上了樓，她要以最快的速，在鈴聲消失前確定它準確的方位。樓最左邊的教室，它就在裡面。不幸的是，門和窗都關了。沸騰的心一下降到零點。她趴在窗上，眼睜睜的看著鈴聲停止，想死的心都有了。

    也許我可以爬窗的。如歌對這個突然跳出的辦法，不敢抱大希望。因為若水的設施不是只能用好來形容，每一年校友捐的錢，大部分都砸在這上面。所以她只能希望有同沒有關好窗，可那幾率又有多少啊！

    每次試著去推開一扇窗，發現它不動時，微薄的希望又少了一點。最後一扇，如果還是不開，那她真的只能去跳樓了。

    當她鼓足勇氣去推那扇窗，人爆發的她居然推開那扇窗。她心中只有星點的希望，馬上呈燎原之勢蔓延開來。

    她輕巧地翻進教室，在某個抽屜裡，發現了一部手機，一款女式的手機，小巧玲瓏，一看就是高檔貨。不過如歌可沒有心思去關注這方面，她開始翻電話簿，企圖在其中找到自己認識的人，同老師，甚至連掃地的阿姨都可以，因為誰的號碼她都記不住。本來還記得趙晴兒的，但星期一打球時，她把不在狀態的如歌打得落花流水，心情激動得直接不小心把手機給摔壞了，結果就沒戲，過完國慶才會看到新的。

    所以，她又一次既深刻又清醒地認識到，人不走運時喝涼水都會塞牙縫。越往下翻她的心越寒，難道一定要逼她打110嗎，雖然也可以，但為自己這點事就出動公安民警，到時候一定會登上某無聊的小報，標題就是「若水女生被困樓內，公安民警英勇解救」，再配上洛如歌感激涕零的照片，那效果簡直不言而喻。

    如歌想想，都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要真是這樣，還是直接跳樓好了。

    就在她快要失望的時候，有兩個突然跳進她的眼簾——尹少。

    是他嗎，應該是吧，全校就只有一個尹少，不是他，是誰啊。

    如歌還是不甘心的繼續往下翻，來來回回翻了幾遍，真的真的，只有尹少是他認識的。

    要不要打給他，打吧，今天中午好像剛惹他生氣，而且他也說了，不認識自己嘛，如歌拉不下那個臉啊。

    不打吧，難道真的要打110。

    />她就在尹世昕與110之間反覆斟酌，權衡利弊。無論她怎麼說服自己，她還是覺得打給尹世昕是最保險的。

    如歌拿起手機與第一次去敲尹世昕房門的心情是一模一樣，但現在的她，更多的不是恐懼，而是心虛。她又一次望了一眼，一二樓的非一般的距離，心中有一股莫名地勇氣裊裊升起。

    撥號

    耳邊嘟嘟的聲音是最折磨人的，偏偏尹世昕就是不接電話，就好像接受死刑的犯人，正在等待槍聲響起時恐懼的心情一樣。就在如歌快被那股焦慮給逼得快要放棄的時候，電話通了。

    如歌腦袋裡緊繃的弦終於斷了，她不禁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卻忘了應該先說點什麼，那邊的人也保持沉默。

    相當奇怪的氣氛，提醒了如歌此行的目的。

    「尹，世昕？」

    箭已離弦，只有往前。

    還是沉默，

    讓如歌突然不知道如何說下去。

    兩人就這樣也不說話，也不掛電話，僵持了一陣。

    「尹世昕~」如歌受不了了，她感覺到他肯定在生氣，於是輕輕地喚了他一聲。

    「我不認識你！」

    決絕得沒有任何感情，果然是在生氣。

    「我是洛如歌！」雖然如歌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決定

    裝傻一次。

    沒有回答。

    「好啦，我知道錯了。」裝傻果然行不通，還是得直面慘烈的事實，「你看在我勇於承認錯誤的份上，不要在生氣了好不好？」

    她就像是只犯錯誤的小貓，可憐兮兮的請求主人的原諒。可給她的感覺，怎麼就像是在哄騙小孩呢，很快她又明白這是哄，不是騙，因為她真的知道錯了。

    「你錯了？」還是沒感情。

    「對，我錯了！」越說聲音越小。

    「我很好奇，你做錯了什麼？」

    如歌開始冥思苦想，她到底對他做錯了什麼，仔細想想，還真的挺多的。

    「嗯……，從開開始，到現在為止，我好像對你做錯的事多了。」

    「呵，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是諷刺，但表明心情開始好轉。

    「所以啦，那麼多事一時半會也說不完，那就以後再說吧。現在，可不可以看在我自認為救過你兩次的份上，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雖說誠心認錯，但還不忘正事。萬一她還沒說到正事，手機就沒電了，那她就慘了。

    「會討價還價了！」

    「你一定要幫我，不然我會死掉的。」

    「哦？說說看！」

    如歌氣結，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怎麼還是一種看好戲的語氣。

    「我，一不小心，很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就被鎖在了第二教樓，校已經沒人了，所以，可不可以請你想辦法讓我出去啊。」如歌非常糾結的，簡潔地敘述了求救的前因後果。

    那邊開始沉默，如歌搞不清楚狀況，是不是自己又說錯了什麼。良久，略微低沉的聲音才想起：

    「為什麼是我，霖呢？」頓了一下，「又或是你的朋友呢？」

    原來在思考這個啊，她又放心了。

    「因為，這個手機不是我的，是我在八班找到的，我翻了電話簿，上面的名字，我只認識你的。」小心翼翼地回答，「而且，我不記得霖的號碼，晴兒的手機又剛好摔爛了，所以，就只好找你了。」

    又是沉默。

    「你就幫幫我吧，你不幫我，我真的只能從二樓跳下去了，會死人的啊。」如歌以為他在考慮，就決定以死威脅，他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我知道了！」

    「等等，等等……」如歌想到什麼，「我知道現在是您的晚餐時間，要不你把霖的號碼給我，你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洛如歌！！！」

    「好了，我知道了！我在二教等你，你一定要來，就這樣，掛了！」

    不等他的回答，她立馬掛斷電話。

    剛才差點又犯錯誤了，幸好她機靈，否則又死定了。哪有請人家幫忙，人家好不容易答應了，你又找別人，這不是對他自尊的侮辱嘛。

    不過她可不是要侮辱他，她可是真心誠意地為他好，因為以前月姨老在說，少爺喜歡準時吃飯，吃飯時不喜歡被打擾。

    被月姨洗腦了一個暑假的如歌，剛才那只是條件反射罷了，絕對沒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