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回 噩夢糾纏 文 / 忘記浮華
庹薇薇回到庹家便瞧見了自己的母親——尹碧華正坐在大廳的主位上，才一夜的功夫，似乎憔悴了不少。
「娘！」庹薇薇見著尹碧華，立即踱步過去撲到尹碧華懷裡哭了起來。
尹碧華本來是想責罵庹薇薇的，一下子心就軟了下來，雙目也紅通通的。
李連芳其實心裡最開心，素日裡在庹府，雖然李連芳是庹家的當家太太。但是處處被尹碧華壓著，處處看尹碧華的臉色，這次尹碧華在巡捕房的牢房裡呆了一夜，正好殺殺她的心氣兒。
「小姐，你也別哭了，娘剛回來，你讓她歇歇。」李連芳聲音極弱，但是還是能從其中聽出一些其它的意思來。
「帶小姐下去！」尹碧華雖是聲音極高，但是聽起來多多少少覺著跟素日裡有些不太一樣了。
李連芳見下人們沒有聽見，深深吸了一口氣，高聲道，「老太太叫把小姐帶下去，沒有聽見嗎，都聾了啞了嗎？」
「是！」張媽媽這才過來，應了一聲兒。
尹碧華扭頭瞧著李連芳，李連芳微微仰著頭，雙目清高的瞧著張媽，聲音裡滿是一股威嚴勁兒。尹碧華心頭一顫，覺著頭皮發麻，像是有數萬隻螻蟻在撕咬自己的皮膚一般。
「連芳……」尹碧華細聲叫了一句，聲音過了喉嚨便很細了。
「張媽，我說你能不能動作快一點兒。」李連芳像是沒有聽見尹碧華的聲音一般，在大廳大聲的吼了一聲。
尹碧華身子一抖，她是何等清高的人，昨兒夜裡被巡捕房帶走的事情，怕是信子鎮都傳開了吧。以後再信子鎮尹碧華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威信，自己的顏面，自己面子往哪裡擱。現在在庹家似乎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威信大不如以前了，李連芳似乎更加的厲害了。
尹碧華扶起自己懷裡的女兒——庹薇薇，張媽立即扶著她踱步離開了大廳。
正在這時候李連芳的貼身丫鬟——碧青，利索的踱步過來，瞧了瞧尹碧華。頷首一禮，便踱步到李連芳的身後貼近她的耳旁，輕聲說了些什麼。尹碧華端起茶杯，深深的歎息了一聲，才一夜的光景自己便輸了以前所有的清高。
「娘，你一夜未合眼，早些回去睡吧。我先走了，庹家還有一些要緊事要處理。」李連芳說完站起來，頷首一禮便踱步離開了，頭也不回。
「匡當！」一聲兒，尹碧華見李連芳一走，立即將手裡的茶盞扔在了地上。
香兒最懂尹碧華的內心了，瞧著她立即蹲下來收拾地上的碎渣子，「老太太，您千萬不要將此事掛於心上才是，氣壞了身子那可是斷斷不值的。」
尹碧華一隻手放在案桌上，右手扇了扇自己發熱的臉頰：「才一夜的功夫，就憑她，李連芳竟敢給我臉色瞧，就連她的貼身丫鬟也敢在我的跟前兒說悄悄話兒了。」
「老太太，我瞧著大太太倒是沒什麼改變，是不是老太太心裡跟自己過不去。」香兒慢慢兒站起身來，細聲說道。
尹碧華側頭，瞧著庹家大廳，一絲陽光照射進來，「莫非真是我想多了，我總覺著庹家上上下下幾百雙眼睛都在瞧著我，幾百張嘴都在嘲笑我。」
「老太太，她們只會敬您，服從您，怎麼會笑話您呢。好了，我扶您去休息吧。」香兒說著，便踱步到尹碧華跟前兒，輕輕的攙扶著尹碧華。
尹碧華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兒站起身來，「總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李連芳和自己的貼身丫鬟——碧青，正在采波苑兒。長長的柳條隨風翻飛舞動，像是一個又一個的魔爪一般。
「你是說，夏琳那個賤人倒戈了。」李連芳坐在亭子的方凳上，雙手拿著一個橘子，將橘子的皮一塊兒一塊兒的撕開，扔在桌子上。
「大太太，現在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倒戈了，第二種是……是夏琳自己辦不到，或是東窗事發她偷偷逃了。」碧青站在李連芳跟前兒，低眉細聲說道。
李連芳抬起頭，瞧了瞧天際處的太陽，有些刺目，「上次逃了一個翠兒，現在又消失了一個夏琳。看來，我們必須要在庹家找一個幫手才行。」
「大太太指的是……」
李連芳沒有說話，朝那邊點點頭。碧青側頭細細一瞧，是庹家大爺的二姨太——劉瑞希。
「大太太現在是準備和二姨太聯手嗎？」碧青細聲說道。
李連芳放下了手中的橘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潮濕的空氣，「眼下在庹家，我們勢單力薄，父親又逼迫得這般緊，我們別無他法。」
「我相信李老爺會理解大太太的。」碧青曉得李福全是李連芳心頭的刺，緊忙安慰道。
李連芳搖了搖頭，又從精緻的水果盤兒裡拿了一個金桔，「不，父親他不會理解。」
「你去叫劉瑞希過來，說是我叫的。」李連芳放下了手裡小巧的橘子，瞧著不遠處的劉瑞希無奈的說道。
「是，大太太。」
李連芳假裝不看劉瑞希，低頭剝自己手裡的橘子。劉瑞希心情倒是極好，慢悠悠的踱步過來，碧青自然是跟在劉瑞希的身後。
「姐姐，今個兒是怎麼了，我的心臟可有些受不了了。」劉瑞希著一襲紫色的上衣，衣服上繡著大朵大朵白色的梔子花，手工極其不錯。遠遠兒的似乎就能聞見那一股清淡的香味兒來。
「妹妹，請坐。我看妹妹是越發的光彩奪目了，大爺若
是見了保準兒喜歡得不得了。」李連芳曉得自從顏墨婉進了庹家，其餘的女人都入不了庹鶩寬的眼，故意這般說的。
劉瑞希搖著水蛇一樣細軟的腰肢兒，慢條斯理的坐在李連芳的對面，「姐姐，你千萬不要再提這傷心事兒，若不是安君碧那個賤人害了我的孩子，說不定四姨太根本就不會進庹家的門兒。」
李連芳心頭暗自嘲諷她愚蠢，但明處還是要寬慰她，畢竟眼下在庹府能聯手的就只有她——劉瑞希一個了。
「妹妹說的極是，若不是三姨太害了你的孩子，想必現在妹妹都還嬌滴滴的在大爺懷裡呢。」李連芳曉得劉瑞希最是氣安君碧了，同時她也是在提醒她也是在提醒自己，劉瑞希的孩子是安君碧害死的，不是她李連芳自己。
劉瑞希側頭，露出陰冷的笑意，「姐姐，今日主動叫我前來，不會就是為了這事兒吧？」
李連芳瞧著自己對面的劉瑞希，皮膚光潔如瓷，牙齒整齊的若瓠瓜的內子兒，心頭不禁又泛起了一陣嫉妒。但是為了眼下的大局，李連芳伸出左手拍了拍劉瑞希的手，「我讓妹妹來，是為了和妹妹聯手，一舉擊垮四姨太和安君碧那個賤人。」
「我們聯手？」
李連芳瞧著劉瑞希那一雙勾魂兒的眸子，點點頭：「是啊，其實我早就想與妹妹搞好關係了。你想啊，在庹家眼下顏墨婉那個賤人最得寵，而那個不成氣候的三姨太又是和顏墨婉一個鼻孔出氣的。若是你我，再不聯手，那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
劉瑞希瞧著李連芳一副認真的模樣兒，不禁冷笑道，「你憑什麼認為我劉瑞希會答應你的要求？」
李連芳瞧著劉瑞希一副狡猾的嘴臉，咬咬牙生生忍了下去，「因為妹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被冷落，不甘心別人取代了自己位置。同時妹妹還害怕，害怕從此就這般孤苦無依，從此就這麼老死在庹府這大宅子裡。」
劉瑞希見李連芳完全曉得了自己表面的心思，不禁開懷哈哈大笑起來，「姐姐何必這麼認真呢，我只不過是開一個玩笑而已，其實我早就想和姐姐聯手了。」
「是嗎？那真是皆大歡喜啊，呵呵呵……」李連芳說完，自己也僵硬的笑了起來，紅通通的太陽光，將李連芳本就暗沉的膚色襯托得越發黑了。
正說著，突然瞧見了尹碧華帶著一群丫頭婆子急匆匆的朝菩提閣的方向去了，李連芳心頭一緊，「妹妹，你瞧老太太怎麼去菩提閣。」
「老太太？」劉瑞希還沒有反應過來，順著李連芳的雙眸，稍稍直起身子，一瞧是尹碧華。只穿了一件深色的裡襯，急急忙忙的朝菩提閣的方向去了，後面的丫頭婆子跟了好幾個，都一副急急忙忙的樣子。
「走，我們去瞧瞧。」李連芳反應了過來，拉著劉瑞希便直起身子，疾步跟了過去。
快到晌午了，天兒熱得很，只要稍稍一動便會出汗。李連芳和劉瑞希並肩跟在尹碧華和一干人後面，尹碧華走的極快。
尹碧華像是被什麼妖魔附體了一般，雙目直勾勾的，逕直踱步到顏墨婉的房間，眾人見是尹碧華也不敢阻攔。
顏墨婉有孕在身，春末極其犯困，這會兒才剛剛睡下了。尹碧華直接衝到顏墨婉的臥房，瞧見顏墨婉一幅恬靜的樣子，利索的踱步上去，用力的掐住了她的脖頸，「你還我的兒子，你還我兒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