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回:暗藏恩恩怨怨(下) 文 / 忘記浮華
蒯華笙,暗自欣慰,心心念著怕尹碧華不前來,看來……
「那庹少爺你先忙著!」蒯華笙轉身離開了妙手回春堂。
蒯華笙獨自杵著枴杖,慢悠悠的朝鎮邊的古井旁走去。
風吹過,古井旁側雜草叢生,一兩隻野蝴蝶翩翩飛過。
蒯華笙微閉雙目,似乎又回到了當年,在二十幾年前自己站在這裡對她說:「江南的煙雨,因為有你,一切皆成了別樣的芬芳,如冬日暖陽,一念即暖!」
「哎!」蒯華笙仰著頭瞧著天際處的夕陽,心口隱隱作痛,許多無奈促成了今日的悲哀。
暮色時分,天邊的織錦雲若火燒般。蒯華笙**在稍稍微涼的野風中,心若漆黑夜裡翻飛的枯葉,不著邊際,無奈彷徨。
稍作片刻,一陣沙沙聲響起,週遭野草晃顫。
「你來了,我曉得你定會來!」蒯華笙沒有轉過頭,聲音微微顫抖道。
尹碧華也是獨自前來,連素日最離不得的香兒也未一同前往。
著一襲紫色的上衣寶藍色的下裙,瞧上去依舊是莊重威嚴。
「哼!」尹碧華走向前。
「碧華,你還記得這裡麼,還記得這口古井麼!」蒯華笙終於轉過身,滿目蒼傷的瞧著尹碧華。
「我不記得了,瞧著這荒山遍野的雜草就心煩!」尹碧華左臂一揮,雙眉緊蹙。
尹碧華心間顫動,二十幾年前的往事鋪天蓋地而來。
「碧華,這些雜草就如同我的心啊!」蒯華笙微微上前,拿在右手的枴杖使勁的敲打著古井旁的石板地。
尹碧華一聽甚是生氣:「如這雜草的該是我吧,當年你為了那個女人,為了你的妻子拋棄身懷有孕的我,讓我求死不能求生甚覺可恥!」
蒯華笙瞧著尹碧華咬牙切齒的說道,心頭如利刀在刺般疼痛。
「你終於說出來,你終於說出了你的恨,你的怨恨!」蒯華笙雙目滿是無奈與哀傷,尹碧華幾乎發狂般的嘶吼著。
「是啊,我的兒子一出生就死了,還有我在蒯家的種種屈辱,你可曾知曉。都是因為你,都是你連我的兒子也沒了!」尹碧華瞧著天際火紅色的雲,不動聲色,雙手纏繞著手絹反反覆覆。
「碧華,是我對不起你,當日若是我不娶王家的女兒,蒯家就沒了啊!」蒯華笙認真的瞧著尹碧華,希望她能理解,但是二十幾年過去了,她始終是恨他的,無休無止的恨。
「幸虧我的兒子死了,我們的兒子死了,若是他尚在人世,我想,想起當日你的種種指不定我怎般恨他入骨!」尹碧華雙目通紅,蒯華笙滿眼是哀傷。
尹碧華捶胸頓足,蒯華笙理解她的哀楚,只是靜靜的瞧著她。
「你就這麼巴不得我們的兒子去死嗎,如果他還沒有死呢!」蒯華笙抹了抹面頰,瞧著滿面恨意的尹碧華。
尹碧華轉過身:「蒯老爺不會今日是約我前來敘舊的吧,我可沒有那般興致!」
蒯華笙望著天際邊漸漸消散的雲朵,雙手放在雕鶴枴杖上,左手慢慢的敲打著右手。
過了許久蒯華笙才說話了,「碧華,放過我吧,至少孩子是無辜的!」
「放過你,誰放過我,為了你我成了全鎮人的笑柄,我們的孩子沒了,你決口不問,那時我苦苦求你,哪怕是做小,你拒絕得那麼乾脆!」尹碧華越說越激動,左手不斷地垂著胸口搖頭。
「碧華……」
「蒯老爺,請叫我庹老太太,想我放過蒯家,放過你,門兒都沒有。這是你蒯華笙欠我的,你欠我的你知道嗎,我要一併討回!」尹碧華咬牙切齒的說完,左臂狠狠的敲打了一下石柱,手指關節處瞬間起了斑斑駁駁的血跡。
尹碧華轉身迅速踱步走開了,蒯華笙背對著她,渾濁的淚水爬滿蒼老的面龐。尹碧華雙目滿是恨意,心口隱隱作痛,塵封二十幾年的傷疤又揭開了。
尹碧華回到庹家已經是暮色時分了,四周暗了下來。尹碧華站在庹家大門前,抬起頭瞧了瞧庹府的門匾「庹府」兩個流金大字在通紅的燈籠下閃閃發光。
「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啊!」尹碧華歎息著。
突地香兒焦急的小跑過來攙扶著尹碧華:「太太,你這會兒功夫是上哪裡去了,也不讓丫頭婆子們跟著去!」
尹碧華抬起左臂用寶綠色的蠶絲手絹擦拭了眼睛,抬起頭望了望庹府的門匾,「走,我們進去吧!」
「娘,真是急死我了,你上哪裡去了!」庹鶩寬見著尹碧華回來了緊眉跑過去焦急的攙扶著。
「娘去見一個朋友了,大家都別在這兒杵著了,快用晚飯吧!」庹老太太瞧著李連芳劉瑞希和君碧示意道。
「傳晚膳!」一家丁高亢的聲音,話音剛落一群丫頭婆子便端著大大小小的磁盤器皿擱在桌子上。
墨婉呆在蒯家,眼下的蒯家還未接到千金難求的蘇繡,自上次肖天龍那事兒之後,蒯家怕是很難在接到那樣的蘇繡了。頂多也是普普通通的蘇繡,一般的繡娘便能在蒯家繡莊繡出來。
「小姐,我瞧著你今日總是心神不定的,不會是在想念那日,在西橋繡鋪裡那位少爺吧!」戀蝶稍微有些看出了墨婉的心思,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湊在墨婉耳根前調侃道。
墨婉瞬間面色通紅,在橙色的燈籠下嬌羞無比,但是嘴裡還是不依不饒的:「死丫頭,不會是你想那位少爺了吧!」
「我覺著自從小姐瞧見他之後就變得不一樣了,總是愛一個人盯著這滿池的春水發呆,且時不時的歎息!」戀蝶撿起地上的一卷絲線擱置在檀木桌子上。
墨婉拿出銅爐點起紫春香,「是嗎,我倒覺得沒什麼,只是……只是覺著他溫爾的,眉間似乎還有些許暈不開的愁緒!」
戀蝶跑過去幫墨婉扇了扇紫春香,頓時繡閣裡裡外外滿是這淡淡的香氣!
「小姐瞧得可真是仔細啊,連溫爾都說得出口了!」
窗外蒯俊傑拿著一件女式披風站在那裡,聽見了墨婉和戀蝶的對話,緊眉不語,在紅火的燈籠下格外淒清